语文考试结束以后，趁着监考老师收试卷的空隙，岑漾拍了拍周妄，“作文写得还顺利吗？”
周妄似乎是有点开心，笑着伸了个懒腰，“气压和受力分析那块儿写的很顺。”
岑漾当场呆在座位上，气压？受力？
大哥，这是语文考试！你到底是看不惯语文老师还是对物理老师有滤镜？
岑漾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这一行为做出评价，苏秋已经从隔壁班跑来找她吃午饭了。
下午是数学考试，周妄在这一门学科上有碾压性的优势，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他就已经写完了卷子。
两天的考试终于在英语作文中结束，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大家开始往教室里搬书。
体委站在座位上，非常关心周妄的考试状态，他隔得老远就冲着周妄大声喊，“怎么样周哥，第一没问题吧！”
学委也停下脚步，“听说你语文写的也很好，第一肯定没问题。”
当时周妄正站在后门，傍晚的阳光落在他的蓝白校服上，跳跃着耀眼的光芒，男生的碎发被风吹乱，眼尾上挑，唇边笑意明显。
他倚在门框上，懒懒回了一句。
“理科第一后面跟的俩字只能是周妄。”
自信又嚣张，从不掩饰锋芒，这就是周妄。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学委方帅博站在后门气喘吁吁，“我靠，兄弟们，听说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这次语文考试咱们班有个人的作文在办公室里疯狂到处传阅，老师们都快笑疯了！”
体委应和，“打听到是谁了吗？”
方帅博摇了摇头，“只听说是咱们班的，但具体不知道是谁。”
体委怼他，“那你说个屁啊！”
还有人指着方帅博大声喊，“再探再报！”
方帅博满头大汗坐在周妄的书箱上跟他八卦，“妄哥，你说会是谁啊？这作文得写成什么样才会被整个办公室老师笑。”
周妄正在翻漫画，漫不经心回答，“没兴趣，跟我没关系。”
方帅博又不死心地看向岑漾，“岑漾，你不是语文课代表么？有小道消息不？”
岑漾摇了摇头，“不清楚，潘老师没跟我说。”
直到上课铃响，方帅博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座位。
附中改试卷的效率一向很高，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文理科的成绩就已经全都出来了。
高二年级大榜就张贴在学校的公示栏里，一进学校就能看到。
周妄果然不负众望，名字位于理科榜的最顶端。
周妄，1。
岑漾的名字紧随其后。
岑漾，2。
岑月没指望能在文理科前三十名的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比起她自己的成绩，她更关心季白。
她视线习惯性地往最上头看。
季白，1。
岑漾到教室的时候周妄已经来了，这人今天还挺早，方帅博和体委跟左右护法似的站在他旁边，正在拍周妄的马屁。
体委人高马大，长得还胖胖的，往那儿一站跟一尊大佛似的，完全挡住了岑漾的椅子。
周妄靠在椅背上，早就从窗户看到岑漾从前门往后走来，他伸出脚踹了一下体委，语气里有笑，“让我同桌进来。”
体委立马麻溜地闪到了一边，岑漾拉开椅子坐下。第一节课就是老潘的语文课。
她抱着一摞试卷进班的时候，方帅博和体委还在猜到底谁才是那个语文试卷写得一塌糊涂的人。
老潘站上讲台把试卷发了，她大致分析了一通这次语文考试的情况，又重点表扬了岑漾，她这次语文依旧是高二级部第一，135.
热烈的掌声响起，周妄转头，笑意淡淡，“恭喜岑老师。”
他脸上笑意还没收，老潘直接一截粉笔扔了过去，周妄偏头躲过。
“周妄，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你写那旷世神作还有脸笑？”
“来，给全班同学念念你的作文。”
第24章 这耽误我考第一了吗
高二A班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篇在办公室广为流传的作文居然是周妄的，连周妄本人也非常意外。
他作文虽然算不上好，三十多分也不差吧。
周妄听话地站了起来，周围和他关系好的男生已经开始笑了。
老潘一个眼刀飞过去，他们立马识相闭上了嘴巴。
周妄拎着试卷，开始念起了他的作文。
“题目：螳臂当车，未尝不可。”
“蝴蝶和纸片同样单薄，为什么纸片就可以轻易吹走而蝴蝶不会？关键在于蝴蝶有所准备。”
这么看没什么问题啊，方帅博想。
从第二段开始，周妄的作文画风彻底跑偏。
“科学研究表明，流线型的机身更合乎科学，蝴蝶翅膀的形状能够使风对蝴蝶正面施加的力减小，从而减少蝴蝶被吹飞的几率。”
听到这儿，已经有同学绷不住开始笑了。
“......当一张纸被放在粗糙的路面上时，如果上方风速较快，就会率先将纸片压在路面上，此时，纸片就会因为上下两端气压不平衡而被牢牢压在路面上，根据F=umg=uFN，压力越大，摩擦力越大......”
全班同学再也忍不住，集体发出了一声爆笑。
“卧槽，妄哥牛逼啊，这算是中西合璧吧。”
“哈哈哈我真笑死了，妄哥是不是以为考物理呢？”
老潘一直紧绷的脸也终于有所缓和，她抬手示意周妄停止，又让他点评点评自己的作文。
周妄思考两秒，慢悠悠回应，“实事求是。”
全班同学又是一阵爆笑，老潘拍了拍手示意安静，又说：“课代表，你说说，对周妄这篇作文啥看法？”
岑漾猝不及防被点名，她看了一眼周妄，“物理老师应该会很喜欢。”
周围又传来一阵笑声，好多同学眼泪都快笑出来，老潘让周妄坐下又开始清嗓子，“周妄这纯属反面教材，大家别学啊，高中议论文不难，抓住立意就可以，我们先来看作文......”
下课后，方帅博和体委立马围过来想要看周妄的整个作文，他也没在意，抽出试卷给他们。
方帅博津津有味的看着作文，“周哥，你这语文怎么比我还烂，我都有40分。”
周妄往椅背上一靠，轻飘飘来了一句，“耽误我考第一了？”
体委揍了方帅博一拳，“人无完人懂不懂，妄哥要是啥都好，那还是人吗！”
也有同学过来借岑漾的优秀范文看，和周妄的试卷简直天差地别，岑漾的作文立意清楚，论据充分，开头结尾写得尤其好。
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岑漾的作文被贴在了教室后面，作为优秀范文。
周妄的作文在班级里四处流传，作为反面教材。
周大少爷也没在意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还抽空去教室后头看了岑漾的作文。
确实写得不错。
晚自习时候，所有科目的试卷都发了下来，连带着成绩条也到了每个同学的手里，因为是第一次月考，成绩条和试卷要求家长签字。
为了防止学生代签，各班班主任早已经在家长群里发了消息。
晚上回家的时候，岑月安静的有些反常，平常叽叽喳喳的她一直望着窗外，明显是在担心考试成绩。
两人进门的时候，岑朴正等在客厅。
气氛莫名有些奇怪，岑朴平日里虽然看着也严厉，但至少脸上平和，今天的他，周身都有些低气压。
岑月明显有点怵，换鞋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穿反了鞋子。
经岑漾提醒，她才把鞋子换了回来。
两人抬脚朝沙发上走去，岑朴看着站着的两个女儿，开口，“成绩条给我，我签字。”
岑月把成绩条递过去的一瞬间，岑朴问她，“你每天到底在学校干什么？”
这次岑月考得不太理想，理科1000多号人，她排在800开外。
岑月开口，“就上课啊。”
她这副随意的样子让岑朴怒从心起，“岑月，你是不是觉得家里有钱就不用好好学习？”
“我没有。”
“那你这成绩是考给谁看的？你姐姐从小在乡下念书，考年级第二，但凡你在500名以内我都不会生气。”
话锋一转，岑朴又说，“或许你一开始学习态度就有问题，一直抄作业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几乎是话音刚落，岑月就红着眼看向了岑漾。
岑漾有些无语。
看见岑月快要掉眼泪，岑母劝，“月月，你跟着漾漾多学学......”
岑月抹了一下眼睛，反驳，“我为什么要跟她学！她不就是成绩好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她那破成绩！”
岑朴皱起眉头，声音有些冷，“岑月。”
岑母去拉岑月手臂，低声道，“月月，跟姐姐道歉。”
岑漾摇摇头，“没......”
事字还没说出口，岑月一把甩开岑母的手，“岑漾你别假惺惺，我抄作业的事就是你告诉爸的吧，亏我还请你吃饭，你不配！”
她声音越来越大，胸口也不断起伏，岑朴站起来，脸上神色有些凉。
“你在干什么？跟妈妈和姐姐道歉！”
岑月眼泪开始往下掉，她也顾不上擦，“我又没错我道什么歉！我知道，你和妈妈都喜欢岑漾，她聪明，长得也好看，不像我。”
哽咽几秒，岑月猝然抬高音量，“既然你们都觉得她好，觉得我是累赘，当初还不如不生我！反正我生下来就有病，还不如当时就一把把我给掐......”
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岑朴的巴掌已经甩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岑月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手指印。
岑母被吓了一跳，立马去拉岑月，“月月，没事吧？”
岑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偏过身子躲开岑母的手，有些口不择言。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岑月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跑上了楼。
岑母想要跟着上楼，岑朴出声制止，“不能惯着她，打完就哄她永远都不会长记性。”
客厅里非常安静，甚至连厨房冰箱的电流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岑月那张成绩条轻飘飘地落在了地毯上。
第25章 我承认你是我女朋友了吗
楼上传来砰的一声，是岑月摔门的声音。
岑漾捡起那张成绩条放在茶几上，她心情非常复杂，和岑月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下子降至冰点。
岑母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早点上楼休息。
岑漾背着书包上了楼，经过岑月房间时，她很想敲门跟她谈谈，但还是放弃了，岑月应该不想看到她。
回到房间，她又打开微信，想着发消息解释一下。
但红色感叹号提醒她，岑月已经拉黑了她。
岑漾直接把书包扔在地毯上，这一刻，她恍惚觉得这栋别墅里头似乎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她突然就很想爷爷和奶奶。
以前的这个时候她会和爷爷奶奶在院子里聊聊天，闻闻月桂的香气。
而不是，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翌日上午，岑漾起得异常早，不到六点半就出了门，免得和岑月撞上。
大课间跑完操，齐天特意从他们班跑了过来，他找到岑漾。
“漾漾妹妹，岑月怎么了？今天眼睛肿的跟电灯泡似的，我一说话她就让我滚。”
岑漾没有把岑月挨打那事儿说出去，只简单解释她可能是早起没睡醒。
关键是齐天居然听进去了，还说着一会儿去小卖部给她买杯咖啡。
接下来的两天，岑漾一直试图找机会跟岑月聊聊，但岑月拒不合作的态度让她无能为力。
岑朴打完她第二天就出了差，家里氛围每天都很压抑，岑母跟岑漾多说一句话岑月就要发脾气，搅得整个家天翻地覆。
尤其是每天晚上，她房间里的摇滚音乐声震耳欲聋，吵得人觉都睡不着。
岑漾对这些都可以熟视无睹，但每次看到岑母的脸她就异常难受，岑母夹在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手心手背都是肉。
岑漾觉得有些烦，也找过齐天询问能哄岑月的法子，但齐天完全拿她没辙。
思来想去，岑漾终于在旁敲侧击之下从齐天口中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周妄。
岑月拿周妄的话当圣旨，让周妄帮着说几句好话或者劝劝岑月也行。
思路打开，岑漾呼出一口气，连带着晚上和陈淮之一块儿播音的时候都有劲儿了。
陈淮之看着她明媚的笑，忍不住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有吗，”岑漾拿着播音稿子，又问他，“陈淮之，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生开心，并且愿意让他帮你的忙？”
岑漾有些不太确定，她和周妄之间的关系好像也算不上多么友好，她能想起来的画面两个人一直都在互呛。
陈淮之沉默了几秒，“这个男生是你的什么？”
是你喜欢的男生吗？但陈淮之没问。
岑漾在播音稿上划线的动作一顿，她想了几秒，“就普通同学。”
陈淮之看着她的侧脸，平稳语气，“他是你喜欢的男生吗？抱歉，岑漾，得问清楚我才能给出准确意见。”
但岑漾只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这肯定的回答让陈淮之心口一松，他真诚建议，“从他的喜好入手吧，送他喜欢的东西，态度诚恳和真诚一些，他会愿意帮你的。”
岑漾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啦。”
陈淮之摇摇头示意没事，两人看好时间，准备开始播音。
周六下午，周妄一下课就跑没影了，岑漾有些头疼，她发消息告诉王叔和岑母要在外面和同学吃晚饭，会晚点回家。
发完消息她又给周妄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周妄回得很晚，大概二十多分钟以后才报了个地点。
居然是一家台球厅。
这人还挺会到处潇洒。
十几分钟以后，岑漾拎着上次见周妄喝过的饮料去了那家台球厅。
下车的时候，她把身上的蓝白校服脱掉团作一团扔进了书包里，身上只余一件奶蓝色针织毛衣。
这家台球厅并不吵闹，墙壁四周都是各种涂鸦和画，装修风格挺年轻化的。
她进到门口，给周妄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周妄隔了几分钟回复说在二楼。
岑漾拎着东西上去，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周妄，齐天也在。
还有些岑漾不认识的人。
这是岑漾第一次看到周妄这个样子，好像也是，见他的时候他要么在家，要么在学校，但不会是这些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