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烈日,两人绕着主体差不多已经完工的艺术馆转了一圈,在商量中敲定了美术馆内部的整体装修风格。
“好的,望总,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把艺术馆的初版内部效果图发给您。”
“好,再见啦!”
望舒和抬手遮了遮有些炙热的阳光,确保美术馆施工现场的安全防范符合标准后,迫不及待地钻回保姆车内。
“呼,真的好晒!”
她皮肤从小就被养得格外娇嫩,稍微一晒便发疼发烫。
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晒后修复乳后,她细细往胳膊上涂抹着。
“大小姐,你老公又登上最新的富豪榜了”
陈念将手机举到她眼前,“热榜第三,让人想忽视都难。”
季岑今年不过29岁,现在已经执掌庞大的商业帝国,版图涉及各个赚钱的赛道。
望舒和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停下涂抹的动作,若有所思地说道:
“应该马上就要被撤掉了。”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华盛集团公关部出手,热搜撤掉,话题炸掉,讨论广场也封掉,网络上关于华盛CEO的讨论被删得干干净净。
陈念竖了个大拇指:
“资本还是蛮牛逼的。”
第19章 独守空房
与此同时,季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张他和望舒和的合照。
背景是伦敦的金丝雀码头。
照片上的少女趴在他背上,水眸潋滟,上挑的眼尾被酒气氤氲地泛着红,雪白纤细的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娇挺的鼻尖抵着他的侧脸,嘟着唇做出要吻他的侧脸。
他们是在她21岁生日,也就是情人节当天领的证。
六个月后,在一座私人岛屿上举行的婚礼,花费上亿,奢华低调,没有邀请任何媒体。
但上市公司总裁的婚姻状况是必须向股东和社会进行披露的信息,后来网上时不时就有关于他婚讯的谣言出现,不过华盛的公关部会在第一时间出手,避免舆论发酵。
他还记得,婚后的第二个月,小九一声招呼不打,出去旅游了大半年,直到新年才回来,两人一起回了港城过年。
春节后,他返回沪城工作,她则继续留在港城。
为了陪母亲和奶奶,他们夫妻二人又是长达半年的分居。
期间他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周的时间飞过去看她,却被告知人去了伦敦,乘私人飞机,刚走,要去玩小半个月。
好在他接下来也要去伦敦出差,他们这对聚少离多的新婚夫妻最终在伦敦的高档公寓里过上了一段长达一个月的二人世界。
也是那段时间,他们两个的关系陡然变得亲密起来。
拍下这张合照是在她喝多了那个晚上,他下班后去酒吧接人。
她跌跌撞撞朝他跑来,猛得跳到他身上,笑嘻嘻地吻他脸,对他说:
“老公,我好中意你啦......”
蜜罐子里泡大的小公主,撒起娇说起爱来甜得冒泡泡。
声音里娇柔甜腻,娇美精致的脸上浸润着欲望被满足后的倦慵和漠然。
但又有着相悖于纸醉金迷,钟鸣鼎食的天真烂漫。
灿若星辰的眸子望着他时,深情得要命。
那晚他像着了魔一样,挥退了司机和保镖,背着她沿着码头走,等到走累了,就喊司机来接。
这张照片,是一个陌生的外国人人帮他们拍的。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呼了口气,“进”
程驰推门而入,
“老板,创合的股价已经下跌将近70%,刚刚资产评估项目组给出最新的方案,现在进行收购,我们的利润能达到最大化,您看......”
创合是被高盛最新盯上的一家新能源上市公司。
季岑亲自带领手下的投行精英,进行了一场长达半年的蓄意做空计划。
在上周三,华盛公布一份长达85页的文件,披露了关于创合财务造假,经营现状的信息。
周四开盘,一夜之间,创合的股价蒸发将近上百亿,引爆了一场关于新能源领域的金融风暴。
各路资本信心大跌,纷纷抛售跑路,致使其股价一落千丈。
但季岑却觉得远远不够,他布局这么久,自然是要赚得盆满钵满后再全身而退。
股价才下跌百分之七十而已,远远不够。
“跌停抄底,拆分重组。”
淡漠无波的一句话,顷刻间便决定了一个上市公司的最终命运。
程驰知道,老板盯新能源板块已经很久了。
创合,只是一个开始。
既然老板说跌停,那创合剩下的时间不超过三天。
“明白,我这就去通知项目组改方案。”
他们华盛资本,被誉为业界的鬣狗。
主打的业务就是婚庆丧葬一条龙服务,破产收购重组,一套完整的商业运作手段被他们玩得炉火纯青。
“另外老板,《名利场》的主编想对您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
“推了吧,公司这段时间的曝光度需要降低。”
华盛目前横跨医药,航空,新能源,芯片,影视,互联网六个最能赚钱的领域,产业版图遍布世界各地,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世界经济动荡。
曝光度过高,对于这样的资本帝国,并不是什么好事。
季岑下班回到梧桐汇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这是他下班最早的一次。
诺大的别墅空荡荡,佣人上来接过他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时,他随口问道:
“太太晚饭吃的什么?”
佣人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迅速回道:
“先生,太太还没有回来。”
季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绯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地上楼,去了两人的卧室。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都没能等到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卧室没有开灯,只有清凌凌的月光偶尔掠过落地窗,倾泻进来。
坐在阴影处,久久没有动作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仰躺在乳白色碎花的沙发上,耸兀的喉结几番滚动,一张俊美的脸避开微弱的月光,彻底隐没在暗处。
他在谈判桌上能三言两语就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在资本场上高瞻远瞩,运筹帷幄。
但偏偏,对着比他小好几岁,娇贵爱玩的妻子,总是一筹莫展。
放养了将近两年,竟是让她把已婚的身份忘得干干净净。
婚戒不知被丢到哪里去,家也不知道回了。
他拎起西装,返回公司加班。
她不在,这里也不算是家了。
克里斯看着先生离去的背影,高大冷漠,孤独寂寥,默默叹了口气。
准备下班的程驰看着去而折返的老板,黑着一张脸,从电梯里走出来,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冷得淬着冰的声音响起:
“这么早就下班?”
程驰看了眼腕表,嗯,晚上十一点半。
他打好腹稿以后,思忖着说道:
“老板,我女朋友因为我总是加班已经跟我吵了好几次了,所以今天我......”
年薪将近两千万的代价就是,时长加班到凌晨,被女朋友嫌弃,被爸妈唠叨。
“你的女朋友?”
季岑难得过问下属的感情生活,“你的女朋友因为你加班和你吵架?”
嗯......
这语气怎么阴阳怪气中还透着一股酸味呢?
啊,一定是太太又一声招呼不打又走了!
他如果说对,老板会不会更生气?
程驰眼珠转了又转,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说法。
“对,我女朋友没有太太那么善解人意,理解工作的辛苦,所以......”
还未说完,他就挨了一记眼刀,吓得他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以后,立刻闭嘴低头。
季岑冷冷地睨了一眼没点眼力见的助理,嗓音冷寂道:
“赶紧下班。
两面落地窗,映出沪城繁华的夜景,季岑看着手里的文件,黑字从白纸上飞出,浮在空中,拼凑成望舒和的模样。
他和小九婚前的恋爱,不像是恋爱,更像是他单面的纵容。
当初趁着两人都在纽约的机会,把她从好兄弟的手里抢过来,包括被“捉奸在床”,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中间又发生了那档子事,更给了他可乘之机,所以恋爱期间,他一直把人捧在天上,落在地上也在他掌心里。
两人之间的畸形爱恋关系在婚后才成为困扰他的存在。
他一旦想把人抓在手里,那祖宗肯定要同他闹,漂亮的小嘴里多伤人的话都敢往外说,要是闹着离婚,得不偿失。
但完全放养,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明显已经不合适了。
啪——
文件被丢在桌上,季岑修长的双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他两指揉着太阳穴,拨出一个电话。
“她去哪里了?”
望舒和虽然只拍奢侈品的广告,但其背后也有一支完整的经济团队。
说来也讽刺,团队里面的人员经常比他这个丈夫更了解望舒和的行踪。
“季总?”
对面迟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季岑“嗯”了一声,揉着眉骨,继续不耐地问:
“小九去哪里了?”
声音磁沉不悦,那端的小助理的睡意被吓得顷刻间散去,战战兢兢地回道:
“大小姐这几天一直在沪城.....”
听到此,季岑耐心尽失,撂下一句“摄影师再找男的,我不介意重组工作室”,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第20章 生病
夜色破开薄得一碰就碎的云层,倾泻进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下午逛街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望舒和找了个距离商场最近的酒店,开了个长期的套房。
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倒了几粒在手掌心,就着一瓶红酒喝下去后,她嫌弃地皱了皱眉。
什么垃圾红酒,口感太涩了。
药效上来,她迷迷糊糊睡去。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又响,直到自动挂断。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她趴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把一只手臂从薄被里伸出,摸索着按下床头的开关。
滴——
不远处的窗帘缓缓打开,经过玻璃稀释的阳光变得轻盈柔和,落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空调的清凉和阳光的温暖在空中发酵,稍稍缓解了望舒和醉酒后胀痛的太阳穴。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身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后,揪过一只枕头,抱在怀里,然后摸过床头的手机。
太阳穴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四肢发软无力,心脏像是被块石头压着一样,闷得喘不过气。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点开电话簿,准备给沪城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时,先看到季岑的未接来电,昨晚十一点左右打的。
“算了,先给他回一个电话吧。”
——
华盛集团会议室。
季岑将手上的文件重重地扔在桌子上,眼皮轻抬,扫视了一圈项目组成员,淡淡道:
“一周过去了过去了,你们连个方案都做不出来,怎么,要我亲自做是不是?”
男人嗓音平淡中透露着骇人的压迫感,狭长的眸中迸射着锋利的寒光,阴冷又狠戾。
和那天晨会的风和日丽相比,今天上午的会,堪称疾风骤雨,血雨腥风。
项目组的负责人和成员被骂得头都不敢抬,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程驰拿着还在响的手机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在老板耳边解释:
“sir,太太的电话。”
救世主终于来了!
季岑难看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接过手机,边滑动接通边往外走,嗓音低沉又温柔:
“小九,怎么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先从扬声器中传来,像是被子布料的摩擦声,应该还没有起床。
想到女人早上醒来时懵懵懂懂,呆萌爱娇的模样,季岑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忘了去生气。
冷峻的眉眼如同冰雪消融,变得柔和,他耐心地站在落地窗前等待妻子的回答。
几秒钟后,声音传来:
“唔......没有事,我看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昨晚我睡得太早了,现在刚醒,所以给你回个电话。”
女人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低哑,像是丝丝电流,顺着耳膜钻入心底。
小九这是主动给她回电话,还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
这让季岑昨晚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浑身是说不出的畅快,语气也是掩不住的轻松愉快,他问:
“嗯,昨晚睡得好吗?”
“不太好,老公,那个药好像有副作用,我好不舒服,你能帮我喊一下家庭医生吗?”
“我在君度酒店,3501......”
说着,女人的呼吸猛得变得有些急促,声音骤然也有些无力。
季岑乌沉的眸子猛得一缩,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眸中的温情迅速被肉眼可见的紧张所取代。
“好,我马上过去。”
望舒和本来打算回完季岑的电话自己通知家庭医生。
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就像夏天扑面而来的热浪一般,让她无法抵挡,无处可逃,只能生生忍受下来。
呼吸急促,头脑发胀,四肢霎时失去所有的力气,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得疼。
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唇色刹那间尽失,光洁的额头上泛着细密的汗珠。
出于求生欲,她只能求助于电话那端的季岑。
程驰看了眼老板拿着手机离开的背影,又同情地看了眼项目组成员,悄悄叹了口气,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才公平嘛,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承受老板的怒火。
这几天,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更加切身体会到了老板旺盛得不似常人的精力。
譬如,他能在开完长达七个小时的并购会议以后,在凌晨两点,将大洋彼岸办事不利的基金经理骂得狗血淋头,噤若寒蝉。
与此同时,老板的情绪管理能力也极强。
譬如,前一秒还在因为股市震荡,低价清仓退出而阴沉着脸,说真是养了一群没有预判能力的废物。
下一秒就能因为太太的一个电话眉开眼笑。
但今天,他看到老板接完电话以后脸色大变,先是匆匆取消会议,紧接着又喊上生物制药部门的专家,迅速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