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你知道,我是在给季岑做事,他有多护着她你不是不知道,他想让我出去背锅......”
他顿了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不料望温言神色突然变得激动,扬声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要你背锅,那些不是谣言!我告诉媒体的话句句属实,她滥用药物是真的,买通人杀你再救你也是真的!她就是个没有爱人能力的怪物,她凭什么得到这么多爱!”
话落,望温言神色一僵,意识到自己刚刚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她五指不自觉收紧,咬着唇缓缓落下绷紧的肩膀。
苏泽西拼命忍着内心的激动,装作讶然:
“那些是你告诉媒体的?”
望温言沉默不语,苏泽西一阵窃喜,他看着藏在桌面花瓶背后的录音笔,无奈道:
“要杀我的人不是她,是望清和,至于我没死是因为命大。”
一顿饭吃完,苏泽西把录音笔交到季岑手上时,程野那边也给出了消息:
“我发澄清,时间你定,买凶杀人的是望清和,凶就是我,我和......大小姐,从不认识,滥用药物的事情你那边自己解决,我只能帮到这里。”
声音喑哑疲惫,那端还传来几声阻止的声音,有些杂乱,但很快又变得安静。
季岑瞧着手上的录音笔,不冷不热地“嗯”了声,算作是回应。
“但我有个条件,我想再和她见一面,单独。”
“见面可以,单独不行,我可以等在包厢外面,时间最多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望泽和落地机场后,先是去和儿子见面,而后一起前往奶奶住的医院。
到门口时,他低头看着乖乖牵着他的手的儿子,薄唇微抿,蹙眉说道:
“小仔,你在外面等爸爸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望衍之小朋友点了点头:
“我在外面等爸爸!”
推开病房门,望泽和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边喂奶奶吃饭的小妹,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奶奶,还好吗?”
他上前,从小妹手中接过粥碗,望舒和也起身,把位置让给二哥。
何曼怡看着孙子和孙女都围绕在身边,笑得眼角细纹上扬,嗔怪道:
“我没事,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回来了,老毛病啦,你在纽约那么忙,耽误工作怎么办?”
望泽和笑了笑,舀了一勺燕窝粥,喂到奶奶嘴边:
“钱什么时候都赚不完,也什么时候都能再赚,但奶奶只有一个。”
望舒和也跟着点头附和:
“对嘛对嘛,什么都没有奶奶重要。”
一碗燕窝粥见底,何曼怡擦了擦嘴角后,从床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给孙子孙女一人一份:
“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这是律师拟好的财产分割,单独给你们两个一份,其余的等公示之后平分。”
“阿泽,奶奶给小九的比给你的多,她是女孩子,无论走什么路都比男人艰难,我一走望家一倒,小九依靠就少了一大半,季岑虽说信得过,但他终究不姓望,奶奶还是不放心,阿泽是哥哥,你和小九是最亲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九。”
这些话本该是由父母来叮嘱的,但爸爸不靠谱还在病床上,妈妈对孩子又向来不管不问,只管给钱,所以这些话只能由她这个做奶奶的来叮嘱。
或许是命悬一线后顾虑变得多了,性子也变得多疑,对着季岑这个顶优秀的孙女婿,也开始重新审视。
她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把那些算计人的手段用在小九身上。
望泽和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看重亲情的人,他仰了仰头,把眼眶中的泪憋回去:
“奶奶,我明白,我的这份也给小九吧。”
他把那份文件递给小妹:
“给,大富婆。”
望舒和用手背抹了抹泪:
“我才不要!”
她看着奶奶,哽咽道:
“好端端干嘛分割什么财产!”
豪门财产分割就意味着掌权人的离世,她比任何人都懂其中的道理。
“就是趁我还好,脑子清醒,把遗产划分好,都这么大了,还是个爱哭鬼!”
何曼怡拍了拍孙女的手,对孙子说道:
“你那份不要的话留给小仔吧,毕竟是你的儿子。”
“对呀,给小仔吧!”
望舒和也跟着劝:
“小仔没有厉害的母家,本来就弱势,这份财产刚好给他。”
望泽和看着奶奶的眼睛,从里面看出了无奈与妥协,他嘴唇嗫嚅几番,喉咙紧得不像话,好半晌才发出一个好字。
——
短短一天而已,网上先后爆出好几个当红明星的绯闻,网络乱成一锅粥,一个瓜跟着一个瓜吃的网友根本无暇顾及有关望家的谣言。
但华盛生物制药子公司的研发博士们忍不住了,有好几个都直接发邮件给季岑,说自己无法忍受自己辛苦研发的助眠药物被人说成是滥用,好像是什么违禁药物一样。
好多博士都是国际知名的专家,季岑也不敢怠慢,只得先劝着,说马上就会澄清。
与此同时,港城金融局那边也不断打电话过来谈判关于收购的事宜,求和示弱的意味明显,但华盛公关部还是那套说辞,舆论不解决收购事情将会无限其延迟。
港信现在情况,一天都拖不得。
季岑把程野的条件转述给了望舒和。
他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藏在暗处晦暗不明,从他话落女人就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
她垂着头,脸颊两侧的长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他窥不见她的情绪,心中骤然郁气横生。
小九是在为他自作主张找程野生气,还是说,她不想他和她一起去见程野?
无论哪一个结果,他都接受不了。
其实现在还有第二个选择,是直接把苏泽西给他的那段录音送给媒体,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但他卑劣,他想逼一把小九,让她身边以后只有他。
“可是他真的愿意在媒体面前认下来这件事吗?如果认下来,我大哥是不是也会担责?”
望舒和对人的信任十分单薄,除了二哥,奶奶以及季岑,她几乎不相信任何人的真心。
所以听说程野愿意去澄清时,她下意识认为不可能,所以内心一直在挣扎,没想到短短一会儿,男人心里居然会想那么多。
她抿着唇仰头看向他:
“大哥他......”
季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小九,这不是该优柔寡断的时候,他算计你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你的感受。”
——
我刚发现,这两章居然没定时发出去!可恶!
第70章 见面1
有时候,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常常为自己拥有这种虚无缥缈的家族荣誉感和亲情而觉得可笑。
她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身,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继续听他说道:
“小九,前几天华盛在对港信做尽职调查的时候,发现公司曾经以大哥私人名义以股权质押的方式贷了100亿美金,他这个时候正是急于找个人接下这个烂摊子罢了。”
换句话说,望清和就算不同意公司整体出售,最后也会因为债务到期而被迫用股份抵押。
现在做这无谓的挣扎,不过是在演给外人看罢了。
季岑大掌轻揉着女人的后脑勺,“我知你的顾忌,但小九,你也明白他对你的不公平对不对?”
这个他,指的是望承意。
“bb,你不用拼命向一个有性别歧视的人证明什么,也无需得到他的肯定。”
他的小九,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在物质上的所有欲望都能够被很好地满足。
可物欲得到极大的满足,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孩很容易缺乏的责任感。
他们奢靡又荒诞,踩着天价鹅绒毯,沉浸在纸醉金迷,从小就享受着普通人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见到的东西。
在成年后,他们极易对社会产生一种倦怠感,看过万千风景,世界各面的倦怠感。
他们对真情实感抱着嘲弄的态度,但内心又渴望着真情降临。
在真的遇到那一刻,他们像只刺猬一样,竖起满身的刺,将捧着真心走近的人扎的遍体鳞伤。
是他或者她不想要吗?
当然不是,他们是懦弱的,对于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他们会恐惧,会觉得那是对准她的武器。
他/她害怕接受这颗真心以后,就要付出同样的真情,因为,那是他们没有,需要拼命学习才能获得的东西。
季岑深知,小九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
各个以她为中心的成长阶段,足以构成她内心世界的全貌,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相反,所有人都要为她的一言一行承担风险。
望家人的基因里,又恰好缺乏忠诚。
而忠诚在这个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比真金钻石还要贵的东西。
他恰好有,他一直都捧在手里,递到她面前,只要她稍微低眉敛目,就能看到。
难道小九真的没有看到过吗?
还是看到过,害怕地逃离了?
季岑觉得是后者,在商战中屡战屡胜的人,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洞察也是一针见血的。
在和望舒和接触的第一个月,他就已经摸清了她的性子。
婚后,他一直在寻找一种适合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一开始是完全放养,他任她玩,毫不干涉她的行程。
但很快,他发现不行,于是他开始刻意在她旅游的地方以出差为借口和她制造重逢。
这一招有用,但是不适合长久实施。
并且,他的小妻子对他产生的依赖总会在分别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他没办法,开始用手段把人绑在身边。
把小仔带来也好,将她绑在沪城也好,都是让她对他产生依赖感,习惯他的存在,进而产生爱的一个步骤而已。
现在一切已经就绪,只差最后一步,他要让她和过去令她困扰的一切彻底说再见。
望舒和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去见他。”
第71章 这就是你忘掉的人
地点是程野定的,望舒和沿着长廊越往里走越觉得熟悉,直到看到走廊尽头的雅典娜女神像,她蓦地想起。
这是她第一约程野见面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这个会所除了这尊雕像,其余的竟被改的面目全非。
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她回头看了眼靠墙而立的季岑。
光影交错衬得男人的五官轮廓更为立体利落。他正低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睫毛浓密似鸦羽,衬得那双眸中的情绪浓如墨。
她从季岑的眼里读出了无奈的妥协,他其实不想她去见程野,一点都不想。
她心尖一颤,松开把手,猛得扑进男人的怀里,低声说道:
“季岑,我喜欢你的,我是爱你的。”
没有甜腻地喊他老公,没有撒娇般地吻他下巴,没有用开玩笑的语气,只是喊他名字,说喜欢他,说爱他。
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然感在心底弥漫的开,季岑眨了眨眼,觉得眼睛居然有些干涩,想说话,却发现喉结紧得不像话,几乎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将唇轻轻抵在女人的额头上,好半晌才勉强说出一句“我也爱你,好爱你,一直都爱你”
那一刻,一股暖意从两人的心底涌向四肢百骸,爱意在这秋日里生根发芽,肆意疯长。
程野觉得自己像个小偷,站在门缝里看两人紧紧拥抱的身体,烟燃尽烫到手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包厢的门被推开,那张记忆中精致漂亮的脸再度走入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
熟悉的薄荷玫瑰烟草味勾起了望舒和的烟瘾,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熟练地划开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后舒服地叹了口气,偏头看向从她进来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
“他说你要单独见我,有什么事吗?”
程野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要和她讲,甚至包括表白,但是刚刚那刺眼的一幕也刺痛了他的喉咙。
他看着女人那双澄澈黑亮的眸子,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道个别,以后再见面可能就难了。”
他不相信季岑会在他承认后那么好心地把他送往国外,季岑骨子里是个比他还疯还狠的人,只不过善于伪装,而大小姐就是那个开关。
听说望清和快要被巨额债务逼疯了,在得知自己可能面临买凶杀人的指控时,更是疯了一样让人找他。
“程野,其实你不用出面,你不欠我的,还会有别的解决办法。”
望舒和将还在燃的烟沉进红酒杯里,看着猩红摇曳的酒面迅速升起缕缕白烟,她眼神微动:
“我知道季岑的心思,他只是想让我不再同你有任何牵扯而已。”
程野眼眶一热,觉得一个大男人流泪有些丢人,于是拼命把泪憋回去以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嬉笑着调侃道:
“我要是认了,你是不是这辈子就不会忘掉我了。”
他庆幸灯光足够暗,因为他可以想象到自己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望舒和摇了摇头:
“这辈子太长了,我忘掉了许多,偶尔也会想起一些,但那些可能永远想不起的人,或许是真的该被遗忘的。”
“行,”程野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
“你不是想知道你忘掉的是谁吗?这就是答案。”
第72章 被撞到
那一沓照片大概有二十张左右,望舒和没有立刻去看,而是放回了包里。
她有预感,她忘记的,就快要有人帮她回忆起来了。
包包就放在她腿上,她手贴在装有照片的地方,觉得掌心有些微微发烫。
她偏过头,看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车顶冷光洒落在他脸颊,极薄的镜片完全遮住男人眼底眸色,她看不清他的此刻心中所想。
阴影下,男人凸起的喉结在此时看起来格外性感。
这个坏东西!
她丢开怀里的包,猛得扑进他怀里,张嘴便咬上他的喉结,力道不重但极具有威胁意味。
但男人丝毫没有推开她的意味,反而纵容地托着她的后脑勺,柔声喊她bb,让她慢一点,不要碰到牙齿了。
他惯会拿捏她!
“讨厌鬼,坏东西!”
她将身子往后撤了几分,食指按在喉结的牙印上摩挲,嘟囔着骂他。
“嗯,我讨厌我坏,可是怎么办,bb,坏东西和讨厌鬼好中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