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前的阵法立即熄灭,他还在错愕中没反应过来时,孟如寄已经拿着带了银珠回来的铜板,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好抢。”
牧随也是没想到……
这个曾经的妖王,脑子和术法,都用得很是灵巧。
有了银珠,在孟如寄和牧随看来,今天这一局都已经定了胜负。
牧随没有再提内丹的事,孟如寄也决定把成亲的事先放放,把外面的人先解决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头顶径直压下来。
与之间完全不同的压力,将临岚山还在攻击他们的术法都扫灭。
小破木屋在巨大的压力下当即粉碎,孟如寄只在压力挤碎她和牧随之前,用银珠勉强撑出了一个结界,抵御对方施加的压力。
金色的光芒,孟如寄顶着压力向上看去,夜空之中,立着一人,他衣袍华贵,手中把玩似的玩弄着一颗金色的珠子。
不用猜孟如寄也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一金”。
而这个拥有一金的人……
“主上!”
“恭迎主上!”
那八名临岚山的弟子纷纷跪下。
果然是临岚山主。
“阵法很精妙嘛。”临岚山主立在空中,丝毫不介意浪费钱财里面的阵法灵力,他望着下方银色光圈包裹住的两人,他身上的金光太胜,远超下方的光芒,所以他并没有看清楚下方人的面孔。
而即便如此,在孟如寄身后,牧随还是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之中。
临岚山主,老对手,他们都见过。
竟然在这个穷乡僻壤,还能遇见他……
“难怪,能杀了我的好兄弟。”
他的好兄弟?
孟如寄与牧随此时都愣了。
孟如寄这时才反应过来,不会吧,不会吧,他那个拜把子的好兄弟不会是那个奈河边上要吃人的悍匪吧?那个悍匪就是山寨头子啊!
这事儿跟她真有关系啊!
牧随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这个临岚山主名为洛迎风,好面子,最讲江湖义气那一套,拜了不少把子,他平时倒是没有多在意他这些“兄弟”,只是很在意自己的脸面。
牧随脑中简单过了一下那天杀掉的三个人,最终确定,跟临岚山主拜把子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看到自己面容,被吓死的那个。
难怪被吓死了……只有跟着临岚山主一起见过他,才会在当场有那么大的反应。
牧随眸色微凉,没想到自己杀了个小贼,却在这个时间惹上了洛迎风,此时逐流城财库空虚,他如今最好也是低调行事……
不过……
不知为何,牧随脑中忽然闪过了孟如寄流着一脸血坐在奈河边那个破客栈前的画面。
他想着孟如寄额头上的疤,心里依旧淡淡划过两个字——“该死”。
哪怕在权衡利弊之后,他觉得这个结论,很不合时宜,不太恰当。
但那个山匪头子就是……
该死。
--------------------
这两天卡文,不是因为现在的剧情卡住,而是为了未来的剧情卡住。
痛苦TUT
第27章
“是你动的手?”
上方洛迎风用食指与中指的指尖轻轻夹住金珠,轻描淡写的向下点了点,指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孟如寄眉心。
而随着这一点,一记金光倏地射出,穿过洛迎风脚下的金色阵法,直冲孟如寄而来。
孟如寄双目微瞠,催动身侧四个铜板,立即贴在了结界的四角方位上,铜板内也散发出了古铜色的阵法光芒,古铜色的光芒与银珠的银光叠加在一起,这才堪堪将洛迎风随手一击挡住!
然而孟如寄还是听到了“咔”的一声,被金光击中的结界上,已经显现出了破碎的裂纹。
“这个临岚山主……”孟如寄暗暗咬牙,“不好对付。”
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牧随心里暗忖,在无留之地,金银钱财的重要性正是如此,一个铜板,一个银珠和一个金珠,能操控的灵力强度,使用的术法阶层就是不一样的。
贫穷与富贵,在无留之地,会显现出更可怕的差距。
孟如寄光靠一颗银珠和四个铜板结成的阵法,就挡住了金珠的攻击,在寻常人眼中,已是不可想象之事。只有将灵力阵法运用得极致巧妙,才可如此。
“还当真是个高人呐。”
空中的洛迎风果然也很惊讶,他看着下方的结界,结界背后的两人,面目都有些模糊,虽然他心里生了好奇,但他却也并没有收了金珠,从空中落到地上去,让自己染上山中尘埃。
“你们若未动我的兄弟,我或许,还能网开一面,纳你们入我麾下,可惜了……”洛迎风拈着金珠,玩味的说着,“与我临岚山结义的人,我还得为他们的生死负责。”
看着洛迎风要蓄积力量再次出手,孟如寄面前的结界银光却开始闪烁,银珠撑不了那么久,那四个铜板更是因为在刚才那一击中被消耗光了阵法力量,从空中落到地上。
孟如寄琢磨了一下能不能用这银珠去抢夺那山主的钱,但见他就将金珠握在手里,没给她丝毫可趁之机。孟如寄暗恨咬牙。
而在孟如寄身后,牧随伸手摁住自己腰间。
在那里,他藏着白日里拿回来的六银十八文。
要用吗?
牧随眸光微凉,六银,出其不意,他可以击退洛迎风,但却无法阻止洛迎风再次追上他们。
而且,若是用了,他又要如何与孟如寄解释,这银钱的来路?
“去往生吧,走得安详些。”洛迎风说着,他捏着再次蓄积好力量的金珠,对着两人便弹了过来。
牧随腰间,六颗银珠霎时拿了出来,而在他催动阵法前的一刻,孟如寄却先他一步也从腰间摸出了个东西!
牧随错愕:她还有后招!?
但见孟如寄抬手就把手里的灰黑色石头冲金珠砸了过去。
石头?
牧随要收回银珠的动作又顿住了,普通的石头根本无法……
没等他想完,却见那灰黑色的石头撞上了金珠!
“嘭!”
一声巨响!
带着灿灿金光附和着阵法灵力袭来的无留之地最贵金属,直接被这块灰黑色的石头给干爆了!
金色粉尘散了漫天,如牛毛春雨洒落林间。
有些落在了孟如寄的银光阵法上。
牧随:“……嗯?”
而更离谱的是!在那金珠□□爆的瞬间,黑色的石头并没有被阻拦去势,仍旧直冲临岚山主而去!
最离谱的是!
当石头飞上了临岚山主的金色浮空阵法后,在临岚山主瞠目结舌之中,灰黑色的石头直接变成了一个穿着暗色长袍,披散头发,白面红唇的绝色男子!
这谁!?
石头成精了?
莫离落在临岚山主的浮空阵法上,与临岚山主近距离、面对面、干杵着,站了一会儿,大眼瞪着小眼。
就在临岚山弟子、临岚山主、莫离、牧随都愕然怔愣的目光中……唯一镇静自如的孟如寄头脑清晰,动作麻利的一挥手,直接将银珠的结界阵法转到了自己和牧随的脚下。
顺带还收了阵法上洒下的金粉。
银光结界阵法上的线条瞬息变动,当即组成了另一个御风阵法,阵法载动孟如寄和牧随,“唰”的一声,原地启动,直接向远方飞行而去。
离开前,孟如寄还不忘往后倒了一下身子,把地上的四块铜板也给捞走了。
所有动作,不过转瞬,片刻后,夜风吹过的林间,只剩下了地上干站着的临岚山弟子。
空中,金色阵法上,莫离和洛迎风还在面面相觑。
“哎……”莫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望了眼孟如寄飞走的方向:“不孝女,丢下我老人家跑了。”言罢,他又转头回来,抱起了手,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的洛迎风:
“咱们聊聊?”
洛迎风还沉浸在金珠被面前这块“石头”击碎的震撼之中:“你……聊什么?”
莫离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聊聊,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不孝女。”
月光如纱,落在林间,簌簌风声里,孟如寄带着牧随一路御风疾驰,及至银珠彻底没了光芒,两人眼看着要从阵法上跌落在地。
牧随下意识的将孟如寄抱住,然后就地一滚,卸掉去势,稳住了身形。
两人都没受伤,稳稳的躺在了地上。
夜间林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了两人喘息的声音。
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说了截然不同意味的两句话:
“那个男人是谁?”
“呼,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孟如寄躺着,转头看向牧随,牧随也躺着,转头看向孟如寄。
不同的是,孟如寄眼神亮亮的,似乎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而牧随的眼神暗沉着,涌动着他自己也说不白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刺激?”
孟如寄坐起身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婚书,察觉婚书还在,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我可以解释。”
牧随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表情,快维持不了自己这个“傻子”的模样了,他差点就冷笑出声了!
解释!
好好一个姑娘!在裤腰带里藏了另一个男人!
有什么好解释的!
牧随气得牙都要咬碎。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你不应该这么生气!至少你也不该气这个!
但他的情绪就是在脑子里疯狂的摔桌子,摔板凳,把自己的脑海里的房子都要拆了!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孟如寄见牧随是真的气狠了,生怕这婚书更没着落,连忙端坐起来,严肃解释,“那男子是魇天君,魇天君你听过吗?一个很厉害的妖怪,他在人间的时候,差点把人间都毁了,搞得生灵涂炭的!”
牧随也跟着坐起来,任由着自己的嘴脱口而出:“他为什么会在你怀里!还刺激!”
“不是!你误会了!不是他在我怀里刺激,是我把他扔出去,当武器砸!很刺激!我砸了魇天君你明白吗!”
“不明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跟我真没什么!我也是到无留之地才遇到他的!”
“重点是他在你怀里!”
“重点不是什么怀里!他是块石头啊!我只能把他卡在腰带里……”
“腰带里……”
“说不清了……”孟如寄扶额:“他就是来找我给他养老的。”
越说越离谱了!牧随咬牙切齿:“堂堂八尺男儿!”
“他……对……”
“容貌年轻,盛似少年……”
“他……也是……”
“需要你给他养老!?”
“他就是个老不死的!长就长成那样,我有什么办法!”
牧随看着孟如寄,她唇角向下,耷拉着眉眼,一副越抹越黑无法解释的委屈模样,牧随一边辱骂自己——这跟他有屁关系,瞎问什么!一边他又遏制不住的气白了脸。
他看着孟如寄还捂着自己的衣服兜,想着她之前把婚书藏在衣服兜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她这样,三心二意、负心薄情、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想签婚书!?
“拿出来!”牧随呵道。
孟如寄被吼得一愣,见牧随盯着自己的衣服兜,便只好从怀里把婚书拿出来:“也不用这么气吧……”孟如寄小声嘀咕。
“笔呢!”
孟如寄乖乖的又摸出了笔:“喏,半截儿。”
牧随抬手就抓住了笔,又把孟如寄手里的婚书扯了过来。
孟如寄错愕:“哎?”
牧随也十分错愕:“唔!……”
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
牧随看着自己的手拿着半截儿笔在婚书上直接画下了一撇!
也不至于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就疯得要签婚书吧?
牧随心肝都颤了,他阻止不了自己的手,只能浑身往前一压,直接用笔尖戳破了地上的婚书,在婚书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洞。
“啊……”孟如寄惊呼,“破了……”
呼……牧随心里松了口气:破了……
牧随用左手把右手捏住的笔掰了出去,然后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他背对着孟如寄,不想再去直面自己鲜血淋漓的宿命……
“你别难过呀……”孟如寄是这么理解牧随的这个转身的,“这个婚书破了没关系,咱们再去领一份嘛!我愿意和你成亲,这也能足以证明我……唔……对你的……嗯……爱意了吧!”
牧随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话,他咬牙忍住情绪,只迈步向前走。
孟如寄心急,蹭起身,抓住他,一时用力过大,只听撕拉一声,被孟如寄粗糙针脚缝起来的衣服就这么被扯开了。
紧接着,“叮叮咚咚”几声,银珠从牧随破烂的衣服里蹦跶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场面一时静默。
孟如寄和牧随,看着叮咚蹦跶的银珠,还有稀里哗啦掉落在地上的十八个铜板,两人,都没有吭声。
夜,很安静。
--------------------
急,私房钱被发现了怎么办?
第28章
林间的夜风,有些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埃与枯草,但好多落叶,没有被卷起来,因为,它们都被牧随的银珠和铜钱压住了。
落叶在钱财下微微翻腾,牧随的衣服被孟如寄抓在手里,他的衣摆也在风中翻腾。
“你……”夜风中,寂静里,孟如寄开了口,“藏了钱?”
一时间,好像气不该生了,醋不该吃了,孟如寄怎么从裤腰带里掏出男人的事情也不该追究了,事情一下子反转到了他的过错上——
他一个傻子,怎么还会藏钱了?
心绪百转间,牧随微微回过身,侧过头,看着拽着自己破烂衣裳的孟如寄:“对。”他大方承认,然后低下头,藏住所有的情绪的同时,却又因低头的动作,显现了几分愧疚和委屈,“我藏的。”
孟如寄心头警铃大作,她依旧拽着他的衣摆,只是眼神凉了下来,她打量着他,从上到下,最后眯着眼,盯住牧随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意的表情。
“你哪来的钱?”
“山匪,我抓的。”牧随继续埋着头,低声说。
孟如寄思索片刻,觉得合理,时间对得上,那天他们回来见到妙妙时,妙妙那些奇怪的神情,一下也能解释得通了。
“你抓山匪,拿了钱是好事,瞒着我,作甚?”孟如寄收回手来,将双手抱起来,声音带着点诱导,“牧随,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