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语气淡淡的反问:“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不过，能见你最后一面，我还是很开心的。”
说完，没等顾影反应过来，她张开手臂，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顾影扑过去抓她的时候，只抓住了一片衣角，而她自己也被她往下力度带了下去。
身体极速的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落地后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顾影看了一眼，与她同样落在救生垫上的余艾莉，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算不算死过一次了。”余艾莉笑中带泪。
“算，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生。”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秦牧言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影从楼上坠下的一幕。
他绝望又无力看着她落下，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心跳仿佛停止下来了，直到见她落到气垫上的时候，才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他踉跄的上前，将顾影抱在怀里，对周围的一切皆充耳不闻。
好半晌后，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他生气的想要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话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有没有伤到？”
顾影摇头:“没有，我没事。”
倒是他，掌心里一直在往外流血。
“你的手……”
秦牧言像是刚刚发现一样，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大喇喇的将手上还未滴落的血甩了一下:“没事。”
“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徐凯替他解释。
“让医生给处理一下吧。”
“不用了，这点儿小伤不碍事。”
“这样吧，我让人在对面酒店开个房间，你们把该处理的处理了。”徐凯提议。
除了秦牧言的伤口，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解决，比如顾影为什么要跳楼。
对于他的建议，秦牧言和顾影也没有反对。
“还能走路吗？”
“好像不能。”腿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要说一点儿都不害怕，怎么可能？
秦牧言将她拦腰抱起。
“你的手……”顾影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
“不碍事，老子手就是折了，也不耽误抱你。”
“我没想要跳楼，今天的事是场意外。”怕他又乱想，顾影还是决定跟他解释一下。
她是想出来散心的，从商场出来的时候，这里围了很多的人，顾影本来想直接走开，但不经意间去发现楼上的人是余艾莉。
秦牧言好像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你也太冲动了，如果今天你没有那么凑巧落到救生垫上，后果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现在想起来，秦牧言都还是一阵后怕，抱着她的手在微微发颤。
“我是老师。”顾影说，当时那种情况她来不及考虑太多。
“老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救人是警察的事。”
他们各有各的考虑，在这件事情上顾影不想跟他辩驳。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小姨和小姨夫，我怕他们担心。”
“那我呢！你就没想过我眼睁睁看着你在我眼前出事，我会怎么样吗？”
“我不知道你在这。”
所以她就可以一点儿都不为他考虑？还是说他从别人知道她出事，他就不会难过？
“你还真是……”
没有良心，想到她刚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后面的话秦牧言又咽了回去。
终于到了酒店里，顾影的状态也恢复了过来，她拿来医药箱帮秦牧言处理伤口。
也是这会儿她才真切的看到秦牧言的伤口，手心上的皮被搓起了一大块，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伤口部位湿乎乎的往外冒着血水，上面还嵌着些脏东西。
第31 章 她有没有男朋友关老子什么事
顾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还是下不去手，她无奈的笑了笑:“徐凯哥，要不你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秦牧言拿着纱布便直接往手上绕。
“别，伤口上有脏东西，不清理会发炎的。”顾影慌张的制止住他。
“我来，我来。”徐凯把东西接了过去:“你这伤的不轻啊，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
“那我开始了，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忍。”
“别磨叽了，再磨叽下去伤口就该愈合了。”他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
徐凯冲顾影笑道:“看到没？还是那个脾气。”
顾影也跟着笑了笑，看出来了。
“你不知道他看到你在对面后，就跟疯了一样，从那个楼梯上一下子就翻了过去，我们还以为他是蝙蝠侠附体了呢！”徐凯又说。
顾影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伤成这样了，如果不是跑的太快，就算是摔在地上，也不可能伤到这种程度。
“疼吗？”
“不疼。”秦牧言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意外的发现刚刚从那么高地方掉下来都没有哭的人，这会儿却红了眼眶。
“哭什么？我又没事。”
“没有。”顾影吸了吸鼻子，不肯承认，但语气里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随后，她借口去洗手间躲了出去。
“你是不是傻啊！她问你疼不疼，你就说疼呗，这样她是不是能多心疼心疼你。”顾影走后，徐凯冲秦牧言说道。
秦牧言说:“我怕她内疚。”
“得，还得是你。”这境界徐凯甘拜下风。
“哎，他们还都在下面等着呢，等会儿弄完了，再去楼下玩会儿？叫着小影。”
“算了，她应该不想去。”
她本来就很抵触，再加上又发生了今天这件事，她应该更不想去了。
“你问问呀，她还没吃饭吧，都这个点儿了，你想让她继续饿着肚子？”
正说着，顾影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
徐凯便直接问她:“小影，等会儿下楼跟我们一块儿吃点儿饭吧。”
“好。”她竟然同意了。
顾影是有些内疚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秦牧言这会儿可能正跟朋友玩着开心，也不可能会受伤。
“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秦牧言说。
顾影摇头:“没有。”
随后，徐凯给秦牧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吧，还得我出马。
下楼后，众人默契的没有提跳楼的事情，先是寒暄了几句。
“小影，我们可有年头没见过了。”
“越来越漂亮了，这要是走在路上，我们都不敢认了。”
有几个陌生的面孔，秦牧言给她介绍。
“这是老肖的媳妇儿，那个是韩旭的女朋友，还有那个，老五的女朋友。”
顾影一一的打过招呼，坐下后，她不动声色的在室内环顾了一周，在场的人里顾影并没有看到当年在背后议论她的那两个人的身影。
这倒是让顾影心里松快了些。
桌上的菜看起来还没动过，想必是刚换的新的。
秦牧言手受伤，夹起菜来不方便，顾影便把菜给他夹到面前的盘子里，让他用勺子吃。
“这个要不要？”顾影问他。
“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吃。”
“我吃了。”
“我说，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啊！”徐凯瞅着二人，玩笑道。
“羡慕啊？羡慕你也去摔一跤。”语气里似乎有些得意。
“行啊，我摔了你让小影过来伺候我吃饭。”
秦牧言冷哼了一声:“长的挺丑，想的倒是怪美。”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笑。
徐凯也笑道:“开玩笑就开玩笑，不带人身攻击的。”
“长的丑还不让人说了？”
“得，我说不过你，喝酒，喝酒。”
桌上众人皆端起酒杯，秦牧言也是，但随后便被顾影按下了。
他疑惑的看向她。
“你受伤了，不能喝酒。”顾影解释。
秦牧言看了她一会儿，蓦地笑了一声:“好，听你的。”
温柔的不像话，跟刚才和徐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的模样大相径庭。
因为中间的插曲，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之后，便各自的回家了。
晚上的时候，秦轩帮秦牧言换了药，伤口已经愈合些了，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但四周微肿，似有些化脓的迹象。
“让医生来看一下吧。”顾影不太放心。
“不用。”秦牧言说，对他说受伤是经常的事，这点儿小伤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先别沾水，要洗澡的话让秦轩帮你。”
“不能是你帮我吗？”
顾影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了片刻后，她才说:“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我可以穿着衣服，你帮我擦一下。”
“你要不想洗，也可以不洗。”顾影说，反正是冬天，一天不洗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轩在一旁偷笑。
随后，没等秦牧言回答，她便直接起身:“我走了，你早点儿休息。”
回到房间后，顾影躺在床上却一直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跟她一样的还有秦牧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顾影刚一打开，秦牧言便侧身挤了进来。
他轻车熟路的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你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一幕，让我在你这待会儿。”
“那只是个意外。”
“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了。”
“你在这……不方便。”孤男寡女不说，他昨天才跟她打听了别的女人，既然有开始一段恋情的打算，那么就应该跟她避嫌了。
秦牧言将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她的床:“你睡你的，我不看你。”
反正就是铁了心了，要在这里待下去。
“你让我打听的那个老师，我问过了，她没有男朋友，要是……”
秦牧言有些气急，他都快要被折磨疯了，她还能有心情跟他说这些，都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没有良心了。
“她有没有男朋友关老子什么事？”
第32 章 你吓到我了，要对我负责
顾影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是，但是……”秦牧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吧？”
怪不得昨天提了这事后，她情绪就很不对劲。
难道不是吗？顾影在心底暗自反问。
“是我队里的一个同事对她有意思，托我问的，怎么？吃醋了？”
“你想多了。”顾影矢口否认，却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知道她不会承认，秦牧言也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快上床睡吧，下面凉。”
顾影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而是问他:“你一定要在这待着？”
“是。”语气笃定。
顾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被褥枕头，铺在地上:“你睡这儿吧。”
被褥都给他铺好后，秦牧言和衣躺下，顾影也熄了灯，躺了回去。
两人各自无言，安静的夜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顾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睡不着吗？”秦牧言问。
“嗯。”
“害怕？”
“没有。”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秦牧言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却又听到她说:“我在想我今天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秦牧言以为她说的是她从楼上掉下来的事情，还在欣慰她终于懂得反思了，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秦牧言大吃一惊。
“如果一个人活着都是苦难，到底还应不应该强迫她活下去。”
秦牧言猛地坐了起来，趴在她的床沿上:“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小影，你别吓我。”
顾影笑了笑，没说什么，昏黄的小夜灯，照在她脸上，她笑意浅浅，秦牧言却脊背生寒。
“听到没有，你别吓我。”今天她没有什么事，都已经把他吓的没了半条命，秦牧言不敢相信，如果她真出什么事的话，他会怎么样。
不知道顾影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她不说话，紧闭着眼睛。
“你先别睡，先回答我。”
见顾影还是没有反应，他便拿着她的发梢，在她鼻子下面扫了扫。
顾影痒的不行:“你别闹。”
“我没闹，你先回答我。”
“我知道了，我就是感慨一下。”如果她真这么想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
听她这么说，秦牧言总算是放心了些，粗声揶揄道:“没事少在这感慨！”
“把手给我！”他又说。
“做什么？”
“你吓到我了，你要负责。”他一本正经的表示。
顾影觉得好笑:“你讲点道理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能把不讲理的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他了。
“把手给我！”秦牧言又重复了一遍。
“神经。”
顾影笑骂了一句，背过身去不打算再搭理他，谁料秦牧言竟然将强制性的将她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拉了过去，攥在手里。
他躺下的时候，顾影清晰的听到他满意的舒了口气。
“喂，你过分了！”顾影轻斥他。
“别说话，我要睡觉了。”秦牧言反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
顾影用力的拉了拉手，却无济于事，他抓的很紧。
“你再动下去，打扰了我睡觉，我不介意让你来哄我。”
“你……”
顾影苦笑了一声，他怎么能无赖成这样？
而黑暗里秦牧言却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时间不早了，顾影也困意来袭，懒得跟他计较。
然而这一晚上，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顾影被热醒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烫醒了，手像是被放在了一个火炉上，热的难受。
醒过来的时候，手还被秦牧言攥着，他手里温度热的吓人。
顾影慌忙起身，去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烧了，用体温枪一量果不其然。
秦牧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眉头紧皱:“怎么了？”
“你发烧了，我去叫医生。”
“算了，等天亮再说吧，这会儿去，家里人都得跟着起来。”他嗓音哑哑的，听起来有气无力。
“先吃点儿药。”
顾影去拿了退烧药和消炎的，喂他喝下，药效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还是烫的厉害:“我去拿毛巾帮你擦一下，降降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