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表现啊!细心点!”师母不忘叮嘱。
厨房里炊烟蒸腾,鲜香的烟火气弥漫,暖黄的灯光里,两母子隔着屏幕有说有笑。
叶旎靠在门边,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他今天穿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挂脖围裙套在外面,腰后系着蝴蝶结。
上一次见他做饭,还是在俱乐部的厨房。
那天他脖子上也挂着围裙,但是没穿衣服。
等他挂了视频,叶旎自觉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低头埋进他的背心。
“怎么了?”他问。
“看你穿衣服不习惯。”她脸轻轻蹭着他的背,近乎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声音有点闷。
林汀越还在忙活着的手突然就顿了下,而后轻声一笑,“流氓。”
熟悉的味道像是一把钩子,将久违的渴望从心里钩曳而出,一点点将她麻痹,叶旎手不受控制的伸进衣服抚摸上他腰腹的每一寸肌理。
那么久不见,都有些情难自禁。
“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了。”
林汀越叹气,从见到叶旎那一刻起,他就在拼命压制着想要扑倒她的本能。
只因看她忙了一天,到这个点,担心她饿肚子。
“我也很努力,”叶旎声音瓮瓮的,从他后背里传来,“克制两个月了。”
本来还想再炒个菜,眼下听到她的撒娇,林汀越放下手里的锅盖,回头看她。
不看还好,两人视线交缠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对对方的思念。
“不是饿了么?”林汀越眼里含笑。
“对,特别饿。”
叶旎抬头吻住他的唇,温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他再也克制不住。
本能比一切心绪更善于寻觅出口,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身体贴近他。
“菜冷了就不好吃了。”林汀越咬着她耳朵,将她揽腰抱起来放坐到料理台上。
叶旎脱掉他的卫衣,双腿盘上他的腰,“我冷了也不好吃了。”
两人一路缠绵着从厨房到客厅,从坚硬的料理台到柔软的沙发,衣物掉了一地。
叶旎被他粗粝的手掌上下揉搓着,陷在沙发里,头晕耳热。
她埋首在他的颈窝,含糊呢喃,“去床上。”
“这里灯亮,”林汀越低笑,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鬓发,眼睛,颈侧,“我想看着你。”
“你又不是没看过。”叶旎回应着他的亲吻,与他耳鬓厮磨。
他停下来,撑起身看她,片刻,俯下身鼻尖挨着她的鼻尖,无意识的轻蹭,眼神里尽是无尽的缱绻,“太想你了。”
时隔太久,本以为他会有些难耐,偏偏他有十足的耐性,极尽一切温柔的与她抚慰温存。
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都担心会化掉的宝贝,怜惜,小心翼翼,极度珍爱。
叶旎看着他虔诚的吻着自己的心口,一路向下,睫毛轻颤。
“好痒。”她腿间一紧,忍不住蜷缩手指,抓他的头发。
他便伏上来,炽热滚烫的胸膛与她的心口紧紧熨帖,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想不想我?”
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确认,湿热的鼻息撩过她的皮肤,让她心尖止不住的发颤。
“想不想?”
叶旎神思迷蒙,正欲开口,他却骤然挺身而入,霸道的终止了她所有的答案。
厨房的灶台上,小火细熬着汤,客厅的沙发里,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嘤咛交织。
叶旎呼吸急促,手指曲卷着抠进他的背沟,如身处海上的一叶扁舟,摇摇欲碎,拼命渴望抓住点什么来渡过这颠簸起伏的风浪。
林汀越一遍遍的问着同一个问题,却始终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只是攻城掠地的入侵着,一次又一次,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肺。
九浅一深,撞得她心神俱散。
叶旎觉得自己快死了,可又觉得死在他手里也心甘情愿。
他粗重的喘息喷薄在她耳侧,她浑身颤栗的搂紧他脖子,细碎的酥麻从心脏溢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嘴唇紧咬,快要承受不住,却还在拼命的迎合他,回应他,在他身下感受着两颗渴望已久的心为彼此悸动,汹涌,宣泄着思念。
一直到窗外微蒙的月光被厚重的云朵层层遮掩,更深露重。
林汀越喘着气,抚摸着身下的叶旎,她脸颊潮红,发丝额角渗出了汗,如瀑的长发沿着沙发边沿散落而下。
她眼神湿漉而涣散,还未回过神,身下的痉挛轻轻抽搐着。
林汀越手指从她的眉心滑落到鼻梁,双手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叶旎精疲力尽,眷恋的闭上眼,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林汀越,我好想你。”
“我知道。”
第五十四章
夜深了,两人吃完饭躺回床上休息。
黑暗里,林汀越阖着眼,一手揽紧叶旎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摁埋在自己颈窝,双腿和她交缠,以一种严丝合缝的贴合姿势,仿佛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叶旎枕着他的手臂,手心抚在他的心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脉搏和心跳。
肌肤相亲是最缱绻的爱意,她蹭蹭他的颈窝,舍不得就这么睡去。
“怎么了?”林汀越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喉结轻滚。
“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上气了。”叶旎轻声。
林汀越手臂微微松了一点,无声弯了弯嘴角,“我得保护你。”
“又不是在海里,”叶旎仰起头,额头蹭着他的下巴,“这里没什么危险。”
“孤独就很危险。”他依然闭着眼,声音困倦,“不能让你陷入危险。”
叶旎没了声。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他下巴冒出来青黑色胡茬,没了白天的明朗,面容沉静而安宁。
他的呼吸温热绵长的扫过她的额头。
看了半晌,叶旎手伸到他的后背,再次抱紧他,“那我也要保护你。”
她吻在他的下巴,安心的再次埋进他颈窝,这次,比之前贴得更加紧密。
睡到后半夜,叶旎起来喝水,路过客厅时,瞥见窗外下雪了。
她走到落地窗边,隔着玻璃,漆黑的夜晚,漫天的白色雪花如鹅毛一般,纷飞飘散。
远处街边,一排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无人的街景,白天车水马龙的城市此刻已经睡去,只有枯败的树木无声的伫立在寒风中,光秃秃的,看起来十分寂寥。
叶旎捧着温热的水杯,静静的赏雪,杯里白色的热气缓缓升腾。
没多久,林汀越困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他在唤她的名字。
叶旎“嗯”应了一声。
就听见他下床,趿拉着拖鞋,眯眼晃悠到客厅。
见她站在窗边,松松垮垮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脑袋搁在她颈窝,意识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却不忘惦记她,“怎么起来了?”
“下雪了。”叶旎侧脸蹭蹭他的脑袋,手指着窗外。
他闻言,抬起头望向窗外。
过了好几秒,眼睛逐渐聚上焦,睡意渐渐消散。
风声呼啸,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在空中划出淡白的弧圈,卷走地面掉落的枯叶。
世界好像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薄雾,冰冷坚毅的城市,此刻有种难以言说的柔和静谧。
“美吧?”叶旎弯了弯嘴角。
林汀越目光追随着半空中密集成片飘落的雪花,“我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雪,怎么是长片的?”他回忆着多年前在雪山见过的蓬松雪粒,“我以前见过的雪是颗粒状的,这个跟羽绒服里的毛一样。”
“这是北京特有的,别的地方见不着,”叶旎一本正经的忽悠,“要是想看大雪花,你得来北京。”
“是么?”林汀越一听就知道她在忽悠,但这明晃晃的小心思让他挺受用,“是不是还得来你家看,观赏角度最佳?”
“对呀,我家的风景最好,你记得有空常来。”
她嘴角带笑的举起杯,吹了吹还在往上冒的热气,抿了一口。
林汀越难得见到一次雪,觉着新鲜,叶旎把水杯送到他嘴边,他低头喝了一口,余光瞧见她身上单薄的睡衣,“你冷不冷?我给你拿件衣服披上。”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松开她自顾自的往屋里去。
叶旎去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出来时,见他裹着刚才盖的棉被,杵在落地窗旁,只露出一个脑袋,滑稽得像个巨型蚕蛹。
他敞开怀抱,里面还穿着 T 恤短裤,冲叶旎笑,“快过来,这里暖和。”
叶旎哭笑不得的走过去,两人依偎着坐到落地窗旁的毛绒地毯上,林汀越裹着被子,把叶旎拢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
窗外夜空深黑无尽,大雪纷飞,偶尔一两片雪花被北风吹黏到落地窗的玻璃上,晶莹剔透。
隔着玻璃,叶旎伸出手指去触摸,看着它渐渐由白色融为透明,再被寒风带走。
“我也好久没有半夜看雪了,”叶旎靠在他的怀里,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惬意的喝着他的热牛奶,“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看,今年有你陪我了。”
“你以前冬天也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这里看雪?”林汀越问。
“嗯,常常。”
不只是雪,还有偌大城市里璀璨的万家灯火和川流不息的车流。
她一个人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那几年,搬了好几次家,从巴黎到加州再到北京,在每一个出租屋的阳台上。
从天黑捱到天亮,从盛夏熬到深冬。
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云深雾重,雷电交加,瓢泼大雨,清风朗月,漫天风雪,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汀越想起之前舅舅给他说过的过去那些事,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那几年很难过吧?”
“还行吧,”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那时候常常分不清,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许等梦醒了,我又得去赶下一场秀。”
叶旎望着窗外幽静的夜空,回忆过去的那些点滴,“不对,是到时间了你舅舅会打无数个电话,叫我赶紧起床去健身,还会啰里吧嗦的反复叮嘱我别吃太多,小心发胖。”她柔声轻笑,“小霁哥以前可啰嗦了,又当爹又当妈,操心得不得了。”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等到,电话,走秀,梦醒。
林汀越低头瞧着她屈膝蜷缩成一团,窝在自己怀里,面容素净。
叶旎个子高挑,但抱着她的时候才知道她有多单薄,跟纸片一样,每次抱她都担心自己太用力,会把她捏碎。
这样一个单薄羸弱的女生,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熬过那些漫长看不见尽头的黑夜的。
察觉到他的沉默,叶旎也扭头看他,他的心疼和怜惜都写在了脸上。
他埋头,唇角无意识的在她鬓角蹭了蹭,觉着不够,又用下颌贴她的侧脸,圈着她的双臂轻轻收紧。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点温暖。
“干嘛,心疼我?”叶旎脸颊磨砂着他下巴新生的胡茬,酥酥麻麻,有些痒。
他鼻腔轻“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都过去了,我现在可坚强了,”她会心一笑,反过来拍他的手背安慰他,“我是一个成熟美丽又坚强的大美女...企业家。”
说完,自己都觉得脸皮厚,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林汀越感受着怀里人儿的颠颠震颤,听着她的笑声,自己嘴角也有了笑意。
他抬手捏她的脸颊,“是啊,成熟美丽还坚强,再也不是那个...”他想起之前舅舅给他列举过的事迹,“悄悄在冰箱藏提拉米苏,在更衣室偷喝可乐,半夜跑出去吃烧烤被抓包,抱着披萨满街跑着躲狗仔的幼稚鬼了。”
叶旎脑子卡顿了几秒,而后立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直身子。
她不可思议的回身瞪着他,表情有些窘。
林汀越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探身把她再拽回来,箍抱在身前,“我舅说他都知道,只是那时候看你太辛苦,不忍心再压榨你,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旎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毕竟这些都是被明令禁止的事情,林霁是个对工作追求完美的人,不可能在饮食上纵容她。
“我那个时候还小,在长身体,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还吃不饱,很可怜的。”突然被揭了老底,叶旎脸红得跟烤熟一样,“一到晚上,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根本睡不着,做梦都想吃红烧肉。”
但一想到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索性一股脑的全数坦白,不吐不快。
“后来有一次因为工作回北京,那天拍摄结束了,我一个人偷偷去吃了红烧肉八宝蛋,”她扑哧一笑,两手比划出一个圆,“还配了这么一大碗米饭,边吃边捧着碗闻肉香味,太好吃了!”
林汀越瞧着她光说说都已经两眼在放光的模样,脑补着画面,忍俊不禁。
“不过之后就吃了一个月的减脂餐,整整三十天,一点味儿都没有。”她无奈的摇头。
“管不住嘴还敢去当模特?”他笑。
“我那个时候总想证明自己,证明我不是累赘,想让我爸妈后悔。”她坦言,“之后发现我还挺适合做模特,才慢慢爱上这一行的。”
“那你现在晚上做梦还想吃红烧肉么?”
叶旎一听,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现在晚上做梦只想吃你。”
“那不用做梦, 也不用非要晚上 ,”林汀越非常配合,张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大无畏模样,“我随时都可以。”
叶旎受不了的一掌拍在他胸口,又把他的手臂拽回来,将自己圈在他怀里。
“我愿意啊,我愿意,”林汀越笑嘻嘻的抱着她摇,生怕她会忘记似的,嘴上强调,“随时为你开张,欢迎你光临啊。”
雪花还在漫天凌乱的飞舞着,街边的路灯下,隐约可见地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如果一直下到天亮,或许明天就能堆雪人了。
这个初冬的午夜,林汀越和叶旎蜷在厚厚的棉被里,像冬眠提前醒来的两只小动物,相互依靠着抱团取暖,聊着彼此过去未曾参与的那些人生。
天将亮未亮,雪一直不停。
“那个人不是我。”
某一刻,叶旎忽然主动提起那桩陈年旧文,“照片里的那个女生,不是我。”
过去从来没有跟别人解释过,因为并没有人在意,也改变不了无法扭转的事实。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忙着将脏水泼给她,不知道真相的人只当是圈内常见的艳情八卦,默契的给她贴上撕不掉的标签,然后又见怪不怪的抛到脑后。
解释倒像是欲盖弥彰。
“我知道。”
而林汀越只是平静的告诉她,他知道。
当年的事,林霁担心他会被舆论误导,影响自己的判断,所以都告诉了他。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早在那晚,第一次上网搜叶旎新闻时,他就在首页看到过那条陈年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