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宝点点头,“能。”
“这本书讲得什么?”
“讲了好多知识,现在我在看太阳为什么能发光。”
“太阳为什么能发光?”冯秦川好奇地搭话。
他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的很少,高中毕业之后就进入了军队,虽说后面到军校进修过,勉强算是大学文化,但是在军校里学习的都是军事知识和作战技巧,很少涉及天文物理。
“书上说,太阳能发光,是因为太阳内部在发生一种剧烈的变化,这种变化不只能发光,还能发热。太阳释放出来的能量在宇宙里发散,最终达到我们的地球,被我们所看见。”
冯二宝乖巧的解释。
“太阳内部的变化,是什么变化?”
冯二宝看着爸爸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不说话了,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把书看完,怎么爸爸总是问个不停呢?
他抿着嘴想了想,提议道,“爸爸,要不然等我看完这本书,你自己看看吧?”
“……”
“行,你先看吧。”冯秦川有些郁闷,自己居然有被儿子嫌弃的一天。
而一旁的冯二宝却没有察觉到爸爸的委屈,他满意的翻了一页书,高兴地看起来。
冯二宝看了两三行,看着一旁的姐姐哥哥,侧着脑袋想了想,要不然他坐在门口看书?
房间里有姐姐和哥哥陪着爸爸“玩”,他坐在门口不离开,也不算违抗妈妈的命令。
冯二宝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他跳下炕,搬着一个小板凳,高高兴兴的看书去了。
冯连翘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扭头看看小弟弟跑了,怕爸爸一个人孤单,主动的靠过来问,“爸爸,你喝水吗?”
“爸爸不渴。”冯秦川摇摇头。
“那,爸爸你想吃小蛋糕吗,妈妈烤的可好吃了。”冯连翘眼睛亮亮的问道。
冯秦川本想说不用,但是看着自家女儿期待的眼神,他聪明的意识到,可能不是想给他拿,而是她自己想吃。
“你帮爸爸拿一个吧。”
“姐姐,我也要吃。”
“好!”冯连翘高兴地跳下炕。
妈妈说她和弟弟每人每天能吃三个小蛋糕,但是她们俩的早上就吃完了,今天已经不能再吃了。
但是现在是爸爸想吃,她帮爸爸拿一个,给大宝拿一个,再给自己拿一个不过分吧。
冯连翘蹦蹦跳跳的跑到厨房,打开放蛋糕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三个松松软软的小蛋糕,再小心翼翼的把盒子盖好。
她正拿着小蛋糕往回走,就听见妈妈在院子里喊,“连翘,阳泽来找你玩了。”
“连翘,连翘快出来。”小伙伴在院子里喊她。
“来了来了。”
听到小伙伴喊她出去玩的声音,冯连翘来不及细想,立刻慌忙的跑了出来。
等跑到院子里,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小蛋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妈妈,心虚的解释道,“妈妈,是爸爸要吃小蛋糕。”
周惠哪会不知道冯连翘的小心思,冯秦川偏好咸重口,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蛋糕,他估计是看女儿想吃,顺势答应了。
在孩子的小伙伴面前,周惠从来不会训斥孩子,给她们留足了面子,更何况是这些小事。
“一会我再给你爸爸拿,你拿着这些和阳泽吃了吧。”
“好!”
冯连翘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大方把小蛋糕分给张阳泽一个,两人手牵手跑了。
屋内冯秦川把院子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不仅他的小蛋糕没了,女儿也跑了。
冯秦川看着屋内唯一还在的大儿子,“好心”的提醒他,“姐姐出去玩了,你不跟他们一块吗?”
“不去,”冯大宝摇摇头,乖巧的道,“妈妈让我陪着你。”
老父亲心中甚至欣慰,大宝相对于姐姐弟弟没有那么聪明,但是却是最听话的孩子。
他笑了笑,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姐姐把你的小蛋糕也拿走了,这下你可没有蛋糕吃了。”
“蛋糕!”冯大宝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这才想起来姐姐是去拿蛋糕了,现在人没回来,他的小蛋糕肯定也飞了!
小吃货这下坐不住了,他从炕上一跳而下,胖嘟嘟的身子砸在地板上,“咚――”的一声。
“姐姐,你等等我啊。”我的蛋糕还在你的手上呢!
小胖子扭着肉乎乎的屁股,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得,三个孩子一个也不剩了!
冯秦川刚刚咽下的一口郁气,从重新上来了,比刚刚烧的更旺。
一向无坚不摧的冯团长,难得有些脆弱,产生一种留守老人的悲伤。
冯秦川看着重新静悄悄的屋子,寂寞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屋内的寂静,扶着腰站起来,路过埋头看书丝毫没有察觉他走过的冯二宝,来到院子里。
周惠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笑道,“怎么?孩子都出去了,你自己在屋子嫌无聊了。”
“他们不在屋子里吵吵闹闹,我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正好。”冯秦川人直嘴更硬。
“这还没长大呢,一个个的都想往外飞了。”
“孩子长大还不快,他们以后有自己的生活,你总不能把他们永远的圈在身边。”周惠知道他老父亲的感情发作了,笑着劝他,“等着我们以后七老八十了,就只有咱们两个老头老太太搭伙过日子了。”
冯秦川听着她的话,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白发苍苍的样子。
少年夫妻老来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搀扶,也挺好。
他瞄了一眼周惠瘦弱的身体,她一米六多的个子在女生里面不算矮,但是要是扶着将近一米九的他,估计有些吃力。
“你不是还要给我喂饭,扶着我上厕所,那你可要多吃点,省得到时候没有力气。”
冯团长的腰好了,底气也回来了,故意拿之前的事情回击她。
周惠也不是吃素的,她不甘示弱的道,“可以啊,就怕有人又放不开,怕我看到他的身体耍流氓,宁可自己忍着痛,也不想我帮忙。”
“不过,估计老了,你身上的肌肉也开始萎缩,皱皱巴巴的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周惠还怕气不到他,又补充一句。
冯秦川看她口无遮拦,瞪她一眼。
他知道论口才,自己不是周惠的对手,不敢再接话,省得她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冯秦川转开目光,看着盆里的衣服,微微皱眉,“不是说好了,这些厚重的衣服放着我来洗,你哪里洗的动。”
“你这腰最少两三个月不能用力,要是一直放着衣服都臭了。”
周惠手上用着力,头也不抬的回答。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冯秦川两个周会有一天休假。
他回到家也不闲着,一直按照之前的承诺,把家里存了半个月的大件衣服洗干净。
周惠觉得男人洗衣服做家务天经地义,更何况里面有一半还是他自己的衣服。但是邻居们却不这么想。
冯秦川第一次洗衣服的时候,他们和看西洋景似的,嘴上议论着,心里嘲笑着。
等到冯秦川雷打不动,每周两次洗衣服晾衣服的时候,嘲笑少了,但是说闲话的可没少。
尤其是隔壁的吴嫂子,明里暗里的可没少劝周惠,“洗衣做饭那是女人的活,哪能让男人干啊。”
“你家男人还是一团之长,这天天在院子里洗衣服,要是被他收下的兵看到,成什么样子,以后还怎么服众啊?”
“男人在部队里够累了,这好不容易休一天假,还要给你洗衣服,周惠妹子,你可真是不懂事啊!”
“……”
吴嫂子说的苦口婆心,周惠左耳进右耳出。
夏虫不可语冰,谁说洗衣做饭必须是女人的事情了。
实在是听得烦了,周惠就回她一句。
“嫂子,冯秦川洗衣服是他主动要求的,他说了,咱们一天天在家操持家里家外的很辛苦,他们好不容易休假有时间了,就该体谅我们一下,让我们也歇歇。”
重点是,说完还要绿茶的补上一句,“吴嫂子,你家吴副团长休假不做家务吗?”
“不会吧,吴副团长不会这么不体贴吧,他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周惠夸张的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嫂子你放心,我让我家冯秦川教教他,做人丈夫不能这么不贴心。”
“没,没……老吴,他他也帮我做。”吴嫂子哪敢承认自己男人对她不好,打肿脸充胖子的强笑道,“就不麻烦冯团长了。”
她哪敢让自己男人的上司劝他做家务,他男人准会以为是她的意思。
虽然她每次见冯秦川洗衣服,嘴上嘲笑,但是心里的羡慕却只有自己知道。
周惠怼了吴嫂子一次,从那以后她在也不敢在周惠面前说不让男人洗衣服的话了,就是好几次在院子里遇见,周惠看见她悄悄冲自己翻白眼。
第60章
冯秦川皱眉, 看着堆成小山的衣服。
他想了想,提议,“要不然, 我们买个洗衣机吧?”
洗衣机?
周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个年代就有洗衣机了吗?
周惠由于后世的记忆,对现在的印象存在偏差,她还以为洗衣机是八十年代的东西, 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
但是在冯秦川看来,还误以为是她嫌贵。
“我托人换张洗衣机票,一个洗衣机差不多一两百块钱,这样哪怕我外出有任务, 你也能清闲点。”
冯秦川尽力劝着她。
哪知周惠并不是不愿意买, 而是在后悔知道的太晚。
现在冯秦川拿正团级别的工资,每个月141块,周惠按照正科级别发工资, 每个月也有八十九块, 两个人每个月加在一起就有230块,妥妥的富裕人家。
除了每个月邮寄回老家的二十,剩下的工资根本花不了。
或者说根本没地方花。
周惠觉得物资短缺, 有钱没处花, 除了每个月的供给,周惠也就只能到村里高价换些鸡蛋、逢年过节能换到些猪肉,要不然只能到城里买些饼干奶粉之类的。
黑市她是绝对不敢去的, 万一被抓到,不仅她要被处分, 就连冯秦川也要脱军装走人。
为了口腹之欲,实在没有必要。
但是就是这样的生活, 已经是家属院里人人羡慕的了。
夫妻俩开着家属院最高的工资,老家的负担也比较小,过得别提多自在了。
像是隔壁的吴副团长家,家里只有男人一个人开工资,每个月127元,说起来也不算少,但是吴副团长家里条件差,他是长兄,上要养父母,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指望着他这点死工资。
两家住邻居,她经常听吴嫂子在院子里抱怨,吴副团长发下工资,先要给老家寄回去六十。
这一下就占了吴副团长工资的一半。
剩下来的六十块钱要养三个孩子,还要留下应急的钱,过得紧紧巴巴的。
周惠想着,要是让吴嫂子看见自己家把洗衣机拉回来,准又要跑来说闲话。
但是他们过自己的日子,总不能因为邻居说三道四,去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
这边夫妻俩盘算着买个什么样的洗衣机,就听见隔壁吴嫂子家热热闹闹的。
冯秦川这几天在炕上躺着,还不知道隔壁的情况。
他诧异的转过头,问道,“隔壁怎么这么热闹?”
听着有男有女,有说有笑的。
虽说平时吴副团长家也总是产生噪音,但是大多数都是吴嫂子呵斥孩子的声音,这次的声响明显不同。
周惠一边拧着衣服,一边抽空回他,“是吴副团长的父母兄弟来了。全家总动员,少说也有十多个人。”
光是路费就要上百块。
这笔钱不用想,肯定是吴副团长出,这可让吴嫂子有的烦了。
部队上多的是来探亲的家属,军人背井离乡的不容易,家人愿意来看看也是好事。
但是像吴副团长家这样,一次来十多个人的,还是头一次。
冯秦川点点头,倒是没有多评价。
周惠把衣服晾起来,看着冯秦川站的时间也不短了,她催促着家里的病号赶紧回床休息。
这边她刚安置好冯秦川,就听见吴嫂子在外面喊,“弟妹,弟妹在家吗?”
周惠口中回应着,往外走,“在家呢,嫂子。”
她打开屋门,看到吴嫂子隔着栅栏站在她家院内,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周惠心中疑惑,面上却笑着打招呼,“嫂子找我有事啊?”
“有点事,”吴嫂子点点头,面上却有些强颜欢笑,她指了指身旁的女人,解释道,“这是我弟妹,这两天来看我们,身体有些不舒服,弟妹你给看看。”
吴嫂子的这个弟妹是吴副团长最小弟弟的媳妇,叫范明玉。二十多岁的样子,结婚也有两三年了,穿着一身的确良的碎花上衣,因为东北的天气稍冷,外面打了一件毛呢的外套。
看起来时尚又精致的样子,但是细细一想,老家一家子都是靠吴副团长养活,弟媳却打扮的比吴嫂子还精致,未免有些别扭。
但这毕竟是吴嫂子的家事,周惠也不想搀合进去。
她点点头,对吴嫂子道,“嫂子领着弟妹进来吧,我给她把把脉。”
周惠打开院门,把两人带到客厅坐下。
她有一个专门行医的包裹,脸面装着她常用的工具,听诊器、银针、还有诊脉用的脉枕。
周惠将脉枕拿出来,垫在范明玉的胳膊下面,手指轻轻搭在脉搏处。
滑脉,脉象流利,如同珠滚玉盘,圆滑流利。
用力深按,脉搏的搏动力量也没有减弱。
“换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诊断结束,周惠心中有了判断,她接着问道,“上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
大家都是聪明人,周惠这句话一说,他们都明白了。
吴嫂子的脸色有一丝僵硬,而范明玉则是喜出望外,“这个月一直没来,有四十多天了。”
她笑着看了身边的吴嫂子一眼,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路上折腾的,有些不舒服。”
“我这是不是……?”范明玉期待的看向周惠。
“从脉象看,是怀孕了。如果有时间,最好去医院里做个检查。”周惠有十成把握,但是除非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从不下绝对性判断。
“哎呀,有时间有时间,”范明玉惊喜的捂着小腹,连连答应,“我都结婚三年了,爹娘一直盼着我们的孩子,这下好了,终于怀上了。”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啊,我们肯定会去医院的。”
范明玉笑着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唇笑着对吴嫂子说,“就是要麻烦嫂子了,我们本来说好过来住一个多星期就走的,谁成想怀了孕,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经得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