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稷眯眼,复按住她?。
温恋舒被问的咯噔一下,慌张摆手,“没有、我没,我去沐……”
“我怜惜你,你却敢挑衅?小瞧了我去?”魏长稷打断她?。
“我没……”
他却不信,直接板过温恋舒肩头?,她?便没了反抗机会。
热意再次蔓延。
温恋舒闷出一身汗,悔不当初,她?真不该松那口气。
夜幕渐沉,窗纸似乎有雪飘落,外面凉风不断,屋里却热意未散,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脖子有异样。
原来他竟还没睡,又恢复了力?气。
温恋舒泪痕犹在,吓的死死抓着里面被子,“魏长稷,你疯够了没!”
魏长稷并不说话,显然被她?那声叹气刺激的不轻。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时候他总格外安静。
她?委屈又气,反手就挠,“你休想,我不要。”眼见狠话没用,又软了声音哭诉,“魏长稷,你对?我不好……”
他顿了一下,“我还不好?你是要上?天?”
温恋舒不理会,“答应娶我是为呵护,现在又是做什么?我好疼好困,你家呵护不给人睡觉的?”
指腹给她?擦泪,温恋舒扭着不让。
魏长稷抿唇,却不再动?了,过了没一会儿把?她?的腿放下,嗓音格外忍耐:“好了好了,疼你护你,睡觉睡觉。”
啜泣的声音一断,她?觉不可思议。
男人趁机把?她?搂在身侧。
做不得,抱总行?了吧!
他退后一步,温恋舒也不会不识抬举,止住了哭声,搂着他稍微示弱,“又不是只有一夜,你就不能容我缓缓?方才我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魏长稷身子一定,瞪她?道:“谁叫你松气刺我!”
“……”那不是无知嘛。
“以?后那个时候你少说话。”
“哦。”
温恋舒微弱应了下,睡了过去。
前后不过一息时间,看来是真累坏的。
魏长稷却睁着眼睛,直到天空泛白。
温恋舒感觉仿佛才睡过去,就被人亲醒了。
她?迷蒙睁开眼,哪哪儿都难受,推着旁边的人道:“今日要认亲,你不要闹我,很累。”
魏长稷诱哄,“我抱你去。”
可哪有被抱的新妇?又不是下轿,会被取笑的。
温恋舒扭着不愿,被魏长稷磨蹭。
后来迷迷糊糊,昨晚拒绝的那次又还了回去,他起来时,眉眼带笑,魇足的颇像采阴补阳的妖怪!
温恋舒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浑身的倦怠慵懒劲儿。
魏长稷:“我先起来,你再睡会儿。”
怎么还能睡?
天都亮了,她?不要梳妆的嘛!
对?着人背影剜了两下,温恋舒认命的拉响床铃。
本来已经侯外头?伺候的立春等人,方才听到动?静急忙烧水,此刻铜铃一响,隔着床帐果?真温恋舒沙哑疲惫的声音。
“水……”
立春提了壶,要倒出来喂她?。
温恋舒却直接捧着壶就着嘴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迫切的很,那或许是温恋舒最狼狈的一次,有些顺着脖子流下,染到某些被掐出的痕迹。
立春从?头?到尾没敢多看。
脸皮薄的新夫人,本应当有些羞。
但?累的实在没力?气,温恋舒靠着立春认命,“叫个人一起,扶我去沐浴。”
“好。”立春叫了立夏,亲近的陪着她?。
等温恋舒一去,别的丫鬟自匆忙开始整理被褥。
顺便颇有些诧异的……收起了张本不该带血的白帕。
温水泡了那么一遭,总算缓过来些,除了他剃过胡子,没亲红她?的脸,身上?就没几块好地。
幸而冬天的衣裳厚,也瞧出什么。
挑了件红裙穿上?,牡丹绣的精美,外罩褙子是纯色的,透出里面花来。
大多数人尚玉,自觉比金高?雅。
但?温恋舒五官明艳,纯质的白玉反而素雅,因此她?多以?灿灿的金饰装扮,辅以?重色宝石明珠。
每次出席宴会,总是独特的存在。
装扮好了,温恋舒走出来。
魏长稷已经在了,坐在桌边等她?。
虽然已经知道昨晚温恋舒做过什么,但?真正瞧见魏长稷消失的胡子,立春立夏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眼。
还真别说。
没胡子遮挡的二爷,还挺周正的。
就是皮肤有些黑,眼神锋利,浓浓的眉毛,不威自怒的带着匪气,很不好惹的样子。
温恋舒被扶着过去。
男人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她?身上?。
“打扮的很好看。”他夸了句。
温恋舒并没说话,一个是声音还没恢复过来,被丫鬟听到像什么话,另一个就是早上?那遭,他太过分了。
意识到她?的情绪,魏长稷便不再招惹。
直截了当站起来朝人伸手,“走吧。”
温恋舒却没动?,摆手叫立春她?们退下。
魏长稷不明所?以?,“这是要做什么?”
温恋舒咳了两下,让嗓子更自在,“你随我来一下。”
说着牵着人里去。
瞧着两人紧握的手指,魏长稷没拒绝跟着她?。
那么大个人,竟顺从?的被她?牵着走,注意到温恋舒走路姿势有些不利落,暗自有些心虚。
到了里间,把?人松开。
温恋舒到昨晚的盥洗室,很快拿出昨天装刮刀姨子的小包。
魏长稷稍眉,细看着她?。
温恋舒则从?里面取出一双黑色为底,红线云纹的靴子。
“给你。”她?递过来。
这就是新婚按着规矩,妻子给丈夫做的鞋。
虽然底子是他纳的,但?鞋面确实出自温恋舒手艺。
他接过多瞧她?两眼,“你不生气了?”
温恋舒装听不懂,“我何时生气了?”
他趁机得寸进尺,“那我明早再来一回?”
“你敢!”温恋舒瞬间冷声,无意识承认了方才的生气。
魏长稷笑,“不敢。”
声音愉悦带着不自觉的哄。
这句不敢虽是假的,她?听了却备感面子,好似魏长稷怕她?似的。绷着的脸面又染上?笑,“我好不容易做的,你快试试。”
魏长稷警觉她?反应有些奇怪。
温恋舒不喜绣活,盖头?都能做哭。
更别说心甘情愿给他的鞋,竟然没有赖过去?
心里这般想,面上?不动?声色被她?按坐下去。
魏长稷悄悄观察着鞋,温恋舒就背手旁边看着,好似一点也不怕他知道。
很快,魏长稷在鞋帮内侧,看到黑线不甚明显,但?的的确确存在的两只,差不多拇指大小的……
癞蛤蟆。
那或许是她?绣艺最精美绝伦的一次,生怕他认不出来。
魏长稷了然,寡言无声。
少许褪去原有的靴子,大冬天换上?温恋舒这一双漏风布鞋。
“你没发现吗?”
温恋舒憋不住弯腰问。
魏长稷淡淡的,“发现了。”
他又不瞎。
这下温恋舒更奇怪。
“那你就没什么要表达的,比如生气?暴跳如雷?”
她?都那般讽刺他了,等着看魏长稷失态,谁知道无事发声,不免有些失望。
魏长稷瞟她?一眼,见温恋舒沮丧,似乎才情绪上?头?般,猛的擒住她?手低斥:“温恋舒,你大胆!这么重要的鞋,竟敢在里面绣那玩意儿。”
可手一点不疼,他说着甚至带着笑。
温恋舒欲言又止,“你好假……”
魏长稷睨她?,“这不是你想要的效果??闹完就走。”
今日去晚,是要被人嘲笑的。
他无所?谓被嘲笑,温恋舒这方面一直抹不开。
温恋舒被他牵着走,讷讷道:“你真不生气?”
他不是易暴易怒,很难控制吗?怎么成婚后,反倒脾气有些变好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魏长稷道:“我给你牛嚼牡丹,你还我癞蛤蟆,不就是讽刺我想吃天鹅肉吗?”他意有所?指的笑,神态颇为骄傲,“但?我不仅吃了,还吃了三次……”
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温恋舒被抓的手掐他一下。
魏长稷面不改色,“所?以?你的嘲讽并不成立。”
温恋舒嘴角抽了几下,算是明白了,自惭形愧是什么,这厮怕是下辈子都不知道,听他这瘌□□发言多得意!
哼的一声,她?不再说话。
*
魏家老?祖宗祈福,不在府中?。
此时思绵堂中?以?柳氏夫妻为尊。
几位姨娘,以?及魏长序兄弟,及他们的妻儿都到了。
柳氏与魏国公素来不和?,哪怕并排而坐也无话可谈,夫妻两一个喝茶,一个闭目养神,疏远的丝毫不加以?遮掩。
所?有人都分坐在魏国公那边,魏长序却不同。
他带着妻儿稳坐柳氏下端,表示自己和?母亲共同的立场,也无人置喙。
众人心思各异,气氛略显的低沉。
直到魏长稷携温恋舒并排出现,诡异的气氛这才得以?被打破。
“小二来了。”魏长序笑。
这话一出口,对?面三爷魏长陵、四爷魏长锋面色多少有些尴尬。
按理魏长稷排行?老?二,是他们哥哥,但?打记事起魏长序便只唤魏长稷为小二,似乎只有他们才是兄弟。
对?此柳氏听而不怪,只专心看着远处的小夫妻。
待到发现魏长稷胡子刮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心道老?二可算有人收拾他了。
魏国公也睁开眼,内敛无声扫了眼温恋舒,最后目光在魏长稷下巴一扫而过,也有些意外。
至于姨娘们、徐氏和?小金氏。
她?们可不敢笑话魏长稷,但?知道温恋舒二嫁,就等看昔日这朵华京最贵的牡丹笑话。
可直到温恋舒随魏长稷跨进门。
腰直如竹,仪态端庄,面含浅笑,落落大方。
移动?间的步伐,仿如尺子距量般的规律,简单的一个出场,便是她?们难以?企及的高?贵。
世家名门的气度,并非二嫁所?能改变。
女人们瞬间颓败。
男人们则艳羡,魏长稷一身莽撞,却娶了这样一位夫人。
柳氏不满他们对?儿子的嫌弃,更不满他们对?儿媳的揣度,看一个人当由?心,而非流言表面。
轻咳一声,催流程道:“敬茶吧。”
魏长稷自不会管别人,他只听柳氏话。
闻言带着目不斜视的温恋舒走过去。
丫鬟立马端上?一盘茶。
魏长稷截过去,他先一步试过温度无碍,这才亲自给温恋舒。
这个动?作看的柳氏好气又好笑。
虽说深宅内院算计多,但?今日是在她?思绵院。这点小事她?还是安排的好,何至于让别人欺负他新媳妇儿去?
温恋舒虽羞无怯,接过后就要弯膝下去。
然而手肘就被人用力?托住,魏长稷把?半蹲的她?扶住。
空气有一瞬间安静。
温恋舒尴尬,稍微眼神询问――
“你做什么?”
魏长稷不说话,却也坚持不许她?跪。
唯一能开口缓解尴尬的柳氏,表现的老?神在在并不出声。
其他人就更不敢动?作,这样对?持了不知道多久,温恋舒隐隐感觉到,魏长稷对?他父亲称得上?厌恶。
她?小心翼翼看向魏国公。
这个曾经华京城名声大臊的男人,强要过别人,留下奸/生子。
本来科举中?第的世家子,却因此被皇榜出名,一生不入朝堂,徒留下魏国公的虚名。
可惜的是……
想象中?或俊朗或风雅的面容,他都没有。
相反,魏国公颧骨高?瘦,眼窝黑沉,一看就非什么良善人物。
单从?眼睛看,魏长稷很像他,都是那种锋利冷硬的狠辣模样。
但?或许是才有肌肤之亲,她?对?魏长稷有些亲昵,就是感觉气度之上?魏长稷虽痞,却比魏国公要正派些。
儿子这般不敬他,魏国公也没说话。
只目光落在她?身上?,流露出长者?对?小辈犀利的审视。
温恋舒毕竟只有十七岁,何曾承受得住深不可测的长辈打量?
她?瞬间警惕起来。
因此没瞧见,魏长稷为她?恶狠狠瞪自己生父。
可能是儿子的不满太强烈,魏国公没再吓温恋舒。
他喝了茶,沉默无声。
分明气氛剑拔弩张,却又的的确确无事发生。
……好生奇怪啊!
带着满肚子疑惑,无从?解答。
温恋舒先行?转而对?朝向柳氏。
她?们婆媳俩婚前便见过,有着极好的初次印象,温恋舒笑的真心很多。
她?本就好看,笑起来更惊艳。
“母亲请喝茶。”
这回魏长稷没拦她?。
柳氏却也没让温恋舒多跪,立时接过茶一喝,催魏长稷把?人扶起来。
“多的母亲也不嘱咐,老?二脾气横,是有些难驯,有何委屈尽可告诉母亲,我替你教训他。”
“总之我只盼你们夫妻,和?美顺遂,平安喜乐。”
寻常人家期待的开枝散叶没有。
柳氏期盼他们和?美顺遂,平安喜乐,简单质朴的却让人心里一暖。
温恋舒自己没有父母,闻言真心实意颔首。
“母亲放心。”
她?比谁都希望和?魏长稷和?美顺遂。
这边婆媳和?气的一幕,看的徐氏和?小金氏眼红。
柳氏虽也是她?们婆母,但?到底是嫡母,隔了一层关系,并不热络。回到家中?她?们又各自有姨娘,姨娘对?她?们要求更多。
小金氏还好,姨娘是亲姑母,关系亲近。
徐氏却不同,没少受姚姨娘磋磨。
正经的公婆温恋舒没怎么跪,剩下姨娘们就更轻松了。
她?气质端庄太过矜贵,往那儿一站别人只剩下瞻仰,简单说句吉祥话,便在柳氏威慑的眼神中?,把?见面礼送给温恋舒结束。
温恋舒乐的轻松,以?为今日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见过魏长序,魏长序笑着跟她?引见,“这是你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