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温以?微走进去。
温恋舒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叔父阿兄和明书回?来了,她又听见微姐来找她,这大抵是个甜梦,温恋舒弯唇不自觉笑。
直到脸蛋被人拍了拍,“醒醒。”
粗糙的手,带着?厚茧。
而且凑在耳边,还是男声。
温恋舒又忆及,昨晚魏长稷来了,陪着?她睡,这回?温恋舒一下睁开眼。
先瞧见魏长稷。
他抱着?她把人从里翻了个儿,换到外头,“微姐来了。”
懵怔的温恋舒这才一惊,回?过头去,瞧见挡光的床帐外面果真两道身?影前后走近。
立春拦着?,声音刻意放大提醒,“小姐,还是奴婢来吧!姑娘好面子,再被您瞧见凌乱的睡颜,怕是不好意思。”
温以?微有分寸。
虽是来了床边,却停在几步开外,“姑姑醒了吗?”
“醒了……醒了!”温恋舒一边理着?衣裳,一边慌忙朝外应了两声。
只?是昨晚陪着?魏长稷胡闹,里衣虽是挂在身?上,带子散的也是差不多了,越着?急越紧张,一时半会?儿也系不好。
但几步相隔,声音近在咫尺。
温恋舒也怕温以?微忽然?过来,瞧见他们这副场景。
是以?一边推着?魏长稷帮她穿衣,一边小心?掀开床帐,只?从缝隙露出一个脑袋,“微姐怎么来了?起这么早?”
魏长稷倒也听话。
这时候正帮她系腰间的衣服。
只?是里衣面料单薄,偶尔手指碰到她腰窝,温恋舒就会?抖的一下,看的魏长稷好笑。
温以?微看姑姑脸色白了又红,来回?变化?,仔细瞧了几瞬,不知怎的低下头去,学着?后面立春目不斜视的样子。
“父亲回?来高兴,我和母亲睡不着?。”说着?温以?微笑,“来这里是因为?祖父醒了,点名要见姑姑呢!”
腰间的带子好了,轮到脖子。
魏长稷人不好到床边来,就从后圈着?她的脖子。
温恋舒跪坐着?,他整个人动作似是抱着?温恋舒,背贴着?他胸膛,一面冷一面热。
尤其听到叔父寻她,温恋舒更是心?虚,“知道了,我这便起来。只?是姑姑衣衫不整的,微姐能不能……去外间等着??”
本来以?为?温以?微会?不同意。
谁知道这孩子闻言,行了一礼,“好,我外面等。”说着?转身?,竟把立春也一并带了出去。
温恋舒松了口气,瘫坐下去。
正好整个人倒在魏长稷怀里,听到他在后面低低的笑,“你自来胆大,怎的这时候乱了?就这般怕吗?”
温恋舒靠着?他,“自然?怕啊!我叔父阿兄现在对你有意见,被发?现你爬墙留宿我闺房,会?打死你的。”
“心?疼我?”魏长稷挑眉。
温恋舒刷的红的脸,把人推开,“谁心?疼你。”
说着?把脚放到脚踏。
只?是才从被窝出来的脚丫,触碰到冰冰凉凉的木板,温恋舒瞬间被冰的蜷起了膝盖。
魏长稷虽偶尔乐意看她热闹,但也终究不愿温恋舒吃苦。见状“啧”了一声跳下去,把温恋舒鞋子拿过来蹲下。
温恋舒看着?给她穿鞋的魏长稷……
原本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的小情绪,瞬间被抚平了去。
伸手撑着?床板,腰微微往下弯着?,看着?他脸笑说:“我虽不心?疼你,但我只?这么一个夫君,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好。”
魏长稷抬头。
温恋舒对他笑。
男人眯眼睛问?:“还想出去吗?”
“这不是废话吗?”温恋舒道:“叔父还等着?呢!”
“那便不要再说些撩拨我的话,你当知道,我没那么好的耐性。”魏长稷盯着?她看,眼睛蓄着?一团火一样。
温恋舒冷静下去的面容,闻言更红了起来。
不高兴踢了他腿一下,站起来跑过去更衣沐浴了。
她也不知魏长稷怎么做的!反正等他准备好回?来的时候,魏长稷人已经不在了。床尾被他脱下来的男式衣裳,自然?也跟着?消失不见。
应当是被穿走了。
且看外面立春和微姐有说有笑的反应,他应当没从正门?出去。
武功高强就是不一样,温恋舒心?里感慨一句,这便提着?裙子出去。
早饭是准备去跟叔父一起吃的,温恋舒也没做停留,跟温以?微互相加了件狐裘,挽着?手臂出去了。
今日天色尚且可以?,亮堂堂的。
但是冬日,再明朗也是寒冷刺骨的。
怕张嘴吃了风,起初姑侄两个谁都?不曾说话。
只?是后来到了偏僻没有旁人的小道,温以?微忽然?凑过来叫,“姑姑?”
温恋舒偏头,给她盖盖兜帽,看着?侄女?恢复狡黠,又明明亮亮带着?十岁小姑娘的姿态,也忍不住高兴道:“怎么了?”
温以?微眨眨眼,“方才,我知道谁在床上。”
温恋舒眼睛一骇。
温以?微道:“不过姑姑放心?,我不会?说的。”她虽是个孩子,但本就聪慧。又因这些月遭遇了太多事,养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除了亲眼看看姑姑出嫁的她和母亲……
家里其他人似乎对姑父都?有意见,温以?微晓得的。
温恋舒“嗯”了一声,有些心?有余悸,想着?床帐那般遮光,除了勉强瞧见魏长稷人影,微姐应当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吧!
若是被微姐看到魏长稷帮她穿衣,那可真就……丢死人了。
这般想着?,耳边听到温以?微又道:“姑姑,其实我感觉,姑父还挺好的。”
孩子的眼神总是干净,看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善意与恶意,魏长稷待温恋舒呵护,温以?微是看得出来的。
作为?侄女?。
魏长稷对温恋舒好,温以?微就对魏长稷尊敬。
温以?微道:“父亲祖父那边,我会?帮姑姑的。”
*
姑侄俩到温颐处时,他人已经坐在桌子边。
桌子上摆着?热粥,饼面小菜等物,虽品类简单,但看得出用心?,都?是好克华的食物,适合养身?之用。
的确,叔父他们被关多日。
虽然?有心?给他们大鱼大肉,但也要担心?肠胃经不经受的住,这样安排就很好。
温恋舒朝姜锦竹笑了一下,知道是她安排。
或是丈夫回?来了,又被温亭书宽慰过什么,姜锦竹今日瞧着?虽然?清瘦,但人却是极为?精神的。
因为?一家子今日才聚到一块,就打算先简单吃个团圆饭。
温颐发?话道:“都?坐吧!”
三个兄妹姐弟当中?,温颐最是疼她。
温恋舒总以?为?,这顿饭之前会?有个谈话,谁知叔父这般淡定。
她望叔父瞥了好几眼,又不自觉看向温亭书,然?温亭书面色如常,并没什么讯息透出。
温颐哼的一声道:“舒舒,我叫你坐下,你看你阿兄做什么?怎的,在这个家中?,你阿兄比我说话管用?”
这还醋上了,真不为?她嫁魏长稷生气?
温恋舒满腹疑惑的哄道:“没有没有,叔父说话最管用,我听阿兄的,阿兄不还是得听你的吗?”
温颐这才放过她,“吃饭。”
温以?微拉着?温恋舒坐下。
席间一家人维持着?很好的礼节,食不言寝不语。
但即便是没有声音发?出,氛围也是好的,温亭书时不时会?给姜锦竹、温恋舒和温以?微夹菜。
温明书有样学样。
但他只?能给姐姐和侄女?夹。
温颐看了有意见,“六个人的饭桌,我是不存在吗?”
这下兄妹三人,又包括温以?微,又抢着?把温颐照顾了一番,众人笑作一团,只?是笑着?笑着?,温恋舒鼻头却有些酸。
等到回?神时发?现,不仅是她。
姜锦竹和温以?微亦是如此,久别重逢,平安无恙,快乐之余总是格外的感慨万千。
想必叔父他们也一样,只?是身?为?男子,尤其是温家刻意被教导过,喜怒不显于色的男子,他们表现的要克制许多。
饭后温颐把温亭书一家赶走,又叫温明书回?去养身?。
独独剩下温恋舒的时候,温颐伸出手说:“舒舒扶着?我消消食去。”
温恋舒无有不应,扶着?温颐在廊下慢悠悠的来回?走,温颐时不时会?问?她两句近况,比如过的怎么样?入冬体寒有没有又严重?
知道她去祭拜过父母双亲。
又笑说这次有没有哭?
温恋舒没见过爹娘,但实际谁会?不渴望爹娘?
每回?任是温恋舒表面装的再淡定,其实温颐也知道,侄女?是有躲着?抹两滴眼泪的。
温恋舒不好意思道:“我都?大了,嫁人了,不会?哭了。”
温颐笑了笑,侧面看着?,鬓间白发?耀眼且醒目,温恋舒被刺的一下,有些再也忍不住的问?:“叔父,我嫁人了,这回?是你以?前不喜欢的魏长稷,你不问?问?我吗?”
是了,温颐以?前不喜欢魏长稷。
华京那么多人,魏长稷因为?身?份特殊,无疑是其中?最如雷贯耳的一个。
温颐可怜魏长稷的出身?,却又评价他因环境压迫,而性格变得阴郁,其中?温恋舒能回?忆起的一句话,就是叔父说――
“父不疼母不爱的孩子,表面便是再无虞,心?中?也会?多生怨怼。”
听了温恋舒的话,温颐笑道:“我问?你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兄虽看着?端肃,实则心?里对你百般维护,今日早早来替你交代过了。”
温恋舒一愣,如此阿兄竟还丝毫不露破绽。
“那叔父就没交代我的吗?”
温颐这才转头道:“旁的我不多说,只?告诉舒舒一句――”
原本他是想着?,这门?婚事,若舒舒委屈,便是燕王赐下,他也要以?重返朝堂做筹码,给它?解了。
可是儿子告诉他,舒舒愿意。
舒舒愿意,他就得认。
温颐对温恋舒纵容道:“如今我们回?来了,若不开心?,尽管回?家。反正已经和离一次,咱们不在乎第二次,我只?要你们开心?。”
第六十章
温恋舒陪温颐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吃了午饭。
外头有?人提醒温颐休息,他这才喝了药去歇息,而温恋舒呢?给叔父盖上被子?, 听到他渐次呼吸平顺,这才笑了一下离去。
走的时候,便是脚步都是松快的。
“阿兄?”
路上恰巧遇上温亭书,温恋舒叫了声。
温亭书停下, “和?父亲说完了?”
“说完了。”温恋舒笑,“还要多谢阿兄替我在叔父面前?周旋。”
温亭书“嗯”了声,并不惯和?妹妹调笑。
倒是温恋舒,瞧见他袖口墨迹, “阿兄在书房待了一上午?也不陪陪嫂嫂?”说着还是头一次有?些责怪。
足以说明, 姑嫂两个关?系极好。
“就是为了陪她,所以赶早把?事情处理好,后?半晌就不出去了。”温亭书也不气, 跟她温和?解释。
温恋舒点点头。
恰逢此时, 由丫鬟自身后?而来。
看见他们?行礼问好,“大爷,姑娘。”
温恋舒瞥到她手里捧着的药, 还没开口, 就听温亭书道:“又是夫人的?”
温恋舒一顿,“嫂嫂已?经吃药了?”
丫鬟没答话,反倒是温亭书皱眉道:“嗯, 她说是养身的,再细问也不说……”且温亭书怕多提两句, 害她想起姜家、卿哥,以及那些落湖的记忆, 所以总不敢说。
素来胸有?成竹的人,却怕极了姜锦竹哭。
温亭书叹息道:“外头风寒,你莫逗留,赶紧回去歇息,咱们?晚上还有?一桌真正的团圆饭。”
温恋舒垂眸应,“好。”
温亭书朝丫鬟伸手,“给我吧!”
丫鬟递过去,温亭书端着转身,瞧得出来是要亲自给姜锦竹送去。
温恋舒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卿哥,最后?忆及昨日……姜锦竹过来悄悄跟她说的那句话,不仅有?些猜测――
那汤药,是养身的。
可或许,又不单单是养身。
这般想着,温恋舒心事重?重?回了闺房。
她本以为魏长稷走了,院里只是自己一个人。谁知进来瞧见他躺在她的贵妃榻上,旁边立春给他烧着茶。
捏了捏自己冷飕飕的手……
温恋舒鼓脸走过去道:“我在外头受冻,你倒是会享受。”
魏长稷撩眸,“是我让你受冻的吗?”
温恋舒:“……”
“那倒也不是。”
“那你为何朝我置气?”魏长稷睨她一眼讥笑,“我明眼瞧着,你对温颐和?温亭书可没这脾气,关?怀备至,不知多温柔小意。”
温恋舒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知所言。
但看到魏长稷脸上的不高兴,忽而眼珠一转道:“所以啊!我只跟你置气。”
她对叔父阿兄善解人意,可只对魏长稷使小脾气,这何尝不是一种独特和?例外?魏长稷哼的一声。
立春看戏似的在旁边直笑。
瞧着两个主子?暂不说话,这才倒了杯茶给温恋舒奉上,“夫人也莫气,二爷关?心着您呢!自己出不去,接您不成,算着时辰让奴婢泡下香茶。”
说着凑到温恋舒耳边,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是甜口的。”
众所周知,魏长稷不喜甜。
这茶泡来是给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立春说完,带着偷笑,轻轻推了温恋舒一把?,算是功成身退。
温恋舒端着茶走过去,魏长稷也不看她,在对面目不斜视的神态中,温恋舒自顾自的跟他挤在一处。
魏长稷看书。
温恋舒则慢悠悠喝茶,时而瞥他一眼。
少许,温恋舒杯子?递过去,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服软,“你喝吗?”
魏长稷瞥了眼道:“空杯子?给我,是喝空气吗?”
温恋舒把?脸凑过去,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杯子?空了,那就不喝,反正茶没我甜,我补偿你亲一下吧!”
魏长稷挑眉,却没有?亲。
不是不想,而是怕亲了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温恋舒的脑袋戳过去,“真是难得,你也只有?在冤枉我理亏的时候,才会这般主动示弱。”
给他亲不要,温恋舒撇嘴。
“那不然呢?我有?理的时候,你还想让我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