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虞思索了两秒:“直接赐婚应该不可能,他老人家要是真想的话,何必先把我叫到皇宫里去?”一句话的功夫,旨意不就直达了嘛!
——岑归澜突然发现,他们眼前这种情况,着实有点奇怪。
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承诺或是怎样,却在这里讨论起了赐婚不赐婚的事??
明虞这个讨论赐婚的姿态是不是过于坦然了?
而这时明虞也一句话拍了板:“反正不会直接赐婚,那问题也不大——随机应变,顺其自然嘛!”
后面这个“顺其自然”,说得岑归澜的心头一跳。
明虞的手触碰他的脸的触感仿佛还在,岑归澜垂下眼,看见脚边有白茫茫的积雪。
“还没问你呢。”他忽然开口道。
明虞抬头,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说起来,”岑归澜语气慢悠悠地道,“距离我开始追求你也有一段时间了。”
“你现在对我,是个什么感觉?”
明虞眨巴了下眼睛:“你搁这儿调查人物好感度呢?”是不是要隔一段时间就查询一次?
岑归澜琢磨了一下“好感度”这个词,发现还挺贴切:“这么说好像也不算错?”
他微微笑了一下:“也有利于我增加追求的效率,不是吗?”
明虞:“那你这岂不是对着标准答案追人?”
这是不是有点作弊了啊喂。
岑归澜意有所指:“我送的那些礼物,你可是都收了。”
明虞沉默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吃人嘴短。
巧得很,类似的问题,今早她出门前张淑宁也问过。
“我对你的感觉啊……”明虞抬眼,上下打量岑归澜片刻,“怎么说呢?”
若说能够回馈给对方同样真挚的喜欢,似乎并没有到那个地步,但若直接说不喜欢……对着这张脸,谁舍得啊!!
这般想着,明虞的神色突然羞涩起来:“那个,就是,我现在会比较想白女票。”
岑归澜:“?”
第102章
岑归澜缓缓问道:“白女票……是什么意思?”
明虞表情更加羞涩了:“就是那个你知道的意思呀。”
岑归澜:“我不知道。”
明虞:“你非得我给你示范一遍是吧?”
岑归澜:“……”
他的耳廓再次浮现一抹可疑的红色,整个人咬牙切齿地道:“明虞,你想都别想。”
明虞羞涩地挥手:“哎呀,你这个人不要这么死板了啦,我觉得这个事情,咱们还是很有商量的余地的啦~”
岑归澜:“没有。”
明虞:“真的没有?”
岑归澜:“真的没有。”
明虞还不死心:“我真的觉得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她话音还没有落,岑指挥使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身要离去,直接选择耳不听为静。
明虞:“大人?小岑指挥使?岑归澜!”
岑归澜已经迈开步子。
明虞:“哎呀这个事情你也得给我一些理解的嘛,毕竟婚姻之事多么需要慎重啊,尤其是我这种离异妇女,要是又嫁人的话,那都是二婚了——”
岑归澜的脚步突然一顿。
他正要转回身来说点什么,正当这时,一个雪球嗖的一声飞了出来,岑归澜没注意,一个雪花猛地在他脚边溅开。
明芝芝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声音十分嚣张得意:“可算让我砸中了。”
“你刚刚是不是占我姐便宜了?!”
岑归澜:“……”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又是一个雪球忽然飞出来——不过是朝着明芝芝的方向去的。
这个雪球的角度更为刁钻,明芝芝完全来不及躲开,直接被砸在了身上。
她尖叫了一声,而裴庭的身影也从对面出现:“明芝芝!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但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明芝芝立即又转回身,一个雪球回敬回去:“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她可能是太生气了,这个雪球完全失去了其应有的准头,不仅偏离了裴庭老远,还运气很不好——也可能是很好地,正中明虞的脸。
明虞本来是准备从地上站起来了,谁知道明芝芝这个雪球一甩,糊了她一脸不说,她脚下重心也是一歪,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明芝芝:“姐?!”
明虞用手擦干净脸上的雪:“明、芝、芝!!!”
明芝芝则是大声辩解:“都是镇武侯他要躲的!!!”
裴庭本来有点幸灾乐祸地笑出声,闻言登时:“?”
怎么就又关他的事了?
而这个时候明虞也从地上卷吧卷吧起来两个雪球,直接朝明芝芝和裴庭的方向砸去!
扔出去这两个雪球之后,她还顺便团吧了第三个,朝岑归澜的方向砸了过去:“来啊,造作啊!!”
岑归澜:“……?”
*
论起这打雪仗的技术,明虞的水平确实不咋地。
毕竟她没多少经验,身体素质也比不上岑归澜和裴庭两个习武的,一天下来,脸上都挨了不晓得多少下雪球的洗礼。
之后她和明芝芝在庄子里下人的带领下去换衣服、洗热水澡了,岑归澜和裴庭两个人简单清理身上沾的雪就行了,他们也没有专门去洗澡换衣服——因为雪仗一打完,岑归澜就又和裴庭“练武”去了。
这庄子也挺大,拳脚什么的都能施展开。
这边明虞在泡热水澡换衣服,那边裴庭的惨叫声也同样回荡在庄园的上空:“嗷!我怎么又惹你了岑归澜?!”
“我刚刚都没怎么砸明虞啊!!”
“岑归澜,你不讲武德!!!”
*
大家换好衣服厚,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席间明虞又问起除夕宫宴的事——恰好裴庭也在,以他的身份,肯定也是会去的。
只不过裴庭的回答就十分具有他的个人特色了:“什么?这个宴会有什么讲究吗?”
他表情十分茫然:“我一般都是去那里吃饭的——唉,如果能就在家里吃就好了。”
光禄寺的饭食那是出了名的不行,即便这是宫宴,大厨发挥的水平会比平时高上那么一点儿——那也就只是一点儿而已。
对裴庭这个以咸鱼为人生终极目标的人来说,那是真的还不如回家吃来得舒服。
“不过你要去的话,我推荐松鼠鲈鱼!”裴庭热情道,“就这道菜最好吃了!你到时候多吃些!”
明虞:“呃……好的。”
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岑归澜身上。
岑归澜:“你无需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
他语气很淡然——也许是因为刚刚已经打过裴庭一顿,心里那口恶气已经都出来了:“你是陛下亲封的指挥使都司,这就是你最大的后盾。”
“所以,无需有什么顾忌。”
而且,即便真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帮忙兜底。
这是岑归澜的傲气所在。
“嗯嗯,”裴庭在旁边顺便点头道,“实在不行还有我嘛,我可是镇武侯!!”
明芝芝嫌弃的声音也响起:“就你这样的?”
裴庭转过头去,对明芝芝怒目圆瞪。
而岑归澜:“……”
明虞则是若有所思:“倒是也有些道理。”
“那太傅呢?”她又问道,“你们对太傅有什么了解吗?”
说起来也神奇,她明明已经被张淑宁收为干女儿许久了,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温太傅!
温太傅常年在外,一年到头也不过回个一两次京城,今年他回来过两次,恰好都和明虞错开了。
不过马上要到年关,再不着家的人,也是得回来的。
而明虞对温太傅与张淑宁的关系也非常好奇。
只是毕竟张淑宁是长辈,她总不能直接问到人家面前去吧?
眼前岑归澜和裴庭也是明虞能够直接接触到的,身份最高的人了,明虞估摸着,他俩应该对这些事会有所了解。
裴庭想了想:“太傅人挺好的。”从来没因为自己背不出来书就打手板。
岑归澜颔首:“温太傅是当今文坛领袖的人物,声望很高,不过为人十分清正,性格也很温和,轻易并不会动气。”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裴庭:“他曾经在国子监待过一段时间——连裴庭这种学生都不会惹他生气。”
明虞恍然大悟:“那脾气确实很好了。”
裴庭:“?”
“不过他和干娘是怎么回事?”明虞纳闷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这个问题,每次宴会都只知道埋头干饭的裴庭完全没有了解过:“什么,温太傅和温夫人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明虞:“。”
岑归澜则是道:“温太傅和温夫人……他们的事情,倒也说不上是问题。”
作为永平帝身边的近臣,他对温太傅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论起来对方到底是长辈,岑归澜到底不好多加置喙。
他只有些含糊地道:“只能说比起一般的夫妻感情来说,他们之间更像是亲情吧。”
明虞听了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讲清楚的,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
反正温太傅本人也快回京了,她也不缺探索和了解的机会。
*
不过很遗憾,明虞的运气好像不太行。
因为当天回去没有多久之后,她就病倒了。
着凉加上月事一起,本来还活蹦乱跳的人登时病来如山倒,躺在床上,发起了高烧。
其实虽然烧得难受,但明虞觉得自己还行:“扶我起来……我还能出门!”
“小姐你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小翠气道,“都烧成这样了你还要出门?!”
宵宵也在旁边汪汪叫唤。
明虞道:“想当年我烧到三十九度我也一样起床上学,这算得上什么——我还要去宴会呢!!”
小翠登时大惊失色:“药呢?小姐都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最后明虞还是没能反抗得过小翠的强权镇压,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喝药。
“这合理吗,”她嘟囔道,“玩雪的又不只我一个,怎么病倒的就我??”
“对了,干娘那边,你派人去说了吗?”明虞还挺不死心,“其实我真的觉得我还可以……”
小翠面无表情:“你不可以。”
“我已经找人去同太傅夫人说了,”她强硬道,“您就专心在家里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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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晚,皇宫之中。
受邀的大臣与其家眷皆已入席列坐其中,永平帝坐在最上首,可以一眼将殿下情况揽入眼底。
温朝礼人已经到了,他作为当朝太傅,位置自然相当靠前。而张淑宁坐在他的旁边,夫妻二人眉眼模样中自有一股温和淡然,看起来倒是颇为默契。
其中张淑宁的神情看上去要多上一些忧虑,她着一身繁复的宫装,只不过这样看上去,反倒更显得她身躯瘦弱——大约是因为先前才病过一场吧。
温朝礼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了,现下正微微偏过头去,低声同张淑宁说些什么,大概是在叮嘱她什么。张淑宁也微微点头,虽然消瘦不减,但神情中的忧虑总算淡了一些。
远远看去,倒是很难不让人感叹一句:好一对相互扶持的伉俪。
当然,这不是永平帝关注的重点。
在张淑宁的背后,还有另一张小几,那是永平帝专门吩咐宫人设置的位置——既不逾越礼制,又恰好能让座位上的人被永平帝清楚的看见。
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离岑归澜也挺近。
这座位的设置,永平帝可是下了相当的功夫与心思的,就等着见见那位叫明虞的女子了。
可现在,大臣们基本都到达落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如此精心等待的主角人呢?
去哪儿了??
第103章
一直到宫宴的间隙,被永平帝派出去打听情况的秦祥才匆匆回来,在永平帝耳边低声说明道:“明小姐似乎是风寒发烧,昨晚便病倒了,因此才没有过来。”
“温夫人身边的宗嬷嬷也派到明小姐身边去了,没有跟来。”
永平帝得到答案,一面觉得难怪,生病的话来不了也正常,一面又难免有一丝怀疑:“朕不会是什么洪水猛兽吧?明家那小姑娘一听要来见朕,竟然吓得都生病了?”
“还是她故意称病?”
毕竟永平帝可知道,这姑娘至今都还没有答应岑归澜的追求,人可不是那种老实听话的。其他人不敢玩什么装病不来,对方可不一定!
秦祥则是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应该不会……听说是先前去京郊庄子上玩,结果着的凉,小岑指挥使好像也去了!”
永平帝叹了口气:“这样吗?”
“那着实是太不巧了。”
他的目光在下方逡巡一圈:“……嗯?等等?”
“归澜人呢??”
怎么又不见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