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瞪了温念软一眼,暗忖这病秧子果然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姜心媛闺名心媛,前段时间刚入宫,从他人口中对温念软也了解几分,知道这个温妃整日待在自己宫殿,也不出来跟别人走动,而且身子还不好,性子唯唯诺诺的,是个很好拿捏的主儿。
今日一见,也确实如此。
昨晚是姜心媛第一次侍寝的日子,中途却被那无名贼人搅和了,她气的心里窝火,今日本想跟着萧烬燃来找温念软出口气,可这病秧子却不给她机会。
姜心媛心里这股无名火更盛了。
对于姜心媛对温念软的明嘲暗讽,萧烬燃没去理会,也没帮温念软说什么话。
因为他对温念软的态度一向都不怎么好。
萧烬燃微冷的眼神落在温念软身上,语声漫不经心:“听说爱妃在宫里养了一只猫儿,昨晚那猫儿可是跑出去了?”
温念软心里一凛,好家伙,这货果然顺着她的猫儿找过来了。
即便心里百转千回,但温念软依旧面不改色,从容应声:“回皇上,臣妾确实养了一只猫儿,那猫儿有些调皮,总是喜欢晚上出去玩儿。”
萧烬燃面无表情,眸底深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你的那只猫儿呢?”
温念软在旁边看一下,方才还跟她搓麻将的猫儿已经没影儿了,估计一听到萧烬燃来了就跑了。
真是比她还做贼心虚。
她喊了一声:“滚。”
萧烬燃嘴角一僵,脸色蓦地黑了,语声中夹着一股怒气:“你说什么?”
还不等温念软回话,姜心媛就瞪着眼珠子指着她咋呼:“你、你竟敢让皇上滚,你好大的胆子!”
旁边的秋白和雨霜心肝乱颤,脸色皆是发白,心里哀呼着她家娘娘就算再不待见皇上,在心里骂两句得了,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说出口啊。
温念软懵逼抬头,看着姜心媛甚是无辜:“姜妹妹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会让皇上去滚。”
她只想让狗皇帝去爬。
姜心媛张嘴刚想反驳,被温念软截住:“姜妹妹许是误会了,我方才说的‘滚,’是在叫我的那只泼猫儿。”
雨霜脑子机灵,瞬间反应过来:“回皇上,我家娘娘说的没错,我们宫里那只猫儿名叫‘滚滚,’方才娘娘是叫那只猫儿,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
雨霜倒是实话实说,她们宫里的那只色猫儿确实叫“滚滚,”温念软简称“滚。”
听到解释,姜心媛的俏脸一抽一抽的,咬着红唇无话反驳。
萧烬燃轻勾薄唇,笑意有点薄凉:“看来是朕冤枉爱妃了。”
“臣妾怎敢对皇上不敬。”
温念软文文弱弱应声,转眸看向萧烬燃,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落尽寒霜,幽冷的如深谷寒潭,让人失神间会陷进去。
他的这双眼眸,让温念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想逃离与他的对视。
这也是温念软第一次与萧烬燃这般近距离的相视,看清了他立体分明的五官,眉宇间蕴藏着帝王的薄凉无情,即便他轻勾着嘴角,笑意都那般冷漠。
她心里暗想,抛开萧烬燃一身不近人情的冷气,这狗皇帝长的还算可以。
萧烬燃凝着她的眸子,眼神骤然一眯,周身的气息霎冷,似是咬着牙:“你敢骂朕是狗?!”
哈?温念软错愕。
姜心媛也怔住了,看了眼没说话的温念软,嘴都没张,她哪里骂皇上是“狗”了?
是她耳聋了还是皇上幻听了?
温念软呆住了,“狗皇帝”三个字她根本都没说出口,这厮是怎么知道她骂他“狗”的。
难不成会读心术?
温念软隐下心中揣摩,敛下眸子,面不改色的无辜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方才都没说开口说话,怎会辱骂皇上,而且给臣妾一百个胆子也没敢骂皇上是‘狗’啊。”
殿里的人确实都没听见温念软开口说话,就连姜心媛想污蔑一下温念软也说不出口。
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她也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萧烬燃脸色深沉,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捏住温念软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温念软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想要逃避,他的眼神太慑人了。
这狗皇帝的眼睛,似乎能洞察到她内心的想法。
萧烬燃凝着她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朕的好爱妃,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呢。”
这女人还真是心里一套人前一套。
松开温念软的下巴,萧烬燃深凝了她一眼,甩下袖子大步离开。
温念软摸了下被捏疼的下巴,看着离开的萧烬燃,眸色转暗。
这狗皇帝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应付。
萧烬燃都走的没影儿了,还留着姜心媛在一旁,她瞪着温念软阴阳怪笑:“温姐姐真是好本事,皇上第一次来扶华宫就把他惹怒了,怕是过不了多久,温姐姐这好端端的扶华宫就变成冷宫了。”
第6章 姜妹妹是个好人
对于姜心媛的挖苦,温念软故作不懂,轻轻扶额,一副弱柳之态,佯装苦笑附和:“姜妹妹教诲的是,都怪我不会说话讨皇上开心,也怨不得皇上从不来我这扶华宫,皇上厌恶我也是应该的。”
偷瞄了一眼姜心媛的脸色,温念软捏着锦帕故作姿态的擦拭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多谢姜妹妹这般好心的提醒我,入宫半年来,姜妹妹是我在这后宫第一个相处的姐妹,没想到初次见面,姜妹妹处处为我着想,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姜妹妹真是个好人。”
姜心媛嘴角抽搐,被温念软莫名其妙戴上一顶“好人”的帽子,原本准备好的一番羞辱话又堵在嘴边说不出口。
她白了一眼温念软,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恨不得用手指戳着温念软的脑袋让她清醒一点。
这病秧子真的是傻不拉几的,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挖苦跟讽刺吗?
还说她是好人,姜心媛自己都觉得不配做这好人。
看着温念软娇弱的小脸,一双狐狸眼含烟笼雾,纵然巫山云雨,也刻画不出她眸中的楚楚怜爱,姜心媛瞬间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好人,简直是个罪人!
一个这般体弱多病的女子,不受皇上待见,她还不要脸的挤兑人家,这般一想,姜心媛又觉得自己不是罪人,根本就不是人!
她蹙着眉心轻轻甩了一下锦帕,几分别扭道:“行了,方才是我说话有点重,你也别往心里去。”
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傲慢,但没了针锋相对的意思。
温念软一番善解人意:“我怎能不往心里去,姜妹妹句句肺腑之言可都是为了我好。”
“......”
姜心媛心里的罪孽又深了一层。
她轻瞪温念软一眼,怒其不争嘀咕一声:“就你这脑子以后怎么跟其他女人争宠。”
争宠?争毛线的宠,老子直接把那狗皇帝让给你们。
温念软自然听到了姜心媛的嘀咕,心里默默腹诽的一把。
姜心媛也开始对温念软于心不忍,态度也好了不少,对她提醒:“以后看见皇上,小嘴甜一点儿,脑子机灵一点儿,手脚麻利一点儿,不然过不了多久,你这扶华宫真的就变成冷宫了。”
我偏不!能把扶华宫变成冷宫最好,这样狗皇帝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心里想着一套,温念软嘴里又是另一套,她乖巧应声:“姜妹妹说的是,下次我会注意。”
姜心媛看她这般听话,对她看着越发顺眼儿了。
一旁的秋白和雨霜看的是连连咂舌,她家娘娘这演技,比那梨园的戏子还要炉火纯青,那姜心媛真是被她“感化”的服服帖帖。
别人不了解温念软,但是秋白和雨霜对她最了解,她家娘娘表面看着是朵弱柳扶风的小白莲,实则背地里是朵黑莲花,毒着呢。
姜心媛对温念软看顺眼儿了,两人关系也近了几分,坐下来跟温念软攀谈一会儿,对温念软愈发有好感了。
不知不觉中,姜心媛就被俘获了“芳心。”
一番自我反省,姜心媛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这般娇弱的女子,她方才怎能去欺负她。
其实姜心媛本性并不坏,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身为后宫的女人,有时候张扬跋扈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临走的时候,温念软拿出一盒胭脂送给姜心媛,对她道:“我整日在宫里闲来无事,喜欢捣鼓些胭脂水粉,这‘芙蓉面’是我研制出来的,看姜妹妹眼底下有些憔悴,不妨拿回去用用我这盒胭脂,保准让姜妹妹的皮肤比以前更靓丽。”
“真的啊,那我就谢过温姐姐了,”姜心媛脸色一喜,毫不忸怩的接过那盒胭脂,指腹摸了一下眼底,幽怨道:“昨晚没睡好,我这脸也确实是憔悴了,说起来,也都是怪那贼人,搞的我初夜都没伺候好皇上,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要不是那贼人中途打断,她怎会憋着一肚子火气,也不会来找温姐姐撒火了。
要是让姜心媛知道她眼前刚喜欢上的温姐姐就是那贼人,估计现在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温念软从容淡定的笑言:“这胭脂姜妹妹先用着,若是觉得好用,用完了再来找我要,我这里多着呢。”
“既然温姐姐这般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温姐姐可别嫌弃我烦,”姜心媛笑盈盈打趣,又对她好言提醒:“这段时间宫里不太平,一到晚上那贼人甚是猖獗,温姐姐可别出来走动,太危险了。”
温念软笑:“多谢姜妹妹关心,我会注意。”
这一笑,狐眼轻弯,微白的小脸如菡萏初开,好看的迷人眼。
姜心媛对温念软又升了几分喜欢。
不得不说,温念软这张娇病的小脸总能勾起别人的爱怜,不论男女。
姜心媛拉着她的手,在耳边悄语:“等我下次来玩儿,温姐姐教教我怎么玩儿那些个麻将呗。”
“好,等姜妹妹下次来扶华宫,我教你怎么玩儿。”
温念软心里那个高兴啊,以后再也不用滚滚那只色猫儿做配角了。
聊完,姜心媛心满意足的走了。
温念软搓搓手,笑的一脸奸诈,立马恢复了狐狸本性,想着以后能赢姜心媛多少银子。
......
萧烬燃回到御书房,手上拿着奏折正在批阅,但他脸色暗沉如墨,紧锁的眉心染着冷燥,手中的奏折似乎没心情批阅下去。
正如温念软心中猜测,他确实是会读心术。
只要别人的眼睛与他对视,通过别人的眼睛他便能看穿别人心中所想。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温念软竟然在心里骂他是狗?
那女人竟然把他与狗相提并论!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温念软居然还挺嫌弃他?
从温念软入宫开始,他都没翻过她的牌子,也没去看过她,但从宫人口中得知温念软性子软弱,比较怯生,在宫殿里从不出门与其他妃子走动,最主要的是身子还患有心疾。
可就这样一个胆小懦弱的女人,竟然在心里骂他是狗?
还真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但他实属没想到,温念软会这么不待见他。
明明是他不待见温念软啊。
他今天去找温念软本想查探一下昨晚那贼人的事情,结果被她气的直接回来了。
从坐上皇位开始,他向来都是很会隐忍自己的情绪,今天竟然被温念软给乱了阵脚。
萧烬燃随手扔下奏折,吩咐门外守着公公:“让国师来见朕一趟。”
“奴才遵旨。”
“......”
第7章 狗皇帝的怀疑
片刻时辰,一名太监在门口禀报:“皇上,国师大人来了。”
“让国师进来,”萧烬燃应答。
房门被推开,云辰安一袭月白长袍,眉眼间晕染淡淡光华,遗世独立。
上前,他弯腰施礼:“臣见过皇上。”
清润的嗓音,儒雅好听。
萧烬燃抬一下手:“子书不必客气,请坐。”
子书,是云辰安的字。
云辰安坐在一旁椅子上,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知皇上找臣来有何事?”
萧烬燃眉心紧锁,只道:“陪朕下盘棋吧。”
云辰安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萧烬燃有心事,但没多问,跟他下了一盘棋。
几局过后,萧烬燃皆输。
他放下手中棋子,几分躁意的捏下眉心:“半年不见,子书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云辰安如玉指尖摩擦着一枚棋子,轻笑:“不是臣的棋艺精湛了,是皇上没静下心。”
几局下来,看得出萧烬燃心不在焉。
萧烬燃往后靠在椅子上,指尖按着眉心几分疲惫,“你不在皇宫的这半年里,一直有贼人出没,搅的宫里不安生,朕也没少花费心思来抓这贼人,但是她太狡猾,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贼人......那位温妃娘娘?
云辰安轻敛着眸子,面上平静:“如皇上所说,这贼人可在宫里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萧烬燃蹙眉想了想:“没有。”
虽说这贼人在皇宫四处乱窜,但是从未干出过伤害宫人性命的事情,丢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御膳房的晚膳。
不知这贼人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但即便是这样,萧烬燃心里也不安生。
再说皇宫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一个贼人整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反正这贼人在萧烬燃心里就是一根刺。
云辰安道:“昨天晚上皇上捉拿那贼人,可有了头绪?”
“那贼人溜的太快,被她给跑了,”萧烬燃烦躁。
想起昨晚那位闯到他宫殿的女子,云辰安嘴角不自觉一抹笑意,像只狐狸似的,确实溜的很快。
萧烬燃发觉他嘴角的笑意,微挑眉心:“子书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之前遇见的一只小狐狸,溜的很快,很像皇上说的那位贼人。”
云辰安从容淡定,嘴角笑意不减。
萧烬燃对他的话也没有怀疑,指尖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昨晚在霄云殿的时候,那贼人出没,朕在殿周围抓到了温妃宫里养的猫儿。”
云辰安抬眸,眼底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涟漪:“皇上怀疑温妃娘娘?”
“倒也说不上怀疑,总觉得事有蹊跷,”萧烬燃淡声。
以温念软那病弱的身子骨,飞檐走壁估计早摔死了。
他接着道:“方才朕去扶华宫看了一下温妃,想借机打探一下。”
“那皇上可打探到什么了?”云辰安眉心微动。
萧烬燃摇头:“没有。”
云辰安挑眉:“皇上会读心术,难道就没在她心里看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