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齐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事实如此，我承认。但如果有人抹黑我，只是因为之前跟了郝庄，那我就要仔细说说他最近的情况。”
姜秋齐的视线在挑事的美术和江河身上扫来扫去，从那天郝庄和他“老婆”在办公室的闹剧讲起，再说到现在他还在被拘留的原因。
当然，关于甜澄和蓝楚楚的事情，已经被隐去。
被利用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脸上是不可置信，而有些人是愧疚。
见没人说话，姜秋齐又继续道：“现在呢，大家可以自行做出选择，留下的继续一起做游戏，要走的，我也不会用竞业协议卡你们。”
一秒、两秒、三秒……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没人选择。
还是句滇带头站在姜秋齐身边举手：“我留下。”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姜秋齐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至少尹嫱会选择她，可尹嫱此刻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正要说散会，门突然被推开。
“上班时间，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褚举昆甩着手上的水，探着脑袋表示疑惑。
他看向句滇的时候，表情突然变成恍然大悟，立刻站到姜秋齐身边。
“我留下。”
刚才他一直不在，怎么知道的？
姜秋齐愣了一下，就听到句滇又开口说了一长串的话。
“尹嫱，你和姜总关系不错吧？我看到好多次她替你解围。虽然职场不是讲关系的地方，不过你留下，一定比在郝庄手下做事更开心，甚至还能做到你没想过的位置。”
他看向姜秋齐，她心领神会，立刻接上：“对，郝庄走了，你留下来的话，可以做文案负责人。”
这个决定是昨天就想好的，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
尹嫱总算抬起头，她看了看身旁的蓝楚楚和舒陶儿，给留下的条件加码：“蓝楚楚留下，舒陶儿走。”
突然被点名，舒陶儿往后一缩，一副委屈的样子：“没……没有师父，我也不会留下。”
姜秋齐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现在不是谈条件的时候，升职之后，你有权提议人员变动，到时候再商量。”
尹嫱立刻大跨一步，站在姜秋齐身边。用行动做出选择。
有了他们两个，蓝楚楚也鼓起勇气，选择支持姜秋齐。
几个美术、战斗策划、关卡策划和新来的系统也默默选择留下。
只剩齐高天和江河。
句滇对着江河开口：“之前你和姜总合作的时候，提出什么意见，她没反驳吧？也没有因为你的脾气直接把你开掉吧？”
他一步步走向江河，“你知道的，外面服务器竞争有多激烈，一个服务器程序员能在一个公司待很久，都是要给老板磕头的。”
他在江河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能力不出众，全靠郝庄的关系，现在不赶紧留下来，就算郝庄还能继续在游戏行业做下去，你觉得他有空顾着你吗？”
江河皱着眉抬头：“那我留下，还能和之前一样吗？工资、休息，还有工作内容？”
姜秋齐立刻回答：“可以！但是你要工作更认真点，之后也可以多和句滇学习。”
江河又犹豫了两秒，最终选择姜秋齐。
只剩齐高天站在众人对面。
姜秋齐喊了一声：“猴哥。”
“我留下。”
齐高天一直没行动，是因为今天这出闹剧就是因他而起。
得到郝庄的消息后，他还以为郝庄和姜秋齐是因为理念不合有些恩怨，才要坐牢的。他只是想知道，犯了错，姜秋齐还会不会留他。
“行，先这样，工作去！”褚举昆大手一挥，率先走出会议室。
其他人跟在后面依次离开，最终只剩姜秋齐和句滇。
“句神，你带着受伤的手，做了不少事情啊。”姜秋齐故作轻松。
“嗯，加密工作确实也提前完成了。”
句滇答非所问。
姜秋齐的心里有很多问题，比如句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揭穿她，之前和她交朋友是不是有预谋的，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可是刚才，说话从来简短的他，为了帮她留人，甚至对他不喜欢的江河好言相劝。
“你……你的手怎么样了？”姜秋齐岔开话题。
一只大手突然握上她的。
姜秋齐抬头，眼里写满惊讶。
“可以握手了，你猜好了没？”句滇说完也没松手。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进公司前，我就知道你是老板了。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但我没有任何利用你的心思，和你关系变好，也是因为句茉，她和你认识就更是意外了……”
他顿了一下，小声问：“你能原谅我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姜秋齐突然很想揉揉他的头。
曾经的句神冷得像南极的大冰块，连个笑容都没有，什么时候表情这么丰富了？而且对她的解释，似乎比之前规劝其他人的还长……
“没事，你不说一定也有你的原因。我还要谢谢你，一直都替我保密。”
句滇突然慌了一下：“你的身份不是我告诉他们的。”
姜秋齐笑了：“我当然知道，应该是郝庄搞的鬼。”
她话锋一转，“不过，褚举昆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句滇抿了抿唇，默默点头。
“我也只是问问，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松手？”
姜秋齐的手已经被他握得热了些。
其实……感觉挺好的。
不管是被句滇保护，还是他现在主动把手送到她手心。
可是之前他们聊过关系的问题，只说是朋友……哪有朋友手牵手的？
句滇一直没回答，手默默握紧了些。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问。”姜秋齐另一手托住他的脸，强行对上视线，“你是不是……”
“对，我喜欢你。”句滇抢完话，从脸红到耳根。
第160章 未来还长
从会议室出来后，姜秋齐也不再隐瞒，当着众人的面，把桌上的东西一一搬回办公室。
甜澄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忍不住八卦：“老板，刚才我看你和句滇留到最后，你们两个说什么了？”
姜秋齐的耳根都红了。
“没什么，别问那么多。”
刚才句滇告白太突然，她本身是想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要求。
憋了半天她才憋出一句：“在公司告白，这就是直男吗？”
句滇愣了一下，急忙承诺之后一定在更正式、更浪漫的场合正式表白。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
姜秋齐心跳得很快，脑子里全是和句滇相处的快乐瞬间。他带着她去没见过的热闹街道，给她要最喜欢的画手签名，甚至连那次差点暴露身份的小纸条，都是句滇捡到的。
“嗯，我是认真的。”
她抬起头，就见他目光灼灼，眼睛里是无限的温柔。
“我也是。”她对上句滇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
句滇的脸逐渐靠近，姜秋齐不停后退，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逃了。
姜秋齐回过神，发现甜澄的脸就在眼前。
“你靠这么近干嘛！”她转身溜走，陷进老板椅中。
“老板你看外面的天，好像下红线咯~”甜澄冲她做了个鬼脸，小兔子一样跑掉。
姜秋齐抬起手背，贴在脸上降温。原来喜欢……会这么热？
办公室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江河一到休息时间就往前台跑，孜孜不倦地和李如雪搭讪；尹嫱一夜之间变成了女强人，天天拉着文案组开会，没几天就赶出更完整的世界观。
“姜姜，谢谢你。从前我总以为我不行，要靠上司、靠男人。直到接手郝庄的工作，我发现所有东西，都有更好的表现方式。他能做到的，我能做得更好。”
茶水间里，尹嫱拉着姜秋齐的手，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自信。
研发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行人挨过了一测、二测，微博粉丝破五十万，粉丝群又扩建了八个。
一栋楼里，其他公司的员工竟然跑到他们楼层，去前台催着上线，还扬言不快点上就送刀片。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秋齐最终决定，带着项目组一起搬家。
搬家前一天，甜澄照例送她回家，在她下车前，一口气给她打了剩下的二十万。
“老板，我想走了。”
姜秋齐的手抖了一下。
郝庄被判刑后，甜澄比之前更成熟了。
以前她只想着完成分内的工作，下班谈恋爱，后来她跟着尹嫱学文案设计，又时不时去运营组学拍摄技巧，一个人拍组里的日常vlog，硬是把账号运营起来，在微博也有十几万粉丝。
某一次请假，她说要去考导游证。
也是那时候，姜秋齐知道，她会有离开的一天。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老板，谢谢你。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我可能还躲在阴影里掰泡面吃。如果没有你，我也可能失去亲人。我知道，没阻止我和郝庄谈恋爱，你很愧疚。
可是我不后悔。谁还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只要能长大，就好了。
再说了，你也不过是比我大几个月的孩子啊。”
甜澄的声音有些哽咽。
“老板，谢谢你，让我知道，世界那么大，而我，只要愿意，就可以接触到。”
姜秋齐偷偷擦了擦眼角，笑着说：“甜澄，你真的很好。之后也一定要努力生活。”
“放心吧，我会的。你也要……要保重身体。”甜澄没回头，“我就，就不送了，老板，再见啦。”
“嗯，再见。”
姜秋齐努力扯出笑容，冲着后视镜笑了笑，拉开车门下去，再没回头。
她在心里默念：甜澄，一切顺利。
项目删档测试前两天，姜秋齐被句滇强行拖出办公室。
“多少天没回家了？”他搂着瘫在怀里的人，无奈揉揉她油乎乎的头发。
“这不是赶进度嘛……删档测试完，没多久就要上线了。这是我们第一个项目，我想尽量做到完美。”
句滇身上的檀木味很好闻，姜秋齐放松地打了个哈欠。
“今晚放松一下，好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秋齐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舒服地闭上眼睛：“什么地方啊，要洗头吗？”
她已经三天没洗头了，一直住在公司都没回家。开始这样面对句滇还有点不习惯，但真的忙起来，也没工夫顾及这些。
“我的建议是洗一下，现在送你回家，六点半去接你，好吗？”
句滇故意闻了闻她的头。
姜秋齐立刻弹起来，背起包就拉着句滇下楼。
“洗头！回去洗三遍！”
周围的雾气氤氲开来，姜秋齐长舒一口气，又洗了把脸，才清醒了些。
不对啊，句滇之前都是陪她一起加班的，甚至比她加班还狠，有时候她睡着了，句滇还在外面改bug呢，怎么今天转性了？
直觉告诉她，有情况。
姜秋齐飞速洗完澡，又坐在梳妆台前化了个妆，换上最好看的裙子，才满意地下楼，等句滇消息。
六点二十，句滇发微信让她出去。
出门前，姜秋齐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整理刘海，确保一切完美后，换鞋出门。
看到句滇时，她愣了一秒。
之前不管是公司还是私下，句滇都只喜欢穿休闲服，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西装。
“这么正式？今天不会有什么大事吧？”姜秋齐坐进车里，装作不在意地四处张望，想找出戒指藏在什么地方。
“嗯，大事。”句滇勾起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姜秋齐都在想，被求婚前要不要见家长，戴戒指是伸左手还是伸右手，焦虑得想百度，又怕句滇看到。
等车停下，她才发现，她好像误会句滇了。
前方人声鼎沸。
是演唱会。
有一次句滇轻声哼歌，被她听到，随口提了一句从小学就喜欢JJ，没想到他一直记得，还偷偷给她抢票。
句滇锁好车，自然地牵上她的手。
“开心吗？一会儿还有更开心的。”他故意卖关子，另一只手又往身后背了背。
两人检票进入内场，直接坐到第一排。
“不是吧，你开了会员？这排票我记得都是留给工作人员或者熟人的啊。”姜秋齐惊呆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句滇拍了拍她手背，又从口袋里掏出花露水。
“蚊子多，在脚踝上喷点。”
姜秋齐接过来，弯下腰，绕着他脚踝喷了两下。
演唱会正式开始，姜秋齐其实看过很多场，只是这一次，格外不同。
好像JJ总是看他们这边？怎么感觉，他还和句滇眉来眼去的？
没等她想明白，JJ突然开口：“接下来，我想请我的好兄弟上台，宣布我们之后的合作。”
“等我一下。”句滇松开姜秋齐的手，朝舞台走去。
姜秋齐的脑子一片空白。
句滇是，她偶像的好兄弟？圆梦？合作？
句滇接过JJ递来的话筒：“hello大家好，我是《猫咪治愈日记》的画手，Miko.很开心JJ能来我们城市开演唱会，并且有幸在这里说两句话。
接下来，我会和JJ合作，完成一部音乐漫画，最终会以视频的形式发布，做为公益宣传。也希望各位可以为山区的小朋友多捐书，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台上的句滇像是在发光。
“最后，我想点一首JJ的《交换余生》，送给我女朋友。希望我的余生都是你。”
说完，他看向姜秋齐的方向，一步步走下舞台。
交换余生的bgm响起，JJ富有故事的声音在场地内流淌。
“回来了。”句滇重新坐回座位，装作淡定地摸上姜秋齐的手。
“所以，那本漫画是你画的？”姜秋齐还没回过神。
“是。我的马甲，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他的手紧了紧，生怕姜秋齐甩开。
“合作，也是之前谈好的？”
“嗯……我想带你一起见证，也给你一个惊喜。对了，等会儿我可以带你去后台，找他合影签名。”
“所以，你私下这么厉害，我都不知道……”
姜秋齐说着说着就哭了，句滇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后来索性任她的眼泪打湿肩膀。
他一下一下拍在姜秋齐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