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邪低下头看眼身上的伤口,脸上笑容嗜血又癫狂。
很快,他体表便被死气再次覆盖。
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正被这些死气迅速修复。
宁宸渊寻回了自己的记忆,当心沉寂下来,他所用山河之气脉自然比之前更加纯正。
这一剑的力道有多凌冽,光听这空间撕裂的破风声就可知晓。可这样的攻击落在重邪身上,也让他的伤势恢复稍微慢了一些,仅此而已!
四周弥漫着烟尘,遮天蔽日。
桥面上升起一簇簇磷火样的幽光,一时间仿佛他们又回到当年的长星桥头,诡异而妖冶!
重邪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可他毫无在意一样,只顾着整理自己的衣服,怕脏了一身的形象。
脸颊上染上的血迹,使得绝美之姿更添了一分妖媚。
重邪将外套脱下丢到一旁,衬衣的袖口被他挽起,解开领口的纽扣里面露出了一截白皙脖颈。
像是才参加完华丽夜宴后离场的王子,放荡不羁又惊艳刺激。
可这样的家伙却是世间最危险的存在!
重邪瞥了一眼宁宸渊脸上的坚毅,嘴角再次浮现出嘲讽的笑意,他缓缓伸出手,随意的在空中抓住了一片飞舞的纸符。
明黄落底,朱砂落字。
一缕青烟从纸符上冒起,可不过瞬息就恢复成了普通的黄纸!
重邪就这么拿着它擦拭掉着脸上的鲜血,在当着宁宸渊的面将揉碎,如同废纸一样抛在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纸符瞬间燃起黑炎,化为灰烬后直接就被风给吹散了。
重邪的举动不可谓不嚣张至极!
“当年,整个万慈寺本尊都尽握在手,可你不但逃了,还伤了本尊真身!本尊那时便发誓,定不会饶恕了你!”
百祭大典那日重邪剑体受损,在杀掉了素问之后,剑中的剑灵便陷入了沉睡。
当剑灵再次醒来,他出现在了当初宁宸渊苏醒的那座古墓中。
宁宸渊离开,九曜阵自然少了一子,这才使得剑灵能够脱逃。
只可惜,重邪受损眼中且本体剑身被封印在石棺之中,剑灵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带着它一起逃脱。所以,它的灵体一直无法凝聚出人形,仅能保持一缕灵识徘徊在尘世间。
花了不少时间,重邪终于还是找到了宁宸渊。
可让重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它找到的并非宁宸渊的转世,而是当年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还活着!让本尊受尽苦楚,你怎么能够就这么死去!东唐宁王又如何?本尊定要让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活在本尊的噩梦里!”
碎片还在宁宸渊的身上,重邪自然能够感应到,可它没有力量将碎片取回。
所以它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它要吞噬掉足够的邪气用以修复自身,它还要让自己的剑身能够从古墓中一起挣脱出来。
重邪开始了它的报复,只要扰乱整个世道,凡人的恐惧就都能成为它赖以生存的力量!
人心,才是这个世道上最邪恶的东西!
重邪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
“本尊只需稍稍蛊惑,太子刘苏便能篡位弑父!多么有趣!看着尔等上演相互残杀的戏码,本尊甚为欣喜!只可惜,这颗棋子太不中用了,你才砍了一颗头而已。”
“继帝李怀倒还有趣一些!你可知道公主死前哭得有多惨么?李怀的野心足够本尊玩好一阵子,但还是被你废了。亲手杀了他的感觉如何啊?……没关系,哪怕他转世为人,依旧在本尊手中。只要你伤心,本尊就开心!”
“还有啊……”
重邪越说越多,甚至其中很多都是宁宸渊记忆里刻骨铭心的痛!没想到,它们全都有重邪参与的手笔!
太多的事情,太过残忍的方式,宁宸渊一次次失去他身边所有想珍惜的人。
这样虐心的路程,你甚至走了上千年!
重邪最不缺是就是时间与耐心。
这千年的时间,重邪从没停止它的报复。
诛人诛心!
这才是重邪最阴毒的手段!
宁宸渊惶然的望着孽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藏在心底的过往一笔一笔被挖了出来,每一笔都是钻心剜骨的痛。
从难以置信变为迷茫,最后是一抹伤到极致的凄凉。
宁宸渊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就是老天爷的惩罚。他本以为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些才是对方的计划,从没想过这场阴谋从在千年前开始,而自己早已经落入对方一个又一个的圈套肿!
伤势已经完全恢复,重邪又如同最初那般光鲜贵气。
他踱步绕在宁宸渊的身边,犹如闲庭信步的将自己一笔笔的战绩揭晓。
这种成就感与优越感让他身心愉悦。
宁宸渊在他的手中,就是一只随意被他揉圆捏扁的蚂蚱!
“当然,女人狠厉起来比起男人就要漂亮多了。那女人叫……叫曼云吧?一双眼睛我见犹怜,可比妲己褒姒。宁宸渊,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也如此么?”
看着宁宸渊刚稳定的心神再次摇摇欲坠,重邪肆无忌惮的笑着,他的眼中映着幽光,亦如盯上猎物的巨蟒。
宁宸渊难以置信,可所有的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这场棋局摆了千年,他一直都是一颗棋子,一颗被妖孽折磨了千年的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浪去了~啦啦啦,今天继续。
求收求留言!
第146章
“既然你有无数次机会,为何不杀我!为何!!!”
宁宸渊剑指重邪,声音嘶哑,此时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脸颊。
那么多人因他而死,那么惨烈的报复,如果宁宸渊一开始知道会被重邪如此报复,他估计早就一头回了古墓中自动送上门了。
可为何这妖邪还要留他这么久,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他!
宁宸渊不明白!
看着宁宸渊几近崩溃,倒叫重邪心情十分愉悦。
他走到宁宸渊跟前,将脸凑的近了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张脸,笑容莫名温和了许多。
“宁宸渊,这场游戏轮不到你说了算。本尊喊停才能停,本尊得玩够了才行。有什么比得上亲自动手来得痛快。你说是不是呢?”
宁宸渊满心愤怒,眼中的仇恨与不屈染红了他的眼。
“重邪,这里可玉阴山,你想我亲自杀我,问过这那些满山渡魂法咒的石刻,问过这满山上万法阵了么!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呢!”
说罢,宁宸渊连忙运气引动山中的石刻,想通过玉阴山的渡魂法咒能一起施法,这样希望就会更多一重。他只求法阵的辐射范围能够笼罩江面上。
重邪察觉到宁宸渊的意图,根本没把这手放在眼里。
“宁宸渊,你真当本尊没有防备的手段?整座玉阴山的法阵早已松动,封印已然失效!李淳风那个老东西到底是好本事,可他一介凡人怎配与我相斗?早就连一把尸骨都不知道葬在哪儿了!哈哈哈!”
似乎为了重邪所言非虚,宁宸渊尝试以阳血入气,引动玉阴山的天地之气,可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整座山如同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将宁宸渊的表情尽收眼底,重邪缓步上前,修长的指尖轻滑宁宸渊的脸,抬起他的下巴怜悯的望着他。
“宁宸渊,你从来都是这么天真。当年什么都做得出来,再看看现在的你。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堪一击!无情的你最是深情,你果然为了这个女子还是选择留下来!哈哈哈,本尊说过,你逃不掉的!宁宸渊——”
宁宸渊面上慌乱,可望着对方张狂的脸,心却陡然平复了下来。
“重邪,你在说谎。”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重邪怒极反笑,捏着宁宸渊的下巴不由收紧了力道。
“你不过区区蝼蚁,也配本尊妄语诓你?!”
见对方矢口否认,宁宸渊更加笃定他的猜想。
“这么久以来,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杀不了我!对吧?”
宁宸渊红着眼睛,可眼中却是坚定的。
“你的确想要报复我,你的目的也就是想要我死。可你没有想到,我哪怕掉了脑袋也还能活过来!我可说错?”
“我猜,那时你的力量还太弱,如今才有了聚形的本事,魏霁阳也不过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傀儡。若没有了他,你怕是根本没有能力逃出古墓!”
“你是想自己动手杀我。不但选了这样的日子,还让魏霁阳千方百计将我留在玉阴山。可是你是重邪,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至于么?为什么啊?”
宁宸渊眼神不变嘴角微扬,随着他每一个字出口,重邪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因为你怕没有日食,你杀不了我!因为你怕没有日食,你拿不回你的碎片!”
就比如现在,重邪想要了结自己易如反掌,可他并没有这么。
因为他怕自己又莫名其妙活过来了,因为他还在等待食甚的到来!
宁宸渊每一句话都像是戳在了重邪的心尖上,胜券在握的从容一点点被击溃。
重邪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认真的狠厉。
“你记起来了。”
重邪出口的话是陈述句,显然是默认了。
设计对方这么多年,早知道宁宸渊不会这么容易对付的。他没想到宁宸渊会这么快知到了他的意图。
可……
“你不该会知道这些的!”
当年,净元天灯与重邪剑双方强势撞在一起。净元天灯当场被毁,重邪也剑体受损陷入沉睡,现场可谓是混乱至极,就连重邪都以为那失掉的碎片已化为粉末。
若不是他后来攫取了玉阴山下的邪气恢复了一些实力,哪里能在宁宸渊身上感应到那道微弱的气息,从而确定碎片进入了这家伙的身体。
他自己不知道的失去,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的宁宸渊又是如何得知的?
当年宁宸渊不过一及冠,断不会有探寻自己存在的本事!这一切只能是另一个未解之谜。
宁宸渊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露出一口大白牙,依旧亦如当年那顽劣成性的少年郎。
他说,“不巧,我看见了。”
他刚从那段记忆里看到了一切,但重邪永远不会知道原因。
宁宸渊手中手结变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幻化出了符文,瞬间一道又一道落在剑身上。
重邪眸子剧烈一缩,似乎料到他要做什么,翻手就朝着宁宸渊胸口袭去!
宁宸渊施法未停,也根本不打算躲。他只是稍稍错身避开要害,硬扛了对方这一下。
重邪素白的手伴着凌厉的攻势落下,如鹰勾的漆黑指甲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立时,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出现在了宁宸渊身上,只离心脏位置不到三厘米!
宁宸渊嘴唇惨白的厉害,他能够感觉到重邪的手入了他的身体,体内似乎某些东西也与之发生共鸣,一道气血正快速的向他心脏盘踞而去!
像是从他的精血里抽出来了一股,那恐怕就是重邪的碎片在凝聚成形。
宁宸渊手中法阵还未溃型,甚至还一把反手握住了重邪的手腕,死死制住对方的动作!
宁宸渊冷汗从额头浸下,咬牙指挥数道锁链从桥面上升起。锁链围绕在两人的四周不断旋转起来,亦如包围一般筑起了一道封锁墙。
重邪看着对方果然再次发起攻击,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真不知道对方负隅顽抗到底有何意义。
可宁宸渊却笑得更加大肆。
“当年碎片进了我的身体,这就是天意。既然我吞了它,你就别想再拿回去!”
宁宸渊一双眼睛绯红,攥着对方的手腕上也全沾上了血。
他剑指苍天,口中生涩的口诀响起,四周再次升起了光漾符文,耳旁也一声又一声的传来起了镇魂铃的悦耳铃音!
四周的锁链比刚才的速度更快了,包围圈也一起在缩小。
随着符文上字节的跳动,以宁宸渊为阵眼,地面上再次亮起了法阵。
看着宁宸渊的动作,重邪一时有些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可不好的预感已然浮上心头。
他疯狂推拒着宁宸渊,想要从他的牵制中抽身出来。
宁宸渊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从来都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情。
果不其然,重邪陡然感觉一股法则的强大气息从上空传来,陡然回头以雷霆过境!
“轰隆隆……”
雷声从天边传来,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来的迅速!
一边是正在发生的日食,一边却是强对流的雷暴天,这样更世界末日一样科幻片的场景却真实发生在了眼前。
重邪不由回忆起那日,他与净元天灯对决的时候!
“宁宸渊!你疯了!!!”
重邪脸色惊变,宁宸渊这家伙这是想要模仿净元天灯中的场景,用惊雷再次与自己对决!
宁宸渊下手狠厉,硬挺着伤势撑到了法阵完成。
雷云成形,现在已经为时已晚!
重邪不想松手,他想杀了宁宸渊易如反掌。
可只差一点点碎片就能聚形,只差一点,他不甘心!
重邪眼中厉光闪过,虚空一握,一块巨大的石头朝着宁宸渊砸来,他想阻止他的施法。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足有碗口粗的闪电瞬间落下,直接将飞来的碎石给砸成了粉末!
“宁宸渊!”一声怒吼从重邪口中暴呵而出。
光听这声音,宁宸渊都知道此时的重邪是多么的愤怒,可眼下已经容不得任何人阻止他了。
雷劫,修道之人人人畏惧的存在。
想要渡劫最基本是必须有法器傍身,不然轻则修行全废,重则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可眼下宁宸渊引动天地之气,强行召唤雷劫为的并非为了渡它,而是为了借助它镇妖!
人怕雷劈,妖亦然,特别是那些已经修出人形的妖物。天地法则甚至会追着跟来,劈得它们无处可逃。
脊骨二十四节应二十四炁,肺管十二节名为十二重楼。
若是能渡过雷劫便能汲取天地灵气,夺先天造化。
重邪这等妖物令天地所不容,哪是这般轻易能渡过的。
但凡人不能轻易召唤雷劫,宁宸渊乃是运用山河气脉引动天地之气才能强行得之,其恐怖程度谁也说不清。
“砰砰砰!”
又是几道足有水桶粗细的惊雷劈在四周,可宁宸渊并不惧怕,甚至还将四周锁链封锁圈的范围缩得更小。
就算粉身碎骨剥皮剃筋,他也不可能让重邪逃脱出去!
“重邪!你怕了?”宁宸渊疯魔一般的笑意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