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在上——禁中非烟【完结】
时间:2023-08-22 23:13:17

  金色的锦纱披在她的肩头,尾角一抹艳丽的红莲刺绣,迎着江边的风负手而立、盛气凌人!满钻的高跟鞋,一身血红的华丽晚礼裙,像是才从宴会上归来的女王。
  不过细看还是能发现,她鬓边的发丝凌乱的垂下,连绾起的发髻上别着的银钗歪了也没有察觉。
  了铃内心焦急万分,明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镇定自若。
  看着身旁被大氅裹着的无助女人,她想要安慰也不从开口。
  祸因从姚问卿开始,了铃却无法将一切结果归咎到对方身上。
  这是宁宸渊自己选的路,他不过也是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他得到了他的终结。
  一柄短刀最先被捞了起来送到了铃面前。
  姚问卿认得,那是陈煜手中的那把肋差。
  了铃看了看自然也认出来了,好看的眸子微眯,似乎有些诧异为什么那厮也参和进了这样的事情里。低声跟人吩咐了几句后,桥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之后陆续又找到了一些金属残片,几颗裂了的黑曜石珠子。
  最后还有宁宸渊手中的那把佩剑……
  那堆碎片是重邪剑的残骸,只是早没了原来的样子。
  碎珠子居然还冒着一股寒气,简直稀奇。
  只是当宁宸渊的佩剑被找到的时候,姚问卿已经心凉如水。
  纯钧剑上面有无数道严重的裂纹,几团黑漆漆的污迹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可姚问卿怎么看都觉得那像是干涸的人血。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能够在如此汹涌的江水中找到这些东西的。
  可来人将宁宸渊的剑捧到了铃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没法站稳了。
  果然,希望才是这世间最蚕食人心的东西。
  了铃命人将它装进了一个锦盒里,妥善的收了起来,又回到了最初那般沉默的模样。
  那天,那些人从清晨一直找到日头西斜,依旧没有放弃搜索。
  而后的几天时间,青沙江上的所有航线都封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之后的事,姚问卿就不得而知了。
  她在一枚碎成三四块残片的玉戒指送过来的时候,就再也支持不住晕过去了。
  她昏迷前唯一记得的是女人的怒吼。
  “给我把水断流了!”
  “……主儿?”
  “把江给我抽干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的尸体给我挖出来!滚!!!”
  ……
  了铃万年不变的笑脸,崩塌的一干二净。
  这一倒下姚问卿昏睡了整整三天才醒。之后大病了一场,一个星期多才下得了床。
  只是,她再也没收到过宁宸渊的消息了。
  姚问卿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哭,一双眼睛都要哭坏了。
  可捧着玉佩哭着哭着,这辈子的眼泪又仿佛已经流干了。大悲无声,渐渐再哭不出来一滴了。
  她时常在江边一坐就是一整天,恍惚间抬头已是星辰漫天。
  时间什么时候过去的,她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的江水掩盖了一切,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姚问卿搬出了宁宸渊那所房子,睹物思人实在难受。
  她在江边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又拿起了画笔开始了画画。
  很庆幸,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就像是渡了个劫,她再次能够画画了。
  玉阴山前又起了一座桥,三个月时间就立了起来。
  【四海鎏翠】集团修缮的,在原有位置上地方都没变过。
  姚问卿常常在想,她经历过的那些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只有那枚玉佩提醒着她:当你无法再拥有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忘记。
  姚问卿再没见过那一身红衣女子,仿佛她只是灯火阑珊处的惊鸿一瞥。
  在几个月后,她却偶然遇到了陈煜。
  已至深秋时节,那天他独自坐在青沙江边的长椅上,握着一罐酒喝着,看着落幕的夕阳余景。
  姚问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跌入江水中的人居然还活着!
  他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了!
  陈煜笑着跟姚问卿问号,两人就那样并肩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往。
  那天他落水之前,人就已经昏迷了。
  林锦博跟在他身后也跳了江,鬼使神差的竟然还真找到了他。
  水流湍急,林锦博没法将他拖到岸边。
  侥幸抱着块浮木,两人差点一起都淹死了。
  就那么在江里飘了4、5公里,林锦博一度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
  他们等来了【天妖】的巡航艇,这才将两人从水里捞起来。
  “活下来就好,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姚问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却亮了许多。
  她由衷感谢那个叫了铃的红衣女子,至少她救回了两人。
  不管活下来的是谁,都给予了她心里一丝新的希望。
  陈煜瞥了姚问卿一眼,转头望向漫天流云的红霞。
  其实当时并未像他言语间那么轻描淡写。
  林锦博古墓里的时候,居然偷偷在他身上塞了追踪器!
  林锦博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也正是这点才无意救下了陈煜的命。
  被【天妖】的人救起来,他们已经在江水里泡了快大半个小时了。
  一直到最后,林锦博都死死拉着他没有想过松手。
  陈煜失血严重已经没了呼吸,全身冰凉的犹如停尸间里的尸体。
  林锦博不断的给他做着心肺复苏,六神无主的拉着周围的人跪着哭求他们救他。
  陈煜不知道自己该恨他还是别什么的,心脏里空荡荡的,也满当当的。
  宁宸渊说对,林锦博的确是他命里的劫数。
  陈煜本以为他跟林锦博的纠葛,会随着他的死画上句点。
  可在莲花医院的ICU呆了半个多月,前前后后挨过了三场大手术,【天妖】硬生生将他从地狱里拖了回来!
  陈煜下意识摸了一把后腰上,还在隐隐发疼的红莲纹印。
  罢了。
  “是啊,总会有希望的……”
  陈煜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第155章
  三年后——
  一头银发的言封心挂断了耳骨上的通讯器,走出咖啡馆伸了个懒腰。
  昨晚出了任务,飞机落地后就急忙赶过来,他现在还真有几分困了。
  对面的花店开门的较晚,倒是没耽误什么时候。
  言封心挑了几支鹤望兰和水晶草,又配了大飞燕、蝴蝶兰包好,花束放在副驾的座位上。
  今天是一家画廊的开业,令主殿下让他作代表。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主上指名要他过来一趟,就是必须完成堂令。虽他跟画廊的东家并不认识,令主却说二人有些渊源。
  姚问卿,宁宸渊的女人。
  三年前的事,言封心后来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那位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几年,“宁宸渊”这个名字在主子的面前几乎成了禁忌,谁也不敢跟她提及。
  宁宸渊落入了青沙江中,尸骨无存。令主花了不少时间打捞,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当年送仙桥上那件事闹得很大,不过明面上盖的严严实实。
  说法还是那些套路,玉阴山上发生了天然气的泄露,偶遇极端雷暴天气所以发生了爆炸,造成了山体部分塌方。
  山下的送仙桥在塌方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桥下河道出现断层所以桥墩沉了,这才发生了桥体垮塌的惨剧。
  至于护城的那座四象天星道宗伏魔阵形成屏障无法通行的原因,也有专家出来解答。
  说是温室效应引发的某种罕见天气现象,与地球磁场有关,呼吁大家爱护环境。
  民众或许不信,一时众说纷纭,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下面民众可以忽悠,可上面的人就必须要个说法。宁宸渊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在这个时候就发挥出了作用。
  有些势力颇有微词,陆章手段雷霆,也没有翻出太大的浪花。极个别想要抓住不放挑事的,最后全都撞在了枪口上。
  天妖一怒,业火红莲,无人再言。
  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言封心也不方便再问。
  只知道后来令主回到船上的那天晚上,她将自己关在房间发了一通疯。
  “尸骨无存?宁宸渊,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有何资格去解救苍生!你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不死之身?说好教我弹琴的,你就是混蛋!混蛋——”
  令主砸光了那一屋子的东西,其中还包含她最爱的那尾琵琶。
  他与宁宸渊有过交集,却一直无缘得见。
  他给对方送药时候,隔着手术门是一次;
  他躺在手术台上,那人用绝魂印救下自己的命算一次;
  令主暴露【天妖】实力,封锁青沙江时候又是一次;
  还有今天画廊开张,令主让他前来贺喜。
  闹市中一条还算僻静街道里,不算太大的门面外摆着好些花篮,墙上木质门牌上刻着【白衣】二字。
  言封心把车停在对面的车位上,刚开门下来就听见转角的墙梗底下猥琐的站着几人在那看稀奇。
  “没给堂口上交钱就敢开张,这老板可真是懂事嘛!”
  “前儿个让人去摸了个底,好些是个年轻的女娃子开的,模样长得还挺标致……”
  言封心眼睛微眯,眼神陡然闪过一丝寒意。
  他正想出手就发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
  几个小喽啰被下面的人捂了嘴,拖得远远的直接带去处理了。
  言封心捧着鲜花走了过去。
  路边站了一人,穿得西装笔挺的在那点烟。
  似乎忘了加油,Zippo打火机有些打不燃火,他正在那摇呢。
  “你也来了?”言封心问。
  那人正是【三棱宁冢】的军师——箜篌。
  箜篌早看到言封心了,这家伙跟【三棱宁冢】的关系挺复杂,严格意义上他还得叫上一声“少主”,可惜言封心去了【天妖】,现在已经位列堂里四王的弑岚王了。
  箜篌看了他一眼,颔首算是招呼过又在那研究打火机,不过嘴却没闲着。
  “不止我,你那老东家【西岭鬼阁】也来人了。背街上棺材立了一排,阵势跟拍鬼片儿似的。”
  终于把烟点着了,箜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吞云吐雾。
  “啧,算算时间这都三年了,好像这人还能活着回来似的,都跑来看个鬼么?”
  对于箜篌的揶揄,言封心未置可否,低头看了眼抱着的花束。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送花了。
  依旧是令主喜欢的鹤望兰,变了又没变。
  虽说人走茶凉,可总有些人是不会被遗忘的。
  “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这种人久呆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言封心明白令主的意思,他过来这趟就是表明个立场而已:姚问卿的身后有【天妖】的撑腰,那些想动她的人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那宁宸渊的女人到底不是暗夜世界里的人,门前一束花,屋角一尾红莲印,足够了。
  离远一点,才是对她这种普通人最好的保护。
  画廊这种东西,属于另一个圈子的事。
  欣赏之人,赞美欢喜;不爱的人,弃若敝履,各花入各眼而已。
  姚问卿的画技不错。天赋与努力,还有不可多得的灵性二字,看她的化作总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欣赏。
  这些年有陆章等人的支持,经营的平台也不错,她接触了不少业界大拿。
  眼界开阔提升了,自然发展也是很好的,在网络上都是小有名气的画手太太。
  姚问卿并未拒绝陆章的帮助,她知道宁宸渊身边所有的人都很照顾她。她也清楚,他们帮她是想为宁宸渊做点什么,或许这样能让他们自己觉得好受些。
  今天画廊开业来了不少人,许多她都不认识。鲜花一束接着一束,连贺礼都收了不少。没有太出格的东西,似乎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分寸。
  那些人都很安静,与其说是开业倒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看过一副副的画作后,并未太过久留,反而热闹的是自己的粉丝。
  临近中午画廊里人少了些,姚问卿坐在门庭前的长椅上发呆。
  前厅与后面做了隔断,墙上挂着一副油画。
  油画用色很雅致,有些出尘的感觉。
  远处山峦古寺,近处芦花飞絮。一袭白衣的男子骑在白马上回眸莞尔。
  其实这画用宣纸工笔或许更好一些,但用油画又是另一番意境,让人耳目一新不自觉被它吸引。
  这副画还是当年宁宸渊要去的那副,却一直未曾带走过。
  姚问卿给上面的人物添上了脸,整副画卷瞬间就灵动了起来。
  姚问卿坐在长椅上痴痴的看着,身旁人来人往她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些年姚问卿没有再哭过了,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宁宸渊也不希望看到她老是哭兮兮的样子。
  本该死于非命,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姚问卿心存感恩,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问卿,恭喜你!开业大吉!”
  回过神,姚问卿转头看向来人。欣雪到了,随行一路的还有白鹤骞。
  三年了,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前些日子举行过一场盛大的婚礼,姚问卿也出席了。
  看着闺蜜一身白纱站在一袭绿色的军装白鹤骞身旁,她由衷替对方开心。
  檀郎谢女,天造地设。
  姚问卿是开心了,可欣雪却开心不起来。
  某些人强装镇定,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姚问卿,我知道你开这个画廊是为了他,可人已经……不在了。你明白么?你得走出来,你得为自己而活啊!”
  欣雪难受红了眼,她是真心疼问卿。
  每次这家伙都说没事,但这是没事的样子么?都他妈要患精神病了。
  比起欣雪的恨铁不成钢,姚问卿倒是平静。
  这样的劝说发生过太多次,其实她早就看开了。
  “雪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众人抱薪者,虽已冻毙于风雪,薪火犹在。为自由开路者,困死于荆棘,可道路已开。哪怕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只想更多的人能够看看他,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世界!”
  姚问卿仰着头目光炙热,她眼神落寞又强大,偏执的近乎疯魔。
  欣雪迎着这样的目光简直心惊肉跳!
  “姚问卿!宁宸渊他死了!他死了!烟消云散得连尸体都没有,他不会活过来了!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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