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先生,我们……”
“红娘酒店,我听说过你们酒店的风格,大床房比普通房还要贵出三倍,年底了,冲业绩我理解。”沈锐顿了顿,指尖轻叩柜台,“鸳鸯谱点的不错,可惜这种‘只剩一间房’的下三滥意外,我不用,也用不着。”
“我给你五倍的房费,再问你一次,还有房间么?”
前台脸上的微笑快挂不住了:“有的,您要多少都有。”
旁边有个年纪大的大叔也在办入住手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说:“小伙子,五倍的房费,你干嘛不再换一家酒店?”
沈锐:“刚和女朋友运动完,她累了。”
大叔立马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果然是年轻人啊。”说完,搂着怀里不知比他小多少岁的女人上楼运动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
新开的房间就在温以宁那间房的对面,沈锐在她房间门口停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觉得她可能已经休息,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开了灯,躺在他五倍价钱换来的普通房的软床上,拿起手机给温以宁发了一条消息。
翻来覆去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复。
看来是睡了。
沈锐没早眠的习惯,他看着二十三条未接来电,脑壳有点痛,想找恒哥的对话框,翻了半天没找到,半响回想起来他给张恒改了个特别的备注。
沈锐编辑了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一分钟后,张恒发来一连串长短不一的语音。
“从今往后,我叫你哥,不是,你就是我祖宗!”
“你真行啊,在大街上乱逛不说还领个姑娘!还被记者拍着了!还敢扔给我,让我一个单身狗给你擦屁股!”
“幸亏没拍到她的脸,我已经拿你的社交账号发了公关,说那个姑娘是你妈。”
“觉得离谱对么,我他妈也觉得离离原上谱,可那帮媒体居然都信了呵呵。你说说你惨到什么地步,压根儿没人信铁树会开花,沈锐会谈恋爱。”
沈锐:“……”
他摁住语音,轻声说:“还有个事儿,我今儿来红娘酒店开了个房,也是和那姑娘,我的身后事劳烦恒哥了。”
语音发送成功后,立马关机。
灭了灯,沈锐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张恒那句“我说那姑娘是你妈”。
确实离谱他妈离谱到姥姥家了。
辗转反侧,他好不容易来了点倦意,打算要睡时,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叩门声。
半夜三更的,不会又是像上次一样,是来送“酒店特别服务”的吧。
沈锐披了件衣服,没好气地打开了门。
一开门,沈锐僵愣住了。
女孩虚虚撑扶着门框,看上去很不好受。
她泪着眼,唇色偏白,脸庞却哭成了蜜色。似是刚从梦魇中爬起,只套了那件毛衣,又梦中害热,将领口扯开,露出一截圆润的锁骨。
以及那,他寻常怯于窥视之地,也尽收眼底。
第16章 心动了
沈锐的房间。
台灯开了,柔和的光团绕着温以宁的脸庞,她团进被子里,额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因为太痛,所以把嘴唇咬破了。
沈锐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衬衫套在身上,只扣了一粒纽扣,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手里的玻璃杯逐渐盛满了42℃的温水,他不放心,抿了一口,觉得不凉不烫,转身走到床边。
温以宁眼睛睁开一条缝,两秒后,又无力地闭上了。
沈锐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喝点水。”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流了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方才忍了多久。
温以宁听话的撑起半个身子,咕咚咕咚把一杯水都喝了下去,仍是恹恹的,重新缩回了被窝。
沈锐知道她身子不舒服,没有多说话,又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温以宁闭着眼睛,只听到玻璃杯磕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沈锐留下一杯水,披了件外套,从沙发上拿起墨镜口罩,走出了门。
房间里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响着,好似绵软的摇篮曲,温以宁焦躁的情绪有所缓和,浅睡了一小会儿。
惊醒时一头冷汗。
还没回过神来,小腹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
门咔哒一声开了,沈锐拎着一袋东西进来。
他身上夹带着外面的冷郁,温以下意识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沈锐晓得他身上冷,不敢凑到她跟前,他把塑料袋放在了床上,他坐在她的脚边,一边往出拿东西,边说:“布洛芬、卫生巾、暖水袋、红糖,还有。”
他顿了顿,干脆掠过了。
“我觉得可以先泡一杯红糖水,再灌一个暖水袋捂在肚子上,子宫着了暖,会好一些。如果没有效果,再吃布洛芬,布洛芬没有效果,我们连夜去医院。”
隆起的被子里一直没有动静。
半晌,冒出了一个头,没过多久,钻出一条莹白的臂,缓缓地掀开了棉被。
温以宁瞥了一眼饮水机前泡红糖水的他,又看了看脚底堆的东西,从中挑出了卫生巾,居然还是夜用的,拆开取出一片。
塑料袋里好像还装着什么。
温以宁一看,苍白的脸庞瞬间浮起两片异样的红晕。
塑料袋里装着一条干净的女士内裤。
水声停了,在沈锐过来之前,温以宁迅速地钻进了盥洗室。门关上,才倏地松了下来。
一抬头,和镜中的她撞了个正着。
蓬头赤脚、衣不蔽体。
在酒店,夜叩男人的房门。
过于孟浪了。
温以宁揉了揉太阳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叹息。
她上楼后,刷房卡进了房间,看到这个只有一张大床的豪华房间,犯了难。
就在她正思虑着要不要客气一点,自己睡在地上时,收到了沈锐的消息。
沈锐:82133房号,在你对面。
不是没房间了吗,所以说,是她想多了。
也对,沈锐嘛,什么女人没见过。可能在他的眼里,她还算不上女人,更别说是那种极具诱惑力,一声喘息都能令男人浮想联翩的女人了。
手机传来电量只剩下3%的提示。
紧接着:关机。
温以宁扑在柔软的大床上,想要睡觉,可脑海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
沈锐来了,沈锐拉着她狂奔,路的尽头是荒芜,他们的背后是亮若白昼的闪光灯。
有一个人也曾拉着她向前奔跑,那是很久远的一段记忆了。
远到,偶尔想了起来,居然还会梦到。
不知是几点钟,小腹剧烈的绞痛感催迫她从梦中醒了过来。身下一片湿,那是她的虚汗浸透了床单。
她想下床倒一杯热水,可浑身没有力气,腰背尤其酸痛,脑袋里也似针扎般的痛。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摸着黑找杯子在哪里,却摸到了门锁。
门开了。
沈锐说,对面就是他的房间。
鬼使神差地,叩响了房门。
沈锐先喂她热水喝,看她不会有大事了,才外出买的卫生用品。
这么晚,外面又这么冷,他还是个公众人物——明明可以,只给她倒一杯水。
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细心周到的潜力。
连内裤这样私密的事,他竟然都想到了。
两杯热水下肚,身上蒙了一层汗,痛感削弱了许多。温以宁扶着墙壁,裤子脱下时,更尴尬的事情来了。
棉裤,牛仔裤,里里外外血迹斑斑。
“……”
温以宁想得很好,她可以趁沈锐不注意,扑回被窝里。
这样就算是光着腿,沈锐也看不到。第二天一早,再拜托他帮自己带一条新裤子就好。
温以宁推开门,预备着百米冲刺时,十分不巧的,男人散漫地坐在床上,没有课桌的阻隔,双腿自然地伸开,似是在等她。
温以宁停在原地,走过去也不是,返回去更不是。
沈锐这次把扣子都系住了,脖颈雪白,仰头望着她,眸光倏地沉了下来。
她,没穿裤子。
毛衣下垂落大腿,膝盖红红的,支撑不住似的微微弯曲。
感受到男人的眼神的方向,温以宁下意识夹紧了双膝,表情稍稍羞愤,声音却软软的:“你……看哪呢。”
“怎么不穿裤子?”他用寻常的语气,把问题反推给她。
“……”
温以宁声音更低了,“裤子脏了,穿不了了,所以就……”
沈锐反应了过来:“抱歉,是我没想周全,别站着了,那儿凉。”
温以宁温吞吞地走到了床边,见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错着身子,爬进了留有余温的被窝里——那好像也是他的被窝。
床单粗粝,肌肤磨在上边,还有些不习惯。
只不过被他沈大善人娇生惯养了一个月而已,怎么就这么金贵了。从前她可是随遇而安的。
温以宁伸直了腿,足尖戳到了一团软软的热热的东西。
沈锐把灌好的暖水袋塞进了被窝里,怪不得一进被窝,这么的暖和。
她想把暖水袋捂在小肚子上,可又不想惊动沈锐,于是悄咪咪地用脚趾勾着,一点点地往前蹭。
快蹭过来了。
温以宁在心中加了一把劲儿。
这股劲儿加得有些急了,足尖用力过猛,勾在了另一个陌生的东西上。
有点硬,有点冷。
温以宁低头一看,那个又硬又冷的东西源自沈锐——他劲瘦的腰间,系一根皮带。
她的脚趾,勾了一个男人的皮带。
她当下想把只蹄子给剁咯。
沈锐只觉得腰侧酥酥麻麻,瞥去,一只雪白莹润的脚趾正搭在他的皮带上,有恃无恐地,往回勾了勾。
不给她回头是岸的机会,沈锐抬手掐住了女孩小巧的脚掌。
脚心穴位最多,神经的末梢也最为敏感。
沈锐怕冷着她,早在在进门后就搓热了手,手掌暖得像个火炉子。
温以宁发出一声哼吟,想抽回来,又不大敢妄动,干等他奚落自己。
然而沈锐又伸过来一只手,附在她的脚背上,蹙着眉:“这么冰,和冰坨子似的,怎么搞的?”
温以宁心下一空。
他在,给她焐脚。
他没有想她孟浪,而是以为她脚冷,要找他捂脚。便是这样,他竟也没拒绝她,更没有像平日那般拿她玩笑。
眼下正认认真真地给她焐起脚来。
“伸过来?”
“什么?”温以宁微怔。
没穿裤子,被掀被子会吓到的吧,沈锐笑了一声:“我沈大善人,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另一只,也伸过来。”
“不用了,我不冷了,再说还有暖水袋呢。”
“可怜兮兮的小猫咪不能拒绝主人的好意,”沈锐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否则会受到主人的惩罚,把你变成一只红眼睛小白兔。”
“……”
他还真是稳重不过三秒。
温以宁嘟囔:“你又开玩笑。”
沈锐挑眉:“你说玩笑就玩笑吧,伸过来。”
“噢。”
她磨蹭着,蹭进了沈锐的摊开的掌心。
一下子,被温暖拥住了。
“看你没那么痛了,红糖水还喝吗?要不还是别喝了,我尝了一口,一点都不好喝。刚才查了查,网上说山楂红枣汤,小米莲药粥,都对缓解痛经有效果,回家我亲自下厨,我做得好喝。”
温以宁讶然:“你喝了?”
“你好久不出来,都凉了,总不能浪费不是。”
“噢。”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沈锐手底下重重地揉压了一把,仿佛要把她的筋络都揉开了,看看里边藏着什么似的,语声意外地偏冷:“温以宁。”
听沈锐这样叫她,温以宁心里一咯噔,连痛都忘记叫了,小声问:“嗯,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通知你一声。我不管你温以宁前两年究竟是怎么过的,遇见我的这一刻,你就得认真对待自己,像我认真的,对待你一样。”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温以宁一抬头,沈锐的脸上不再是漫不经心的笑,似有一层持重感,与先前的少年略有不同。
他无比认真地对她说,他对她很认真,所以也希望她认真对待自己。
空气里夹杂了一丝暧昧。
男人轻挑眉梢,黯淡的灯光下,鼻梁边上的血痣尤为夺目。
温以宁深吸了一口气,定定道:“我明白了。”
沈锐微笑,她终于明白了。
“我支持你的想法,咱们两个人可以相互督促共同进步。 ”
“……”
温以宁兴致昂扬,未察觉到身边人的表情愈来愈凝固,她笑着说:“沈锐,没想到你的思想有了这么大的改进,我真为你高兴。伟大领袖说过,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很多事情,是要向前看了。”
“……”
凌晨三点四十,温以宁睡下了。
沈锐打了个地铺,靠在墙上,黑着脸点开浏览器,在历史记录中找到了曾经搜索过的网页:爱情和革命友谊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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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性·爱/訾優。”
作者有话要说:
度娘:这个锅我不背
虽然但是-搜了-真的有这个答案(揣手手jpg.)
第17章 心动了
早上七点钟。
温以宁睁开眼睛,便看到男人睡在地上。
他一夜没盖被子,怀里抱着一只枕头,脸庞半埋进枕头里,像是埋在女孩的颈窝。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下的。
温以宁抽了一片卫生巾,垫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昨天把脏裤子堆在了洗手池里忘了洗,现在洗,恐怕一时半刻也干不了吧。
低头一看,洗手池里空空如也。
温以一愣,在晾衣架上找到了它们,洗得干干净净,摸了摸,已经干了。
七点二十,酒店的服务生准时来送早餐。
那个服务生就是昨天接待他们的前台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从前台小姐变成了服务生。
服务生清晰地记得,这间房里住着是个男人,于是确认道:“82133?”
“嗯,82133。”温以宁接过餐盒,“我的83255的住客,把那份也给我吧。”
“谁啊?”懒懒的一声,格外放荡。
服务生:?哦豁,那个“我不用,用不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