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拍了拍沈锐的肩膀,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变得有些脆弱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沈锐差点憋出内伤,忍住笑:“那我谢谢你哈。”
惹毛一只小白兔,最后还被白兔安慰了,沈锐有愧疚,但不多。
这么一折腾,他似乎心情不错,扶着方向盘,问:“想去哪?”
温以宁:“去哪都行?”
沈锐挑眉:“我说了,你可以为所欲为。”
说话就说话,干嘛那么蛊。
温以宁的确有想做的事,虽然她也知道,随随便便和男人回家不好,可是这不是一回生两回熟么。
打定主意:“去——你家。”
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小别墅前,为了表示对狗仔的尊重,沈锐和温以宁分拨进入别墅。
其实温以宁想多了,狗仔曾经盯梢沈锐三天三夜,不仅一点物料还没,还饿得饥肠辘辘,沈锐很恶毒地点了一堆外卖,在院子里大吃大喝,从此以后,沈锐便荣耀地上了各大狗仔的黑名单。
沈锐得奖以后,依旧低调,除了去领了奖以外,没接受任何的采访,也没有参加任何的节目,要不是张恒催工催得紧,新电影他都没打算接。
别的明星生怕被观众忘记,沈锐却看得很开。
有一种,我红了我摆烂的无耻感。
温以宁进屋后,在房间内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沈锐下意识想摸烟,捏住了烟盒,看到木地板上少女落下的影子,沈锐笑了笑,不打算抽了。
沈锐两手插兜,靠在沙发上。
温以宁望着他,说:“就这儿了,这个位置不错。”
午后的阳光晒在沈锐的身上,阳光的烘烤下,男人的声音格外慵懒:“来我家,做嘛?”
做嘛,带点地方口音,和干嘛一个意思。
沈锐把那个嘛字咬得很轻,听上去就像“做么”。
温以宁这方面的知识贫瘠,单纯地答:“一会做,你先把衣服脱了。”
吩咐完,徒留沈锐一人惊愕,温以宁找了个板凳坐着,在背包里翻来翻去。
“?不是吧温以宁……”还真想对他为所欲为。
温以宁见他不动,不满道:“磨蹭什么,有没有一点职业精神。”
不是,这意思,好像还把他当鸭了。
见他不为之所动,温以宁放柔了声音:“沈锐,乖一点,现在阳光正好,不会太冷。”
听进沈锐的耳朵里,这一席诱哄就变了味道。
好像在对他说,乖,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会让你很疼的。
温以宁又道:“我会很快的。”
快???
沈锐脑门子生疼,她是怎么把他和快联系上的。
有他在,就不可能让她快。
“同桌。”沈锐嗓音微微沙哑,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口是心非温以宁,她其实很喜欢沈锐叫她同桌,声线温柔低沉,诱使人沉溺。
温以宁叹了一声,走了过去:“我过来,干嘛。”
沈锐坐起身,敞开怀,表情可爱得像个小孩,有种马上就要撒娇卖萌的意味。
幸好他长得帅,还不是一般的帅,不然一个大男人忽然这样,容易挨揍。
温以宁很委婉地说:“沈锐,你是小鬼附身了?”
沈锐没生气,又贴她近了些:“你让我脱我就脱,我是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所以,劳同桌动动手,帮个忙。”
温以宁诚恳道:“我觉得你一向不在意脸面这种身外之物。”
沈锐没皮没脸道:“今天阳光正好,忽然就在意了。”
“……”
“那,好吧。”
就当面前是个残疾人,不对,植物人。
沈锐穿得毛衣,没有扣子,需要从底下撩着脱,温以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脱衣服,她捏住毛衣的一角,往上掀。
“喂,你抬抬手。”
沈锐眼皮子一抬,喑哑道:“好。”
于是乖乖地把手举高了。
温以宁暗自念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口号,唰得一下,把毛衣从沈锐的身上扒了下来。
她的动作有些粗鲁,摩擦之下,沈锐一头金发炸了毛,碎发铺在额前,半遮掩住那双慵懒的眼睛。
“同桌,轻点。”
“不好……不好意思。”
“没看出你有多不好意思,”沈锐又笑,“不过,脸倒是红了。”
温以宁抿唇道:“阳光正好,晒的。”
沈锐上身,还剩一件白背心,背心的料子轻薄,隐约可见底下朦胧的肌肉曲线,温以宁想得不错,沈锐的身材很好,没有一块肌肉是多余的,够硬。
温以宁咽了咽口水。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课旷的,好像是她赚了。
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们又挨着那么近的距离,口水声显得异常清晰,落进沈锐的耳朵里,又湿又黏。
就在沈锐期待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时,温以宁已经跑到了板凳边上,从书包里拿出画板、画纸,还有一盒画笔。
“……”
沈锐有点笑不出来,“画画呀?”
女孩抬头开心地瞧着他:“嗯,摆一个你觉得舒服的姿势,不会很久的。”
这样高质量的人体模特,的确是她赚了,越想越高兴。
“原来是画画呀。”沈锐捏了捏眉心,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行吧,舍命陪君子。”
温以宁警惕道:“不然呢,你以为要做什么?”
沈锐挑了挑眉毛,迅速换了这个于他不利的话题:“这样行么,要不,我再脱一件?”
画人体,自然是越光越好,温以宁脸皮子薄,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沈锐主动提出,倒让温以宁心尖一跳,嗫嚅道:“也……行。”
沈锐利落地把背心脱了,想了想,摆了个泰坦尼克号女主角里侧躺的姿势:“画吧。”
暖色调的阳光与冷白皮形成了视觉上的反差。
男子金发凌乱,眼眸惺忪,褐色的瞳玲珑剔透,幽幽地望着她,眼底含了些许凶狠,好像一只刚睡醒的金毛藏獒,唇角一弯,又成了一只大猫咪。
暖色调的阳光与冷白皮形成了视觉上的反差。
温以宁又咽了一口口水。
她忽然有一种不能与人说的冲动,她想拉上窗帘,不让别人看见沈锐漂亮的样子。
“想什么呢,还不快画。”
“你的肌肉,真好看,比我画过的,任何一个,都好看。”
沈锐眯了眯眼:“同桌,我很好奇,你还画过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草莓味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四十分钟过去,客厅的阴影随着太阳的下班发生了变化。
温以宁呼出一口气,捏了捏酸涩的颈椎,抬头看向侧歇在沙发上的模特。
模特挑眉:“好了?”
温以宁端详着他,又看了看画:“再等一下。”
她咬了咬唇,拿起笔,在画中男子的锁骨上画了一笔红。
那是她亲手抓得小草莓。
温以宁甜甜一笑:“可以了。”
沈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温以宁以为他要穿衣服,犹豫着要不要回避。
沈锐径直走了过来,弯腰瞧着画,说:“我鼻梁上有颗痣,你都没画。”
“我……我忘记了。”
沈锐有一颗小痣,眉心下三寸的地方,他眉骨高,乍一看不会惹人注意,仔细看,红红的一点,分外艳丽。
温以宁落笔极稳,轻轻点上了那颗美人痣。
沈锐目光沉静,从温以宁执笔的手,看到画上人锁骨上鲜红的草莓印,他笑笑:“行吧,有我十分之一美貌。”
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止鼻梁上有一颗痣。”
这是故意找茬了,温以宁蘸了点黑颜料,哼声道:“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点成筛子。”
“唉,和你闹着玩的,我就是想说你对我的观察还不够细致,以后吧,有机会让你了解一下你的御用模特身体的奥秘。”
“谁要了解你……的身体。”温以宁把笔都装好,放进背包里,“我要回学校了,不用送我,我打车回去就行。”
沈锐不动身,盯着她看,目光有点可怜:“你刚享用完我纯洁的肉/体,就要将我狠心地抛弃。”
温以宁呆住,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果然,娱乐圈的水不是一般的深,看来沈锐被浸染得不轻。
温以宁看向他的目光转变为同情。
“你的眼神……希望你没有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沈锐似乎也意识到造作过度,嗽了两声,“画了这么久,应该挺累的吧,我请你吃饭。”
温以宁:“不累。”
沈锐微笑:“我摆了那么久的姿势,现在又累又饿,你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唔。”温以宁为难道,“可我真的要走了,数数,我已经旷了三天的课,还有一整晚都夜不归宿。”
“你这三天,一共只有两节课,还都是两百多人一起上得公共课。”
“你怎么知道?你有我课表?你调查我?”
“我找你们校长要的,有意见?”沈锐扬眉,“有意见也没用,找你们校长去。”
温以宁蓄势待发,好像一个鼓起的皮球,听到校长的尊名后,顿时蔫了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无事发生一般:“校长啊,那没意见了。”
沈锐一愣,笑:“你还挺识时务,走啦,吃个饭,保证不让你夜不归宿。”
沈锐转身穿好了衣服,路过温以宁的身边,目光在画板上停留了一瞬,吹了声口哨:“画得不错,非常好。”
温以宁疑道:“十分之一美貌?”
沈锐远远道:“二十分之二吧。”
“……”
温以宁觉得,沈锐像是突然开了哪门子的窍,每次都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这不是个好兆头。
但和他在一起,她好像都挺开心的。
这次出门,沈锐换了一辆车——一辆小奥迪,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么低调,一点不像他的风格。
沈锐极为爱护地拍了拍方向盘上的尘土,插上钥匙,平静地说起从前。
“我高中毕业,拍了第一条广告,广告费不多,在买车还是付首付之间,我选择了买辆车,于是才有了它。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买车,而不是买房么?”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居无定所,满世界流浪。”
沈锐在笑,他不用抹任何口红,唇色便呈现出自然的粉,好像还差点什么,差一根点燃的烟,最好有燃起的灰烬。
好似这样,才能把那笑意燃灭。
身边的女孩垂着头,她的头发很长了,散落下来,有一缕落在了沈锐握住换挡杆的手上,又麻又痒。
他忽然想放过她了:“好了不说了,去吃饭。”
“沈锐。”
温以宁张开唇瓣,声音好似一杯低度数的酒:“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没有居无定所无家可归,毕业那年,我对你说‘人好在哪都好’,我的意思是,你很好,无论是上大学,还是辍学工作,都好。”
温以宁坚持着说完,眼眶里的泪差点就要溢出来了,她把声音放低,把脸垂下,以为这样就掩饰住她的难过。
头顶被揉了揉,温和的声音响起:“同桌,你在难过什么呀?”
温以宁只是回想起了,高中毕业后,她得知沈锐没有考上。
她看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心里想着,像她同桌那么好的人,却不能和她一起到大学去了。
温以宁努力平复心情,她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景色,东泠的傍晚人潮依旧汹涌,时隔多年,她和沈锐还能再相遇,她已不敢再奢求除此之外的任何了。
“我不太舒服,送我回学校吧,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行,你说的,请我吃饭,别赖账。”
沈锐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发动车子,往师大的方向驶去。
-
温以宁想起白天和孟嘉闹得不愉快,决定先在教室自习了两个小时,等到十点钟教室关门了再回宿舍。
披着星光走回宿舍,却发现门锁着。
玻璃窗内没有一丝亮光,没有人在。
温以宁盯着锁孔发呆,掏出手机,从联系人中找出何文的号码,点了拨通。
对方忙音。
温以宁给她们仨挨个打了个遍,都没有人接,最后给何文打通了,温以宁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手机里传出孟嘉的声音:“温以宁,是我。”
她蹙眉:“孟嘉?”
“朋友过生日,我们仨今天就不回去了。”
温以宁握紧了手机,淡淡说:“不回就不回了,锁门是什么意思?”
“不欢迎你的意思。”
手机里传来杂音,像是在ktv,孟嘉的声音也醉醺醺的,带了点冷意。
“温以宁,你不是傍了位大款么,别急着否认,我们都看到了,你上了一辆豪车,我记得你也是普通家庭吧,怎么就这么贱呢。”
温以宁愣了一下,眸光低垂:“所以,是故意锁我?”
“是故意的怎么地,你不是能耐么,有能耐就滚出宿舍。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不要脸,给人家老男人当情妇,我呸!你他妈给我离江畅远一点——”
“孟嘉,你喝醉了。”温以宁深吸了口气,“闹到老师那,谁都不好看。”
“哈哈?你还想要告老师?”
孟嘉被彻底激怒:“好啊你告去啊,告诉老师我们仨夜不归宿,看以后你还能不能在师大混下去!”
信号不好,把孟嘉后面骂骂咧咧的话都毙掉了。
温以宁只听见她最后尖着嗓子说:“你最好去,正好我也想和导员聊聊你和老男人睡觉和旷课的事,只一条罪状,你这学期的奖学金和三好学生的荣誉就泡汤了。”
滴滴滴。
对方挂断了。
看来真的是有恃无恐。
楼道里,白炽灯忽明忽灭,少女无力地靠在宿舍门上,脑后黑洞洞的玻璃窗深渊似的牵拉着她的神经,手机摔在了地上。
肩前的长发紧跟着垂下,发梢轻擦着脏污的地板。
发丝掩住了半张脸。
半晌,传出一声低低的幽咽。
跌在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伴随着来电铃声。
温以宁不想接,可她的电话铃声是一段鬼畜,空荡荡的楼道里,自带混声效果。
她叹了一声,捡起手机,屏幕斜着裂开一条缝,把来电人的名字劈成了两半:沈/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