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托在手里,递给林兆风。
林兆风看着面前小小的一个圈,说实话,这礼物他是相当的满意。
只可惜他看第一眼,就知道这戒子他带不了,太小了。
这孩子难不成不知道戒子是有大小的吗?
他收进口袋。
可默默还是站在他面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想让我带上?”林兆风问。
默默点点头,他又希冀地扭头看向程美玲。
程美玲会意,不过这枚戒子对她的无名指而言还是有些小了,勉强可以待在小拇指上。
林兆风那个就有些搞笑了,就连小拇指都卡在了第一个指节。
默默显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原本发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
“等等。”程美玲扯下缝衣服的细线。
拧成几股,将戒子戴在了脖子上,林兆风的也是如法炮制。
“好看吗?”程美玲问。
林兆风侧头看她,嘴角微微勾起:“好看,是最好看的。”
程美玲见他眼神深情缱绻,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哼,臭不正经的男人。
第53章 :回家
默默惊喜地看着他们颈间的戒子, 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超强作怪地用双手捂着小脸,其他两个孩子也跟着学。
程美玲简直要被他们逼疯。
大的没点爸爸的样子,小的就会瞎起哄。
“你们几个都给我快点睡觉去。”程美玲恼羞成怒。
几个孩子送礼物的感动一下子被抛到脑后, 什么母慈子孝荡然无存。
几个孩子在程美玲的怒视下,抱着脑袋一溜烟没了踪影。
程美玲又斜了眼林兆风,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再也不开程美玲的玩笑了。
回家的日子近在咫尺,一家子人回去半个月之久, 程美玲把鸡圈里的几只母鸡都拜托给了方翠兰。
之前方翠兰给她一根排骨,程美玲抽了空杀了一只大公鸡, 做了顿土豆烧鸡, 给方翠兰家端去了一碗,也算是回了礼。
赵洪刚时隔多日又吃上了来自邻居的投喂,还是香喷喷的大公鸡,他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白酒, 小酌了几杯, 别提多惬意了。
只有方翠兰小声嘀咕几句, 自己闯下的祸还要她来擦屁股, 要是没有她,赵洪刚可吃不上程美玲的公鸡, 他还小酌, 也没看到她平时做了鸡鸭鱼肉, 他拿出过宝贝白酒喝上几口。
当然这些程美玲都不知道, 她一心打包着行礼, 终于在过年的前一个星期成功地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第一次坐火车北上的时候, 说实在的她心里还有些迷茫,前路漫漫, 没有未来记忆的依托,她都不知道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而现在她兴致满满,一改来时的忐忑不安,好
似衣锦还乡了那般,不断幻想着程父程母见着自己的场面。
事实上确是这样的。
“哥,怎么就你一个人?”程美玲把自己手里的大包裹递给了程伟国,又替林兆风分担了一个包裹,朝着哥哥的身后张望,再没了别人。
“妈不是说好了来接我的吗?”程美玲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程伟国不明所以:“是啊,妈派我来接你了啊。”
程美玲语塞,明明信里说好了买好火车票拍个电报回去,家里人来接,结果就来了她哥一个人,她长那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家,还以为他们会很想自己呢。
明明上辈子她年纪更大,和师父出去学艺的时候,她一回家爸妈就在火车站等着了。
程美玲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你快点吧,妈和你嫂子在家里搞卫生,就等着你回去帮忙了。”程伟国招呼妹妹,“我还是请了假才能出来请你的,这快过年了,厂里忙得要命,我得赶紧回去销假,绝对不能拖了厂里生产的后腿。”
程美玲听了是彻底没了脾气,得了,之前在部队的时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拾好屋子,结果回了家还要继续收拾。
出了拥挤的火车站,一阵冷空气向着程美玲袭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家里剩下的毛线不多,程美玲只给几个孩子织了围巾,林兆风有旧的,程美玲原以为自己的高领毛衣能够抵挡住寒风的侵袭,现在还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她也顾不上自己,先是看向三个娃和小师弟,他们全副武装,稍微大点的梁红民和超强只背着两个包袱,手都抄在程美玲特意缝制的衣服口袋里,别提多暖和了。
程伟国见着自己妹妹哆嗦,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自己的手套。
还想摘下围巾的时候,林兆风已经把自己那条稍显老旧的围巾围在了程美玲的脖子里。
程美玲欲言又止,她好歹还有个高领毛衣,林兆风可没有,露出了光秃秃的脖子,程美玲清晰地看见一阵寒风吹过突然遇冷时皮肤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程美玲扯了扯围巾。
林兆风瞪了她一眼:“不许脱。”
程伟国也劝道:“听妹夫的,手套也戴上。”
他递出了自己的手套:“我们大男人抗冻些。”
程美玲略有些不好意思,这下子几个孩子都没有她裹得严实了。
经过公交车的挤压,甩干,程美玲抚了抚梅干菜般皱巴巴的衣服,看着熟悉的筒子楼,一时间感慨万千。
踏进家门,就看见程母辛勤劳作的身影。
还没上去打招呼,王桂芳倒是先看到了她。
“妈,小姑子回来了。”
说着,她凑了上来:“小姑子,你真是大变样啊,越来越漂亮了,来来来,包给我。”
她又看向程伟国:“你快点放下东西,给你妹妹一家到点水喝。”
程美玲什么都没做,王桂芳就把小姑子一家安排地明明白白的。
程母听到了堂屋的动静,走了出来。
程美玲直接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给程母一个大大的拥抱。
出乎她意料的是,程母直接避开了她。
程母捏着自己的鼻子,点着程美玲皱巴巴的衣服,说道:“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多脏,离我远点。”
程美玲激动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在脸上,程母不说她还没觉得自己多脏,毕竟哥哥和嫂子都凑得挺近,也没说她臭。
程母越过她,问王桂芳:“家里的澡票还有吗?”
王桂芳扒拉了一下手指,连连点头:“有的,要是不够我再去和在澡堂子工作的小张换几张。”
在澡堂子工作的人逢年过节都会发几张澡票子,自己洗不了,就拿出去和别人换,王桂芳也算是交际广泛,几乎哪里都有些认识的人。
程母嫌弃地看着自己女儿:“下午你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澡堂子好好洗洗,都发酸了。”
程美玲哭笑不得地抬起胳膊闻了闻,第一次坐车去北方的时候,她觉得老远了,可这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熟悉了路途,她倒是没有第一次那么难熬,也没有吐得晕头转向,更不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了。
“妈,没那么臭吧。”程美玲小声地辩解。
程母斜睨了她一眼。
“妈,家里还没收拾好啊?”程美玲看着她手里的抹布,小声地问道。
程母看着送上门的劳动力,说道:“别下午去洗了,这样吧,下午和我把家里的卫生搞一下,晚上再去洗,洗了直接回家睡觉。”
程美玲哀嚎一声,她刚把环山岛的家打扫好,回来还是难逃打扫的命运:“妈,这距离过年也就剩下四五天的时间了,家里的卫生怎么还没有打扫好?不会是等着我回家用我这个劳动力吧。”
程母没好气地弹了弹她的脑门:“你个没良心的,我至于等你回来打扫卫生?你那个小院子好久没人住,我和嫂子不知道打扫了多长时间才弄干净。”
程美玲这才想起来,这个家里根本容纳不下她们一家子,以前她带着默默回娘家,都是睡在哥嫂的旁边,现在总不能带着林兆风睡在哥嫂的房间。
她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脑门,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后的几个孩子。
程母这才反应过来,搓了搓手,转移了话题:“桂芳啊,快冲点糖水给几个孩子喝,都坐下歇歇。”
默默还记得程母,一下子冲上来抱住程母:“外婆,默默回来了。”
程母对着程美玲横眉竖眼的脸一下子笑成了一朵花:“奶奶的乖孙,让奶奶好好瞧瞧,瘦了瘦了,亏你妈还是当厨子的,还亏了自家孩子的嘴巴。”
程美玲无奈扶额,默默已经是几个孩子里最圆润的了,哪里瘦了,她这个当妈的都没觉得孩子瘦了。
程母见着女儿这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就来气,她拉着默默的小手举到程美玲眼前:“你看看,默默手上的小肉窝窝都没了。”
程美玲心里发笑,也不看看默默长高了多少,明显是长了个子,在慢慢脱离以前婴儿肥的小模样。
不过嘴上不和程母争辩:“是,我以后多给默默补补。”
“妈,你看,这是超强和超好,我和林兆风结婚的时候,你看过的,不是还和他们说了好一会话吗?”
程美玲把超强和超好推到程母的面前。
两个孩子还有些抗拒,虽然他们之前和程奶奶相处过,还挺喜欢这个奶奶的,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两个孩子又有些认生了。
程美玲拍了拍两个孩子,凑在他们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你们两个忘了妈妈和你们说过,这个奶奶会给你们好吃的,好玩的,脾气还好,从来不打人,去和奶奶打招呼。”
说完,还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屁股。
程母主动揽过孩子,这下子也不嫌弃孩子身上有火车上的馊味了,挨个抱了抱,直说瘦了瘦了。
只有程美玲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林兆风瞥了眼程美玲蹙紧的眉头,低着头掩饰地笑了笑。
程美玲和他也生活了好几个月了,哪里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转而又向程母介绍自己的师弟。
“妈,你看,这就是梁红民,就
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师父的亲孙子。”
程母的视线从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身上勉强移开,看向站在最后面的梁红民。
“红民啊。”她仔细看了看他。
程美玲之前厨艺突然变好,就是和她说了有个老人教了她厨艺的事情,程母只以为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压根不知道梁红民也是从环山岛上来的。
程母松开了几个孩子,局促地搓了搓手:“美玲你也真是的,把你师父的亲孙子带到咱家来,我们这里又小,怎么招待好人家?再说了,人家孩子过年也要和家里人团聚啊。”
程美玲只在信里写了梁红民的身世,但没说她师父现在在西南的农场劳改,程母就是个小老百姓,和这些扯上关系,不知道要有多担心,所以她也就隐瞒下来了。
“我师父都忙死了,要我照看红民一段时间,怎么?你老不欢迎红民啊?”程美玲故意转移了程母的注意。
程母瞥了眼梁红民的面色,伸手拍了程美玲好几下:“胡咧咧什么?我像是不欢迎?”
转而对着梁红民就是满面的笑容:“别听她的,程奶奶可欢迎你了,你喜欢吃什么,告诉程奶奶,程奶奶给你做。”
程美玲揽住梁红民的肩膀:“妈,红民这孩子还想做些拿手好菜给你尝尝。”
程母连连摆手:“那怎么行?哪有让客人上灶台的道理?”
梁红民红着脸坚持:“程奶奶,你就让我做吧,我练习了好久,师父都说我的手艺过得去。”
程母疑惑,她迷茫地看向程美玲——他师父是谁?
程美玲无奈地瞥了眼梁红民:“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我不是你的师父吗?”
梁红民摸了摸后脑勺,直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背上的包裹滑稽地顶在了他的头上:“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程美玲心里五味杂陈,心虚的同时隐隐有些感动,她不会真的要把小师弟发展成自己的徒弟吧,可是他死缠烂打叫自己师父啊。
程母直接连忙扶起程美玲师父的乖孙,看着自己木讷地愣在原地的女儿,一脸忧心地对梁红民说:“你这孩子,拜她为师做什么?她还年轻,就是个半吊子,你爷爷那么厉害,没几天的功夫就能让我女儿的厨艺进步神速,你还不如拜师你爷爷。”
梁红民愣住了,呆呆地看向程美玲。
他师父的手艺是他认为的仅次爷爷之下的,就连小时候他尝过的爷爷的大徒弟的手艺都没有师父好,怎么在程奶奶口里,师父的水平那么次?
这话要是被大徒弟知道了,怕是要欲哭无泪,梁红民小时候吃喝不愁,什么好吃的吃什么,而几年后沦落到环山岛,要啥没啥,连肉都吃的少了,只怕程美玲稍稍有些手艺,他就觉得好吃。
“妈。”程美玲也没想到自己妈会给自己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