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过来人,我懂”的样子,令林兆风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林兆风下午放了班,回到家属院,见着之前榕树下晒太阳的家属都没了人影。
路过的杭飞还对他一脸的同情。
“这都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兆风不解道。
杭飞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林兆风简直不能想象之前在他眼里和蔼可亲的程母还有那么厉害的一面。
“你这丈母娘比蒋晓春的妈厉害多了,你想那三个妇女可是家属院远近闻名的厉害,你丈母娘一个人能抵挡三个,我就问你怕不怕?”
杭飞想起以前还未结婚去蒋晓春家拜访,她妈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一点都没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样子,反而把他和蒋晓春隔得远远的。
他不由得对林兆风报以十万分的同情。
林兆风知道眼见为实,他揪着杭飞的衣领说道:“你和我去我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杭飞还想反抗,奈何武力值没有林兆风的高,只能好兄弟好兄弟地喊着,只期望林兆风能松开些衣服领子,让他喘口气。
林兆风刚迈进家门,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
“今天怎么就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了?”林兆风问道。
程美玲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她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今天我妈帮我解决了几个碎嘴子的,我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杭飞拱了拱林兆风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看吧,和我说的一样。
程美玲这才注意到林兆风今天还多带了一条小尾巴。
“杭飞,今天留下吃饭啊。”
杭飞想象了一下厉害的程母见着一个人来家里蹭吃后发飙的样子,面色一白,连忙摇头:“不了,蒋晓春让我早点回去,我不吃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程母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是个和蔼的妇人,不像是家属里传出来的那么凶。
程母从之前梁红民住的那间房间走了出来。
自从她来了之后,梁红民就让出了客房,林兆风又在两个男孩的房间多加上了一张床,让梁红民暂时睡在哪里。
程母想让女儿和林兆风有更多的相处机会,还把超好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希望程美玲和林兆风再有个孩子。
“兆风,你回来了啊,快点坐下休息休息。这是?”程母见着一个陌生的面孔,不过穿着军装,应该是林兆风的战友。
杭飞有眼力见,连忙自我介绍。
程母一听是林兆风最好的朋友,立马热情起来:“那行,杭飞,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杭飞越见着她笑,就越能想起来在丈母娘手底下生不如死的日子,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
“不了,我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程母也不勉强他,给杭飞到了水:“那你和兆风先聊着,我去厨房里帮一下美玲。”
说完,就朝着厨房去了。
杭飞见她还真是有礼有节,不像是个难缠的人。
“我还真是不该听家属院里的人胡咧咧,你丈母娘还真温和,比我丈母娘好多了。”杭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温适中,可见程母做事稳妥细致,是个温和的人。
林兆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当然了,丈母娘就没和我发过火,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杭飞之前主要是为了突出程母的厉害,所以没有交代前因,这坐下来,就可以慢慢说了。
林兆风就知道了又那么一群八卦的人,竟然一直在他的背后八卦他家里人。
“我听说你丈母娘潜伏在八卦队里,听了好几天对她女儿的诋毁,你们之前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这要是放在以前真是干间谍的好料子啊。”杭飞啧了啧嘴。
又说出一个让林兆风震惊的话:“我听说你丈母娘还知道以前有不少小姑娘喜欢你,那些大喇叭还说了那些姑娘的名字,我看你还是早点和你丈母娘谈谈,不然她要是真的那么猛,直接去找那些女孩子可就糟糕了。”
林兆风手里的水杯一抖:“这都知道?”
“怕了?”杭飞斜斜地瞥了眼林兆风,揶揄道。
林兆风清了清嗓子,努力将话题牵引到正途:“这么说,有很多人说程美玲的坏话,排挤她?”
杭飞见他皱着眉头,连连摆手:“没那么严重,嗐,就是些嘴碎的人,她们不一定有多大的恶意,可若是见到别人过得不好,她们就开心,她们也不是逮着你们一家说,她们谁都说,连自己同伴也不放过。”
“像我。”杭飞指了指自己,“她们听说我和蒋晓春吵架就激动,第二天就能把我罚跪的事情传得大家都知道。”
“估摸着是你们家太让人记恨了,你年轻有为,程美玲事业好长得好,就连家里的调皮娃都能被她教的考双百,简直是人生赢家。”
杭飞拍了拍林兆风的肩膀:“你这一大家子就是别人眼里的钉子,恨不得你们吵起来。”
林兆风皱眉:“这风气不对,部队里要是有这样的风气那还得了?”
杭飞摊手:“家属院那么多人,政委哪里管的过来,而且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的还会撒泼打滚,惯用道德绑架那招。”
“政委能管管她们男人,还能管的了她们?”
林兆风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能少传点八卦,事情也能少点。”
杭飞还想反驳,在林兆风的怒视下,声音越来越小,这喜欢八卦的人可不是只有女人,这只要是个人,他就有好奇心。
“不行,我得去找政委好好清肃一下家属院的风气,这背后说人八卦的都得接受思想教育。”
林兆风说着,就拽起屁股还没焐热的杭飞,穿上厚厚的军大衣,裹上围巾,冒着寒风又要往政委那里去了。
“诶,快吃饭了,你怎么又走了?”程美玲半个身子探出了门。
林兆风回头瞪她:“外面冷,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杭飞也回过身朝着程美玲摇了摇手:“是啊,嫂子,你就待在家里等着林哥帮你治一治那些碎嘴巴们。”
林兆风耳朵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热的,隐隐红了一片,他一把拉过杭飞:“别贫嘴,和我一起去找政委。”
没过几天,岛上就下达了学习红色思想,由政委给家属院的家属开展思想教育,还要上思想汇报,要是不会写字,还和让自家男人代笔。
家属院一开始还哀声载道,可是听说学习的最好的那个能得到一袋子大米和一张奖状。
这极大地激励了那些想要摆烂的家属。
而后又听说和男人的前途有关系,最后那些得过且过的家属也开始了卷生卷死的生活。
家属院那些没工作的家属们都有了事情可干,这聚众讲八卦的时间被无限的压缩,这堆人被打散,风气自然好了不少。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要这些人闲下来,估摸着还会有聚众的可能。
可惜岛上的就业机会也就那么多,要是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巴巴地待在家里。
程美玲倒是提出岛上还有很多的空地,之前还是荒岛的时候,林兆风还犁过地,耕过田。
要是部队能划分出田地,一家认领一块,以种花家的种田天赋,大家忙着田地都来不及,说闲话的工夫自然也就少了。
不过现在没有合适耕种的地,只有一片片的荒地,要种还得开荒。
军队里开会商议同意了种田的计划,会由军队的军人以小组为单位,争取最快的速度给家属们开出一片地。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也深受八卦其害,大家齐心协力,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开垦好了军队规划出来的田地。
荒地还需要养肥,并不是上来就能种出肥沃的庄稼,不过养肥的事情军队就只能出东西,力就需要每家每户出了,这可是长期的过程,不能耽误了军人的训练。
程美玲虽然不会种地,可也去认领了一块田地。
程母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她也不曾种过地,到最后又成了林兆风的主场。
得了,这下子关于程家的八卦又在田间传开了,这肃清风气的路还长着呢。
第62章 :种地
程美玲为了把田地规划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也跟着林兆风学起了种田的方法。
说来惭愧,家里的菜地,一开始是林兆风的功劳, 后来梁红民来了,程美玲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种植方式的不足。
于是家里的菜地就变成由梁红民打理。
不过今年开始,梁红民的任务繁重,不仅需要上学,学习厨
艺也不能放松。
程美玲自然也不能过分压榨童工, 痛定思痛,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部队刚来这座小岛开荒, 有详细的开荒计划, 有了前车之鉴,家属院的各位也知道大致的步骤。
军队动用军人开荒是为了划分好区域,每家每户的田地都是定量的,同时也是为了帮助那些家里劳动力不足的家庭做好初步的也是最困难的工作。
这些田地要想真的能长出合格的作物, 还需要进一步的养肥。
深耕土地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程美玲虽然常年在灶台工作, 手里有把子力气, 可毕竟不是常做农活,这对她而言还是困难的。
林兆风心疼她磨出血泡的手掌, 常常下了训练去帮她干活, 虽说别家的男人也帮忙, 可谁都没有林兆风的勤快。
这同一片地方的妇女见了, 心里能是滋味吗?怎么就她们摊上了又丑又懒的男人, 难不成程美玲的命真的比她们好?
程美玲一家的出挑就意味着别人对他们的八卦永远不会停歇。
“这地里还得沤肥, 家里下水坑的那些是不够的。”程美玲有些发愁。
部队每家每户都安装了室内的厕所,顺着下水道流到了屋子旁的化粪池, 平日里都是用石板遮挡起来的,只有菜地需要沤肥的时候,才会搬开一个口子。
程美玲到了下雨天的时候,还会掀开盖子,就怕肥水不够。
“供销社有肥料售卖吗?”程美玲也有些恼火。
这些开出来的地相当于农村的自留地,肥水这些都得自己弄。
方翠兰摸了把头上的汗水:“嗐,化肥那玩意精贵,哪里有的卖啊。”
程美玲捶了锤酸痛的腰,缓了半天才直起腰。
“土地肥力不够,这作物长不大,这可咋办哟?”程美玲皱紧了眉头。
“就先用家里的粪水呗,之后队里会给我们想法子的吧。”方翠兰不确定地说道。
程美玲才不相信队里有多好的法子,不然早就拿出来了。
方翠兰神神秘秘地凑到程美玲的旁边,说道:“我家老赵和我说,这部队之前来岛上开荒的时候,物资里有不少肥料的,估摸着之前都没用完,之后每年种地的时候就掺和着用一些,这次说不定会拿出来……”
程美玲抽动了一下嘴角,她就算再怎么不会种田也是有点常识的,化肥时间放长了都失效了,这开荒都是哪年的事情了,还轮的到她们?
程美玲想的没错,这化肥老早就用完了,后面的那些都是领导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还是看在他们环山岛开荒不易,怕土地失了肥力。
上头拨了些来,可真的不多,这肥料都是稀释了再稀释,才用上的。
“你这一点不靠谱,这化肥早就过期了,再说了那么精贵的东西哪里会给家属开荒用?”程美玲一口回绝。
方翠兰来自农村,可她们那里哪有肥料的指标,村长就算把鞋子踏破也求不来,所以她也就听过,压根不知道肥料的特性。
听了程美玲这般笃定的话,她心里也有些忐忑:“那怎么办?”
程美玲一锄头举起,方翠兰连忙退得远远的。
“我都不懂种田,我能怎么办,我就打算把地耕得深一点。”
方翠兰摇了摇头,一向有主意的程美玲都只能卖苦力,不成,赵洪刚那个懒货都不知道帮她,就靠她这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突然,方翠兰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法子,地没耕多少,就往家去了。
夕阳西下,程美玲扛着锄头往家里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她往那个方向看去,不就是她家吗?
程美玲急冲冲地跑了过去,才发现是隔壁的方翠兰家里出事了。
“小贱人别走。”还没靠近,就听见了方翠兰极为尖细变调的声音。
一群人围在赵家院子外,堵得水泄不通。
“杀千刀的偷粪,连粪都偷,还有没有天理了?”方翠兰哭天喊地地让大家给她评评理。
这粪水在农村也是战略资源,谁家敢偷粪水,那都是结了大仇的,灌庄稼都靠这。
之前没有地,就院子里那么点大的小菜园子,大家也不把粪水放在眼里,甚至有的特意把粪池子挪到了院子外面,就是怕污染了院子。
这挪到外面的人家,就给了别人偷粪水的机会。
方翠兰突然今天早回来,就看向有个人在挖她的墙角。
她哪里是肯吃亏的主,立马就跳了起来,揪着那个人的衣领子就把事情闹开了。
“这都在屋子外面,我哪里知道是你家的?”
说话的是个鬓角发白,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沟壑极深的老太太,一看就是在地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熟手。
她知道肥料的重要性,这些天她在这些为了干净把粪池安置在屋子外面的人家偷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