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双眼巴巴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向林世通。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来钱最快的生意就是无本生意，不存在赔本的风险，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
“这不就是当小偷。”
他话音刚落，就被林世武重重捶了一拳，大声呵斥：“你懂什么，拿有主人的东西，才叫小偷，要是东西没主人，谁有本事拿到就算谁的。”
“你有办法了？？”林世通震惊地看着他。
“你就等着瞧好吧。”林世武故意卖关子。
接下来的时间，林俏俏像平常一样忙得脚打后脑勺，早上卖莜麦糊糊，中午的时候卖饸络面。
立夏之后天气逐渐炎热，她又支起了刨冰摊子，保温泡沫箱里面还放着不少五分钱一根的冰糕。
下午骑着陈山野帮忙改装的自行车，走街串巷地买冰棍。
傍晚就去农贸市场，专门捡那些卖相不好，但是里面不坏的便宜水果，清洗干净第二天做成水果捞或者炸成果汁。
放在泡沫箱里跟冰棍一起售卖。
虽然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可是林俏俏却总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打算攒攒钱，年底的时候再盖三间西屋。
几个哥哥都老大不小了，挤在一起的确有些不像话。
以后相亲的时候，总不能对着女方说：“我和我三个兄弟挤在一张炕上吧。”
这样说出去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过不完的年，挣不完的钱，俏俏你这是打算把全天下的钱都挣到咱们家呀？”林世武在背篓里挑挑拣拣轻微磕碰的水果。
挑了半天，才挑出来一个完美无瑕的苹果，张大嘴巴，咔嚓一口就咬掉一半。
林俏俏瞪了她一眼，默默地把水果筐子挪到自己脚边。
“怎么，真是白疼你了，吃你一个苹果都不行。”
第58章 榨干价值
林俏俏朝他面前的泔水桶里努了努下巴，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你已经吃了两个砀山梨、三根香蕉、两个苹果，我担心你再吃下去，晚饭吃不下了，四哥可说了晚上做酱猪蹄。”
“哥真没白疼你，知道心疼大哥了。”林世武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脑袋上揉了半天。
林俏俏神情没有半分不耐，眼波柔和地任由他摸，笑意盈盈地削苹果。
甚至水果刀刀尖擦过指腹的时候，也没有说话，反而用袖子遮了遮，笑盈盈地任由她摸头。
刚好外面有人要买猪肉，林世武出去给人割肉。
陈山野从屋里面提出一个药箱，幽暗的瞳孔迸射出冷冽的寒意：“你就这么由着他胡来？”
明知道她在削水果，还那么用力地摸林林俏俏的脑袋，林世武是不是猪脑子吃多了。
“没事，就是一点擦伤，一会就好，我说了我大哥会内疚的，我不想他内疚。”食指指腹被划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口子。
伤口还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沁血珠子，棉麻的碎花衬衣的袖口也被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血迹映在男人深不可测的瞳孔里，显得有些阴狠：“林俏俏，林世武对你就那么重要？”
“不是，我四哥哥对我是一样的重要，他们任何一个都是值得我豁出去命保护。”女人的声音又轻又缓，似乎还带着某种虚幻和缥缈，透着明显的鼻音。
陈山野眼帘微垂，默默拿出碘酒给她消毒，抹好药，转身放药箱的时候，不经意间问了一句：“要是你哥想干涉你的婚姻大事呢？”让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和林家几个兄弟的关系迟早是要被林俏俏知道的，他以前甚至还曾经幻想过林俏俏会坚定地选择他。
而他现在心底竟然隐隐希望那一天能够晚一点来，至少等他做好心理准备。
“我没爹又没娘，是我哥哥把我拉扯长大的，我相信我哥是不会害我的。”林俏俏很是无所谓地说，这一辈子她才不会像上一辈子一样被一个人面兽心的人骗了。
肯定要听哥哥的，既然她几个哥哥都对陈山野那么满意，嫁给陈山野也不是不行。
至少知根知底，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而且陈山野这种长相好、脾气好、还知冷知热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吧。
陈山野刚刚那话应该是试探她，那潜台词应该是：“如果你哥非逼着你嫁给我，你会反抗吗？”
林俏俏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咬着嘴唇，抬眸快速看了男人一眼，声如蚊蝇：“我什么都听我哥哥的。”
她低着头，自然是错过了陈山野那阴恻恻的脸色。
“你干嘛去？”林俏俏喊住他，她还等着这男人下午帮她榨果汁呢。
那双修长粗粝的宽厚手掌甚至比榨汁机还要好使不少，把切好的水果块放进纱布里，使劲一拧，就能榨出来果汁了。
“出去透透气。”男人连头都没回，不冷不热回了一句。
看了眼被关上的木门，林俏俏傻乎乎地挠挠头：“在院子里不能透气吗？”
她也没多想，接着削水果，她昨天晚上粗略地算了一下，各种成本都去除，平均一天下来，她少说能挣三块钱。
一个月就是90块钱，现在才五月份离过年还剩七个月，到时候加上几个哥哥的工资，少说手里也有七八百块钱。
盖了房子之后，应该还能剩点，到时候可以先给大哥张罗婚事。
林俏俏也算是看明白了，找媳妇这件事指着林世武那个大老粗是没什么可能性了，还得靠她这个妹妹出手。
想起林世武的婚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哥哥什么都好，就是长相凶悍了一点，脾气暴躁了一点，胆子小一点的女孩子还没相看呢就被吓跑了。
陈山野折返回来拿烟的时候就看到她唉声叹气的，好看的柳叶眉都快拧成麻花了，柔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像你这么连轴转，早晚要出问题的，人又不是铁打的……”
他念叨了好一会，眼底是直白毫不掩饰地关切。
“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大哥老大不小了，该找对象了。”
陈山野一肚子的话就这么生生地被堵在了嗓子眼，冰冷的视线掠过院子里的饸络床、大铁锅、泡沫箱……
“你这段时间累死累活地挣钱是在给你大哥挣彩礼对吧？”
林俏俏点点头，想着要是他大哥要是真的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她手里的这笔钱可以先用来娶媳妇，盖房子的事情缓一缓也行。
毕竟大哥的年纪摆在那里呢，再耗两年的话，说不定真的要打光棍了。
哥哥打光棍，她这个当妹妹的脸上也不光彩。
“你没事帮榨汁吧？”
林俏俏利落地手起刀落，把一个完整的橙子切成了六块，用干净的纱布包好，直接递了过去，乌黑澄澈的眸子眼巴巴地望向男人。
陈山野默默地接过纱布，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力气有一天会用来帮林俏俏榨果汁。
手肘带动手臂用力，男人穿着短袖，块状鼓起的肌肉把短袖的袖口撑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不得不说陈山野的身材比例极其优越，阔肩窄腰长腿，肌肉轮廓紧实硬朗，在橘色调的霞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叩击人心的魅力。
林俏俏偷偷咽了咽口水，心不在焉地舀起一勺白色的粉末就倒进了刚挤出来的橙汁里。
男人松开纱布，对着大铁盆抖落纱布里的橙子的渣滓，铁盆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果皮。
到时候拌上半瓢麦糠就可以喂后院的那两头猪了，陈山野不得不承认，林俏俏是个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她会榨干每一个物件的价值。
就拿眼前的皲裂的苹果举例好了，在农贸市场2分钱一斤买回来的。苹果皮喂猪，苹果肉做成水果捞，就连水果籽她都没浪费，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颜料，把苹果籽涂成五颜六色的。
中间用铁丝穿好，搭配着冰棍一起买，吃冰棍的都是小孩子，碰到花花绿绿的东西压根走不动道。
所以那些小孩子2分钱一根的冰棍死活不要，非要花五分钱买林俏俏的冰棍。
这女人不仅会榨干每一个物件的价值，还会榨干每一个人的价值。
跟他在一起，也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现在还想榨干他的力气，让他像一个长工一样，替她们林家卖命。
这个女人嘴上说得倒是好听：“你受伤比较严重，要在家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第59章 大仇得报
可实际在家比在工地上扛水泥还要累。
用石磨磨带壳莜麦的是他、用饸络床压饸络面的也是他、熬夜煮酱汁的人也是他、切水果、榨水果汁的也是他。
陈山野感觉自己的时间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干活，就连做梦都是在拧纱布，榨果汁。
他阴恻恻的眼神看向女人纤细修长的脖颈，恨不得把林俏俏的脖子给扭了。
视线顺着颈部线条往上延伸，就看到林俏俏那个女人正如痴如醉地望着腰胯的位置。
身上的短袖洗了几次有些缩水，抬胳膊的时候，就能露出小半截腰。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陈山野用力甩了甩手里的纱布，果然看到女人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亮得惊人。
还是个好色的！男人的唇角薄凉地勾起。
倏地笑出了声，林俏俏好色的基因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看谁长得好，就上赶着要给人家当媳妇。
林俏俏撞进男人玩味的眸子里，红着脸转移话题，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纳闷：“怎么还不凝固，是不是白凉粉放少了。”
今天收过来的水果有些多，她打算做一部分水果果冻，明天去小学门口试试运气。
“你加的是面粉，当然不会凝固。”
林俏俏的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看了看手边白色的粉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只顾看陈山野的蓬勃嚣张的肌肉，错把面粉当成白凉粉了。
“哦哦，我弄错了，白凉粉和面粉长得太像了。”她底气不足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下次做事情认真一点，不要总想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我就是在想我大哥的婚事。”
陈山野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一边想婚事，一边还能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的腰看，一边还能做果冻。
一心三用，你怎么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吃完晚饭，陈山野习惯性地跟在林俏俏身后去帮忙熬煮肉酱汁浇头，被林世武拦住。
“你回去睡觉吧，我来帮忙。”
林世武主要怕她们孤男寡女在厨房再擦枪走火，虽然已经走过火了，再不管的话，他担心火烧房子。
万一俏俏真的有了怎么办？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打掉？
“大哥，你还是歇着吧，我上次就上个厕所的工夫，你直接用烧火的铁钳子把锅给捅出来一个洞，我可不敢让你给我帮忙，……”净帮倒忙。
最后一句话林俏俏没好意思说出来。
林世武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那又不怪我，是补锅的张铁匠的手艺不行，没补好，下次再见到他，我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好，不怪你，那锅本来就坏的，我大哥最厉害了，怎么可能连烧锅都不会呢。”她笑得很是明媚，像哄小孩一样把林世武给哄回了房间。
陈山野像是看魔术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虚伪的假笑。
“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让你帮我熬酱汁。”
其实她也不想麻烦陈山野，可是从剁肉沫到肉酱汁出锅，一个人的话手忙脚乱就不说了，甚至有可能忙到后半夜去。
睡得晚，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容易犯困，上次她骑着自行车驮着泡沫箱就差一点栽到沟里去。
“没关系的，时间太早我也睡不着。”陈山野自顾自走到厨房，轻车熟路地开始剁肉沫。
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这个女人自从上次摔了头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是自私自利，现在是太无私了，眼里只有她几个哥哥。
他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任劳恩怨的，林俏俏从没给他半点好脸色，对着几个懒得跟猪一样的哥哥吗，笑得简直比花还灿烂。
刀尖深深地戳进砧板里，发出一声比一声沉重的闷响，听起来不禁让毛骨悚然。
林俏俏拿锅铲的手一顿，回头不解地看向男人。
“今天的猪肉肉皮比较厚，不好剁。”男人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挤出来一抹笑意。
“哦。”林俏俏没多想，转身接着忙自己的，她是瞎子，自然知道自己挣的每一分钱都有一大半的功劳是陈山野的。
直接把钱给她，陈山野肯定是不会要的，她从上个月的时候就用陈山野的名字在信用社办了一张存折。
她每天挣的钱，都用小本本记着呢，和陈山野五五分账，每个星期都会定期存钱一次。
熬完酱汁，收拾好各种锅碗瓢盆，林俏俏伸了一个懒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眯着眼睛往房间里走。
刚准备关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架势简直是要把门给砸坏。
打开门就看到神色慌张的苏晚香，林俏俏瞳孔骤缩，这个时间点找过来，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吴京辉怎么了？”
“死了？”
“死了！”
苏晚香重重地点点头。
接下来无论林俏俏再怎么问，苏晚香就是不开口，似乎是跟什么人下了什么军令状一样。
林俏俏从苏晚香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吴京辉发现苏晚香跟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跟人起了争执。
在动手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吴京辉全部的身家都赌在苏晚香身上了，甚至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苏晚香出轨，就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晚香、奸夫、吴京辉，三个人总要死一个才能让这场闹剧收场。
对于吴京辉的死，林俏俏没太多的感触，只是有点遗憾，死得太早了，她后面的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实施。
“怎么死的？埋在哪里？”
她语气很平稳，却好似裹挟着彻骨的寒意，眼睛里的寒光令人不敢逼视。
苏晚香抽抽搭搭地回了一句：“被打死的，分别埋在了后山和南边的小树林。”
“分尸？”
苏晚香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他怕被人发现，就把头扔到火车轨道里了……”
这个他应该就是苏晚香的出轨对象了。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她冷冷截断女人的话。
林俏俏说完就关上了大门，身体顺着木门滑落，跌坐在地上，把脸埋进弯曲的膝盖里，小声抽噎起来。
第60章 报复的快感
林俏俏才不是为了吴京辉的死哭，而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四个哥哥，上辈子她就是为了吴京辉这个男人，害得哥哥们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