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广州、深圳、东莞、接纳了最多的劳动力,五湖四海的人汇聚在一起,吃上面的讲究就多了,不同地方人的饮食文化是不同的。
“这支施工队,哪个省的人多。”
陈山野手搭在方向盘上,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我想了解一下多数人的口味,这样做饭的时候有针对性一点。”
陈山野大手一挥:“没事,他们不挑食,只要被卫生搞干净,吃了不拉肚子就行;还有淘米的时候仔细一点,别有沙子硌牙,做饭不夹生就行。”
“倒是真的不挑。”
两个人赶到农贸市场已经七点多了,几百平方米的农贸市场已经不剩什么人了,除了一个清扫烂菜叶的大爷。
“大爷,你知道哪里还能买到菜吗?”林俏俏上前轻轻拍了拍大爷的肩膀。
男人回头的瞬间,林俏俏立马改口:“大哥,大哥,……”
“我就是卖菜的,你们要啥菜?”戴眼镜的大哥明显还在计较刚刚称呼的事情,语气闷闷的,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青菜,有肉的话就更好了。”
日当镇气候干旱,蔬菜一般是商贩用卡车用其他地方拉过来的,所以价钱并不低。
“妹子,你去往那边的垃圾桶巴拉巴拉,有些菜表面坏了,可菜心是好的,够你和你男人吃好几顿的了。”
林俏俏懒得纠正他称呼的事情,只想尽快解决明天那帮工友的伙食问题。
“你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以后的菜都定你们家了。”也不知道眼镜男哪句话戳到陈山野的心窝子了,他很是财大气粗,干脆又爽快。
眼镜男以为他开玩笑,接着清理地上的烂菜叶子,一边清理一边骂:“就不知道把垃圾清完了再走,跑得那么快,是回家奔丧吗?”
“别废话,装车,我车在门口。”陈山野有些不耐烦,指了指门口的大卡车。
眼镜男早就看到了门口的大卡车,合着这是财神来敲门了,扶了扶额头上的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嘞,我马上找人装车。”
林俏俏一头雾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价钱还没谈、菜品还没看,就装车,这么草率的吗?
“等下,你的菜在哪里,我看看菜。”林俏俏好歹是当过两年厂长的人,身上的气势还是在的。
眼镜男也看出来当家做主的眼前的女人,立马丢下陈山野笑脸相迎。
都是一些时令蔬菜,茄子、黄瓜、豆角之类的,放在透明的塑料袋里,品相还算不错。
看她满意,眼镜男笑得更更灿烂了。
等到砍价环节的时候,眼镜男是彻底笑不出来了,这哪里是财神,明明是瘟神,按照她给的价钱算,自己从山东那边拉过来一车蔬菜,别说挣钱了,油费都要倒贴进去。
两个人唇枪舌剑磨了好长时间,陈山野打了个哈欠,随口说:“要不就他说的来吧。”
他觉得一斤青菜差几分几厘的,不至于太过纠结。
“行,成本价按照他说的来。”
陈山野和眼镜男同样震惊,都惊诧林俏俏竟然会这么松口。
“大妹子,那咱们现在装车吧?”
林俏俏摇摇头:“他是我上家,成本价是他给我的价钱,我再多对比几家,说不定有更便宜的呢,我从中也能赚点好处不是。”
两个人讨论了好长时间,旁边的商贩都知道这是个大主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眼镜男脸黑了。
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眼镜男揉了揉太阳穴,咬咬牙:“就按照你刚刚说的价钱来,咱们装车行了吧。”
“行,我没问题。”她这边没问题,陈山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确定长期合作,还签署了一份合同,合同对眼镜男来说是有点苛刻的。
一个月结一次账,每一次只付货款的百分之八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作为下个月的绩效发放,但凡有以次充好的情况,从绩效工资里面扣钱。
还要实行什么菜价波动,菜品的种类也要考核……
眼镜男看到最后,脸都跟手上的菠菜一个色了,可是菜都已经装上车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第70章 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好在林俏俏也没完全断绝他的财路,只要每个月供应的蔬菜能达到标准,还会额外奖励二百块钱。
总体算下来是挣钱的,只不过赚的比想象中的要少不少,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他就只负责供货就行,以后基本饭店、菜农两头跑就行,赚个辛苦钱,不用从早到晚耗在农贸市场。
省下的时间,完全可以陪老婆孩子,比在这群在农贸市场蹲点的菜贩子可强太多了。
他们这群菜贩子,辛辛苦苦拉过来一卡车的蔬菜,要是在一个星期内卖不完,就烂在手里,搞不好还会赔钱,和林俏俏她们合作就等于是端上了一个铁饭碗,旱涝保收。
想通了,眼镜男也不觉得挣的钱少了,哼着小曲,去找搬货的散工。
“以后搬货可以直接交给那批建筑工人,又省了一笔钱。”眼镜男越算越满意,又觉得林俏俏她们是财神爷了。
装好车,陈山野催促身后的女人。
“你怎么不走?”
林俏俏望着满地的烂菜叶子出神,这菜叶子用来喂猪再合适不过了,而且那么大的饭店,肯定会剩下不少汤汤水水,倒了也浪费。
又花了一块钱找人把菜叶子都堆放在卡车上,等明天打算去逮十几头小猪,和一只老母猪,到时候可以在饭店周围办一个小型的养殖场。
她大哥刚好是杀猪的,也算是老本行,这样吃肉就不用买了。
“我打算养猪,到时候饭店的猪肉,就从我这里买。”
“买?”陈山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你这钱左手倒腾到右手,有意思吗?”
林俏俏也不瞒着他:“当然有意思,我养猪挣的钱,都是我们家的,饭店挣的钱,都是只有我们家三成。”
陈山野:很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这和刚刚买青菜是一个套路。
他和林俏俏是饭店的纯利润三七分,林俏俏现在是从成本上赚钱,没什么可指摘的。
“从外面买猪肉还有可能买到注水的猪肉,放心,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一定不给你注水。”
她话音刚落,陈山野的脸就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冷冷说:“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林俏俏:这话她不好接,也不知道怎么接,毕竟她当初是真的用土埋了陈山野,准确的来说是活埋。
她当时埋土的时候还想着,要是陈山野就这么被闷死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先装死的。
开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家理发店的灯还亮着,有的商店是两层的,下面一层做生意,上面一层住人,这种理发店关门的时间一般都比较晚。
“我去理个发。”
林俏俏默默地跟了上去,她主要是觉得驾驶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烂白菜的味道,就很辣眼睛。
洗头、剪头、修面,这一通流程下来,少说要半个小时,林俏俏坐在椅子上,把后脑勺靠在墙壁上,打算睡一觉。
睡得迷迷糊糊,一开始还能听到剃头推子的嗡嗡声,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起来了,回去。”略微带着烦躁的男音响起。
林俏俏刚睁眼,猛地瞪大。
男人很高,微微俯身,匀称结实的身板挡住了身后的白炽灯,灯光给男人浑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张邪肆又硬朗的脸沉在黑暗中,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比眼睛更亮的是脑门,锃光瓦亮的。
“你头发呢?”
陈山野没说话,身后传来理发店老板的抽气声。
她转头就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老板,又看向男人:“你打的?”
“他都把我的头刮成秃瓢了,我没让他接上就不错了,挨两拳怎么了?”
陈山野也很烦躁,这老板说烫发显年轻,他信了,结果这他捣鼓半天,把他的头发都烫焦了,只能贴着头皮全剃了。
“对~对不起,这机器新引进的,我有点不熟练。”老板趴在地上心虚地解释。
“你他妈,老子……”
林俏俏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嫌弃,她对说脏话这件事本能的厌恶,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算是把她大哥的这个习惯改过来。
可陈山野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情绪,他以前的时候为了讨好林俏俏,察言观色已经成为本能,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他冷嗤一声,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特意抬高了好几个声调:“老子是来剪头发的,不是来出家的,你她娘的别让我以后看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瞄林俏俏,发现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墙壁上的一张画报,画报里的人跟林世通有五分相似,画报上的发型也很摩登,斜分叉的大背头。
看着被踹翻的凳子,陈山野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自编自导自演一场闹剧,他现在变得怎样,林俏俏才不会在乎呢。
果然下一秒,林俏俏递给他一个“你完事了吗?”的眼神。
在理发店发生这种争执,他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哪怕是个陌生人或许都会关切地劝一句:“冷静点,动手打人不对,严重了要进局子的。”
陈山野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从皮夹里掏出一把钱拍在桌子上,足够医疗费和椅子的钱了。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人高腿长,林俏俏吃力地跟在后面。
她在副驾驶室还没坐稳,男人就把油门轰到最大,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前挡风玻璃上。
“对不起。”他看似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从旁边的抽屉里翻出来几个创可贴扔了过去。
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真没想到她会磕到头,他竟然有些害怕……
老子什么都不怕,林世武他们兄弟要跟以前一样为了这点芝麻蒜皮的事情找上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林俏俏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确定没出血,才放心下来。
她没动创可贴,神色如常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一路上林俏俏都把脖子扭到90度去看黑黢黢的窗外,陈山野将原本想说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车辆行驶的方向,也从去医院的路上,转到回交通饭店的路上。
反正她有个当医生的三哥,会照顾她的。
“到了。”
陈山野找了几个工友把蔬菜卸下来,又帮忙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确保明天所有的工人都能吃上饭,这才转身往回头。
大厅里,林世坤正在给林俏俏的伤口消毒。
第71章 相信自己
“你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能摔跤,女孩子的脸多重要,万一留疤了,我看你怎么哭。”
林俏俏脑袋在他手背上蹭了蹭,撒娇:“怎么哭?抱着我三哥,嘤嘤嘤的哭。”
林世坤哼了一声:“要抱抱你二哥去,你不是最喜欢他?”上好药之后,他把药箱放在桌子底下。
林俏俏鬼鬼祟祟扫了一眼周围确定其他几个哥哥不在,字正腔圆地纠正他:“胡说,我最喜欢的是三哥。”
林世坤早就看透她的小把戏,不轻不重睨了她一眼:“呵呵。”
送菜的人已经走完了,陈山野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一个不显然的角落静静站着或许是想确认她的额头会不会留疤。
林俏俏转身去换衣服,她们一家人的住所很是简单,或许用简陋形容更合适。
用一层毛毡分别在两面墙壁上钉了两颗钉子,毛毡的两个角分别系在两边,形成一个三角形,就是林琼俏俏睡觉的地方。
毛毡遮光又厚实,本来看不到什么,可陈山野个子高,一开始只是好奇毛毡房里面的布局,所以远远地望了一眼。
林俏俏穿的裙子,后背的拉链已经解开,质感丝滑的裙子,以光速之势滑落,陈山野回头的前一秒,还是看到了一副饱满诱人的身体,像是掩映在乌云中的月。
“你们睡在这里饭店还怎么做生意?”陈山野一脚踢飞脚边放土豆的铁盆,铁盆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像猫被踩到尾巴一样尖锐的叫声。
这边林俏俏刚躺下,不得不披了件衣服,掀开毛毡帘,走了出来。
额头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疼,陈山野这就是明显找茬,她语气也很不善:“这饭店是我们家的,我们想住哪就住哪,你管得着。”
“我是管不着你们,可我能管住工程队在哪修路。”陈山野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看人,耳廓处像是被烫到一样,红得能滴血,他不是自负,是不敢看林俏俏。
林俏俏:……她已经打听过了,陈山野在这只工程队里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是最高级别的领导,任何人都得听他的。
万一他真的临时变卦,就真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她的态度不得已软和了不少,打感情牌:“我们也不想住在这里,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找地方住?”
“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你有手有脚的,没房子,不会盖房子呀。”
林俏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诅咒陈山野被尿憋死,说得轻巧,盖房子可是一件大事,石料、木材、人工,哪一个不是一大笔开支。
要是有钱,谁也不愿意睡硬桌板,陈山野果然是人上人当久了,不知道穷苦人家的心酸。
不过林俏俏也想开了,良心这种东西,对陈山野这种白眼狼来说,是奢侈的。
“不会。”她破罐子破摔,转身回到自己的简陋毛毡房,她还不信陈山野你敢把她拽出来。
“我会。”
毛毡房里的林俏俏,冷哼一声,不就是个破包工头吗,嘚瑟个什么劲,说不定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哪个女人愿意跟这个白眼狼四海为家,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年。
林俏俏入睡的时候,老觉得有一双犀利的眼神透过毛毡偷窥她,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算真的有居心不轨的人,她也不怕,她的四个哥哥可不是吃干饭的。
此时陈山野心里郁闷得不行,觉得林世武他们兄弟太窝囊,怎么能让女人住得这么随意呢。
他能看到就算了,可万一被其他别有居心的男人看到怎么办?
工地上多的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经不起半点诱惑。
赵勇的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他左手抱着大胖小子,右手护着宝贵闺女,只觉得脊背上被人打了一下,从美梦中醒过来了。
“怪不得,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原来你是打算当和尚。”他指着陈山野锃亮的脑门很是笃定地开口。
“闭嘴,老子找你有事。”
赵勇蹙眉:“你是想趁着夜色去交通饭店放火,烧死林家兄妹对不对,虽说这里偏僻,可一下子出了五条人命,肯定会引起重视的,要不然先解决林俏俏,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