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有人接,更是增加了细细密密的烦躁。
好在知道梁晴是和储旭在一起的时候,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追问下去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多会,梁晴就回电话了,解释手机在车上,她在参观储旭的那个传媒工作室。
“你找我有事?”梁晴问。
“我没事不可以打你电话?”他抬手挠了下眉毛,“今晚要和几个朋友吃饭,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你要和我一起吗?”
梁晴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我晚上和小旭,还有和他的朋友吃饭,就不过去了。”
“好。”他说:“需要我接就打电话。”
这个电话终于抚平了他的烦躁,心情好了很多。
饭局在晚上六点,还有些时间,他准备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苏澜给他拍了一张衣服的半成品照片,储臣才想起来昨晚量了梁晴的身材,比夏天瘦了点,就开车过去一趟她店里。
“瘦一点没关系,正常的。”苏澜说:“师傅给留了改动的空间,等你太太试穿如果嫌大可以往里收一点。”
储臣放心了,“那就好。”
苏澜把他送出门的时候,想好起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前几天有个客人来我店里做衣服,我们聊了一会儿,是本地人,你猜她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储臣无聊地问。
苏澜说:“她以前也是住在这条街上的,还说记得有个叫红装的服装店,那不是你妈的店吗?”
储臣感到微微的惊讶,但又觉得正常。
雁过留痕,那是属于余红艳生活过的痕迹,当然也是偶然事件。
他拉车门准备离去,忽然又顿住,问苏澜:“长什么样,给我看下。”
第54章
苏澜只当他好奇问一下, 说不定是过去认识的人,但照片上是没有的,除非调店里的监控。
“我有她的微信, 你要不要看看?”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 点出梁晴的微信。储臣看见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头像。
苏澜点进去,发现朋友圈是一个月可见, 也没有照片, 她只能尴尬地笑笑。
储臣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怀疑八成是梁晴。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巧合,但更多是刻意,就像去年,他不可能巧合到去和梁晴相亲。
既然微信都不是用的同一个,储臣就没有问苏澜对方的名字,万一她还用了假名字,将来一对峙她岂不是尴尬?
“没事, 我走了。”
他上了车。
“好, 回见。”
今晚的饭局有钱旺新在,但是他身边陪同的不是钱文东而是老麦, 还有几个生面孔。
当然,他指的生面孔是指曾经跟着钱旺新大江山的几个半大老头儿,各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死后的东西。
“小钱呢?”储臣坐在钱旺新旁边笑着问道。
钱旺新叹气道:“哎,这臭小子不听话, 叫他来见见长辈也不肯,不知道死哪去了。”
老麦端着茶杯默默喝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另一个老头儿宽慰道:“钱董你别着急,文东年龄还小, 会有长进的。”
“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你看得起他。”钱旺新鼻子不很鼻子,眼不是眼。
老麦侧身帮储臣点了根烟,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看钱旺新这样竟不像演的,还是老油条的套路深。
自打今年夏天,钱文东动工那天褪了底裤,钱旺新手底下的人就摸准了他几斤几两,明里暗里又蠢蠢欲动了。
钱旺新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可以奔跑的儿子,竟然在平地里摔了个狗吃屎,更是没想到大家这么坐不住地等他死。
储臣跟钱旺新说,钱文东幼稚没关系,就怕他现在急于证明自己。越着急捕猎的猛兽,才越容易掉进陷阱。
儿女的事急不来,钱文东保持这样的状态,也许不能把集团公司做大,但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少不了。
要是操之过急,一朝回到解放前不是没有可能。
他给钱旺新举了一个例子,几年前,当地某行业的龙头,老总儿子盲目扩张,为某项不成熟的技术买单,误入骗局,一念之差把老父打下的江山都拱手让人了。
人只能赚到自己能力范围的钱,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那个企业的名字钱旺新也听说过,却没想到内幕是这样,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储臣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破做生意的,没什么高尖端理想,就是这点歪门邪道的消息多,不保真,钱总听听得了。”
可是钱旺新并不觉得储臣就是个做低端生意的,他深得像海底针。他听了储臣的话,把老麦拉入局。
这个女婿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反正他将来噶了,老麦也是少不了要加入争夺财产的混战。
钱旺新今天正式跟众人宣布,自己生病退休的决定,接下来由老麦带着小钱,还请这些老部下多多帮忙;他亲自带着老麦交际,给人一种马上老麦就要接他班的感觉。
老麦在此时自然也是春风得意。
一番寒暄过后,储臣出去洗了个手,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老麦站在走廊抽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在这装落寞了呢?”
老麦苦笑一声:“兄弟,你就别调侃我了。”
“这是调侃?”储臣笑了,推了老麦递过来的烟,“我看老钱是真看重你,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场面?”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老丈人这是准备把压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其实并不信任我。”老麦虽然把利益二字写在脸上,但是也并不蠢:“钱文东干吗去了?”
储臣笑了笑,淡定地说:“饼砸在你头上,接不接得住看你。钱文东姐弟有肉吃,你肯定也有口汤,锅又不会飞。”
老麦见从储臣的嘴里套不出什么来,“晚点别走,咱俩去喝点茶,聊聊?”
“行。”
储臣进了门,老麦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储臣明显和钱文东的关系更铁,钱旺新在想什么也只有他清楚。不过储臣就是个十足的商人,无非是用利益捆绑罢了。
钱旺新体力不支,不到十点,饭局就算了。
储臣的手机里多出一条老麦发来的消息,是酒店的房间号,说有事跟他聊。老麦先去送钱旺新回去,储臣乘电梯上楼,来到房间门口刷卡。
一间套房,中式的茶室,檀香袅袅升起。
但房间并非无人,一个身穿白裙的妙龄女子坐在软榻上,弱弱地喊了一声“储总”
储臣只是挑了挑眉,多少感到一丝意外,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老麦,“我先回去了。”
老麦刚把钱旺新送到,正在返回来,“怎么了啊?”
储臣把电话挂断了,全程都没踏进去那道门,有个身穿黑西装的酒店服务生,见他在走廊停留,忙过来询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储臣指了指门里,直接离开。
十五分钟后老麦回来,看见人去楼空的房间,空气中还有一丝浓艳的香水味,顿感不妙,又打电话给秘书,问:“我让你把房间打点好,你给我打点什么了?”
听完秘书汇报的内容后,他勃然大怒,破口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他刚结婚半年,就算想打野会在熟人眼皮子底下打吗?”
那年轻女人早已趁乱离开,走到负一楼的停车场,上了车,道:“他根本就没进门,在门口站了几秒就走了,我怕被人发现也只能下来了。”
曹泰坐在车后面没开口,压迫耷拉着,气场沉重,洗脚城老板娘倒是发了话:“你不会生扑啊?”
“可是他的眼神好吓人的。”女人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然后摘下了衣服上的东西,“我可不敢,万一被发现他报了警怎么办,我岂不是什么都没干成还要被送进去?”
“你当时可是跟我夸自己激灵得很呐,废物一个!”
“老板娘,你之前谈好的钱得我给我啊,”年轻女子道:“反正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了,上不上钩,是人家的事。”
“事儿给我办成这样你还想要钱?”
“你说好的呀!”女子也急了。
眼看着两个女人要吵起来,曹泰怒火中烧,吼了一声:“把钱给她,都给我滚。”
女子拿了钱立即下车离开,曹泰烦闷地抽着烟,说:“这小子道行挺深啊,送上门的都不要,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村子旁边的那块被人拍了去,他的标也丢了,看着别人赚钱不是他的性格。曹泰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不给姓储的这孙子个教训,他就不姓曹。
老板娘靠过来拍拍他的胸脯:“曹老板小心急火攻心啊,不值当的。”
*
梁晴在手机导航上搜了下常军给的地址,是一个老的别墅小区。
郑玉东出狱以后,就住在这里。
才八点多,她这会儿不困但又无聊,就洗了手去厨房做点东西。冰箱里有朋友送的大闸蟹。
这个月份,正是吃大闸蟹的季节,储臣不在家吃饭,梁晴觉得蟹偏寒性不能多食,干脆蒸了做蟹黄酱算了。
于是大半夜的,她把“蟹八件”找出来,勤勤恳恳在家里剔蟹肉,弄了快三个小时,才出了一碗肉和蟹黄。
蟹肉和蟹黄是好吃,就是手指头上太腥了,她用洗洁精洗了好几遍才干净。
又忙不迭开始熬制蟹黄酱。
起锅烧热油,放入姜片和蒜末,洗干净的蟹壳不要丢,在锅里炸一番,再加水熬制,会有意料之外的香味,将碎掉的蟹壳捞出来,最后把干净的蟹黄和蟹肉倒进去。
梁晴几乎是看着时间掌握火候,出锅的时候差点把自己馋哭了。
本来不饿的她,此时食欲大增,迅速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盖上蟹黄酱拌在面里,香味直冲天灵盖。
不想再管什么碳水不碳水的了,准备大快朵颐。
家里门锁响动,储臣回来了。
“你趁我不在家,自己吃独食?”储臣一进门就闻到香味,然后再看见他的妻子正用一种虔诚的姿态享用美食。
那种愉悦的表情,对他都没有过。
他今天觉得有点心累,下午猜测梁晴已经去了苏澜那里,不太确定;晚上又碰上那档子事儿,本来挺烦的,看见她竟在这没心没肺地吃东西,顿时就想撩架。
不是招她生气,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让她跟自己多说几句话。
梁晴张了张嘴,一口面还没吃进嘴里呢就被人冤枉,“你在饭局上没吃饭,吃了枪|药回来的?”
储臣坐下来扯了下领带,被她怼一声,果然自在多了,“你怎么知道?”
梁晴闻到一股酒味,放下叉子,“你没吃饭吗?”
“我是在外面吃枪|药了,挺饱。”
梁晴看他喝完酒嘴唇很干,就去倒了杯水给他,刚走到桌边就被他拽到腿上,水差点没端住洒出来。
她责怪道:“你干嘛?”
“我都喝成这样了,能干嘛?”他嘲弄道:“放心,石更不起来。”
果然是喝多了说的话,梁晴直接把杯子怼到他嘴边叫他喝,又说:“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嗯。”
“可以跟我聊聊。”梁晴摸了下他发热的脸,“虽然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那叫我说什么?”
“有人倾诉,显得结婚对你有点用处。”她阴阳怪气,“不然你看我过得太开心,肯定不爽吧。”
于是储臣把今天晚上的见闻跟梁晴说了,他吃过饭本来是准备和老麦喝茶的,一进房间就看见个陌生女人在里面,目的显而易见。
梁晴坐在他腿上,手腕扣着他脖子,听得十分入神,竟然问:“那女孩长得漂亮吗?”
储臣抬眼瞅他,她的关注点未免奇怪了些,故意说:“你别说,长得跟你还真是有点像,看来是照着我的品味找的,怎么,你要比一比么?”
“你想多了。”梁晴说:“我就是单纯对美女好奇而已,要是没点儿美貌在身上怎么敢接这个活儿?”
“呵呵。”他冷笑。
梁晴对老麦嗤之以鼻,“他看着斯斯文文,原来是这路货色。”
“这事儿不是他做的。”储臣说:“老麦没有需要讨好我的地方,也不至于害我。况且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女色对我来说没有吸引力。”
听到这里,梁晴有些惊讶:“是谁啊?”她想想又不太对劲,说不上来,她怀疑这是储臣故意编的来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