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让你一定要照顾她,也让她很依赖你。大家都有故事,我和游熠也有故事,我真的很理解。”
但故事与故事也不相同。
她和游熠又没谈过刻骨铭心的恋爱,而祝静云是唐吟刻骨铭心的前女友。
许清词目光移到唐吟的领带夹上,忽然怎么看这玩意儿怎么都不顺眼。
他怎么这么闲的,非要在她面前戴上这玩意儿?
“再就是。”
许清词说着,慢慢站了起来,抬手握上了唐吟的领带,一点一点地卷着他领带玩。
她突然发笑,笑声动听撩人,拨动着唐吟的耳膜。
唐吟随她的动作低头看。
喉结滚动,眸色暗深。
许清词忽然用力扯了一把领带,唐吟被扯得低下了头靠近她。
许清词踮着脚,贴着唐吟的耳朵轻声说:“唐吟,你有你的善良,而我有我的底线。我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抱歉地在电话里对我说,你在陪祝小姐与宝宝而走不开。”
她讨厌唐吟可能会成为她爸爸那种人的潜质。
一边在家里对妻女说谎,另一边在外面生儿育女,最终在关键时刻选择情人,而抛弃结发妻子。
她许清词永远只要第一选择是她的人,她不做第二位。
冷脸说罢,许清词飞快地取下了唐吟身上的那枚领带夹,迅速两步退开。
许清词站在唐吟碰不到她的地方,她得意地笑着摇晃手里的领带夹:“巧了,唐总,上次我就是在这儿送你的,那这次我就在这儿收走了。”
唐吟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想要抢走,却又不敢对她动手,他几近痛苦地乞求:“清词,你留给我。”
他没有任何她送他的东西了。
只这一件。
许清词摇头。
她知道曾说过——“已经送出去的,怎么还能收回。”
但是,她今天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食言了。
许清词握着那枚领带夹,一字一顿地说:“我反悔了,唐吟,你就当我出尔反尔,这东西我收回走了。”
“我不想在你这里,留下任何东西。”
“包括感情。”
许清词说完这些转身向电梯走去,恰好电梯门开,游熠走向她:“要走了?”
“是啊,时间刚刚好呢,要走了,”许清词笑盈盈地过去亲昵地挽住了游熠的胳膊,“我正要去楼下等你呢。”
游熠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再打量唐吟,但唐吟看似依然冷静而完美。
“都处理好了,可以放心了。”
游熠特意对许清词说了一句,也说给唐吟听,算是对唐吟出手帮忙的感谢:“今天麻烦唐总了。”
唐吟张嘴说了句:“无碍。”
但他轻得没有发出声音来,只有口型浅浅动了一下,轻得叫人听不见,仿佛他被抽干了力气。
许清词进了电梯,始终背对着唐吟。
直至电梯门关上,许清词也没有转头看唐吟,背影高傲而冷漠。
“发生什么事了?”
电梯下行,游熠问了一句。
许清词向后靠着电梯的横杆,正好靠在腰那儿,她抱着肩膀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碰见他前女友了,前女友来给他送中秋小月饼,是前女友亲手给他做的,前女友现在还在他办公室里呢。”
游熠:“要复合?”
“谁知道呢,”许清词散散漫漫的,“还成香饽饽了。”
许清词忽然又懒懒踢了游熠一脚。
游熠皱眉:“你干什么?”
许清词摊开掌心,她握着的领带夹快要刺破她掌心的肉,深深的好几个尖锐的坑。
她说:“拿去随便什么炉子里融了,再也不想看见这玩意。”
“……”
**
许清词离开后没两分钟,祝静云也从唐吟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唐吟还僵站在原地,背影直挺挺的。
像石山斜坡上无比挺拔的树,脚扎深在地下,也是可怜的,孤苦伶仃。
就如同那晚在漆黑的刮着风的海边夜里,他就如此直挺挺地在那里站了一晚。
身上头发上都落了海沙,也浇了冰冷的雨,灯塔一样站在无人之地,与世隔绝般孤零零地挺立在那里,像是可以永远站下去。
祝静云走到唐吟身后,轻声说:“那一晚海边,在她走后,你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论顾飞怎么劝你,你就那么在夜里深海前独站了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冻得要僵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她。”
“再到今天,我知道你对她不仅仅是喜欢,唐吟,你爱上她了。”
“出国之前我喜欢过你,回国之后我妄想过或许我和你之间会发生些什么,但我以后不会了。”
祝静云轻声说:“今天是我没有分寸,对不起,以后也不会了。”
祝静云说完,也擦着他肩膀离去。
无人再归来。
仿若人去楼空,徒留唐吟一人。
作者有话说:
啊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开始抢婚,要进入婚后啦~!
一个婚后清词日日在外,夜夜不归的婚姻哈哈哈哈!
第28章 第 28 章
◎“还请唐总以后不要爬我家墙头了。”◎
一周后, 姜璇家。
一大早上七点多一点,许清词正睡得熟, 突然听到手机响,拧着弯眉迷迷糊糊地不悦接起来。
是舅妈黄婕给她打来的:“清清呀,我和你舅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
许清词半醒未醒,声音轻得像在撒娇:“什么呀,你们要去我哪个家啊?我不在家呀。”
黄婕说:“许家那个家。”
许清词眼睛瞬间睁开,澄澈清亮的漂亮眸子里写满了震惊:“您和我舅一起来乐阳市了?你们去许家干什么啊?”
黄婕淡道:“给你解决烂摊子,还能干什么?一个两个都欺负你, 当我们死了吗?”
挂了电话后,许清词立即爬起来穿衣服,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姜璇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早餐, 听见声响,回头看见许清词疯了似的转圈圈找帽子拿包包,她拿着铲子追出来问:“你干嘛呢?感冒好了, 经期结束了,又来疯病了?”
许清词嘴上咬着头绳, 急得用手梳着头发, 不清不楚地急声说:“我舅和我舅妈来了, 在去许家的路上了,我现在得过去。”
姜璇顿时也紧张起来,放下铲子给许清词做参谋:“不行不行,你别戴那白帽子, 你舅该说你了。黑的也不行, 看起来压气色, 气色不好, 要么你把头发给扎上?看起来利落点儿。高跟鞋, 你别穿高跟鞋了!张扬,太张扬,穿运动鞋,要不我妈上次来给我拿了双老北京布鞋,你穿布鞋?”
许清词自己本就慌神,被姜璇念叨的更慌神了,点着头说:“对对,穿套禅的配布鞋,璇璇你有棉麻衣服吗?”
五分钟后,许清词穿得像个修行的人似的,一套棉麻衣服配老北京布鞋。
但该说不说,许清词还是好美,这一身像走在竹林里的古典美人,未显腰未露肤,偏偏却叫人感觉到了她的绰约姿态,柔软身姿,别有一番神秘古典韵味。
片刻后。
“不行不行,还是太怪了,”姜璇看笑了,“你还是换回去吧。”
于是许清词最后老老实实换了运动服过去。
她舅总说她穿裙子高跟鞋太张扬,让她穿得朴素些,她每次见舅舅都紧张,不然总要唠叨她。
**
许清词八点钟到达许家,大概是因为舅妈舅舅已经在里面了,许清词进来得也畅通无阻。
许清词进正门时,正听到一道低沉的不怒自威的嗓音说:“……晚期熬不过这两个月,所以,清词和游熠的婚礼要先办。”
说的应是游熠外公癌症晚期的事。
许清词轻步往餐厅方向走,看到她舅舅庄湃和舅妈黄婕正坐在客上位。
舅舅穿着休闲装,却依然气场非凡,不似客,更似主,具有压迫性的嗓音与气场,让整个餐厅都静悄悄的。
她舅妈也一样,看似温温柔柔的,却就是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焰向外散发出来。
黄婕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着粥,补了两句说:“我们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婚礼的事,既然清词的婚礼提前了,思竹的婚礼就推迟些,明年再办吧,反正两个人已经领证,不急这一刻,一年一件喜事刚刚好。”
许清词仔细看了眼在座的人,姑姑不在,应是还没从欧洲那边出差回来。
除姑姑外,该在的人都在,估计舅舅和舅妈趁早上这个时间来,也是因为这个时间人比较齐。
苏丽容脸色稍有不忿,忍了又忍,还是出声说:“她舅妈,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既然是思竹先……”
“我听说。”
庄湃放下了碗,碗声撞击大理石餐桌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思竹要在我妹妹的房间出嫁?”
一瞬间,餐厅气压低得可怕。
震击的碗声与庄湃的声音,交汇出凝重而死沉沉的气氛。
苏丽容被陡然打断了话语,全然愣住,噤了声。
许清词笑声突兀而清脆地响了起来,故意笑盈盈地走过去火上浇油说:“舅舅和舅妈什么时候来的呀?既然思竹想在我妈妈的房间出嫁,那就……”
庄湃猛然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粗哑难听的吱嘎声。
他转身,一步步走到许清词面前,一词一句无比缓慢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在乐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明火执仗了?这个许家,有我姓庄的一份,如果不是当年你外公的资助,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许清词低眉顺眼地听着,明明知道舅舅是在故意这么指桑骂槐,骂的她父亲许志鸿,还是被舅舅的气势给震得怕了。
一边心道她以后可千万不能惹舅舅生气,太恐怖。
“是,舅舅,我错了。”
许清词低低地说。
舅妈黄婕笑着过来牵起了许清词的手:“你舅的脾气确实急了点,但清清你确实要记住呀,懂得感恩才能相安无事,若不懂感恩,又没了分寸,这往后的路啊,可不好走。”
许清词连连点头:“是。”
还是舅妈指桑骂槐的话更让她放松。
“小庄啊,”老爷子许晋昌大概是觉得面上过不去了,轻轻开口说,“孩子们的事,应该交给孩子们去处理吧。就在前些天,清词还动手打了思竹,我们做长辈的也没有……”
“你动手了?”黄婕立即问许清词。
许清词抬头,满脸无辜:“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对思竹动手。思竹之前往我房间浴室安了好多摄像头,我可都没生气的。”
黄婕登时眯起了眼。
许思竹急切站起来解释,衣袖碰得碗筷叮当响:“姐,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安摄像头,而且那天你明明……舟哥,你说句话呀,你那天看到了的!”
顾舟安静地看了看许思竹,又看了看许清词身边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许清词对许思竹微笑,满意极了。
“许老,”黄婕转身对许晋昌礼貌说,“您也岁数大了,要多注意身体,我带了两位护师过来,以后他们会帮着一起照顾您,我和她舅也能放心些。”
说话间,又从门外走进来了四五个人。
黄婕指着另两个,对许志鸿说:“妹夫,我应该还能叫你一声妹夫吧,那些是我特意请来帮清词准备婚礼的人,我们不在乐阳的时候,麻烦你多上心了。”
许志鸿总是话最少的那一个,他僵着脸点头:“好,谢谢大嫂。”
**
许清词乖乖跟着庄湃和黄婕走出许家,一直到上了车后,她才看到开车的是黄晨杰。
“你也来了呀,”许清词往前拍着黄晨杰的肩膀高兴地问,“什么时候到的?”
黄晨杰笑眯眯地说:“昨晚到的,在机场租了车,今儿一大早过来的。姐,一会儿带我去姜璇那儿转转呗?”
“转什么转,还有正事呢。”
黄婕打断了他们两人的闲聊,交代许清词说:“程野不会再来你这边捣乱了,刘九那房子,你舅舅给你买下来了,可以回去继续住了,总住姜璇那里也不方便,出嫁的时候也从刘九那房子出嫁吧,别用老房子了,你妈喜欢安静。”
许清词听到妈妈,鼻子有点发酸。
黄婕抬手揉了揉许清词的头发:“你妈什么都知道,也都能看到,你若想要从你妈的房间出嫁,你和你妈都会不舒服,嫁人那天别哭,哭了不好。”
许清词眼睛也发酸发涨了。
低着脑袋,眸眼湿润润的,像个小孩子。
黄婕看许清词这模样,转了话题说:“你和游熠下个月就把婚礼办了吧,省着夜长梦多。婚纱定做来不及了,上次我带你试婚纱,留了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你就让姜璇暂且在那件基础上做些设计和改动吧。”
许清词有点不解:“舅妈,这婚礼很急着办吗?”
黄婕说:“嗯,听说游熠他外公可能熬不过两个月,你既然决定帮游熠了,就早点帮吧。还有我们给你带了两个保镖来,游家也没那么安生,以后进出注意点安全,还有回去养两条狗,你是女孩子,我和你舅总放心不下。”
许清词乖巧点头。
黄婕握着许清词的手继续唠唠叨叨地嘱咐:“一会儿我和你舅舅去游家,总得去见个面嘛,见完再办件事就走了。等我们走后,什么时候你爸有空了,再一起和游家约着见面,该有的礼数不能丢。还有你下个月结婚的时间和地点,和白色晚宴一样,提前半天告诉朋友就行,不用太张扬,毕竟你和游熠也不是真爱。”
许清词:“……”
这说得也太直接了。
“好的。”许清词面上乖巧答应。
一直安静着的庄湃,这时忽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听说唐吟感冒了,你传染的?”
许清词:“?”
许清词听笑了:“庄总您这可就不对了啊,难道我跟他亲嘴了啊我传染他?”
庄湃冷瞥她:“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停车,你下去。”
“……”
**
当晚,唐吟家院子里。
顾飞坐在一把轮椅上,来来回回地绕着唐吟转圈。
这是顾飞今天在后备箱里看到的,是唐吟在SLAY酒吧救了许清词后,许清词在医院送给唐吟用的那一把。
当时从医院离开后,他开着他的车送许清词和唐吟回来,许清词的耳链那晚还掉在他车里了。
把唐吟送到家后,他将轮椅折好放在他后备箱里,一直放到今天,重开那辆车时才发现。
顾飞转着轮椅,慢慢琢磨着今天的事情说:“你说许清词她舅今天特意去你公司找你谈新加坡的那个项目,他什么意思?他之前不是跟北京刘总说拒绝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