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耳疾——叶紫【完结】
时间:2023-08-24 23:01:56

  “你为何要帮我?”
  “咦,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聿又想拿剑指她,可剑早就不见了。
  傅姝轻笑道,“你的剑被我藏起来了,我可没那么傻,救你还要被你用剑指着。”
  “你……到底为何要帮我?”聿又问了一遍。
  “你长得好看啊,”傅姝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道。
  这是什么理由,聿哭笑不得。
  “好了,你有什么事,尽管交代吧。我若是要报官,也不会等到现在,你以为那些人参很便宜吗?”
  聿失笑,他这是把这辈子的补药都吃完了,现下一想起那个味,还有点反胃。
  他之前总是板着脸,睡着时候也是眉头紧皱,这一笑,如同破晓而来的晨曦,绚烂而迷人,傅姝看痴了,“你笑起来真好看,没人同你说过吗,让你多笑笑。”
  聿不说话,过了一会才道,“能否请姑娘去一个地方,帮我看一眼就成。”
  “好,你说。”
  聿说了个地址,傅姝认真记住。
  “我会见机行事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些。”
  聿点点头。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姑娘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傅姝。”傅姝甜甜一笑,宛如梦中人。
  聿白皙的脸上,莫名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你叫什么?”
  傅姝目光纯净,聿不忍拒绝,可也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化名,想了想,轻声道,“我叫曾晓宇。”
  “曾晓宇,”傅姝默念一遍,感受这名字在唇齿上的跳跃,笑道,“很好听,我走了,你等我消息。”
  傅姝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聿垂下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如此信任。
  傅府出来的马车,立刻被守在门外的暗卫注意到,紧跟上去。消息通过暗卫之间特殊的手段,传送到统领手中。
  今日傅府不知有何事,不时有马车进出,沈岸把情报递给顾晓春时,说了一句,“傅大人上朝去了,家里只有夫人和一位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给我盯紧了!”
  马车来来回回,自然是傅姝的意思,虽然她今日不会安排曾晓宇离开,也要虚虚实实,扰乱对方的视线,为了后面的事做准备。
  她让贴身丫鬟紫苏坐马车去成衣铺取之前订制的秋衣,又命另一个丫鬟豆蔻去首饰行选一些新款,自己则去了揽月楼喝茶,坐了一个时辰才回去。
  一切看起来就是骄奢大小姐的日常,没有什么异样。
  暗卫报给顾晓春的消息也是如此,顾晓春却不信,认定傅姝今日必有行动,让暗卫一定盯好,她很有可能今天会将刺客送出。
  午后,傅府中又驶出一架马车,目的地是白马寺。傅姝在大殿上了一炷香,听住持诵了半个时辰的经文,又在丫鬟的陪同上,在寺里随意逛了逛。
  顾晓春问负责盯梢的暗卫,“确定马车里没有别人?”
  “没有,属下还趁人不在,进马车看了。”
  顾晓春蹙眉,这傅姝在玩什么花样?
  沈岸冷不防插嘴道,“除了见过住持,还见过什么人没?”
  “没有了,她也没有同住持说过话,只是虔诚听他诵经。”
  沈岸摸摸下巴,“确实有些奇怪,那我去查查这住持的来历?”
  “随你,别误了其他事就成,”顾晓春实在看不懂傅姝的操作,她这样故弄玄虚,只是为了麻痹自己吗?
  顾晓春他们一心以为傅姝要送走刺客,所以才钻入了牛角尖,却不知傅姝白马寺之行,另有目的。
第66章 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
  傅姝带着白马寺的斋菜和素包子回到府中,递给聿。
  聿接过,看着傅姝,她不语,聿无奈,吃了几口后,傅姝才开口。
  “放心,老人家一切安好,我还借讨水喝的名义进门仔细查看一番,没任何不妥。”
  “多谢了,”聿吐了口浊气,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她们是你什么人?”傅姝问道,老人家应该是曾晓宇的母亲,但陪同的还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若是他的妻子,自己就要尽早悬崖勒马才行。
  聿不知傅姝的小心思,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无足轻重的问话,他还是要回答的,“是我母亲和妹妹。”
  傅姝提着的心放下,带上盈盈笑意,“她们怎会住在白马寺?需要我告诉她们,你的情形吗?”
  聿犹豫了下,“对不起姑娘,这个不能告诉你。”
  “傅姝。”
  聿怔了怔,很快醒悟,“请傅姑娘见谅,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你。”
  他的母亲和妹妹自然是作为人质被软禁在白马寺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只以为她们在此处修行,外头也无人看守,可只要聿胆敢违背荣亲王的命令,家人就会遭殃。
  聿不止一次想要救出她们,自己也能脱离荣亲王的掌控,可他知道,白马寺看似松懈,其实隐藏了许多高手,只要他轻举妄动,不仅他自己难逃一死,母亲和妹妹也会被连累。
  现在虽说没有自由,好歹能留下性命。
  这事急不得,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这次荣亲王没有迁怒于他的家人,证明他还是想给自己机会的,现下没其他办法,唯有尽快养好伤回荣亲王府复命。
  傅姝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她把曾晓宇带回府邸有三日了,他一直沉默寡言,只在今日拜托自己去探视他的老母和妹妹时,才勉强开了口,也算是种进步了。
  傅姝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同曾晓宇周旋。
  她就不信,她的热情还捂不热对方冰冷的心。
  这一日,邵卿洺去给嘉陵皇太后请安时,知晓荣亲王前脚刚离开。
  邵卿洺冷哼,“他倒是来得勤劳,他不是在查刺杀案吗,跑夕晖院有什么用,能找到刺客?”
  嘉陵心中暗道,你这傻小子,荣亲王借着给本宫请安的名义,不就是为了见熙宁吗,本宫装傻没接他的话茬,你就偷着乐吧。你要是再不努力,本宫也帮不了你。
  她似笑非笑,“他给我请安,你还有意见了?”
  邵卿洺忙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嘉陵突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你耳朵听得见了?”
  邵卿洺微微沉思,告诉嘉陵应该没关系,还能阻止她和熙宁一起胡闹,上一回和尚嗡嗡念经的苦楚,他可再也不想经历。
  “儿臣的耳疾已痊愈,劳累母后挂心,是儿臣不孝。”
  嘉陵诧异,但还是问出了关键问题,“是什么时候痊愈的?”
  “有一段时日了,”邵卿洺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熙宁……”熙宁明显是不知道这事的,每次和自己聊起皇帝的耳疾,总是忧心忡忡。
  “她不知晓,”邵卿洺叹口气,“也请母后帮儿臣保守这个秘密。”
  “这是为何?”
  “她若知晓儿臣已痊愈,一定会请求出宫,母后您明白儿臣的心思,儿臣不能让她离开。”
  “可是……”嘉陵能理解邵卿洺的一番苦心,可总觉得应该给熙宁自己选择的机会,而不是欺骗和隐瞒。
  “母后,儿臣知道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可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
  “你不怕熙宁知道了后恼你吗?到那时,你也留不住她,还是说你要强留她?”嘉陵叹气道,“你比本宫更了解她的脾气。”
  “儿臣……”邵卿洺也不知到时要如何收场,只希望真相大白之前,他已经得到了熙宁的心,她会心甘情愿地留下,并且能原谅自己。
  “本宫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熙宁是个好姑娘,总之你别负了她就是了。”
  “儿臣绝不会负她,”这点邵卿洺可以保证,熙宁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他哪里会舍得让熙宁难过。
  嘉陵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回吧,有时间还是多放在熙宁身上,不用牵挂我这老太婆。”
  这些小年轻之间的情感纠葛她是真看不懂,她是越国人,越国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对待感情都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想要留下她,大胆说出心中所想就好,如此婉转含蓄迂回,把事情搞复杂,可未必是件好事。
  邵卿洺也有自己的苦衷,刚重生就发现是熙宁离宫的日子,压根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装聋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后来,想着这个法子还挺管用,再用其他办法,熙宁未必会上当,如此就骗了她好几个月。
  邵卿洺也想坦诚相待,实在是骑虎难下。
  越是在乎,就越会踌躇不前。
  李司和文常青深山请医之行,出人意料很是顺利,马车载着付天成往京城而来。
  李司在前头驾车,中途休息时,文常青坐到了李司旁边。
  “外头风大,你身子弱,跑出来做什么?”
  “吹吹风,让脑子清醒清醒。”文常青驴唇不对马嘴道。
  李司挑眉,“有心事?”
  文常青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李司也没理他,他要是想说,迟早会说的。
  果然,文常青自个纠结了一会,说道,“熙宁姑娘……”
  “打住!”李司呵斥道,“文常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熙宁姑娘是你可以肖想的吗?”
  “为什么不行,我同她,男未婚女未嫁,只需两情相悦……”
  李司打断他,“你凭什么觉得你和她能两情相悦,”顿了顿,“差点被你带跑偏了,这和两情相悦没有关系,你看不出来圣上对她有多看重吗?”
  “那又如何?圣上能迎娶她做皇后?她是甘心和别的女子共事一夫之人?”
  李司哑口无言,文常青说得都对,可这是在宛国,邵家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众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皇帝的,区区一个文常青,以前好歹还个侍郎,三品官员,现下只是个平民,如何和皇帝争女人?
  李司看向文常青的目光带着怜悯之色,“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只要她愿意,我为她死都可以,其他都不在话下。”
  李司恨铁不成钢,文常青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冲动,容易上头,当初解浩海就是算准了他的性子,才会算计他,好不容易圣上既往不咎,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又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他看上谁不好,偏偏是熙宁姑娘,真让人头疼。
  “常青,”李司语重心长道,“你和熙宁姑娘都未必有再见面的机会,何必如此执着?你若想娶妻,我让你嫂子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怎么样?”
  文常青垂下头,“弱水三千,常青只愿取一瓢饮。”
  “哎你个酸臭文人,”李司急得举起了手里的鞭子,自己好话说尽,还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他怎么就是软硬不吃。
  罢了,自己现在操心可能言之过早,只要熙宁姑娘没有回应,文常青就是一厢情愿,时间久了,他会明白的。
  文常青看向前方,目光深远,仿佛飘进了皇宫,飘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熙宁姑娘身边。
第67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聿在傅府养了多日,自觉伤好得差不多了,再次提出离开。
  傅姝虽不舍,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他一生一世,这一天总要到来,但她已经喜欢上曾晓宇,不愿意就此分别,她问,“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你?”
  聿对傅姝也有好感,可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状况,他都无法给傅姝一个美好的未来,他狠狠心道,“我漂泊江湖,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傅姝却没那么好糊弄,“江湖人为何会进宫刺杀安亲王?江湖人还知道躲进刑部尚书的马车,因为寻常人不敢搜查。”
  聿沉默无语,是他小看了傅姝。
  “我只是想见见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傅姝眨眨眼,眼圈一红,泪盈于睫,楚楚可怜。
  偏偏聿就吃这一套,他见不得傅姝落泪,马上道,“你想见我的时候,就在门外的灯笼上绑一根丝带,我会来找你。”
  傅姝眼睛一亮,抹去就快要落下的泪珠,“此言当真?”
  “当真。”
  “那你同我拉钩,”傅姝伸出右手小拇指,示意聿勾上来。
  聿迟疑着,没有动作,傅姝不管不顾,一把握住了聿的手。
  傅姝的手很小,大概只有聿的一半那么大,和其他千金小姐的不太一样,可能是长期拿笔练字的缘故,掌心和两指间有茧子,但比之聿练武之人的手,还是柔软许多。聿握着傅姝的手,一瞬间竟不想放开,但理智很快占据上风,他甩开了傅姝。
  傅姝道,“你同我已经拉过勾,说话要算数,不然会被老天惩罚的。”
  聿胡乱地点点头。
  傅姝抿抿唇,“你打算何时走?”
  “最好今日就走。”
  傅姝扁嘴,“就这么着急吗?”
  “我有要事,不能再耽搁了。”
  “你让我想想。”
  聿不知她是想想是否让自己今日离开,还是想怎么送自己出傅府,说实在的,聿自己也没有好办法。
  傅姝长长的睫毛一扑扇,双眼灵动如珠,“有办法了!你等着。”一溜烟跑了。
  聿满眼都是傅姝娇俏的模样,脸又红了一瞬。
  傅姝胆大包天,竟然让聿藏在父亲上朝的马车中,用再一次劫持父亲的办法离开傅府。
  “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我父亲。”
  “那是自然。”
  傅姝咬着下唇,依然有些踌躇。
  这一次,聿主动说道,“需要拉钩吗?”
  傅姝笑出了声,“不用了,我信你。”
  她如花的笑靥深深印刻在聿的脑海中。
  傅姝胆大心细,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晓春他们也没想到,傅姝会故技重施。
  聿顺利离开傅府,在马车就快到达皇宫时,对着吓得瑟瑟发呆的傅云敬深深一揖,低声道,“多谢傅大人。”一纵一跃,刹那间就没了踪影。
  傅云敬抖了半天才恢复如常,他不知此人从何而来,也不知他所为何事,所幸他提早离开了,要不然到了皇宫,从他的马车里窜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已是秋天,这几日却格外炎热,熙宁忙得满头大汗,贪凉吃了些冰镇水果,结果午后来了月事,突然就肚子发痛,一开始还能勉强忍住,结果越来越痛,最后疼得蹲在了地上。
  彼时,邵卿洺正在南书房批阅奏折,熙宁刚端来茶,邵卿洺同她说话没反应,他一回头就见熙宁脸色发白,她紧紧咬住下唇,留下一排清晰的牙齿印。
  “宁儿,”邵卿洺赶紧将她抱起,放到龙椅上。
  从前熙宁来月事时,也会肚子疼,有时甚至疼到在床上打滚,邵卿洺那时候不懂,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去求御医,当时还是副院使的王太医给熙宁诊脉后,就说是来月事前着了凉,以后得当心些,开了几服药,熙宁用后,有所改善。后来邵卿洺就牢记着这件事,叮嘱她要保暖,还准备了不少取暖的东西,她已经很久没再疼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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