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晴毫不留情地回复道。
那一段曾经真挚热烈的爱情，如今全部都烟消云散了。她心里的那个单纯少年，也早早死在了纽约的繁华下。
从今往后，她只是徐玖慕的女朋友。
第041章 靶场
吃完晚饭, 苏雨晴搂着女儿一起看电视，她在草原上操劳了整整两周的时间，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家国大事。
很不错, 占据头条的还是娱乐圈新闻, 明星的事儿能上热一，这就表明国家无病无灾，是个太平安定的日子。
苏阮阮靠在妈妈怀里, 不知不觉睡着了。苏雨晴看女儿闭上了眼睛, 才悄悄把频道调到了“国际新闻”去。果不其然, 占据国际版面头条的是Eva和前夫的案子。
记者说明了案子的最新进展：温成潇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他获得了警方的取保候审, 目前正在家中休养，他将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未婚妻Eva。
而美国联邦税务局的调查结果显示：偷税漏税的主谋确实是Eva，温成潇并不参与公司的事宜, 他只是在她的偷税公司下挂了个虚名, 用来方便遮掩人耳目。
苏雨晴发呆了一会儿, 徐玖慕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玻璃窗上倒映出他伟岸的身影, 满室的灯光围衬出一张英俊儒雅的脸孔。
他看了一眼电视机里的新闻，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雨晴点头会意, 她关掉了电视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了正厅的墙上, 那里挂了一幅装裱精致的草书条幅，上面的诗句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14个字龙飞凤舞，宛如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她不禁赞叹道：“好字……这是你写的吗？”
“是，我爸对我的要求很严格，他经常对我说一句话，字如其人，要写的有精气神。”
徐玖慕也抬头看着这幅字——他5岁开始练书法，师从北京城里最出名的草书大家。
练了足足十年的功夫，才得到了父亲的一句肯定：有个人模人样了，以后出去写字不丢徐家的人。
苏雨晴凝视着他，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徐玖慕和温成潇曾经并称北影双俊，但是他们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温成潇张扬外露，他有什么优点一定要表现得人尽皆知。
徐玖慕内敛儒雅，时光仿佛在他身上沉淀出了古韵古味来，让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文质彬彬。这应该要归功于他严格的家教氛围熏陶吧？
她想了解他更多一点，于是情不自禁凑近了他一点，再慢慢地伸手，握住他的手看了下——右手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果然是习惯了拿毛笔的手。
“真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有些好奇道。
前夫是她的青梅竹马，阿潇的从前她很了解，但徐玖慕的从前她一无所知，这样并不公平。
徐玖慕笑：“我小时候还是很调皮的，我爸以前给我安排好了一条从商的道路，但我不喜欢上那些商务课程，也不喜欢跟他的客户们打交道。一有机会的话，我都会逃掉那些应酬和课程，宁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打魂斗罗。”
“魂斗罗？”苏雨晴眨了眨眼睛，她也有这样的回忆：“我和我爸从前一起打通关了这款经典游戏，双人的那种。”
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文体家庭。母亲是退休的剧团演员，父亲是市里的射箭教练。这样“文艺加体育”的父母组合，在她居住的那个工人大院里很常见。
她的文艺细胞基本都继承自母亲，教练父亲则十分寡言少语，他和女儿的交流方法就是一起打游戏。
“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徐玖慕起了好奇心。
他查过苏家的资料，苏雨晴的母亲从前是个知名的剧团演员，但并不知道她的父亲在做什么工作。
“他是一个射击教练，专攻10米气.□□，从前是江苏省射击队的队员，最高纪录是省级亚军，全国第21名。后来没考上国家队，就退役去了体校当教练。”
苏雨晴倒是不吝啬地全说了出来，包括老爷子当年的遗憾事。
“你也会打靶吗？”
徐玖慕也看了看她的手，白皙纤细，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双手握着枪会是一种什么场面。
“会一点点，现在都快忘光了，短距离射靶子考验的是肌肉记忆。”
苏雨晴还是比较谦虚的。其实她爸从前还想过培养她进国家射击女队，后来她要学舞才作罢。
“改天我带你去北京靶场看一看。”顿了顿，徐玖慕想到了明天的约会。他还没有选择好场地，干脆提议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去靶场练一练？带上阮阮，让她看看母亲射靶子的风采。”
“……”
苏雨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没什么风采，我爸才是真的厉害。老爷子去年还能打出250环的好成绩。”
徐玖慕笑：“我爸喜欢看射击比赛，改天可以让他和你爸见面聊一聊这项运动。”
“……”
这是要安排双方家长见面吗？
苏雨晴更加不好意思了，她都奔三的女人了，没想到谈个恋爱还这么……小心翼翼？
当然，主要是孩子还在这里睡着，他们也不能做出过度亲密的举止，免得发出声响把孩子吵醒。
苏雨晴眼看时间不早了，道了一句：“那我带阮阮上去睡了，晚安。”便抱着女儿上了楼。
但她刚把孩子放在了床上，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接着门一打开……一个怀抱瞬间把她裹挟住了，怀抱里的温度和感觉都是早上熟悉的那一套。
徐玖慕惦记着厨房里的亲密互动，这是他默默爱了九年的女人，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天，他不想这么草草结束，于是把佳人抱到了走廊上，低下头亲吻她——但只是亲吻，并没有别的意思。
苏雨晴倒是有些心随欲动，她情不自禁回身抱着他，踮起脚尖加深这个吻，结果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的房间。
他的床很大，和外面的装潢风格一样，是蓝与白的地中海色调。苏雨晴觉得这卧室里的灯光太亮，照着有点发晕，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吻到缺氧所以才会感觉头晕。
直到整个人都陷进了床榻里，苏雨晴才回过神来。徐玖慕的手指带着一股子凉意，再次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每一寸被他抚摸过的肌肤都像是着了火般滚烫。
他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衬衫纽扣全部解开，宽阔的胸膛上肌肉起伏，是动了情的一种颜色。
解开她的睡衣上杉，只见锁骨下方的吻痕还没消退，淡淡的粉红色引人遐想无比。男人再次俯身下探，一遍遍加深这些痕迹……他想完完全全占有她的一切。
苏雨晴当然知道男朋友想做什么——男女之间的这点事，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能不清楚吗？
只不过——至少现在不是时候。于是苏雨晴稍稍坐起身子，推开了他继续下探的手：“玖慕，今天我不太方便。”
徐玖慕的动作
立马停了下来，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目光别到了一边去，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好。”
顿了顿，他系上了衬衫纽扣，解释道：“只要你说一句，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今天身上不太方便。”
苏雨晴有些窘迫，她知道徐玖慕的某些经验是个零蛋，她要从头开始教他什么叫女朋友。
“……”
徐玖慕沉思了片刻，才终于领会了她话中的含义。
难怪苏雨晴的手指很冰冷——女人每个月会有这么几天，她身体比较瘦弱，所以气血亏虚得厉害。
他先把她送回了房间，再翻出了冬天用的电动热水袋，把插头插上，最后去厨房熬了一杯红糖加生姜的茶。
“谢谢。”苏雨晴喝了生姜红糖茶，才感觉身上好受了不少，她在草原上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不用谢。”徐玖慕不喜欢她这么礼貌客气的态度，他想改正女朋友的这个生活习惯。
于是把充好电的暖手宝垫在了她的肚子上，再拿过她的双手捂在了怀里，假装有些严肃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怎么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你永远不用对我说什么谢谢。”
“嗯。”
苏雨晴心里荡漾开一阵甜蜜。
有的时候，爱情就像是夏天刮台风似的——
你捉摸不透它什么时候来，来的时候有多猛烈撩人。
***
第二天，徐玖慕难得请假，一大早，他带着苏雨晴母女两和堂弟三人包下了北京郊区的某个度假靶场。
他和父亲都是业余的射击爱好者，所以他们两都是这家靶场的熟客。徐玖慕向门卫们出示了贵宾卡，就从贵宾通道进入了山庄。
整个靶场就是一个豪华度假山庄，徐玖慕先带着孩子去了马场，苏雨晴在一旁负责观看欣赏。
苏阮阮年纪还小，她个子矮，根本骑不上那些高头大马，于是徐玖慕给孩子挑选了一匹较为温驯的矮脚小马，先手把手教她怎么上马。
他一只手拉住了马的辔头，另一只手扶着孩子跨上了小马的背脊，再指导她踩上马镫。这样一来，苏阮阮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小马的背上。
“做的不错。”徐老师赞扬道。孩子的平衡性很好，将来大有可为。
苏阮阮十分开心，她只在电视上看过骑马，如今终于骑上了真的马，赶紧冲着妈妈喊道：“妈妈你看，我骑上小马啦！这匹小白马可乖可乖啦！”
苏雨晴笑了笑，喊了回去：“你们慢点骑！安全第一！”
她今天身上不太方便骑马，所以只能在一旁当个看客，看看徐玖慕带孩子玩耍也是一件乐事。
教完了孩子骑马的动作，徐玖慕再把孩子抱了下来。自己再亲自演示了一遍。
从上马到驾驭着马儿跨栏，他的动作流畅、迅速、一气呵成，连旁观的保镖们都不禁拍手叫好——
看看我家少爷这波骑马的动作多么英姿飒爽！充分体现了什么叫马术是一项贵族运动。
徐子然看出了些门道来，赶紧给堂哥当红娘：“嫂子，我堂哥从来不轻易展现骑术给人看的，哪个姑娘都没看过他骑马的丰姿。他今天这样破例带你俩来骑马，是想给你展示一下他骑马的样子有多帅！”
“……是……挺帅的。”苏雨晴脸上红了红。
男朋友的心思……好像有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太阳高高照着，马儿也回去嚼草了，徐玖慕就带着孩子来到了靶场，下面是苏雨晴的表现环节。
还没走到靶场，徐玖慕就听到了打靶声，只见第一个靶子前有个老人在持.枪瞄准。
这是徐家名下的度假山庄，他以为这是靶场内的退休工作人员，也没怎么在意。
倒是苏雨晴有些在意起来，她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玖慕，我要不要去回避一下？”
“避一下？”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咱们两的关系……这样对你不太好吧？”
她知道徐家大少爷的对外形象一直是单身的贵公子。自己的公众形象……是离婚的单亲妈妈。
“妈妈，为什么对徐叔叔不好呀？”苏阮阮听不明白，妈妈怎么会对徐叔叔不好呢？
徐玖慕脸上一紧，手上也一紧，他郑重其事道：“雨晴，我不知道你怎么考虑的。但我和你谈恋爱是冲着让你当我的家人去的。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等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后，我会选择把我们的恋情向媒体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徐玖慕唯一的女……朋友。”
他不想学温成潇来那一套隐婚，爱她，他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因为他不会把女朋友藏起来，觉得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爱情本身应该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他要反其道而行之，温成潇给她的委屈，他是不会再让她受一遍的。
“……好。”
苏雨晴看见了他坚定的眼神，便明白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也不再别扭什么名誉。
“走吧。”
徐玖慕挽起她的胳膊走到了靶子前。苏雨晴说她父亲会打10米至30米、50米的气.枪，他便给她挑选了一组新型的□□气.步.枪，和奥运会比赛场上是同一种枪型。
苏雨晴还没瞄准，忽然间，前方的那个打靶的老者转过了身来，目光炯炯射向了他们。
徐玖慕和苏雨晴同时愣住了——
我爸/徐老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苏阮阮小朋友没认出这个爷爷是谁，她从来没见过徐瞻启老爷子。
但在她看来，这个陌生爷爷肯定是个狠人，因为他的背后站着一只大狼狗，非常凶猛的那种！
第042章 打靶
徐瞻启最近和儿子有一次促膝长谈。
当时, 他正在陪儿子一起看一部年代戏《遍地稻香》——电视剧的第一出品方是北京影视学院。
儿子说这是他大四那年当编导的毕业作品。可是剧本和台词都十分老掉牙，连他这个老人家都嫌弃儿子的编剧水平不行，难怪上映的时候全平台收视率扑街。
儿子特别喜欢看这部剧, 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上百遍。但直到最近一段时间, 他才察觉到儿子究竟在看什么。
电视剧里扮演“恶毒村花”一角的，正是芳龄二十二的苏雨晴，她当时是北影的校花, 大三的实习学生演员。
拍完这部戏后, 苏雨晴次年出国结婚, 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再次出现就是今年上恋综节目，身边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娃娃苏阮阮, 自己宣布是离婚单身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