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庭沉默几秒,无声的笑了。
“好。”
回到车上后,宋婉月仍旧一言不发。
段柏庭见她似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驱车准备离开。
宋婉月欲言又止:“你不是视疲劳吗,我......我来开?”
过后,又傲娇的补充一句:“我是担心我的生命得不到保障,才不是担心你。”
他点头:“我知道。”
又让她放心:“我现在的视力开车还是够用的。”
知道什么知道!
宋婉月在心里骂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刚才还和她坦诚相待,怎么这会又变回以前那个闷骚的老古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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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一个小时重新开回市区,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席阳他们还没走,江政川和商珩都在。
宋婉月记性不怎么好,虽然这几人她都见过,但唯一对的上名字的只有席阳。
剩下那几个人和她打招呼时,她也是懵圈的点头回应。
商珩不乐意地靠坐沙发:“你智齿还是我帮你拔的,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提到这个宋婉月就记起来了。
牙龈幻痛,她闭了闭眼,信口胡说:“可能是拔牙伤到了神经了,我缺少了一部分记忆。”
商珩乐道:“我怎么感觉伤的是脑子。”
段柏庭泛着寒意的眼神看向他,后者立马不敢说了。
摊手认输:“你有人撑腰,我不说了。”
段柏庭让调酒师给宋婉月调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饮品。
“有没有想吃的?”
宋婉月摇头,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家?”
席阳留她:“今天好歹是云微的生日,你最起码等她来了说句生日快乐再走。”
宋婉月看了眼他无名指上的婚戒,眉头皱了皱。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席阳坐直了身子,将那枚婚戒慢慢摘下,扔进面前的酒杯,笑容散漫:“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你那枚值钱。柏庭可是请了全球最有名的设计师亲自操刀设计的。”
宋婉月沉默了会,刚才还故意和段柏庭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这会为了避开他们,居然自动往他身边挪了挪。
段柏庭垂眸,看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压了压上扬的唇角,他把那杯莫吉托递给她。
“给你要了一碗清汤面,晚上不易吃口味太重的。”
她嘴硬:“我又不饿。”
肚子远比她的嘴巴要诚实,话刚说完,肚子咕噜一声。
坐在对面的江政川轻声笑了笑。
宋婉月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好面子的她侧着身子,耳朵有点红。
段柏庭将人轻轻搂在怀里,把“罪”揽到自己身上:“是我的肚子在响。”
她一愣,微微抬眸。
在他怀里小声嘀咕:“我还没原谅你,你别乱抱。”
他果然松开了,见好就收。
服务员端着那碗清汤面来了包厢,上面还加了一个荷包蛋。
云微来的比较晚,她是从隔壁过来的,剧组在那边举办杀青宴。
看到宋婉月了,笑着和她打招呼,声音温温柔柔的:“好久不见呀。”
之前哭肿的眼睛现在还没完全消肿,眼尾仍旧红红的。
丸子头松松垮垮,额前还有几缕碎发。
吃面吃到一半,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懵懂地抬起头。
模样可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云微没忍住,在这只“小狗”的脑袋上揉了揉。
段柏庭识趣地起身,将座位让给云微。
他们几个已经喝上了,他落座后,很快就加入。
他是开车来的,所以以茶代酒。商珩说没意思,难得见上一面,喝茶有什么意思。
段柏庭不为所动。
席阳调侃他成了一块望妻石,他也不反驳。
以前自己在爱情和事业中挣扎的时候,段柏庭都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姿态陪在他身边。
他不理解,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席阳的那些痛苦。
高高在上的人,想要什么没有。
爱情和婚姻他都可以自由选择。这也是席阳所羡慕他的地方。
席阳原本觉得,以这人的性格压根也不需要爱情。
人总会因为片刻的孤单而爱上一个人,这是发生在心理防线薄弱的情况下。
段柏庭并非这样的人,他的强大在方方面面。
独自一人在国外长大,见过了太多的绑架勒索和蓄意谋杀。
他这样的家庭,十个席阳加起来都不可企及。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还是栽了。
而且栽在了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身上。
还以为段柏庭喜欢的类型至少也是知性温婉的淑女。
想不到他也不能免俗,跨不过这个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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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笑容温柔:“听说你和段柏庭闹别扭了,”
宋婉月低着头,没说话。
云微笑了笑,也没打算做和事佬。
夫妻吵架,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更何况,她远不够去管段柏庭的家事。
这些人里面,平日里都对她笑脸相迎,但云微心里清楚,他们只当她是席阳见不得光的情妇。
至于段柏庭。
与其说他是唯一一个不轻看她的人,不如说他是压根不在意。
对她保留着一视同仁的礼貌,于是在这群人里面,反而让云微觉得感激。
宋婉月对桌上的酒蠢蠢欲动,云微想着上次见面时她那个酒量。
把握着度,只给她倒了一点,冰块倒是加了不少。
矛盾这种东西就是需要酒后吐真言。
看得出来,双方处在这个阶段都很煎熬。
宋婉月试探性地喝了一口,口感还挺不错。
那边席阳和段柏庭闲聊了一阵,问起他的近况。
“听说你那个弟弟又进去了?”
半个月前的事了,以前为了不让祖母担心,段柏庭还有意压一压消息,外界密不透风。
如今祖母去世,他也懒得再管。
任凭闲言碎语满天飞。
“嗯。”
席阳笑了一下:“你们家的反骨,十分之一在他身上,剩下的全在你身上。”
段柏庭如果有意当坏人,那他肯定会是那种坏到极致的坏。
好在他的反骨前面,是近乎变态的自我约束和理智。
席阳还想再说些什么,段柏庭已经放下酒杯起身离开了。
他来到宋婉月面前,见她摇摇晃晃坐不稳。
又看了眼面前的酒杯,眉头微皱,询问云微:“她喝酒了?”
“喝了一点。”云微笑着将她轻轻推到他的怀中,“那就拜托你先将她送回去了。”
宋婉月只剩下三分清醒,剩下七分全是醉意。
她靠在段柏庭怀里,一双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甚至还解开了他的扣子,伸进去摸。
段柏庭神色微变,刚要阻止。
似想到什么,最后无声纵许她接下来的一切行为。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简单的告别之后,他抱着宋婉月出了包厢。
将她放到车上,替她系好安全带:“想去哪,回家还是?”
宋婉月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眼底像蒙着一层雾霭。
在段柏庭倾身过来为她扣好安全带时,她伸手在他脸上戳了戳,撒娇道:“不想回家。”
温热的触感,他动作一顿,手里的安全带没有扣紧,从他手里缩了回去。
他顺势握住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引导着她去抚摸,气音带着蛊惑:“那去附近转转?”
她刚要点头,理智却在短时间内占领高地:“不行,我还在生你的气。”
她摇摇晃晃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声音黏糊:“我给你钱,是我花钱雇的你。”
段柏庭笑着点头:“好,你花钱雇的我。”
她的包不知道去了哪,摸了一圈都没找到。
段柏庭看了眼上车前被他随手放在后排的女士包包。
将自己的钱夹拿出来递给了她。
宋婉月没有认出来这款黑色鳄鱼皮的钱夹不是自己的。
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币来。
看着手里的加币她陷入沉思,自己最近有去过加拿大吗。
但也顾不得多想,十分阔绰的将那几张纸钞塞到他的衬衣领口里。
他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最后一颗。
质感挺阔的布料,不见半分褶皱。
此时钱就在衬衫与他的脖颈之间,修长的颈,弧度性感的喉结。
禁欲和金钱混在一起,竟有几分诱人的色气,让人想要一颗颗剥开他的扣子。
他慢条斯理地将钞票拿下来。
“想去哪里?”
她大爷似的靠着车座:“去湖边吧。”
段柏庭点了点头,将车开到了湖边。
离得近,十分钟就到了。
他特地寻的一个没什么人的僻静地方,关了车灯,但没熄火。
段柏庭弯下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解开脚踝上的搭扣,将高跟鞋脱了。
她的脚很小,白白嫩嫩。
指腹贴着脚踝,力道适中地替她揉按着。
宋婉月的脚踝格外敏感,下意识想要缩回来。
被他单手按着,便也挣脱不开。
“走了一天了,不疼?”
疼,当然疼。
又酸又疼。
她努努嘴:“你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我满足。”
她又从钱夹里抽出几分钞票来,这次竟然塞到他的皮带里。
金属的皮带扣,泛着凉意。
她晕晕乎乎,手找不对地方,也不知摸到了哪里。
他呼吸变重。
罪魁祸首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给你钱。”
她眼神模糊不清,想着自己应该再生一会气,可是醉酒后真情流露让她忍不住靠近他。
脑袋慢慢地低垂下来,在即将倒下去的时候,段柏庭及时托住了她的额头。
将她放在自己怀里靠着。
宋婉月没有推开他,但不忘提醒:“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我还在生气。”
“嗯。”
他笑意很轻,飘到她耳中,心脏开始发痒。
“我那个时候,其实很喜欢你。”她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突然开口。
沉闷的声音传出,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震惊。
他停在那里,整个人彻底愣住。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开始反复回味“喜欢”二字的意思。
他将它们拆分,又在脑海里拼凑。
“什......什么?”
从未有过的说话结巴,紧张到连呼吸都找不到规律。
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令人惧怕的掌权人,而是一个陷入懵懂情愫里的无知少年。
他的确没有过后者这个阶段,因为陌生,所以一时手足无措。
“喜欢你,所以难过。”宋婉月的声音隐约带着一点委屈的哭腔。
那种感觉五味陈杂,她因为他是Kian而生气,却也因为他是Kian而高兴。
两种情绪在体内冲撞,让她有一种走迷宫的茫然,找不到尽头在哪里。
只能在里面绕圈,不停地嘴硬,不停地说自己还在生气。
是在告诉他,还是在提醒自己。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喝醉了酒,理性被抛却。
段柏庭过了很久才从愣怔中回神。
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受宠若惊。
更多的,是愧疚与自责。
他原本以为他的消失对宋婉月来说不值一提。
这些复杂的情绪褪去后,人类回归了最原始的本能。
段柏庭的骨相是深邃的,眉眼却是非常典型的东方长相。
西方骨,东方相。
温润儒雅,可惜平日总是沾着点拒人千里的疏离,也让那点温润消减殆尽。
如今倒是还原了他原本的模样。
温柔的仿佛能将人直接溺毙在其中。
他将座椅调后,抱着宋婉月放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拨开挡住她脸的落发,指腹在她脸颊温柔爱抚:“酒醒后,说的话还作数吗?”
她摇头,倒是很诚实:“不会。”
他喉间低笑,低下头来,与她额头相抵:“还会继续生我的气?”
宋婉月反问:“那你以后会骗我吗?”
“不会,以前也没骗过你。”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一句,“除了错发邮件那次。”
“我不信,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她从他怀里离开,还在他腿上调整了下坐姿。
段柏庭被她蹭的咽干体热,不动声色的将眼底呼之欲出的□□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