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致胜科技的项目合同是昨天拿去的总裁办,今天段总就主动过来,看来......
问题还不小。
诉哥脸色全白,心里将自己每个月的开支算了一遍。
车贷房贷外加全家上下的所有开销,一个月林林总总就得好几万了。
要是没了这份工作,那可就全没了。
他在这里天人交战,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始终神色如常。
出尘的气质,清冷中带着矜贵。
目光也不知放在哪里,眸色深邃。
被目光锁定的二人此时早就停止了调笑,小何觉得后背发麻,小声询问宋婉月:“你说段总刚才该不会听到了吗?”
宋婉月佯装镇定,喝了口茶:“听到什么。”
杯子里的茉莉花茶是今天出门前段柏庭给她装的。
他说喝茶同样可以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但要白天喝,下午尽量少喝。
小何声音压得比刚才更低:“你不是让我给你当小老婆吗。”
宋婉月开始装傻:“有吗。”
“有。”
她有点心虚:“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你听错了吧。”
小何点点头,让她自求多福:“但愿只有我一个人听错了,站在门口的那位大佬最好没听错。”
男人一言不发,可仅仅只是他的出现,就让部门内的气温骤降。
每个人都脸色惨然,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哆哆嗦嗦。
小何实在扛不住了,在桌下踹了踹宋婉月:“你赶紧去把这尊大佛请走吧,再不走咱们部门都要都冻成冰雪奇缘了。你看看诉哥,人都抖成筛子了。”
宋婉月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瞥了眼,段柏庭应该一直看着她,所以视线立马对上。
她后背一凉,迅速低下头。
明明他的神情淡之又淡,远不及他开会时的十分之一。
“我......我也怕。”
小何深呼一口气,觉得部门里的空气都稀薄了:“那也不能让我们大伙一起跟着你陪葬。”
宋婉月见诉哥那样子,实在是撑不过下个十分钟了。
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乖乖起身出去了。
她目不斜视地从段柏庭身边经过,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摆。
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过了会儿,听见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大楼外的露台,那些植物有规律的分布。
早已到了春末,气温适宜,不冷不热,微风温和。
宋婉月确认了这里无人打扰后,方才停下。
段柏庭在旁边的长椅上落座,西裤下的长腿自然舒展,单手解了西装外套的前扣,里面是深灰色的衬衣,埃及棉的材质柔软有质感。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沉默,仿佛这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该具备的。
负面情绪自我消化,不会影响到身边人。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宋婉月见他点了一根烟,还来不及抽第二口,就被她抽走。
她在旁边垃圾桶上方的灭烟盒揿灭。
段柏庭漫不经心地抬眸。
宋婉月说:“吸烟有害健康。”
他点了点头,将打火机收放回西裤口袋。
却不想宋婉月连这个也不放过,走到他跟前,将手伸进他的裤袋里,胡乱摸索着。
摸到了粗硬的打火机,还没停手,似要去找第二个粗硬。
段柏庭眉头微蹙,伸手制止:“在公司也这么乱来。”
她表情无辜:“有种你别硬。”
头顶的云像是膨胀后的棉花,大簇大簇地遮住了太阳。
整个露台都隐蔽在阴影下。
段柏庭无奈地松开手:“嗯,我没种。”
见气氛终于破冰,宋婉月主动和他认错:“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去找小老婆呢。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你。”
“是吗。”段柏庭靠着椅背坐着,神情古井不波,说话语气也是漫不经心,仿佛随口一问,“那每天送你花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啊?”宋婉月愣了一下,多回想了一会才记起来。
原来段柏庭真正介意的是这个。
“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要是知道,我立马就把花摔他脸上。”
段柏庭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摔脸上倒不至于。”
“你知道是谁?”宋婉月问。
“研发部的,你们见过。”
宋婉月一脸迷茫:“啊?什么时候。”
段柏庭仔细端详了她这张脸,确认她眼底的迷茫并不是装出来的,方才松口继续说:“他在遭遇忘带钱包和手机没电的窘境时,是你解救了他,帮他付的款。”
这种过了就忘的经历,也难为她在自己的脑海里反复搜刮。
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宋婉月可算想起来:“那天他一直站在收银台不动,我急着结账,离迟到就差十分钟了,就顺手帮他付了。谁能想到他会因为这二十八块钱就对我芳心暗许。
段柏庭的语气不咸不淡:“你连多少钱都记得。”
“美式不一直都是二十八吗。”
这人怎么吃个醋都是闷闷的,像是在封闭的瓶子里自然发酵,一旦瓶盖打开,酸味也是普通醋的好几十倍。
宋婉月调侃他:“原来高高在上的段总也会有小心眼的时候,要是让你手底下那些下属知道了,该怎么想你。”
他面不改色:“我只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常权力。”
“那现在消气了吗?”
他如实答:“我没生气。”
神情和眉眼的确一如往常的淡然。
宋婉月点点头:“不过追我的人的确很多啦,送花的除了他还有......”
段柏庭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甚至打断她的话:“还有谁?”
宋婉月沉默一瞬,突然笑了。
笑的直不起腰。
“小庭庭怎么这么可爱,早知道你吃醋的样子这么可爱,就该早点让你多醋一点了。”
段柏庭太阳穴紧了紧,他深吸一口气;“宋婉月。”
宋婉月笑容很甜,搂着他的脖子主动示好,声音又娇又嗲的同他撒娇。
永远擅于在这方面拿捏他的命门:“错啦错啦,不应该逗你。我以后和这些人都保持距离。他要是再给我送花,我就直接去找他,告诉他我有老公了,而且我很爱我的老公,满脑子都是我老公。”
她在他肩颈蹭来蹭去,将他的衬衫和西装都蹭出褶皱来了。
偶尔嘴唇会在他修长的脖颈停留,又吸又咬。
直到男人终于有了反应,手臂放在她腰上,将人搂抱着。
段柏庭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你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但婚戒总得戴着。”
她之所以不戴并不是想要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而是觉得太招摇了。
那么大一颗的钻石,重工孤品。肉眼可见的天价。
虽然以她平时的穿着打扮,部门里的人都知道她家很有钱。
可还远不至于到随手戴着价值几个亿的戒指出门的程度。
段柏庭的指腹在她无名指抚了抚:“那我再去订一对没那么夸张的。”
宋婉月笑嘻嘻地应了:“好呀,都依你。”
段柏庭唇角扬了扬,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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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最近热闹事情不少,听说段总每天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要么衬衫领口是乱的,要么脖子和耳后带着吻痕。
公司里的人都在猜测,段总的秘密情人肯定是公司内部的员工。
至于是谁,还有待考察。
另一个无人在意的事情,是研发部经理的职位调动,听说调去了其他分部。
保留原有职位,只是不在总部了。
宋婉月的工位也终于清净,没人再准时准点给她送花。
下午吃饭,宋婉月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爸爸要来北城参加一个老朋友给自家孙子举办的满月宴。
打算顺便去家里看看。
“柏庭在家吗?”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家里人对段柏庭的印象分上涨了不少。虽然不至于太亲近,但至少不抵触了。
宋婉月想了想他飘忽不定的行踪,忙起来的时候,连她也不怎么见得到人。
言语间有些不太确定:“应该在吧。”
“什么叫应该在。”爸爸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兴奋,“在你黄叔叔那里顺了两瓶白酒,上次发挥不稳定,想不到那小兔崽子酒量不错。这次一定要扳回一局。”
宋婉月有些无语:“您一个长辈,和晚辈争这个有意思吗?”
那天回到家,宋婉月犹犹豫豫地去了书房。
段柏庭新开的那个项目,总部在意大利,他这些天几乎就是两个国家往返。
离考试时间近了,宋婉月每天都会在他的书房学习。
段柏庭有时怕打扰到她,甚至还会自己去客厅。
今天也一样,因为半个小时后有场跨国的视频会议,怕分她的心,段柏庭收拾了一下,准备拿着电脑换地方。
宋婉月按住他的手,仰头欲言又止:“那个......”
意识到她有话要说,段柏庭停下:“怎么了?”
宋婉月挠了挠头,有些羞于启齿:“我爸他......他来北城参加我一个叔叔给他孙子办的满月宴,说要顺便看看我们。”
段柏庭沉默片刻,放下电脑重新坐下:“嗯,我让覃姨准备一下。”
“我爸还带了两瓶白酒过来,说上次没喝赢你。你到时候少喝点知道吗。”
看清她眼里的担忧,段柏庭笑了笑:“怕我喝多?”
她诚实点头:“喝醉后太痛苦了。”
正是因为亲身体会过,才懂到底有多痛苦。
做出蠢事都断片那都是小事,酒醒后的头疼才是最忍受不了的。
他轻描淡写:“如果喝点酒就能让你家人对我印象好点。”
宋婉月说:“这算什么嘛,谁靠喝酒来改变印象。”
她撅嘴,对她爸一肚子不满,上次还是她唯一一次看见段柏庭喝醉。
段柏庭目光沉沉,听她絮叨了好久,然后才垂眸,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心疼我?”
“当然啦。”她一点隐瞒都没有。如果将人的爱用数字表达,那么她总共拥有了十分爱,就给了他十分,但表现出来的蓬勃爱意却突破了一百分。
上帝给了人类说话的能力,还有肢体动作,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表达情感。
宋婉月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爱。
“你要少喝一点哦,不能让我担心。”
段柏庭其实不擅于回应别人的爱,他拥有的太少。
最大的原因来自于他的性格。过度内敛过度深沉了,总是平和的表象下,情绪藏在深处。
他如今的地位,他曾经的处境,都注定了他没办法去当一个随心所欲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他自认自己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
就好比多年前的遗产之争,他作为最后赢家,却让所有人觉得他是可怜的那一个。
但其实,他是幕后的操盘手,棋局的赢家。
城府有深有浅,他却像是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中。
三千米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三千米。
对方能够看到的,只是他愿意被对方看到的。
可是,当下。
宋婉月笑着亲亲他,让他别让自己担心。
他垂下眼,将人搂在怀中,是真的感觉踩在了平面的实地上。
不再是虚浮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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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晚上到的,段柏庭把所有行程都推了。
家里的厨师有特地从沪市聘来的,为了照顾到宋婉月的口味。
如今做的一大桌菜也全是沪市本地菜。
男人一旦上了酒桌,再大的隔阂都能暂时放到一旁。
更别说二人中间还有个岳父和女婿的身份。
宋婉月全程没有参与感,两个人都管着她,不许她喝酒。
她只能低头吃饭。
宋父一喝多就爱和人聊自己女儿的毛病一直没变:“婉月说话比同龄人都晚,当时我和她妈吓的,以为她是哑巴,以为她是智力有问题,还去医院检查了好几次。”
“她娇气,从小就娇气,下雨天就不出门了,嫌外面太脏。”
“她有一年和一瑾那丫头吵架,两人闹了别扭。她想找人家和好,又拉不下脸主动去找她,居然花钱去网上找算命的,让别人给她算算,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能重修旧好。结果被骗了三万。一瑾知道以后专门上门嘲笑她,两人的关系这才破冰。”
宋婉月没想到这么丢脸的陈年往事也能被挖出来,急忙起身去捂她爸爸的嘴:“你别......别乱说了。”
眼神闪躲的偷瞄段柏庭,却见他笑容柔和。
她抿了抿唇,这种事情,她本来打算让它烂在肚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