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更自由，不受拘束，也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之前无数次类似的对话，我回给秦英哲的都是没有。所以我能感觉到在他问我的这一秒，已经在脑海里帮我预设了我的答案。
然而这一次，我的回答是，有。
秦英哲明显一愣，筷子夹着的烧鹅直接掉在了盘子里。
可以啊谭嘉柚。
那是。我眨眨眼睛。
怎么认识的，相亲啊？他问道。
我抿了抿唇。前男友。
我和秦英哲提过傅瑜之。
实际上，大一我在和傅瑜之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甚至和秦英哲保持过相当紧密的联系。
当时我和傅瑜之在一起了一段时间，感情趋于稳定，偶尔会觉得和他聊天没什么意思。和秦英哲虽然频繁聊天，其实也没有聊什么超出朋友的话题，而且他当时也有女朋友。现在想来，当时可能纯粹是因为两个人都比较无聊。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和秦英哲说起过傅瑜之。
前男友？哪个前男友？秦英哲思索了一下。大一那个？
对。我点头。
我记得是你高中同学？
嗯。我下意识的笑了一下。
好家伙，没看出来啊，谭嘉柚你居然是这么专情的人。秦英哲感叹道。我怎么记得……
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挑眉。记得什么？
你当年跟这男的谈的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他呢？你这算不算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我嘴角抽了抽，懒得为自己辩白。
行，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男朋友哈哈哈。挺好的，能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秦英哲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冲我扬了扬下巴。恭喜恭喜，那就祝你……
早日修成正果？喜结连理？我接话道。
什么啊，谭嘉柚我是这么世俗的人吗。秦英哲白了我一眼。我是想说，祝你恋爱谈得开心。
-
和秦英哲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
我拒绝了他送我回家的客套，一个人回了小区。
人刚走到单元门楼下，我就收到了工作群里的消息。
是小王总给手下的几个人的小群，他艾特了所有人，说是十分钟后要开一个会。
这个时间，开会？
要是在外地出差的时候这个点开会还可以理解，毕竟在跟项目，随时可能有突发情况。但是这个月大家手里好像都没有处于前期、需要大量沟通阶段的项目，这个点开会，能是因为什么呢？
虽然没有被单独点名，但每次在本该休息的时间被工作召唤，我总能感觉到一丝说不清楚原因的紧张。
可能是对未知强度加班的恐惧，也可能是担心突如其来的工作会影响到我的daily routine。
就比如，我本来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带可爱下楼。
非工作时间，十分钟没看到消息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到点了没有准时参会，小王总肯定会打电话过来，现在不回消息不过是掩耳盗铃。
但来不及回家、人在外面，却是情有可原。一边开会一边遛狗，应该也问题不大。
想到这儿，我赶忙把耳机塞进耳朵里，然后冲回家带可爱下楼。
十分钟后，小王总在群聊里准时发起了语音聊天，群里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在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万幸的是，整个开会的过程中，都没有让看电脑里的材料。是个短会，一共讲了也就二十分钟，但我全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这个点打电话，大概率就是项目上出了什么大问题，需要临时调整或是修改。但是小王总全程没有提项目的事儿，只是总结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以及提示大家年前的工作都非常重要，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短会结束，相信群里懵逼的不止我一个。但平时这种事情我也就和祁珩吐吐槽，他又不在群里，我只好把疑惑和好奇都咽回了肚子里，等着第二天再看看情况。工作嘛，好奇归好奇，但也不至于影响我遛完狗回家睡觉。
小王总的语气没有很严肃，也没有讲什么格外重要的注意事项，除了开始的时间比较紧急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但第二天一早到了公司，我却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哪里不对。
楼层会议室的大门关着，十三层一半的工位都空着。仔细看看，留在座位上的都是些资历比较浅的同事，稍微有点职级的应该是都被叫去了开会。
祁珩正坐在工位上玩手机，我过去凑到他旁边本来想八卦昨晚的事，没想到他以为是领导来了，吓得整个人松开手机后退，转椅重重的撞在了桌子的边沿。
撞击发出巨响，我也下意识的后退。
摸鱼呢啊？至于这么害怕？我不由得调侃道。
祁珩重新拿起手机，坐起身来。
你走路没声的啊？
是你自己玩儿得太专注，不能怪我。我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压低声音环视四周。今天这什么情况啊？
你们昨晚上开会了吗？九点多快十点的样子。祁珩拖着转椅往我这边靠了靠。
开了，你们也开了？我小声道。但我感觉也没讲什么重要的？你们讲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至少没说什么我觉得值得那个点特意开个会的。祁珩咂了咂嘴。我觉得是出什么事儿了。今天，你看——
他示意我会议室的方向。
我今儿来的时候不堵车，到得比平时都要早一点。但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里面开会了。
祁珩又看了一眼周围，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补充了半句。
就刚才你来之前，大概几分钟吧，里面好像在发火儿，听声音应该是雷总。
我和祁珩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对着讨论多久都还是一头雾水。
但除了彼此，我俩又不知道该去找谁打听。整个部门里我最熟悉的，就只剩下杨昊和林媛媛了。杨昊此刻很显然在会议室里，至于林媛媛，估计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
上次的酒局之后，她倒是没有再为难我。甚至我都怀疑，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只是我俩维持在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关系，八卦小道消息这样的事情，恐怕不太现实。
好奇部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祁珩虽然没有被叫去开会，一上午也几乎什么都没干。
离午休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终于开了。本来以为他们的会结束了，没想到小王总从里面走了出来，招呼我们剩下还在工位的一群小朋友也一起进会议室。
可能是看出了我和祁珩脸上难以掩饰的疑惑，在走到我俩附近的时候，小王总简要介绍了一下大致情况。
会可能稍微有点长，会影响一会儿午休。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咱们部门，昨天丢了个大单。
第50章
◎关注工作远离生活◎
部门丢单子了, 而且丢的还是个下一年度重要程度能排top5的大单。
前期咨询、调研都做得差不多了，因为是合作过很多次的甲方，而且对方公司借口领导一直在出差, 所以合同拖了一阵。没想到现在突然和我们的对家, 一家外企签了合作。
和别人签了合同，他们也没直接告诉我们, 还是雷总昨天跟同业开会的时候听说的。并且听说的时候, 他们的合同已经签了快一周。
部门谈到这种程度的单子, 丢掉的不多。
项目是杨昊负责的，就是之前我和林媛媛跟着小王总去上海、他同期去杭州的那个项目。
这次合作失败的原因，其实主要是甲方近期业绩不好、降低预算, 再加上对家公司过来撬单，跟杨昊上次提前离开杭州关系不大。但是人家合同都签了这么久, 他作为项目负责人却毫不知情, 也确实难辞其咎。
雷总很生气，也不只是因为丢了单子。自己手下人的项目, 消息却是从同业口中得到的，自己事先毫不知情, 换谁都会觉得脸上挂不住。
前两个多小时的会说了些什么我和祁珩不得而知，但接下来的后半场, 雷总就工作态度和工作纪律讲了将近一个小时。
没有点名批评杨昊，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开会的原因。
杨昊端坐在前排的座位上，脸色看起来很差。旁边的大王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毕竟杨昊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小王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边对着不远处的雷总放空, 一边右手摩挲着桌上笔记本的皮质表面。
-
散会后, 雷总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屋里的其他人才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
错过了食堂的午饭时间，大家三五成群的点起了外卖。我抬起头正要招呼祁珩一起点，就看到林媛媛朝杨昊的方向走了过去。
经过一周多的休息，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起码日常走路无碍。她拿着手机走到杨昊身边俯下身去，像是在问杨昊要不要一起点外卖。杨昊摇摇头拒绝了她，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手伸进口袋里像是在摸电子烟。
祁珩在抱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我问他要不要一起点外卖，他反应慢半拍的说了句不了。
那你中午吃什么？楼下星巴克？我继续问道。
祁珩应该是在和朋友聊天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抬眸看向我，嘴角还挂着尚未消失的笑意。
啊，再说吧。你点你的。
他既然说了不一起点，我也就没再说什么，点开外卖软件，随手点了一个距离公司不远处的taco。
回到工位，我去开水间接水回来，泡上今日份的伯爵红茶，又玩了一会儿手机之后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
乘电梯到了一楼，我看到了从出了会议室就不知所踪的祁珩。他坐在一楼大厅门边角落的会客桌旁，对面还坐了个女生。
没听说他今天中午要见什么客户啊，那应该就是见朋友了。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外走去。
到门外接了外卖，我重新刷门禁卡进了大楼。经过大厅门前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来自祁珩所在的会客桌的方向。
我啊，下午可能附近逛逛吧，等你下班。
女生的声音清脆，带着点慵懒。
不是很特别的声音，但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熟悉。
尽管作为同事我不应该窥探祁珩的隐私，但此时我无法克制内心的好奇，还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在看清祁珩对面坐着的女生是谁之后，我惊讶得张大了嘴。
许琦？你……
你他妈怎么在这儿呢？
考虑到我人还在公司，旁边还坐着我的同事，我硬生生的把不那么文明的后半句吞了回去。
许琦看到我也一样惊讶，但她脸上的表情比我更为复杂一些。有惊讶，有意外，还有……一丝害羞。
联想到祁珩刚刚的举动，以及许琦刚才的那句话，我突然就懂了。
他妈的，许琦偷偷摸摸的吃上了我的窝边草。
-
去敬老院那次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许琦一直时不时的用想要了解永联为借口、和祁珩在微信上聊天，再加上那次替我帮祁珩充当女伴。
也不知道许琦和祁珩究竟是在哪次相处的过程中喜欢上了对方，反正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然而作为他俩天天聊天的闺蜜和朝夕相对的同事，我毫无察觉，要不是今天发现，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祁珩作为同事，没必要跟我分享自己的私生活，但他谈恋爱的对象，是因为我私人关系而认识的人，是我的朋友。
至于许琦。
我瞪了她一眼，她立即惶恐的起身，开始支支吾吾的解释。
嘉柚……我和阿珩，啊不，祁珩，也是刚在一起没多久。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我感觉你最近挺忙的……就，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理由本来是随口编的，但说完之后，许琦似乎意识到这是条非常合理的原因。
你看你，最近都不怎么回我消息。聊天记录，满屏都是我这边发出去的消息。我分享的链接，你好多看都没看。
我最近……有点忙。
说到这儿我不由得心虚。许琦没有跟我说她和祁珩的事儿，我又何尝不是半句没和她提我和傅瑜之。
这不是，我们公司弄那个年末酒会嘛。我天天在外面跑，不信你问祁珩！
我指了指坐在旁边的祁珩，决定让不明所以的祁珩帮我作证。
在祁珩看来，我说的也是事实。于是他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说了句这倒是。
这下子，我和许琦之间，理亏的就好像只剩下了许琦。
-
晚上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就当许琦和我重新介绍一下她的新男朋友。中午开会本来就占用了一部分午休时间，剩下时间显得更加有限。我接受了许琦的提议，拎着外卖转身离开，不再给人家小情侣当电灯泡。
下午十三楼的工位依旧有一半是空着的，听说是都去参加什么公司级的会议了，但应该和部门上午开会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杨昊的项目，虽然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但因为没签合同，所以其实还没有正式走公司的流程。
下午和林媛媛对接年末酒会相关事宜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对于我汇报的现场布置方面的事情，她嗯嗯啊啊的回应着我，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我问了几个关于她给我的瑞莱斯的资料的问题，她回答得也很含糊，就差直接说一切以文件上的内容为准，我不想看，你自己去看吧。
说不上为什么，我觉得林媛媛是在为杨昊的事情担心。
那次从杭州擅自提前离开去上海，杨昊确实是因为我和林媛媛。但他的行为，大概率只是因为林媛媛和我也算是他半个下属，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私人情分。
同事嘛，在公言公，这也是大家专业性的体现。我不知道林媛媛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上级领导，但对我来说，同事和文件夹里的报告以及邮箱里的来信没什么区别，都是工作的时候相对，但下班之后只要能不看便一眼都不想多看。工作的时候大家可以是很好的伙伴，可以聊天可以互相帮助，甚至可以聊些工作之外的话题。但离开了公司，对不起，最好还是关注工作远离生活。
我的直觉很准。
下午公司的会没有开很久，不到四点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到工位。我本来正坐在林媛媛旁边的座位上和她讨论酒会ppt的排版，但看到附近的张处回来，林媛媛一秒也懒得再敷衍我。
那个，嘉柚，我有点事要去汇报，你先自己看资料吧，等我忙完叫你，咱俩再继续。
哦哦好的。我连忙点头，站起身来。
走回工位，我正好看到林媛媛也站了起来，往杨昊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水杯。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去偷听的。
和林媛媛的讨论基本都是我在说话，一个人叨叨得口干舌燥，此刻杯子里的水又一滴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