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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附近的街道，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尽管路边的店面换了一批又一批。
教学楼也都是几年前的模样，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图书馆进行了一波翻新，以及在这里上学的人早就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些。
回到母校，我恍惚间觉得岁月好像从来不曾流逝，仿佛眨眨眼，我就能重新回到大学的时光。研究生在国外的两年，还有毕业后工作的日子，像极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记得在大学的时候，我有次和辅导员闲聊，说起来想当大学老师。当时辅导员劝我还是进企业，说当大学老师没钱，还有科研压力。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说的那句，看不到未来。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台边，背对着我。
你每天接触的，都是你的学生。他们毕业了之后可能出国继续读书，可能进大公司工作。但你是不变的，你始终在这所校园里，日复一日干着差不多的重复工作，你会很羡慕你的学生的。
我不解。大多数工作不都重复性很高吗？
辅导员转回身来，看向我。
可能是吧。他冲我笑了笑，目光里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但是日常接触的人不一样，可能感觉会不一样吧。
饭吃得差不多了，徐岩和傅瑜之站起来抢着付款。
我们宿舍有个规矩，新脱单的人，男朋友要请大家吃饭。之前和傅瑜之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入学之前。而且傅瑜之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见面不是那么的方便，所以蒋芸岚她们一直没有见过他。
钱玟玟脱单的时候，徐岩就请我们去了这家火锅隔壁的一家川菜馆。这次算是她们第一次认识作为我男朋友的傅瑜之，所以应该让傅瑜之请客。
但是这次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是因为钱玟玟和徐岩要离开北京了。局是他俩攒的，所以由徐岩买单，也是理所当然。
两个人一边推搡，一边借口出去抽根烟往外走。包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女生，蒋芸岚和钱玟玟对视一眼，看向我的表情意味深长。
谭嘉柚，你这么多年单着，就是为了他啊？
蒋芸岚的眼神考究，冲我挤眉弄眼。
但她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什么叫，就，为了他？
这话说的。我放下筷子，靠在了座椅的椅背，淡淡的开口。只是一直也没遇到其他合适的人而已。
还以为你很挑、找了个高富帅呢。钱玟玟诚实道。刚才听你男朋友说，下个月准备入职分行的柜员？你好歹也是永联总部的啊，你之前不是对总行的都不感兴趣吗？
只知道谈条件，俗。我白了她一眼，晃晃手指。爱情懂吗朋友吗？爱情。
蒋芸岚和钱玟玟不约而同的一脸嫌弃，相继作出呕吐的表情。
行吧，你清高。看得出来，蒋芸岚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要是谈恋爱真的让人如此盲目，我觉得我单着也挺好。
别，可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钱玟玟连忙撇清关系。我们家徐岩可优秀着呢，上海那边的大厂他已经对接好了，我就等着以后当他的全职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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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钱玟玟这么一说，我是真的有点替傅瑜之着急。
他这个学历背景，要是最后去当了个分行的柜员，着实可惜。但是秋招到现在，也确实没有其他合适的offer。秋招都找不到，春招作为补招，只会更加艰难。当下，除了按照人家银行的要求，下个月先过去实习之外，傅瑜之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
几个人吃完饭去学校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分别，回程的路上，我试探性的问傅瑜之有什么打算。
先干着呗。他看起来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其他公司要我。
那你这个实习需要签合同吗？不会是要先跟你签完正式合同吧？然后前几个月不给工资，算是实习？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是你澳洲那边应该已经拿了毕业证书了？毕业生是不允许实习的呀？
傅瑜之怔愣片刻。我没仔细问，等过几天问问。
我听完更着急了。
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像极了一年前我妈对我念叨的那些。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将这些看起来很关系、实际上又没什么用的废话咽了回去。
替傅瑜之操心前途，这应该是他爸妈做的事儿。我只是他女朋友，能劝的、能帮的，终究有限。
你去不去互联网？我让蒋芸岚、钱玟玟她俩给你问问内推？我想了想道。永联我也给你问问，我还有朋友在银行的直属机构，你把你简历发我吧。
我想到的朋友，自然是秦英哲。
不用。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傅瑜之会一口回绝。他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春招自己再找找吧。
傅瑜之虽然说不用，但我还是想帮点什么。
虽然没有简历，但他的大致情况我还是知道的。我把能问的朋友几乎都问了一遍，打听有谁可以帮忙内推，比我自己找工作的时候还要用心。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还顺嘴问了一句祁珩。虽然他和我一样在永联，但他的朋友说不定会有在方便内推、或者有急招的公司。
结果我白天刚问完祁珩，晚上许琦就跑来打听。
怎么，傅瑜之也没找到工作啊？不能吧，他可是金字塔顶端的物种——北京男生啊。居然都没有公司要他？也太菜了吧？
许琦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我回给她一排省略号。
找到了一个，不太好。
有多不好？
我有点不想说，但还是发过去了。
分行柜员。
许琦发过来一串的哈字，吵到了我的眼睛。
你有没有好公司可以给介绍？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死马当活马医的问了一句。
我他妈要是能有这路子，我犯得着出国读博再受三年罪吗？许琦打字飞快，回得毫不客气。
是傅瑜之让你问的吗？你这够尽心尽力的啊。她又发来一句。
没有，他说不用我帮忙，连简历都没发给我。我叹了口气。
人家不用，你还问什么啊？谭嘉柚，不是我说，你别太上赶着。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碰到傅瑜之就像个傻逼呢？许琦恨铁不成钢道。
我无言以对。
不过分行柜员确实太惨了，他得再多投投啊。许琦话锋一转。实在不行，你要不让他跟着我读博去吧？
……你他妈可歇菜吧。我把手机扔到一边。
第68章
◎争吵◎
在正式搭模型之前, 是复杂的数据清理工作。
虽然过程复杂、用时也不短，但这项工作其实并不困难，至少对于会的人不困难, 所以杨昊把初步工作交给了我和祁珩。
因为要接触的是智行内部的数据库, 需要智行公司的授权。杨昊出差回来，安排好假期累积的工作之后, 准备亲自带我俩去一趟杭州智行的总公司。
订完机票之后, 我开玩笑的问了傅瑜之一句能不能帮我养几天可爱。
本来想着傅瑜之也算是可爱未来的爸爸了, 遛过几次狗，一人一狗也相处融洽，养几天应该不是问题。没想到傅瑜之面露难色, 硬生生的拒绝了我。
啊，你这样可爱会伤心的。视频电话这边的我, 抱过可爱捂住小博美的耳朵。
我妈不喜欢宠物, 所以我家一直没有养。傅瑜之皱眉道。
我妈也不喜欢。他说的这一点我倒是感同身受。但就养几天，应该还好吧？等我回来就接走了呀。
再说了, 毕竟是儿子女朋友的宠物。
傅瑜之舔唇，像是欲言又止。
我觉得奇怪, 于是随口问道。
怎么，难道因为是我家的狗, 你妈更不同意进门了？
傅瑜之没说话，但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说中了。
上次登门拜访, 虽然吕彦芳又多又直白，但我其实没有察觉到她对我有什么不喜欢。尽管她不允许傅瑜之和我去海南, 甚至还不惜闪了腰或是假装闪了腰来阻止儿子出游。春节嘛, 她的宝贝之儿子几年没有在家过了, 也可以理解。
但是看傅瑜之现在的表情，他妈像是对我还是心存芥蒂。不知道是因为我夺走了他儿子的宠爱，还是因为她对傅瑜之当年高考失利的事情耿耿于怀，还在认为这一切是因为我。
前者其实有点荒谬，毕竟儿子已经这么大了，有女朋友是正常现象，要是一直没有女朋友她才应该慌张。至于后者，最近傅瑜之找工作不算顺利，今年招聘环境不好是一个方面，他本科学校比我稍微差了点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本科差一点，硕士很自然也差得更多，一步落下步步落下。不然跟我比起来，傅瑜之作为男生，在招聘市场上其实是有很大优势的。看到我去了永联，她儿子只能去银行的分行做柜员，看我不爽也是极有可能的。
阿姨不喜欢我？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委婉些，把还是不喜欢我里的还是两个字刻意略去。
也没有……傅瑜之自然不好直接承认。他点起一根烟，像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你几点的飞机呀？我去送你？
不用，我就想让你帮我养可爱。我也是倔脾气上来了，哪怕心里已经想好了让我爸来接可爱回家，也想听傅瑜之说一句他可以帮我带几天可爱。
宝贝，我家没有养狗的东西呀。傅瑜之的语气放软，小心翼翼的哄我道。
可以把我家的带走，可爱不需要太多东西，给一口吃的、睡地上就行。我不依不饶。
我妈腰好了刚没多久……傅瑜之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我最近可能要出去面试，也没时间照顾可爱……
可爱不需要人陪，我平时不在家，它都是自己玩儿。我再次推翻他的理由。阿姨腰还没完全好吗？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来？
你不是觉得我妈腰闪了就是为了不让我和你去海南吗……我就没再提这茬儿。傅瑜之脱口而出。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原本瘫在座椅上的我下意识坐直身体，语气也不自觉强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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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的开端有些莫名其妙。
傅瑜之觉得我咄咄逼人，逐渐也懒得在他妈和我之间周旋。
我妈就是觉得春节七天你都没来我家，她不太高兴。老太太退休了，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儿，容易多想。这个时候再带个她不喜欢的狗回去，她指不定念叨什么呢。
我立刻就不高兴了。
哎，什么叫春节我没去你家你妈不高兴，我前几天不是刚去过你家吗？再说了，春节你也没来我家啊？你一次都没来过我家吧？我妈说什么了吗？
傅瑜之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可能是这么多年和女人相处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讲道理，甚至不要说话。因为只要说话就会有漏洞，而只要有漏洞，两个人只会越吵越凶。
而他这种无声的反抗，却让我更加生气。这是一种漠视，一种冷暴力，一种拒绝沟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坚持我自己的观点，并且我也不想去听你在说些什么。
傅瑜之，你能不能说句话？
我皱眉，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宝贝，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出差，早点休息吧。傅瑜之尽量想要避免正面冲突。
不是明天，我刚才都跟你说了是后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得不对，今天跟傅瑜之对话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如意。
好好好，后天。但你明天还要上班，先休息吧。就这样吧，拜拜。
他快速的说完，然后也没管我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被人挂断电话的感觉就像是火上浇油，我回拨过去的手指有些不冷静的发颤，差点按不准屏幕上的视频通话标识。
但傅瑜之很显然是没有接的。他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就是为了不和我再争执下去。
吕彦芳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她呢。三亚的酒店订单虽然最终取消了、钱也退回来了，但春节没出去玩到底是受了她的影响。既没结婚又没订婚的，这也挑理那也挑不是，这要是真嫁给傅瑜之，她不得天天念叨我？
更让人生气的是，傅瑜之居然会认为，我觉得他妈闪了腰是因为不想让他出门。虽然我也确实这样狭隘的猜想过，但在他面前，我明明什么也没说，也关心过他妈的病情。
我胸腔的怒意无处宣泄，但一想到在我生气的时候，傅瑜之说不定已经下楼悠闲的抽烟，或是开了一把游戏，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细想他刚才的话，把和他的对话设置成了免打扰，然后又把微信的通知直接关掉，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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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后的第一个小时，我收拾出差要用的行李。我在衣柜和行李箱之间来回空跑，几次站起身来要拿什么，但因为无意中扫了一眼手机然后就忘得干净。
吵架后的第二个小时，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却翻来覆去都没有睡意。
吵架后的第五个小时，夜里我起床去卫生间，忍不住按亮手机，去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吵架后的第二十多个小时，我在杨昊的办公室里心不在焉，不小心碰掉了他桌面上的水杯。陶瓷杯跌落在地上，直接碎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我手忙脚乱的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下意识的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碎片。
哎，你等一下。杨昊皱眉叫住了我。别直接用手抓……
嘶……
但他话说晚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陶瓷碎片的边缘划破了右手食指。
伤口不大，但还是流了不少血。十指连心，我疼得缩回手去，僵在原地没动。
杨昊从椅子上起身，抽了几张纸递给我，又用纸三两下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然后他示意我站起来，跟着他去一旁的开水间清洗伤口。
杨昊打开水龙头，抓着我的胳膊伸到龙头底下。冷水打在伤口上，刺痛感让我不由得想要躲开，但无奈手臂被杨昊拽着，也不好挣脱。
伤口清洗干净，杨昊又带我去公司的医务室简单的消了个毒。
杭州你要不就先别去了。从医务室出来，杨昊像是思索了很久后开口道。
啊……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贴着创可贴的右手。没事没事，这个不影响的。
这么小的伤口，还不至于影响工作。
项目的进度不能耽搁，而且智行那边也联系好了，杨昊也特意排出来了时间。总不能这次他先带着祁珩去一趟，过一阵再陪我去一趟。
杨昊也没再跟我客气，只是重复了一遍刚刚医生对我的叮嘱。什么最好不要碰水，碰水之后最好上一遍酒精或者碘酒。然后他停顿了片刻，问道。
你拿行李不方便，那明早我去你家接你？还是你那个你爸同学家的儿子送你去机场？
我这才意识到，杨昊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周柏琛来机场接我，估计当时就以为周柏琛其实是我男朋友，但我只是没好意思直接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