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渗透进他的每一寸经脉，脉络爆裂，血肉搅动，原本洁白无尘的衣袍顿时血迹斑斑。与此同时，另一股力量汇聚到江晦的“中点”周围，磅礴的金色海将其彻底席卷淹没。
少年的身躯踉跄倒地，倚着墙壁不断抽搐。江晦感受到自己的全身经脉骤然断裂，感受到盘踞在体内永续对抗的两种力量激烈碰撞想要突破禁锢。
除此之外，虽然感受不到意识攻击疼痛，但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意识一点一滴正被蚕食。他仿佛坠入无尽之海，浮沉之中缓缓驶向深渊。
“衣落落，你够狠。”
衣落落意识模糊之际，听到脑海深处江晦的低语。她轻笑了一声，低声回应道：“彼此彼此。”
江晦渐渐陷入黑暗，疼痛撕裂全身，比这些年每一次血脉碰撞还要痛。他的意识慢慢脱离身躯，一些从未现于世的东西即将随着他一同寂灭。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这场你死我亡的战争中，失败的竟成了他自己。
更可笑的是，此时的胜利者和他一样，一同感受着持续不断的剧痛。
“衣落落，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疯子。”意识弥散之际，江晦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恋人耳边的呢喃，如同羽毛落于耳畔。
“你赢了。”
江晦缓缓闭上眼睛。
他放任自己流向归处，或许可以见到期盼已久的天堂。
少年狼狈地蜷缩在地上，双目紧闭。白皙的肌肤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尽是模糊的血肉。他安静地沉睡于幽静的异空间中，身体几乎要和地面一样冰冷。
衣落落感受着江晦愈发微弱的呼吸，在发动最后一击前竟有些迟疑。
小洛发现衣落落停住动作，疑惑道：“衣落落，你为什么停下？他还没死透呢。”
“我知道。”衣落落闻言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再次凝聚金色能量。
没什么可惜的，她想，他们是无甚相关的独立个体，现在她很可能也要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衣落落尽力忽略掉乱入麻的心绪，指引金色利刃再一次刺向江晦的命脉！
在能量即将彻底寂灭生命之际，时间却突然定格。
金色光刃瞬间消失，眼前破碎的光幕也重新拼凑完整。
衣落落眉头紧锁，而后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咆哮——
“草！哪个傻逼干的好事！”
第19章 拯救反派计划
聿岁在乱流中跋涉许久, 终于越过时空裂痕来到穿云大陆，万万没想到上来就看到这样刺激的场景。
重点任务对象江晦半死不活倒在血泊中，面色惨白, 周身只余稀薄的灵力。更令人崩溃的是，蕴含神祇之力的金色光刃带着一击毙命的狠厉直逼其命脉。
祂立即发动时间定格，并将聚集起来的金色力量击散。积攒已久的疲惫与惊怒交织, 直接让祂爆了粗口。祂愤怒地寻找这一片混乱的始作俑者，少女冷淡的声音却骤然乍响在耳畔——
“你找我？”
聿岁瞬间移动到声音所在处，一眼就看见废墟上空悬浮的明亮光点。光点向祂飘来，熟悉到头皮发麻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又是哪条狗？”
满腔的怒火顿时被浇熄，冷汗攀上背脊, 祂不自觉地放软语气：“洛......衣落落。”
“你认识我？”衣落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泛着金光的奇怪男人, 眉头皱得更紧。
这人看着很是年轻, 穿着蓝色卫衣带着渔夫帽, 手上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棒棒糖。典型的蓝星服饰，昭示他也并不是这个修真界的人。
衣落落看着自由行动的男人，意识到在定格的时空中, 只有他们两艘保持航行的帆船。
他究竟是谁？
安静许久的小洛给了她答案。
“主人！”小洛的声音突然出现, 机械音喧闹又颤抖，仿佛带了电。紧接着，一颗圆球飞速跃起，眨眼就跑到了对面。
衣落落一怔：小洛居然有实体？
聿岁的视线被圆球挡住, 他顺理成章地“忽略”掉衣落落的问句, 抓住身边的圆球, 惊愕道：“小洛？”
“你怎么出来的！”
小洛作为总台的人工智能, 嵌在大厅之中并不能自由移动。聿岁仔细查看四周，终于发现这座破烂废墟就是他一手搭建的总台。
他的高级银白色大厅怎么也成了这副鬼样子！
聿岁意识到现实比他预计得还要可怕。祂无可奈何重新将视线落到对面的光点, 觉得和这样形态的衣落落说话实在太过奇怪，索性抬起手掷出一道金色光线。
温暖包裹全身，可在骨骼中的痛楚一扫而空，衣落落看着自己幻化出的身体挑了挑眉。
她的身躯依旧无法被触碰，更像是飘浮的灵魂。她第一次能够脱离江晦的身体而存在，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见血泊中的少年。
总台光幕随她移动，依旧停在她的面前。
“这里是怎么回事？”聿岁指着这片废墟，手上的棒棒糖直接原地消失。
“江晦搞的。”衣落落随意道，并补充了一句：“最后应该也有几分我的功劳。”
聿岁：“......”
祂惊诧地瞥了一眼地上安静躺平的江晦，不明白他怎么能够一个虚拟总台下此黑手。不过，祂更不明白为什么衣落落要对自己重拳出击。
聿岁认命地叹了口气，金色的力量源源不断倾泻出，使得废墟渐渐恢复最初的模样，小洛也嗖地窜回总台中自己的位置。
时间终于继续流淌。
与此同时，聿岁一边修复一边查看总台的整体情况。
光幕——四分五裂。
数据——损失大半。
总台大厅——彻底坍塌。
和那经脉断裂半死不活的江晦比起不遑多让。
聿岁隔空将地上的人托回床榻上，仔细检查他的伤势。除了身体上的伤，江晦的灵台几乎完全损坏，意识海如同干涸的沙漠布满皲裂与烧焦的灰土。
聿岁下意识想要抬手使用能力，却突然想起祂在这个地方留了些存货。祂在光幕上熟练点了点，三个瓶子的图案顿时浮现。
抬眼一扫，聿岁当即原地裂开。
“能量瓶怎么都要空了！”
01转化瓶依然空空，原本满满当当的02能量瓶瓶口直接消失，瓶身布满细密裂纹，里面的能量只剩了个底。
视线继续转向03黑化瓶——
“这黑化值怎么还上升了！”
穿着蓝色卫衣的年轻男人踉跄几下瘫坐在地，一把扯下帽子，声音颤抖：“怎么就升到50%了啊！”
03黑化瓶的数值不知何时已从30%升到了50%，其中黑雾弥散，似乎想要冲出瓶口。
聿岁哀嚎一声，却也突然知道江晦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你弄的？”聿岁心如死灰，指着江晦释放力量。金色覆盖少年身躯，快速修补他破碎的经脉和血肉深处的伤口。
“我弄的。”衣落落利落承认。
“......”
“你下手......太重了。”
“不重怎么让他死？”
“你想让他死？！”聿岁彻底失控，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咬牙切齿道。结果手上力度没控制好，一大股能量涌进少年身躯，直接让他撑得吐出一口血。
“谁让他先对我动手。”衣落落冷淡道：“我不过礼尚往来。”
“还有，你悠着点。”衣落落指了指床上的少年：“我疼。”
“你心疼他你还——”聿岁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两个咔咔乱杀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疼对方。
祂试探道：“你们共感了？”
衣落落白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可共感时间比预期早了太多。
聿岁眉头紧锁，时空乱流的出现严重影响计划的实施，短短几天竟以将事情推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祂必须尽快将其拉回正轨。
而且，总台是衣落落的附属，与其一同藏于江晦的灵台之中。在共感的前提下，不管是江晦还是衣落落的攻击都会被衣落落感知。
她竟宁愿忍着痛也要杀了江晦。
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
“你先闭嘴。”衣落落在屋中水镜前审视完自己目前的样貌。虽然只是无法触碰的灵体，但仍能看出这是极完美的身躯。少女容貌出尘，眉心一抹淡淡金色，染着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性。
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么？
衣落落转过身直直看向聿岁，打断他的话问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你，你又是哪条狗。”
从小洛那句“主人”和他对总台的熟悉程度来看，这人应当就是这项离谱任务的发布者。衣落落早就对此人颇有怨气很是愿意多骂他几句。
聿岁气得涨红了脸，却奇怪地没有追究这句有些粗鲁的诋毁。祂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神，尊贵至高无上的神，你可以叫我聿岁。”
随着祂阐述身份，修复好的光幕上也呈现出巨大加粗的“神”字，并附带金光闪闪的字体特效。
“呵——”衣落落冷笑出声：“你放屁。”
“我没放屁！”聿岁反驳道：“我确实是蓝星的神祇。”
“那你和这个修真界有何联系？为何又安排我来完成一个未提供任何信息的离谱任务？”
“我这是......受一朋友所托，帮她了结夙愿。”聿岁回答道：“选择你，是因为你是唯、最好的人选。”
祂结结巴巴道：“你厉害嘛。”
厉害得都把任务对象刀了。
“我被时空乱流绊住，耽搁了一会儿才到这里。”聿岁有些心虚也有些无奈，祂叹了一口气：“我这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你。”，
光幕骤然变黑，紧接着，红色加粗的“11111”突然出现在屏幕中央。
衣落落终于得以窥见这项任务的真相。
这似乎是一道设计好的程序，却没有被激活运行。小洛的机械音接着响起：“恭喜您来到系统大厅，您已来到《无际之路》的世界并成为反派江晦的系统，编号为11111。您的任务是阻止江晦黑化，拯救穿云大陆。”
“任务成功，你可返回原来的世界并获得巨额奖金；任务失败，你将伴随系统被直接销毁，在两个世界彻底消失。”
“现在为穿云大陆天历五万八千一百八十年，反派江晦现在是定云宗内门弟子。他已经历恩师去世、被宗门弟子嘲讽鄙夷、被同窗背刺等一系列事件。按照书中情节发展，在接下的日子中，他会继续经历被人下毒、被诬陷、修为险些被废、秘境中几乎丧命等恶性事件，最终彻底黑化，以仙堕魔，
毁掉整个世界。”
红色的字出现在屏幕上，一排接着一排，衬得衣落落的瞳孔呈现出沉郁的暗红。
【现向11111号系统发布任务。】
【任务名称：拯救自闭反派计划】
【任务目标：阻止江晦继续黑化，降低其黑化值直至变成0%，拯救穿云大陆。】
【拯救对象：江晦】
【江晦：一百一十七岁零三个月，半魔半妖，十六年前被定云宗大长老许弈带回定云宗抚养。许弈掩盖江晦的魔族血脉，称其为人族妖族遗弃的混血。半人半妖常受歧视，七年前许弈去世，之后定云宗上下愈发肆无忌惮，常殴打羞辱江晦，夺其钱财、法器等。江晦性格懦弱内敛，习惯逆来顺受，受伤数次，住处被夺后一人居于落霞峰竹林。】
【其余信息暂时丢失，需要你自行探索。】
PS：以上为未更新版，具体情况现场观察为准。
根据评估，现将目标人物黑化指数公布如下：
【黑化进度：30%】
“为帮助你更好完成任务，现提供能量转化渠道。”小洛继续说着，三个瓶子随之出现在光幕中央。
“01转化瓶是目前可调用的能量值，很遗憾，你现在的能量值是0%。02能量瓶中有主人赋予的能量，03黑化瓶显示江晦的黑化进度。”
“每当您让黑化值降低，02能量瓶就会转移一部分能量至01转化瓶中。能量转移标准受世界法则影响，具有不可抗性。你可利用转化出的能量完成化灵体、移动、攻击、化实体等一系列目标来帮助你更好地完成任务。”
预设的介绍之后，光幕上显示最新更新的数值。
【01转化瓶：0%】
【使用状态：不可使用】
【03黑化瓶：50%】
【最新变动：上涨10%】
【02能量瓶：3%】
【使用状态：不可使用】
“根据权威人物的总结，先提供通关建议。”
【通关建议：用爱感化】
“任务发布结束，请你加油努力，祝你早日成功！”
小洛的声音和光幕上的文字渐渐消失，只留下巨大的“拯救自闭反派计划”几个字。
衣落落消化了好一会儿听到的信息，揉揉酸胀的太阳穴，终于开口道：“用爱感化，你的脑子可真是别致。”
“这可是有专业依据的。”聿岁反对，祂可是蓝星的神祇，文学世界中类似的情形中，爱总是最有趣最有用的神奇变量。
“虽然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导致出现了一些恐怖事件，但我相信你之后可以妥善处理。”聿岁看着床榻上沉睡的江晦，语气多了几分严肃：“你也必须处理。”
“这是你回到原世界的唯一机会。”
聿岁将02能量瓶重新填满，周身的金色光环黯淡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