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不是好人
衣落落见他神色心就重重一沉, 可这句话被他说的撩拨又缱绻，又使得心猛地一跳。
魔息入体后对人的影响竟然这么快这么大吗？
“又犯病了？我担心你做什么？”衣落落见江晦缓缓起身，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落落何必害羞呢？”江晦也不在意, 手轻轻搭在衣落落身上，并没有穿过她的身躯。他上下扫视一眼目前处于实体状态的衣落落，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
“你我的关系, 担心也是正常的。”他撩起衣落落脸侧的长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衣落落的脖颈处。
衣落落被搞得打了个寒噤，拨开他的手嫌弃道：“我们什么关系？”
“自然是......不可说了。”江晦依旧不恼，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秘境深处的一切，一丝一毫, 我可半点都没有忘记。”
他声音很轻, 一字一句闯进耳朵, 带来细细密密的痒。秘境中的某些情节不受控住地闯进大脑, 惹得胸腔起伏更甚。
“落落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在心。”
“求你别记了！”衣落落飞快从他身边离开，缩着脖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耳边是狂跳的心跳声,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觉得整个人有些眩晕。
这魔息真是好生厉害，厉害得几乎像是把江晦换了个里子。衣落落不知他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为之，索性挪到江晦的对角线另一端默默盯着他。
“小洛，魔息入体就会这样吗？”
“魔族情感肆意, 极为重欲。江晦常年压制魔息, 一时释放......或许这样也是正常的。”小洛把相关资料显示在光幕上, 衣落落快速浏览一遍, 郁闷地叹了口气。
一个压制魔息的江晦就已经很难处理了，这会儿虽然封住了部分修为, 但是剩下的......也实在不好应对。
“江晦还真是放心我，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控制得住他啊？”
“你手里有金色能量，应当也不成问题。”小洛倒是不太担心，毕竟聿岁留下来的能量实在强大，这会儿量也充足，只要衣落落出手，打倒江晦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衣落落撤去眼前的光幕，迎上对面江晦“含情脉脉”的注视，撇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反正秘境她都挺过来了，区区魔息，她还有什么怕的！
她不怕！
*
衣落落很快就开始怕了。
“落落，我觉得有些冷，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落落，你别离我这么远，我会想你。”
“落落，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落落，你不过来我有些生气，想要出去杀杀人。”
“落落......”
衣落落被江晦催命一样的一声声呼唤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皱着脸挪到江晦床边：“这样行了吧。”
“可以了。”江晦朝她展颜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轻柔摩挲：“谢谢落落。”
衣落落本以为折磨可以暂时结束，不想又听到了江晦带着忧愁的声音。
“魔息入体后，不知怎么我想到好多小时候的事情。想到他们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将自己干的事推到我身上，害得我被鞭子抽了一次又一次......”
“你说，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衣落落垂眼看到江晦黯淡的眼眸，像是被雾气遮蔽的星辰。她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是他们的错。”
“我真的很害怕，很生气。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什么都做不好。我会不会真的是灾星，师尊是不是——”江晦继续低低斥责着自己，眼眶泛红，眼尾显出点点晶莹，委屈得像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犬。
“胡说什么呢。”衣落落打断他的话，握手的力度加大了些：“别胡思乱想了，那些事和你无关。”
她抚了抚江晦脸侧的发丝，声音比那蜜糖还要甜：“睡吧，我陪着你。”
“嗯。”江晦眉眼弯弯，终于慢慢闭上眼。
“魔息入体还会有这样的反应啊......”待江晦闭上眼睛，小洛跳出来同衣落落感叹道：“他好可怜。”
“是呢，真可怜。”衣落落却是坐在原地，想要抽回手却没有抽回。她看着睡颜无比安静乖巧的江晦，继续和小洛道：“可怜得把人工智能都骗过去了。”
小洛：“？？？”
“难道他在——”
“在装呢。”衣落落瞥了床上人一眼，抬手将凌乱的发丝理了理：“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既然他装得开心，我也不介意陪他一起装一装。”
江晦把修为封印部分后，解除封印的开关也交给了衣落落。衣落落歪着脑袋看着有些陌生的江晦，缓缓勾唇一笑。
翌日一早两人便继续启程向西。不只是京城，杜迦州里也有不少魔族。他们散落在人族中，每一个都是定时炸弹。
衣落落不想在这里久留，可释放魔息后的江晦似乎变了想法。他赶路的速度比之前慢上不少，甚至还主动拉着衣落落逛这逛那。
衣落落起初只是有些烦躁，但很快也就明白了江晦的用意。
江晦这次没有再使用幻化出的脸，而是直接“原装上阵”，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他走得招摇，甚至还专挑一些男子的商铺去找茬。
“你这卖的都是些什么垃圾，我看都是假货吧？”
“老板卖的都是些女子首饰，可老板的脸实在是有碍观瞻，怕是会坏了生意。”
“这字都写错了，还在这里开书店呢，还是回去好好读读书吧！”
“......”
江晦一会找一个茬，身后很快就涌上一群气得喷火的壮汉。
“就是那个小白脸，给老子往哪里跑！”
“看我不打死你！”
“你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衣落落头一回体会到这种白日被人沿着街追赶的刺激，扯着跑得不情不愿的江晦的手臂，心中的恼怒几乎到达一个巅峰。
“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我只是有事想要求落落。”江晦狂跑的时候居然还能朝她挤出笑来：“想求落落把我解除封印的钥匙给我。”
“我现在灵府空虚，实在难受。”
“你若是要为什么不好好和我说？”衣落落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汹涌的人群，咬牙切齿道。
“好好说的话，落落会同意吗？”
“你难道觉得现在这样我会就同意了吗？”衣落落冷冷一笑，指间金光一闪，带着江晦骤然消失在原地。
“能量用的这么猛，若是用完了，之后可就更不好办了呀？”江晦看着衣落落周身亮起的金色光晕，“贴心”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闭嘴。”衣落落带着人降落到一处小巷里，落稳后抬手就给了江晦一拳。
“没想到你耐心这样差，就装了昨天一晚上，今日就按捺不住了。”衣落落欣赏着面前人骤然变青的眼圈，抱着双臂轻哼一声：“我耐心比你好些，不介意和你慢慢玩。”
“毕竟......这也是你自己的请求，不是么。”
江晦捂着眼睛盯着衣落落看了半晌，竟又是勾唇一笑：“是啊，谁叫是我自己的请求呢。”
“哟，果然在这。”
衣落落正准备开口，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粗犷油腻的声音。她回身一看，发现是五个抱团出现的魔族。
“小美人，如此容貌，快让我们好好疼爱疼爱你！”这几位魔族来人族后不仅常去花楼，有时还会找些落单的女子行恶。他们听说今日城里来了一位美貌如仙女的女子，顺着痕迹一路找来，早就心急得很。
衣落落瞥了一眼江晦，后者给她传音一道，声音听着无比欠揍：“哎呀，怎么还有魔族啊？”他无辜地搓了搓手指，上面还残留着早上衣落落买给他的豆粉。
“只是我现在修为不够，恐怕要成为你的累赘了呢。”
“没事，我不嫌弃。”衣落落被气笑，缓步走到江晦面前又给了他一拳，使得两只青黑眼眶终于对称。
紧接着她衣袖一挥，江晦就变成一颗迷你小球被她丢进了储物袋里。
“好啊，还是个修士！”魔族看到衣落落手里的金光更为兴奋：“等咱们享用完，就把她带回去领赏!”
衣落落处理完江晦，终于得出空子回身看着一群魔族。魔族身上穿着重重的铠甲，手中拿着沉重的刀枪，身后涌起愈发浓郁的魔息。
衣落落捏了捏手指，突然同小洛开口道：“你们对我是不是都有些误解？”
小洛正被迫开启植入的惩罚程序，艰难回应道：“误解什么？”聿岁设置的程序开启原因越来越离谱，许是最近衣落落能量使用的频繁了些，现在每次衣落落使用灵力都需要忍受疼痛。
衣落落早已习惯使用能量带来的痛苦，看着面前的魔族唇角勾起：“误解我是一个好人？”
江晦让他做他的底线，希望可以控制他不作出一些过分的事；现在被魔息影响的江晦甚至不惜引诱魔族前来逼她解除封印。
他认为她不愿轻易大动干戈与人争斗，殊不知她的一切行为不过是嫌弃麻烦。
“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其余的一切，魔族还是修士，活人还是死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半分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指间有淡淡的金光跳跃。
对面的魔族已经蠢蠢欲动，而她也没有忘姬婼所说的话。江晦想要接触修为封印只是其中一点，这些魔族早已是他的目标，她怀疑江晦想借这些魔族顺理成章折回京城。
“小美人，劝你识相一点，到时候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是么？”衣落落笑得温婉：“既然你们这么贴心，我也不杀掉你们了。”
衣落落抬起手，指间的亮光更为璀璨。她手指微动，金色的丝线如同飞驰的利刃迅速钻进对面五人的眉心。
经过之前的练习，她早已掌握了种植傀儡丝的方法。傀儡术对能量的消耗极小，是衣落落现在很喜欢的战斗方式。
五人的身体渐渐僵硬，瞳孔涣散，变成五个受人摆布的偶人。
衣落落厌恶地瞧过去一眼，慢条斯理转过身，捻了捻手指。
“剁了吧。”
第57章 舍不得
衣落落没有再在此处停留, 带着化成果子的江晦一路疾行，直到离开杜迦州之后才把人重新放了出来。
江晦再次变成人形的时候，两只青色的眼眶已经变成紫黑色, 看着无比狼狈好笑。他扶着旁边的高树站直身子，收起之前脸上颇不正经的戏谑，抿唇看着衣落落, 眼底一片晦暗。
他意识到面前人，好像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她向他隐瞒了已经掌握的灵技，还运用傀儡术控制了那五个魔族，甚至那五个魔族仅是言语挑衅，并未真正动手。
是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 还是因为他选的是魔族？
“现在我们已经离开杜迦州, 再往前就是什御海。不管你想做什么, 都可以先收收了。”衣落落瞥了一眼旁边的熊猫人, 嫌弃地撇了撇嘴。
“若是你还是闲不住，我不介意用新学的方法把你的修为再封上部分。”衣落落朝他核善一笑，率先朝前走去。
她手腕上缠绕着一根透明的灵线, 另一端悄无声息地绑在江晦手腕上, 使得两人的距离不能太远。
江晦不情愿地站在原地微动，却突然感觉腕间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他，使他几乎摔倒在地。
他踉跄了一下，而后看到手腕上的灵力丝线。
“怎么, 还没被揍痛快？”衣落落转身歪着头瞧他一眼, 打趣道：“我不介意帮你实现愿望。”
江晦重重嗤了一声, 拖沓着脚步无奈上前, 被迫乖巧地跟在衣落落身后。他在心中默默骂着几日前的自己，怎么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个女人了！
不过衣落落现在的样子, 不知怎么，好像......更有趣了。江晦看着前方人的背影，拧起的双眉之间，除了愤懑，还有浓浓的好奇。
无妨。
事已至此，他现在......不赶时间。
*
“楚阔，你的货运专鸟。”楚阔刚刚打扫完被公冶荪弄得乱七八糟的院子，就被人告知他收到了东西。
他擦了擦手，走到院外，一只鸟已经在原地等候。楚阔从鸟厚厚的羽翼下掏出一只小小的包裹，又掏出几块灵石放到灵鸟腿上的小盒中。
可灵鸟垂头看了看盒子中的灵石，并没有飞走，而是从羽毛中叼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贵重物品已保价，还差两块灵石”。
楚阔：“......”
楚阔仔细看了一看包裹中的那个瓷瓶，无奈又掏出两块灵石丢进盒子。灵鸟这才满意，挥舞着翅膀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楚阔一边往回走一边端详着瓷瓶，一打开盖子就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江晦和他说这是给师尊公冶荪的东西，更多的信息并没有透露。他想着在手环上再多问几句，不想刚进房门手里的东西就被人夺了过去。
公冶荪一改之前玩累了的模样，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手里的瓷瓶，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心脏要跳出来一般。
“师尊，你先把东西给我。”楚阔见状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忙上前想要把瓷瓶拿回来。
谁料公冶荪不知怎么身手变得极为敏捷，楚阔一时无法触及他半分。
“师尊，咱别闹了！”
“师尊，那瓶子——”
楚阔追着追着直接被公冶荪的动作震撼得话都说不出。只见公冶荪趁楚阔不注意，直接打开瓶子倒出里面气味怪异的药丸吞进嘴里。
吞下药丸公冶荪身体摇晃两下，被楚阔扶住才稳住身躯。紧接着，周围忽然狂风大作，楚阔和公冶荪处在风暴中央，发丝被吹散，几乎无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