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能掩气息的最好的法宝是什么?
胡灵想到了,而后脸越来越黑。
“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楚阔瞥见胡灵的脸色,心脏猛跳。
“她可真舍得下血本。”胡灵揉了揉太阳穴,冷嗤一声,“大师兄那边不好搞。”
“那怎么办。”
“等江晦他们。”
“不是我说,胡灵道友,你对江晦道友也太过信任了。”楚阔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江晦道友虽然很厉害,亦是人中翘楚,但这里可是一屋子法力高强的七尾红狐啊!七尾红狐,妖中上三族啊!你就是这一族的,应该最清楚啊!”
楚阔自然知道江晦的真实实力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但饶是这样他也不相信江晦能和这一堆强大妖族对抗。
胡灵朝他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楚阔看不明白,但觉得里面总有些有几分看傻子的意思。
这人、不,这妖怎么这样,身份暴露之后就再也不友善了!
江晦等人很快到了,几人待在临时搭建的屏障内大肆讨论。
“这位是......”
楚阔和胡灵一眼就看到多出来的一人。容貌俊美,身体看上去有点不行。
楃晅装模做样地低咳一声,就想开口:“在下是落落——”
“他是个拖油瓶,不重要。”江晦直接冷冷打断。
知晓楃晅的魔族身份并不是好事,胡灵和楚阔心中没有空安佛子那么多弯弯绕绕,若是之后一道事情不好处理。而且,若是楃晅之后变脸,他们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也能安全一些。
“今晚的行动......可能会比较激烈。”胡灵隐晦道,“这位也在的话......”
“没关系,我们会处理好。”衣落落把楃晅往后一推,保证道,“不会让他坏事。”
“......好。”
“这里是如今七尾红狐族族长女儿胡春花的府邸,我推测她将大师兄装到了琉璃阁中。琉璃阁是七尾红狐的至宝,可以随意变换大小,掩盖被束缚的人的全部气息。”胡灵深吸一口气后开始陈述现在的情况和她的推测。
她没有掩盖任何细节,却也没有主动挑明身份。毕竟话说到这个地步,面前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懂。江晦早已知道这件事,佛子现在......应当也已知晓。
“安排?”
“现在探知不到大师兄和琉璃阁的位置,只能等到晚上。这里和族长府邸离得很近,最好在这里罩上一层屏障,防止里面的动静传出去。”
“楚阔会控制住驻守在府外的守卫——”
“——但是应该支撑不了多久。”楚阔红着脸打断,“我算了一下,最多只能撑半个时辰。”
“......应该够了。”
“佛子和江师兄随我一起控制住府中的全部红狐。这里是领地之内,红狐有优势,战斗状态时会超常发挥实力。因而佛子可以着重解决外围的红狐,并防止被击晕的红狐重新涌上前。”
“我和江晦道友先救出大师兄,然后解决胡春花和剩余的修为较高的红狐。”
听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衣落落开口问道:“那我呢?”
“落落姑娘......”胡灵有些迟疑,“落落姑娘负责控制好那位拖、那位公子就行。”
“不可以。”
衣落落和楃晅还没有说话,江晦就直接否决。
“江师兄——”
“哎呀可以可以!”衣落落在江晦后腰上轻轻捏了一把,开口道,“这个安排挺好的。”
与此同时她同臭着脸的某人传音道:“我处理完就去找你。”
江晦身后的尾巴小弧度地摇了摇,没说话,周围的戾气却渐渐消散。
“嗯。”衣落落听到一声低沉傲娇的回应,拥有因满意而微微扬起的尾音。
第108章 妖都中心
夜幕降临。
胡春花确保府邸各处没有异样后, 终于准备进入为自己的白月光替身准备的“婚房”。琉璃阁的钥匙变成吊坠,紧贴在她胸口。
她等这一日已经等过了许久,没想到竟真能寻到和记忆中的影子如此相像的存在。若不是他确实是头黑豹妖, 她甚至怀疑那人时隔多年又回到了妖域。
身边格外安静,似乎府邸中的红狐格外有眼力见,识趣给她留出空间。胡春花满意一笑, 朝府邸最深处的树林中走去。穿越树林便能看见一片草地,草地之上,有一个小小的木屋。
四周无人也无风,只有星空温柔地凝视大地。她在木屋前停步,深吸一口气后, 从胸口掏出那枚吊坠。
吊坠转瞬变为钥匙, 却在插入门锁前被一阵疾风火速夺去。胡春花双眸含火, 身上妖力登时溢出, 身后也现出巨大的尾巴虚影。
只是隐约可见的五条尾巴还没有全部凝实,她身上的妖力瞬间凝滞,又如泄气一般四散而去。七条尾巴重重抽在她的脸上, 直接把她抽晕了过去。
胡灵终究还是没忍住现了妖身, 不用尾巴怒抽一遍胡春花,她的气总是难以出去。
江晦远远站在一遍,手指轻动,压制住胡春花身上的妖力。胡灵则在胡春花身侧, 七条尾巴把她们二人包裹个彻底,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只能听到一道一道沉闷的抽打声。
空安默念佛经, 手里佛珠滚动的速度更上一层楼;楚阔完成任务和他们汇合,此时被里面的胡灵吓得脸色微微发白, 默默抬手捂住耳朵。
衣落落则在灵台之中和江晦感叹:“被夺走心爱之人的怒火竟如此恐怖,胡灵这小姑娘,打起人来可真有劲。”
“你倒能看出来她的心思,真是难得。”江晦闻言却是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回应道。
不是,这人怎么又不正常了?
方才他们在府邸上空胡春花设置的屏障之外又设了一层屏障,彻底将这里和外界隔绝。
胡春花排查完府邸各个角落后就朝府外的守卫下了新的命令,让他们守在外面,不可轻易进来打扰。只是她不知,命令下达后的瞬间,蓝色的网络同时进入到外围驻守红狐的灵台中。感知不到的屏障也将她围住,让她感知不到周围的气息变化和响动。
府中红狐虽多,但基本没有什么警惕心。毕竟有什么妖胆敢闯进这里破坏小姐的好事,而且小姐还是族长颇为宠爱的女儿。
江晦放出血脉威压后他们腿软了一半,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好处理。
七尾红狐名头虽大,但生而带来的强大血脉倒让他们安逸起来。
“就这,你们映月合会怎么打?”江晦看着面前一群面色惊恐的红狐,堵住他们的嘴,干脆利落把他们击晕。
胡灵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回。毕竟一定意义上讲,这些狐狸并不弱,只是江晦血脉太强,实力也太恐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很想说若你把修为压到正常的位置,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不过好在江晦也没想得到什么回应,很快就转去处理其他的红狐了。
“你们这里......是不是许久没有诞生新的红狐了?”空安这几日算是更清晰地了解到了江晦的真实实力,便没有跟上去。他走在胡灵身边,观察了一圈被击晕的红狐,拧眉问道。
“是这样。”胡灵点头,“所以族长才会对胡春花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混族而交,能诞下新生红狐也是好的。”
“而且这些红狐的尾巴......好像没有一个是七条?”
“不是所有红狐都能拥有七条尾巴。”胡灵解释,“除了血脉,只有自小苦修,并把功法修炼到一定地步,才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整个族中的七尾红狐也没有几只。”
府中的全部红狐很快就被击晕,一个不剩。而这时衣落落也终于回到了江晦的灵台之中。
“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衣落落兴奋道,“我发现用我能量凝成的储物空间可以装人,我直接把楃晅扔进去了!”
江晦唇角很快就勾起微小的弧度,想强行压下去,却没有成功。
他们跟在胡春花身后,随她一起进入树林,又看到草地。胡灵在看到草地和木屋的一瞬间就沉下了脸。她握紧拳头,声音冷冷:“江师兄,还望您一会儿可以帮我封住胡春花的妖力。”
“我的力气,又别的用处。”
于是就有了面前这单方面殴打的一幕。
“不过胡灵道友为何不先把谢道友放出来?”楚阔看见被胡灵捏在手里的小小钥匙,有些疑惑。
“胡灵道友应该也需要些时间吧。”空安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趁胡灵道友正忙,我们要不要去另一处府邸看看?”
*
谢蕴之又一次陷入光怪陆离的幻梦中。只是这一次梦境的底色不再是绚烂的彩色,而是压抑沉郁的黑白。
“你明日就要走吗?”依旧是红狐狸的声音,不过她的身体比之前大了一圈,毛发也更加蓬松顺滑。选完化形的人身后她还是喜欢以狐狸的样子待着,因为这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同谢蕴之亲近。
“......嗯。”
妖族和人族之间的通道限制终于被解除,而他也受到数封宗门传来的信。掌门首徒失踪三年,他必须尽快回去。
“那我明天送你。”胡灵垂下头,竭力忍住眼眶中的湿润,声音如常道。
“好。”
可惜谢蕴之走得时候没有看见胡灵。
“她今早说要去摘花送给你,现在还没回来......可能又是被缠上了。”胡山看见叩门进来的谢蕴之,如此回答道。
谢蕴之知道“被缠上”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总有一只红狐狸,没事就找胡灵打架。好几次胡灵身上都被抓挠地伤痕累累。
“她又来阴的!”时光长河里传来这样一声抱怨。草原上的木屋之中。谢蕴之一边轻柔上药,怀里的狐狸痛得哼哼唧唧,“打不过我,就要用暗器和法宝伤我,她可真是有出息!”
“那下次你也还回去。”比武之中使这种招数为人不齿,但谢蕴之说得理所当然又光明正大。
“不行。”胡灵摇了摇头,“她向来喜欢告状,若又闹到大伯那里,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我爹我娘都够累了,我可不想连累他们。”
胡灵态度如此,谢蕴之也就作罢。不过几日之后胡灵就兴冲冲跑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谢蕴之,她受伤了!好像还是很重的伤,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找我麻烦了!”
“这也太好了,一定是狐神爷爷听到了我的祈祷!”
“嗯,真好。”谢蕴之笑着揉了揉狐狸脑袋,低低应了一声。
当晚正好到了红狐大夫复诊的时候,他摸了摸谢蕴之的脉搏,黑着脸朝他扔了一包新药,“让你不要动灵力,非不听。这药,重新吃吧!”
谢蕴之不知道那只总爱过来找麻烦的狐狸叫什么,也并不在乎,但他知道她颇为难缠,因为每次胡灵都要被缠上好久才能回来。
可师尊下了命令,让他今天必须动身回宗。
“我再等等吧。”
谢蕴之等到了这一日的最后一刻。可黑夜漫漫,他还是没有看到那抹红色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将写下的书信放在桌案上,最后望了一眼住了三年的地方,御剑离开。
长剑凌空,他没有看到快速奔来的身影。红狐狸身上伤痕累累,是急于离开而留下的狰狞裂口。她叼着一束花,颜色很好看,都是谢蕴之最喜欢的花朵。
狐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半晌才放下花,爪子轻轻按在那封书信上,留下淡淡血痕。
巍峨仙山立于眼前,谢蕴之已经回到宗门有一段时日。今日师尊突然唤他前去,他清晨便前往。
“蕴之,你有杂念。”许昙低咳两声,视线凝在他最得意的弟子身上,“回宗之后,你一寸未进。”
谢蕴之躬身:“弟子愚钝,定会勤学苦练。”
“你知道这不是原因。”许昙从冰床上起身,缓步走到谢蕴之身侧,手指轻轻点航=上他的额头,“是你的心不在这。”
彻骨的寒凉抚过全身,谢蕴之眼前突然现出厚重白雾,又凝成坚硬的冰凌。
“别怪为师,可你是定云宗下任掌门。”
“......不可有一分旁心。”
寒冷是是这段幻梦的终结。谢蕴之再次睁眼的时候,脑中的锐痛已经被狂狼席卷而走,再无留存。他仍躺在床榻之上,身边不知何时挂上了红绫,点燃喜烛。身上的灵力依旧无法使用,但束缚被解除,他能在屋中自由行动。
房门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想用钥匙打开门,却每次都在打开的时候把钥匙拔了出去。
他在门边站定,听到外面人焦躁而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声音他本就熟悉,和终于回归的悠长记忆重叠后就更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