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门锁被打开，只是外面的人没有接着推开门。
谢蕴之眼中带了些笑意，一把拉开门。
他终于认出了那双眼睛。
*
“七尾红狐族长不修炼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楚阔趴在豪华府邸的一个屋顶上“听墙角”。
“看样子不像在干什么好事。”空安趴在楚阔旁边，开口道，“他好像在给妖王写信。”
“佛子眼神这么好！”楚阔惊讶道，“我什么都看不清。”
“他在给妖王写信，内容还和映月合会有关。”江晦在一旁蹲着，拄着下巴懒懒道，“真巧。”
“什么意思？”楚阔并不知道江晦他们的炸裂计划，好奇问道。
“还正愁没有合适理由去妖都中心见妖王，这会儿正好。”空安点头赞同。
什么情况。
不止要来这里听墙角，还要去找妖王？！之前不是只说要去妖都中心吗......
楚阔受到剧烈冲击。
只可惜精神状态还未彻底恢复，就听到江晦说：“楚道友，帮个忙？”
“帮、帮什么忙？”你都这么强了还要我帮什么忙？
“这屋外有结界，和高阶法器相连，若有人闯入就会触发警报。一会儿我在结界上开出一条缝隙，你将傀儡丝放入，操控他主动出来，并把信交给我们。”
楚阔见鬼一样看着他：“江晦道友，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没事，有人帮你。”江晦见下方的红狐族长已经写完信，手掌翻转，快速在结界上划出一道缝隙，“快！”
楚阔：“！！！”
江晦是懂得赶鸭子上架的。楚阔觉得今晚简直是自己的受难日，还是颤颤巍巍地抬手，小心把傀儡丝放进去。
与此同时，看不分明的金色丝线将其包裹，一同进入七尾红狐族长的灵台中。
胡强写完信，将其装好。他起身，打开房门，将信交给自己的属下，吩咐他将其送到妖都中心。而后他看到天上的明月，觉得颇为好看，便又回去在摊开的纸上提笔赋诗。
“拿到了。”短短几息时间，楚阔大汗淋漓，晃了晃手里的信。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成功控制一位这样强大的妖族，虽然时间很短，但每次濒临崩溃的时候都有一道力量轻柔将他扶起，让他咬牙坚持下去。
他扫了一眼江晦，心说难不成江晦道友还精通傀儡术？
“之后怎么办？若他发现信没送出去定会起疑心。还有......她女儿的府邸还被我们搞成那样！”
“之后的事和我们也没有关系了。”江晦无所谓道，“等他缓过神，我们应该已经见到要妖王了。”
“至于那边......那狐狸瞎了眼，惹了不能惹的妖，才将府邸闹得天翻地覆。他们不占理，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楚阔：“......”
“走吧。”
回去之后谢蕴之已经从琉璃阁中出来，胡灵身后的尾巴没收，两人站得却比之前还要近。
众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谈接下来的计划。
“胡灵，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妖都中心吗？”江晦视线在她尾巴上顿了顿，询问道。
“当然。”胡灵道，“现在这个形势......我不能在这里久待。”
“也行。”江晦颔首，“那我们一起前往妖都。映月合会快要开始，就算被发现是人族也无妨。”
“方才听楚道友说，江师弟想去见妖王？”谢蕴之问道。
“......是。”江晦点头，“不过到时候我自己去。”
众人拿着从红狐族长那里顺来的信，趁着夜色快速离开七尾红狐领地。明日那里定不会安静，但是......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胡灵抽完胡春花把自己的气息全数清除，甚至在她身上添了几处鹿角、豹爪才能戳出的伤口。如此一来，她应当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走到一半他们才想起来还有衣落落和楃晅，衣落落故技重施，在不远处化为实体，并把关在储物空间的楃晅拽了出来。
“落落，你可真是忍心。”楃晅惨白着脸，语气哀怨。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衣落落不解，“你我非亲非故，我不杀你都是便宜你。”
楃晅：“......”
他们很快“追上”队伍，谢蕴之看着第二次把衣落落抛下的江晦，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
妖都中心很是繁华，不过和人族的都城比起来，还是多了几分潦草。不同种类的妖族聚集在这里，形成妖都中心最特殊的城池。
许是因为映月合会快要举办，街边有不少售卖“独家功法”的小摊，吸引不少妖族围观。不过那些基本来自妖中小族，族内没有什么功法，只能出来碰碰运气。
若是淘到好货修为提升，说不定能有参加映月合会的机会。
像七尾红狐、車鱼那样的大族，族中都有传承下来的功法，只给本族人使用，绝不外传。
“江晦，你确定要自己去找妖王？”众人挑了个客栈住下，空安再次确认道，“那可是妖王。”
“胡灵道友，我们不清楚，不知能否告诉我们妖王是什么妖？”
“是灼日狮。”胡灵回答，“灼日狮族是妖中第一大族，伴日而生，相传带有上古圣兽白炁的一丝血脉。”
衣落落：“？？？”
江晦：“？？？”
“白、白炁？”衣落落反问道。
“对，其实万年之前，妖族有五种上古圣兽，不过他们早已灭亡。目前妖域中的上三族都带这些他们的血脉，比如灼日狮身负白炁血脉，凤凰一族身负召甲血脉，七尾红狐身负红邚血脉。”胡灵细细解释道。
这本是妖族秘事，但众人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扫了一眼衣落落身边的江晦，心说江晦身上的血脉威压那么强大，说不定也有上古圣兽的血脉，而且比他们还要更纯。
“灼日狮、上古圣兽......”楚阔的脸色愈发不好，“江道友，你这是上去送人头啊！”
空安听见楚阔的话被呛得一顿狂咳，下意识端正一仪态。但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黑莲花妖时，紧绷的肩又松弛下去。
楚阔的话惊人，担忧也正常，可空安没有在江晦脸上看到半点担心，甚至......还有些“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戏谑。
师尊不肯告诉他江晦的妖身是什么，先前在秘境江晦也说不知，现在看来......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衣落落脸上的表情和江晦的几乎一模一样，然后觉得不对，忙又挤出来几分焦虑担忧——被空安全程捕捉。
他握紧衣袖下的佛珠，觉得有些话今天不得不说了。
“江师弟，你确定好了？”谢蕴之也问道，“那落落姑娘怎么办？妖王那边我们都不敢去，她自然也不能前去。你如此冒险，不怕落落姑娘担忧？”
江晦本想说落落和他同去，腰间传来刺痛，他无奈闭上了嘴。
“无妨，不用担心我。”衣落落拉过江晦的手，言辞恳切道，“只要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如果不幸出了意外，我日后也会常常想起你，将这段感情铭记于心。”衣落落强挤出几滴眼泪，补充道，“我也会过一阵子再去找下一任的。”
众人：“......”
“那、那要不就先这样？”胡灵在僵硬尴尬的氛围中开口，试探道。
“先这样。”
衣落落自然会和江晦一起去，若不是实在不符合逻辑，她正想直接以白化松鼠妖的身份和江晦同行，然后顺理成章死在妖王手下，甩掉这捏造的身份。
只是就算她这么说，那群人也不会让她去。
江晦准备明日动身，现在仍和衣落落在一个房间待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商量明日的打算，房门却被人轻轻叩响。
空安站在门前，颔首开口：“冒昧打扰，不知可否与落落姑娘聊一聊？”
江晦眉尾挑起：“晚上聊天？佛子还真会找时间。”
他让出半步露出身后被挡住的衣落落，却也没让空安进来。
“佛子问落落，看她愿不愿意聊一聊？”
“可以。”衣落落回答地极为快速，让江晦微勾的唇角瞬间凝固。
之前几日太忙，并没有什么时间。衣落落总觉得关于自己空安应该知道些什么，不如早点把事情说清楚。
她理了理衣服火速出门，转身朝江晦道：“不许跟上来。”说罢便和佛子离开。
江晦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冷哼一上，狂甩了一通身后的尾巴。
“佛子不妨有话直说。”衣落落和空安在客栈后院的小亭中坐下，晚风微凉，她单刀直入。
空安一怔，旋即笑了：“落落姑娘很直接......那我也直说了。”
“实不相瞒，姑娘的声音，我很早之前就听过。”
“之前在秘境里？”衣落落直接挑明。
“那声音果然是姑娘的。”空安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他还记得那声音说他的脑袋和清明果很像。
“但我指的时间其实更早。”佛子脸上淡淡的羞赧散去，重新变得严肃，“那是我第一次在通天石中听见神谕。”
第109章 妖王呢
江晦听话地没有跟过去, 所以他并不知道衣落落和空安到底谈了什么。他站在窗边，没过多久就看见两人回来，且皆神色如常。空安颔首道别后就直接离开, 衣落落也直接回了房。
“你在窗边站着干什么？”衣落落看见没及时从窗边挪回来的江晦，奇怪问道。
“没、没什么。”江晦干巴巴道，“你和空安聊什么了？”
“一些小事。”衣落落随口道, “咱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转话题的方式直接把江晦剩下的话憋了回去，攥起的拳头松了又紧，他闷闷道：“好。”
两人的商议的结果十分简单粗暴。
妖王是修炼了千年的老妖怪，就算实力遭侵蚀依旧不容小觑。但好在江晦对灼日狮有血脉压迫，加之衣落落的力量, 将其短暂控制也不是不行。
最难搞的其实是驻守在妖都中心的军队。军队数量极多, 且基本都是妖域精锐。妖王今年的诸多决策引起许多争议, 因而守在妖王殿外的军队愈发密集, 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被捕捉。
更不用说妖王或者军队中的妖族有被魔族控制的可能。
他们此去目的只是了解真相，还是不要闹出大动静的好。从红狐族长给妖王写的那封信可以得知，妖王打算在映月合会之后和魔族合作, 攻打人族。而且这件事许多妖中大族的族长都知晓。若如此, 参加映月合会的精英都会被困在这里，加入战局或被一网打尽。
人族那边看上去像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事一无所知，许昙昨日还让谢蕴之继续找许妍的踪迹并且核对参加映月合会的的弟子名单。
“妖王又是像被魔族下了迷魂汤，又屠杀月狐,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衣落落打量着那封信, “妖族真的觉得能在魔族手中分一杯羹吗？”
“或许还是要等到见到妖王才知道。”江晦手指轻蜷, 拇指在关节处缓缓摩挲。
他们不欲起冲突, 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开妖王殿外的守卫，直接控制住妖王。可守卫严谨, 他们还需要一个其他的突破口。
衣落落默默转头望向自己的储物袋。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江晦就动身前去，衣落落在人群之中朝他挥了挥手。谢蕴之和胡灵准备在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许妍踪迹。
楚阔招呼着仅剩的空安和衣落落：“一起聊会儿？”
“小僧想向落落姑娘请教一些关于妖族修炼的问题。”空安双手合十，朝衣落落道，“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衣落落疯狂摆手，而后惋惜道，“不好意思啊楚道友，我们可能没办法一起聊天了。”
“无妨。”楚阔虽然不知道空安为何要请教这些，但精英大佬的心思他向来也猜不透，于是三人就此分开。
“多谢佛子。”待走到无人处，衣落落朝空安道谢，“若不是佛子，我还真不知想什么理由拒绝。”
“举手之劳。”空安颔首，“落落姑娘是即刻前去追赶江晦？”
“是。”衣落落点头。
“那就祝你们行动顺利。”空安温声道，顿了片刻又犹疑开口，“若姑娘想起什么，还望能够告知于我。”
“......一定。”
衣落落很快就回到了江晦的灵台之中。
江晦脚步未停，挑了挑眉：“这么快？”
“佛子帮忙来着。”
“噢。”
衣落落没察觉江晦骤然冷漠下来的语气，眼看着快要靠近妖都中心的妖王殿，有点紧张，“你说他能听话吗？”
“他有求于你，怎么会不听话。”
“你真相信？”
“就算不是求药，还有别的东西相求。”江晦在心中冷哼。那只小白脸魔心里想的东西他清楚得很，自杀式送上门，不是为了药而是为了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