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给。”声音有点哑。
这下,许瑶风中凌乱。
“!!”
她没听错吧?
许瑶掏掏耳朵。
她只是看对方打扮是个有钱的,想卖个惨,引起对方同情,不揪着他们投机倒把不放而已,万万没想到,卖惨太成功,对方不仅不追究,居然还要给他们钱?
啧啧。
这家伙,看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脑子被门夹过!
许刚起初担心季长聿会举报他们,现在季长聿没有那个想法,便赶紧儿扛着袋子抓着许瑶赶紧离开。
至于给钱的事,他只当季长聿要么是个智障,要么哄着他们玩。
反正他对这种人没啥好印象,早早远离才好。
季长聿正愁没机会赔偿许瑶,好不容易有机会把钱给出去了,他手刚伸进兜,许瑶就被拉着走了。
“……等等!”
他伸手阻拦,手臂在许嘉安面前晃了一下。
左手掌心虎口处的小红痣一闪而过。
许嘉安愣了下,右手悄悄摸了摸自己左手虎口。
他那个地方,有个一模一样的小红痣。
大军脸上有一块胎记,他妈妈脸上也有,听村里说那叫遗传,只有亲生的子女才会遗传。
许嘉安身上只有这一个地方有痣……
这算是遗传吗?
许嘉安抿着嘴唇,小脸绷的紧紧的,仇恨的瞪了一眼季长聿。
之前没注意,仔细看看,那个男人和自己长的有点像,还真有可能是他亲爹。
亲爹刚才教训妈妈,他真该死!
“安安人呢?”许瑶走了几步,发现腿上挂件不见了,忙回头寻找,“回去了,别掉队。”
许嘉安嗯了一声,小手指了指季长聿,“这个怪叔叔想打我,不让我走。”
季长聿继被许嘉安瞪了眼之后,又收获了许瑶的一枚白眼,他悻悻的松开手,斜了一眼许嘉安。
他什么时候打小孩了?
果然不是他的种,一点都不可爱。
季长聿视线笔直的看向许瑶,语气诚恳道。
“我是真心的。”
“神经病吧。”
现在看,他不是脑子不好,是心坏了啊。
许瑶赶紧拉着许嘉安溜了,一边走一边教育许嘉安,声音顺着风送到季长聿耳朵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说要给我们钱,肯定下套等我们钻,谁信谁傻。”
许嘉安坚定点头,“我不信,因为他刚才想打我。”
许瑶停下脚步回头,朝季长聿竖起中指,“狗东西!”
季长聿,“…………”
这臭小子!
要是他儿子说谎,他不得打的他屁股开花!
镇上到县城的车,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而许瑶他们吃完饭也才一点半。
此时正值五月底,到下午天气比较热,许瑶干不出在车站傻等的事,就带着许嘉安逛旧书店,一来给许嘉安找着启蒙书,二来她想参加明年的高考,顺便看看这里有没有教辅书。
许刚对学习深恶痛绝,不愿意去书店,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下。
旧书店整体不大,都是不值钱的旧书,按斤卖,许瑶扒拉了半天,找齐了小学一年级的课本,高中课本只找到数学和政治。找好要紧的书,许瑶又挑了几本大禹治水、三顾茅庐等连环画。
别看书沉,才花了不到五毛钱。
客车抵达县城,先将许嘉安送回来,许瑶再带着许刚在黑市卖。
这会正是下工的点,人流量不小,16只鸡鸭很快就卖完了,剩下两只鸡,许瑶打算让家里人补补营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扣掉成本,这次赚了将近三十二块钱。
许刚出来的时候,走路姿势都是飘的,拉着许瑶一遍遍确认,“我们真赚了那么多?要是我们本钱带够,岂不是赚的更多!”
许瑶也没想到卖的这么快,她看向红光满面的许刚,泼了盆凉水。
“我们不能经常去,不然太招眼了,容易被举报。”
“那也能赚很多了!”
两人回到胡同口,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大大方方拎着两只母鸡往家里走。
周围邻居盯着他俩的鸡瞧,吴大妈自觉和许瑶很熟了,直接上去夸这鸡肥,养的好。
许瑶笑笑,“我妈在老家养的母鸡,不下蛋留着也浪费粮食,不如给嘉安补补营养。”
“这鸡可不好买。”吴大妈看的眼馋,“小瑶,你家鸡能不能卖我一只?我想给我儿媳妇补补,该多少是多少,不占你们便宜。”
这时,扒在大人身后盯着母鸡流口水的小孩,突然高声唱起来,“哇~不下蛋的母鸡吃不下蛋的母鸡咯~”
许瑶愣了下,就看见吴大妈作势要打人,因为吴大妈的儿媳妇嫁过来五年,肚子都没有动静,邻居没少给他们家出主意。
熊孩子的家长李文慧笑了笑,瞥了眼走出来的许嘉安,半真半假的说道。
“吴大妈,你们都治疗五年了还没效果,不如干脆把嘉安那孩子过继得了,正好许瑶没有拖油瓶也好嫁人不是?”
铺垫好这句,李文慧开门见山对许瑶说出目的。
“我娘家有个弟弟,正儿八经的城市户口,眼光挑到现在还没结婚,我瞧着你还凑合,就是户口是农村的,还带了个孩子,担心我弟弟不同意。”
第24章 妈妈,你会嫁人吗
许瑶明艳的脸上依然覆上一层寒霜。
真当自己弟弟是根葱了?
还嫌弃她带拖油瓶!她同意相看了吗?
看来是她这阵子对谁都笑脸相迎,给人一种她是软柿子的错觉。
不等她开口,吴大妈率先骂起来。
“你那个弟弟谁不知道啊?也就欺负他们刚搬过来!长的跟癞蛤蟆一样,满脸坑坑洼洼,快三十的人了,好吃懒做每天躺在床上等着老娘喂饭,谁嫁给他谁倒一辈子霉!你可别给他介绍对象了,少干烂屁股的事儿。”
围观的邻居纷纷指责李文慧不干人事。
许刚沉下脸把鸡给许瑶拿着,撸起袖子一掌劈裂门前的实心砖,李文慧感觉他劈的不是砖,是自己的脑瓜,吓的连连后退,一脸警惕。
许刚恶声恶气警告,“老子还没死呢!轮得着你欺负我妹妹?再有下次,管你是不是女人,照打不误。”
“得意啥啊,一个破鞋有人要就不错了,我看她能嫁个啥样的。”
李文慧吓的脸都白了,嘴里咕哝两句,飞快牵着熊孩子跑了。
搬到这里,许瑶最喜欢的还是隔壁热情借她斧头劈锁的吴大妈,吴大妈刚才又毫不留情呛李文慧,许瑶顿时更喜欢她了,再加上他们一家常住在这边,总要有个土著帮衬。
想到这,许瑶主动递过去一只老母鸡,“这只鸡送给你家珍子补身体。”
他们家以后不缺鸡吃。
“我哪好意思白拿?看你们家安安瘦的,我已经是豁出老脸抢孩子的营养了,哪能不要你的钱。”
说着,吴大妈跑回房间,拿了五块钱塞到许瑶手里。
板起脸道,“快收下,不然我夜里良心不安睡不着觉。”
吴大妈说话很有意思,许瑶笑出声,在黑市卖,一只母鸡大概卖四块五左右,这下不仅送出人情还多赚了些。
拎着仅剩的一只鸡,姐弟俩往屋里走,看见站在门口,分明长着一张稚嫩脸庞却满脸酷哥样的许嘉安,许瑶笑笑,“啥时候出来的?”
“刚刚。”
回答许瑶话的时候,许嘉安身上那股冷漠劲一下子冲淡许多。
他伸出手,悄悄勾住许瑶的尾指。
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他才不是拖油瓶!
“哥,你刚才真勇猛!”
“猛啥啊。”许刚苦笑着把泛红的掌侧给许瑶看,“我手差点废了。”
他爹无脑怕事,只能靠他一个人撑门抵户了,城里人都很现实,看不起他们乡下来的,不露一手别人都当他们家好欺负。
许瑶安慰他,“等会把鸡腿给你吃。”
躲在屋里糊火柴盒的刘梅,听到他们要吃鸡,长吁短叹许瑶不会当家过日子,想把鸡拿去换粗粮,能吃的久一些。
许瑶可不想再吃那喇嗓子的粗粮,正好许卫东这个叛徒上晚班人不在家,就将他们今天的战果清点了一遍。
“这比不少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刘梅不可思议的感叹,才跑一趟就这么多,要是天天跑,那不比大队长家还有钱?!
刘梅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在她眼里,大队长家的日子是最好的。
到底是多吃不少盐的人,她很快清醒过来,“你们隔久一点再去,免得被人发现举报。”
许瑶点头,“放心吧妈。”
清楚家里的财务状况后,刘梅对杀鸡没啥意见了,她现在走路都和喝了酒一样脚底发飘。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瑶看着和许刚数钱时反应一模一样的刘梅,轻笑出声。
搬了个小凳子放到门口,对着课本教许嘉安一年级的知识。
她越教就越惊喜,反派儿子和海绵一样,不断汲取知识,她讲一遍就能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
“你的智商随了谁呀,真聪明!”许瑶捏了捏儿子的脸,夸赞道。许嘉安比同龄孩子瘦太多,捏起来充满骨感。
随口一句夸赞,许嘉安慢慢坐直僵硬的身体,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盯向许瑶,“随妈妈。”
“你比我小时候聪明多啦。”许瑶没说谎。
她小时候又皮又爱玩,为了不交作业,还干出过煮书的混账事,不过被她嫁祸给姐姐了,害姐姐被爷爷奶奶打了一顿。
许瑶有点心虚。
她小时候是个妥妥的绿茶。
“就是随妈妈!”
许瑶沉浸在回忆里,许嘉安突然大声说道,他满脸执拗的看着许瑶强调,语气稍顿,轻声询问。
“妈妈,你会嫁人吗?”
反派儿子智商贼高,心眼也不大,小时候踢过他一脚的人都能被他记到大,许瑶不能把他当做一般小孩子糊弄,合上书本,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会的,你会长大娶媳妇离开妈妈,妈妈也需要人陪伴到老,互相扶持。”
“我不娶媳妇,永远陪着你,我还能跟着舅舅养你。”许嘉安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看着许瑶,轻轻晃动许瑶的袖子,“不嫁人好不好?”
“咳……你还小不懂。”
撒娇也没用,儿啊,不嫁人是不行的,若在未来天天换小鲜肉也没事,可这是在七八十年代,她要敢到处睡男人,社会能把她吃咯。
见劝说无望,许嘉安垮下肩膀,换了个问题,“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这时,灶房一阵鸡肉的香味飘来,许瑶吞咽了口口水。
“那我要求可高了,高富帅,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惦记着灶房里的鸡,许瑶赶紧儿扔了书,拉许嘉安去吃好吃的,拉了下发现没拉动,疑惑的低头,瞅见许嘉安小脸凝重,眼神纠结,不禁失笑。
大概是李文慧的话,让这小子心生不安吧。
“放心吧,这条件不好找,你妈妈我短时间找不到的,说不定这辈子就单着了。”
许嘉安咬着唇瓣。
好像不是很难?
那个男人,符合高富帅的要求,就是不知道他爹妈死了没有?
“妈妈,明天就是一个星期了,你要和他打电话吗?”
许嘉安的眼睛极黑极亮,带着一丝侵略性,宛如一只随时会扑上去咬人的小兽。
-
与此同时。
韩高义去季长聿家里看过,老婶身体好着呢,就是想骗季长聿回家相亲。
得知季长聿回来了,立马约他到家里吃饭。
因为追不到许瑶心里苦闷,韩高义不自觉多喝了几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季长聿诉苦。
“她说她忘不了前边那个男人,和我处不了对象。”
“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啊,可她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欺骗玩弄她的感情,抛妻弃子,千万别让我遇到那狗东西,不然老子弄死他!”
季长聿打了个喷嚏,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凉?
第25章 那个臭小子是他儿子!
凉不凉先放在一边。
季长聿喝了口酒,“那种男人确实该死。”
放在部队,分分钟要开除军籍的那种。
“她是个傻女人!如果是我,男人提上裤子跑了,我说啥也要去把孩子弄掉。”韩高义又倒了杯酒,喝的脸颊火烧过一样。
季长聿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某个机灵又欠揍的臭小子,心底的湖水泛起一丝涟漪,眼底很快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样子,斜了眼有些醉意的好友。
“人家善良坚定,所以她瞧不上你。”
“……”
你到底是谁的兄弟啊。
“对了,季哥,你不是说那边还有事忙,过阵子才回吗,咋回的这么早,那边事解决啦?”
季长聿捏着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力略微发白,他含糊的应了声,“继续说你的事。”
“我?我有啥好说的?我这两天,天天下班往她家里跑,送这个送那个,人家都不冷不热的,昨天明确拒绝我了,我要再上门,她就该拿扫帚赶我了。”
季长聿没追过人,但听过不少手底下的兵追他们媳妇的趣事,不介意充当一回狗头军师。
韩高义听的两眼发光,一掌拍向桌子,“好!有你的招,我肯定能把许瑶拿下!”
“嘭!”
一声巨响,季长聿比韩高义拍桌拍的更响,凤眼瞪大,蹦射出缕缕凶光,“你要把谁拿下?”
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毫无征兆。
韩高义不明所以,张目结舌,下意识站直身体敬礼,“许瑶啊……怎么了?”
“哐--”
酒杯在季长聿手里应声而碎。
……
详细问完情况,季长聿骑车回四合院,凉风一吹,却吹不散他心里的半分躁动。
他狠狠砸向车龙头。
如果没有意外,那个欠揍的臭小子,竟然是他亲生儿子?
时间和年龄都对的上,仔细回想,那小子长得还真有点像他,就是性格不像。
小小年纪就构陷老子!
这点随妈!
季长聿想到韩高义说的话就觉得好笑。
许瑶忘不掉前边那个男人?
他都在许瑶面前溜几圈了,许瑶愣是半点也没认出他来,这像是忘不掉的样子么!
胡话张口就来,不过想到许瑶是为了拒绝韩高义,季长聿心里生出几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