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她想了想还是主动来到办公室，学生们进进出出的交作业使得嘈杂声惹得她耳朵有些疼。
视线无意识的落在高大男人的背影上，她仅楞了三秒钟便收回眼神，走向班主任的位置顿了顿，一时半会儿失声了。
在一阵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中，姜绥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半响，开口道出自己所想，“老师，我要换座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说出一句话办公室有那么一秒钟陷入了安静，下一秒就有带着冰渣子的眼神盯着她的后背，惹得她惊起寒毛。
仿佛间，她听不到办公室任何的声音，只有朝着她而来的脚步声格外明显，像是逼近，也像是威胁。
班主任抬首拧眉，似乎能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探究个什么所以然来，少顷视线飘到她的后方，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位？”
通过班主任的眼神，姜绥大约能猜到是周逸泽正走近她，那个压迫感也向她席卷而来，将她紧缩的情绪添了无措。
直到周逸泽站在她的后面，她浑身上下写满了僵硬，又佯装镇定，把解释说出口：“老师你也知道我和周逸泽‘早恋’过，为了不影响‘分手’的学习，我想还是换座位来得好。”
虽然谈恋爱是假的，但好歹她也在众人面前承认她和周逸泽‘谈恋爱’过，那么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班主任颇有赞同地颔首，脑袋稍稍偏斜看向周逸泽，语气严肃问：“你们真的分手了？没撒谎？”
大概是怕周逸泽否认，姜绥绷起眼皮，抢先回答：“分了，分的干干净净。”
周逸泽垂着眼盯着姜绥，莫名被这句话气得不轻，不过他表面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丝毫表情都没有泄出来。
分手么？没在一次过怎么算是分手呢？
思索完这个问题，他紧抿着的唇出现了破皮，丝丝鲜血渗入口腔，满是腥臭的铜铁味，沿着神经线往上爬的烦躁感也在这一刻散发了浓浓的不愉。
最终他还是克制自己反对的行为，语气是没法抑制的沉哑，“不用换位，我不会再来学校了。”
反正已经成为保送生，来不来学校是他的自由。
姜绥没有反驳周逸泽的话，沉默等于默认，手指紧紧嵌入掌心，疼痛使她冷静，嘴角还在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很好，剩下几个月而已，毕业了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班主任还以为他们是在伤心分手的事情，语气捎着安慰，“也不是教导主任要拆散你们。姜绥你成绩很好，就有机会得到状元的，教导主任是怕你恋爱了就无心学习。”
姜绥没什么表情地用鼻音“嗯”了声。
回到班上，上课铃声准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原本吵闹的教室倏地安静了下来。
隔壁桌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姜绥揉揉微微疼痛的肚子，鬼使神差地伸手进入隔壁桌的抽屉，摸到了熟悉的维他奶。
没等到她点算维他奶还有多少，英语老师踩着恨天高进入教室，张口闭口都是英语。
姜绥做了很久的争斗，抓了几包维他奶放到自己的抽屉，眼尾不留痕迹地撇到露了半截的烟盒，笔尖微顿。
原来周逸泽是吸烟的，原来为什么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注意力回到选择题上，姜绥手握着笔，认真看题作答，好在卷子还算容易，一节课过去便答完。
第二节 课本是体育课，英语老师很自主的霸占了常年生病体育老师的课，让他们交换卷子批改。由于姜绥是单人桌，只好自己批改自己的卷子。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选择题的答案，姜绥拿起红笔检查，卷子上基本上都是勾，很快就得到了分数。
英语只扣了两分，成为全班第一。
手机在抽屉里微微震动，她拿出来一看竟是周逸泽给她发了很多条视频，看着封面是在做卷子。
音量调至零，姜绥点开来看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因为一开头就是周逸泽围着围巾的好身材，然后才把镜头对着卷子。
估计周逸泽知道上课不能开声音，便很贴心的配上字幕，把她所有不牢固的知识点给画了个圈，注明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视频没来得及看完就被英语老师敲黑板的声音惊得不轻，退出了视频看到底下多了条信息，写着：[发错人了。]
姜绥并不信周逸泽的鬼话，若是发错人不可能详细到她不熟悉的知识点反复了好几次，但她也只能装着周逸泽是真的发错人了，才显得不尴尬。
手机再次震动，聊天框底下出现了条信消息。
[周]：这本来是打算发给何以萱的，都怪你们头像很相似。
姜绥脑袋冒出了巨大的红色问号，打开自己和何以萱的头像一看确实是很接近，都是粉色调的卡通人物。
但是！
但是她是粉红豹，何以萱是凯蒂猫，这是能一样的吗？
更何况周逸泽和何以萱本来就是同班的陌生人，是不可能主动给何以萱发消息的。
不过姜绥不打算回复周逸泽任何的信息，她已经在很努力适应没有周逸泽的存在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于是姜绥屏蔽了周逸泽的扣扣和微信，下一秒支付宝也传来了消息。
[周逸泽]：绥绥，你生日要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姜绥算算生日还有一周的时间，已经准备和周逸泽撇清关系就没打算要礼物，所以输入了两个字：[不用。]
都说女人的话只可以信一半，这倒是真的。姜绥嘴里说着不要，实际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期待，期待周逸泽这个人。
明明周逸泽已经订婚了，她却犯贱似的期待。
很可笑。
天气终于有回温的迹象，凋谢的繁枝也有回春的预兆，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天准确来说是姜绥被领养回家的日子，并非真正的生日。她一大清早就收到了很多祝福语，家里也在为她的生日做准备。
姜家大千金成年礼怎么能平淡度过呢，曾翠花女士早早就叫了全天自助餐在家里庆祝，也给姜绥备了很多礼物。
姜绥全天都扬起假笑在招呼爸爸工作上的同事或者生意人，等到傍晚六点都等不到相见的人，心中的火蹭蹭往上涨了好几个度。
在她脾气不知怎么发泄的时候，严楷和严闵走进客厅，她目光看向二人双手空荡荡的，有了个很好发泄脾气的机会。
正当她开口之时，严闵似乎怕她不高兴，赶紧解释：“礼物全在小宁那儿，等会让她给你。”
姜绥：“……”
姜绥冷冷呵呵一笑，就见姜宁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夹着一张黑色的卡，看起来很像黑金卡，于是她表情收敛了些，扬起真诚切诚恳的笑容。
“姐姐我们三个可是想了很久，这礼物你不喜欢也得喜欢哦。”姜宁目光飘散看向严楷，“这卡保证能让姐姐满意的，可以遇到很多高富帅……”
三人都清楚姜绥和周逸泽的事情，想必是为了不让姜绥继续伤心才如此。
因为这句话大可判断这卡里面有钱，姜绥越笑越灿烂，想把这笔钱拿走且和何以萱一起出国看男模。
姜绥笑眯眯接过黑色的卡一看，表情瞬间凝固，尤其是在那小小的字反复看。
那字写着——P市高级游泳俱乐部VIP会员。
几秒后，姜绥的笑容骤然收起，像是短暂了回忆一下某些事情，“你是在报复我送你健身套餐？”
姜宁心虚挪开眼神，“怎么可能！”后知后觉发现语气过于波动夸张，稍微故作沉稳道：“我们三个知道你想去P大上学，就悄悄给你准备了这张卡。里面冲了四年的VIP和游泳私教，保证你能够开开心心的看帅哥。至于里面高富帅是因为这张卡只有有钱人才能拿到。”
听听这话上接不接下话的，说来说去还是在报复她。姜绥压着嘴角，视线在严楷严闵身上转，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送他们二位健身卡。
算了，常游泳的人都会有腹肌，搞不好她还真的能挑出和周逸泽身材不相上下的人。
严闵往姜绥身后深深看了一眼，上前一步搭在姜绥的肩膀上，道：“我也给自己办了一张卡，我陪你去游泳。”
“也给何以萱办一张吧，妈妈爱你们。”姜绥生无可恋把卡收了起来，转头的那一霎那，表情再次变得凝重。
眼神交汇的那瞬间，腹中的那股火很神奇的被扑灭，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一下消失了。
那深色的瞳仁仿佛有汹汹火焰在沸腾燃烧，越烧越焦，零星的火光映着她的影子，像是要和她同归于尽。
很奇怪的是，他们对视不过几秒钟，她倒是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能从周逸泽眼中看出眷恋、不舍、迷恋等不同的情绪。
慌张收回故作镇定的眼神，姜绥朝着周逸泽颔首示意，刚想说些什么，腰被人碰了一下，转头看是严闵。
严闵在她耳边说，“抱歉，不那么做周逸泽是不会死心的。”
如果没记错，姜家人好像就没邀请过周逸泽。姜绥一个激灵不慎踩到了脚，整个人往周逸泽前面倾斜，是严闵将她给‘扯’回来。
然后姜绥的头不重不轻撞到了严闵的胸膛，下意识后退几步，有些不适应的别过头，小声道了谢。
周逸泽审视着那双碍眼的手，过了好几秒才硬生生从喉咙挤出声音，“绥绥，生日快乐。”
礼物递到姜绥手上，正方形大的礼物沉甸甸的看似很贵重。她堆积礼貌的微笑道了谢，想到了什么，问：“陈小姐没来吗？”
只要是订了婚，她再不要脸的纠缠就是不要脸的小三。
都怪她自作多情的以为周逸泽自始至终都会是自己的……
周逸泽轻轻晃了晃脑袋，目光仍旧是注释着她的，重复道：“绥绥，生日快乐。”
姜绥跟着发愣，安静了几秒钟，忽然开口：“嗯，谢谢你。要是还没吃晚饭可以到前面盛点吃的。”
“绥绥……”
话音未落，姜绥马上打断周逸泽的话，微微一笑道：“这生日宴办的是比不过周家，周小少爷不会介意吧？”
因为去过周逸泽的生日宴才知道相差甚大，不过周逸泽的是以利益为相聚，她的是以祝福为聚在一起。
这两者的差别很明显，也说明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心情满是焦躁却不能表现出来，周逸泽脸色愈冷，转身便到前面取了点主食，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
因为周逸泽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被众人相识，来姜绥生日宴的客人便有意客套巴结，只可惜周逸泽一个都不想搭理。
许医生在远处“啧啧”摇头，慢悠悠走向周逸泽旁边坐下，喝着鲜榨的果汁问：“你和小宁怎么了？”
周逸泽的目光在那双惊艳的高跟鞋上，斜睨了许医生一眼，蹙眉做了很久的别扭，眨了一下眼睛，从高跟鞋上挪开。
“许医生，你年纪那么大了，应该很会处理感情或者家事吧？”周逸泽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叉匙道：“我有些问题想求助许医生。”
许医生：“？”有礼貌但不多。
听着周逸泽的语气是恭敬诚恳的，许医生故意面露难色，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有意无意放在桌子上，“你还不去请教别的，年纪比我还大的？”
周逸泽看清了身份证的年份，一脸正色：“你年纪就是比我大，喊你一声叔叔也不为过。”
“……”
许医生觑他一眼，没再说话。
最后许医生还算在周逸泽‘权力势力’的威胁下被迫听完了整个故事，他一口饮完果汁，明白了周小少爷的苦恼。
正所谓名利和爱情是不能共同掌握的，这周小少爷认为命由他不由天，想要两者并得。
于是他大发慈悲给了句忠告，“人呢不能太贪心，不然两样东西都会消失不见。”
第27章 27 高中
周逸泽身边就有很多利益优先的人，包括父母因事业并不爱婚姻，大哥大嫂亦是。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他多多少少也会看重利益。
右手伸进口袋捏着空荡的烟盒至变形，眯眼看了一会，似乎在很认真仔细思虑许医生的话，视线垂在前方的人身上。
半响，一瓶冒着寒气的可乐被送到他眼前，准确来说是贴着他的脸，使他不由眉头紧促，如刀剑的力眸不加掩饰的想杀人盯着严楷。
“许医生说的不错，你既然选择了陈小姐……”严楷拉开椅子坐下，吊儿郎当似的翘起腿，抖了抖，“就不要在肖想我们家小绥了。”
拧开可乐瓶盖发出气泡声，周逸泽猛灌着几口冰冰凉凉的可乐，液体带着气泡滚进喉咙里，让他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些。
胃像是被腐蚀般的在营造酥麻感，许是喝的太猛，在听见严楷的话，可乐从胃涌上，胸腔沉闷闷的很不自在。
周逸泽揉着微微搅着的肚子，当即抓捕到了特殊的话，抿唇转过去，看了严楷不着调的行为，偏开头问：“我们家小绥？”
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严楷没注意听到周逸泽的问题，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也为自己开了一瓶可乐。
可乐下肚没多久，严楷看着忙里忙外的姜绥一脸的感慨，“几年前小绥才十五十六岁，现在一眨眼都成年了，都十八了。”
这话题颇有许医生的感想，他点点头道：“我之前见到小绥也才五六岁，现在都过了十多年了。”
和姜绥相识只有半年以上的周逸泽没法插话，盯着姜绥看了很久，眸中异样的情绪在脑海里拂过，像是心脏被拧了一下，酥酥痛痛的。
在他还沉浸在许医生的语重心长时，严楷没忍住笑了一下，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再过两年小绥就可以嫁人了，我看我那臭屁弟弟还不赖。”
提起严闵，周逸泽便会想到那封挑衅的信息，可乐瓶子在短短几秒内畸形，面不改色道：“他们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了？”严楷拿出手机悄悄点开录音，深怕前面那句话录不进去，重新说了一遍，“你说说小绥和我弟哪里不合适了？”
周逸泽转紧瓶盖，语气十分的冷漠，“性别不合适。”
“？”
许医生险些把可乐一口喷出来，见周逸泽的表情不像是说笑，发自内心的说：“只要小绥喜欢，什么性别都无所谓。”
反正在他看来，周小少爷只是为了给严楷添堵才如此，听听性别不合适这话有理吗？谁不知道你俩暧昧过？
周逸泽手指蜷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过了两秒钟艰难开口：“我是说他俩是好姐妹，经常分享看小说的那种。”
这话周逸泽只可以自己骗自己，因为当一个男生有意接近对方的时候，不是带着目的地，就是不怀好意。
当时是严闵主动和姜绥打招呼的，还借此用小说来套进关系，很快就获得姜绥的信赖。
不可说，这招很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