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吗？”他的声音微微绷紧，又扬了扬手里的棒棒糖。
舒亦澄一边接过来一边把蒙在头上的外套拿下来递给他：“你蒙我头干什么？”
“太阳大。”
“我涂防晒了。”
盛清煜不接话了，蹲下来捏着贝贝的飞机耳，捏着贝贝的爪子就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过来的大胖兔子身上打去。
舒亦澄：“……”
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虽然方双茹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让她一愣。
那胖兔子好好的蹦着，平白就来了这么一爪子。
“什么毛病啊？”舒亦澄小声嘟囔了一句。
盛清煜：“我在替贝贝表达喜欢。”
也幸亏贝贝不会说话，不然高低要跳起来给盛清煜一爪子表达一下喜欢了。
又在草坪上玩了一会，每组嘉宾的编导都来找人了，节目组很友善的给每个嘉宾都买了咖啡，敏敏把咖啡递给舒亦澄的时候笑着嘱咐了一句：“今天咖啡管够，这杯喝完了可以再问我要。”
“你这？”舒亦澄疑惑。
敏敏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晚上睡不成觉了？”
舒亦澄：“……”
副导演给的剧本是一个完整的微电影剧本，成片大概在十几分钟左右，这种段时间的电影很考验编剧导演和演员的功力，舒亦澄和盛清煜的这个，没有太多空镜，每一个镜头都围绕他们两个人，电影的背景就在一个房间里，需要演员带领观众入戏。
把贝贝交给工作人员后，舒亦澄和盛清煜上了节目组租的房车。
时间紧任务重，上车后两个人就开始化妆换衣服背台词，摄影师沉默的拍着，整个房车内的空气都透着紧张。
舒亦澄提早换好了衣服，穿了个厚外套御寒后，边喝着美式边写人物小传，剧本不到十页纸，包含大量的回忆闪回，舒亦澄重新梳理出来一条人物动线，再结合剧本重新填充。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而盛清煜早就闭上了眼，十分钟后，他把剧本放到了舒亦澄的化妆桌前：“对戏吗？”
车上空间小，施展不开，只能对文戏，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着台词，直到舒亦澄皱眉：“不对，你情绪不对，这个时候你应该弱下来，大学毕业后你都是依附我生活，就算你想走，也早就习惯了我们之间我强你弱的相处方式。”
“那这样。”盛清煜越过桌子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他的刘海向后梳，依附倩姐许多年的男人一朝有了自己的事业，正春风得意，穿着从来都不会穿的西装，脖子上打着一条很丑的领带，单看那张精致的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一直都这么光鲜亮丽。
“姐，你放我走吧，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我们散了，行吗？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个吃软饭的，我想让我爸妈挺直脊背，我想娶老婆生孩子，行吗，姐？”
舒亦澄脸上没有表情，冷静的把手抽回来，用手背慢慢的抚摸着他那张脸，划至下颌时挑起他的下巴，房车进了一个桥洞，天光暗了下来，只有房车里的灯可以照明。
可他们两个人的存在就是可以让人忽略与剧情格格不入的环境，舒亦澄轻拍着盛清煜的脸，盛清煜闭上了眼睛，等待她宣读最后的审判。
“滚吧，以后你就是在街上捡破烂，睡臭水沟里也别回来找我。”
话音落下，男人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盼和此刻的劫后余生。
下一秒，盛清煜合上剧本，摸了两下被舒亦澄打过的脸，啧了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
房车停在南城影视城里早就组好的摄影棚门口，化妆师重新帮两个人补了一下妆，敏敏带着舒亦澄和盛清煜去见了拍摄他们这条微电影的导演冯志，他们都没带助理和执行经纪，敏敏和棚里另外一个女孩临时担任，帮着跑前跑后，追赶着时间。
冯志也不跟他们客套，见他们换好了衣服也化完了妆，拿着剧本就领着他们往拍摄场地去，滑轨、摄影机、监视器都布置好了，边走他边给舒亦澄和盛清煜对着剧情：“咱先拍王浩和陈倩说要走的那场戏，走位和调度已经提前调试过了，两位还需要自己走一下吗？”
很多剧组为了提高效率会提前安排人在现场做光替，等演员到现场后只需要说一下具体要站的地方就可以了，这些年舒亦澄拍戏的时候现场走位都是自己来，只有实在忙不开才会让替身帮着走一下，而盛清煜早就转战大荧幕，很多电影一个镜头要磨个三五天，除了一些需要专业人员的镜头，他的打戏都自己上，别说试光了。
但今天情况特殊，两个人被冯志带到搭好的场景里后，按照导演分镜呆在合适的地方，板落声响：“《囚鸟》第一镜第一次，开始。”
于此同时，今天的一小时直播准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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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倩是小镇上唯一一家麻将馆的老板，这家麻将馆是她爹死后留给她的，所以她十八岁辍学就上了麻将桌，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把麻将馆经营的风生水起，她的麻将馆里有一个勤工俭学的男孩，叫做王浩。
王浩长得很好看，整日穿着白衬衫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在麻将馆里帮忙，他学习很好，就是家里穷，考学习挣得那点奖学金不够他爸妈的药费，所以学费他只能自己赚。
镇上的女人会骂陈倩风骚，惹得她们男人不回家，会说王浩下贱，明明有光明的出路却要跟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的女人混在一起，他们两个人是小镇的异类，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却是同类。
陈倩资助了王浩，出钱让他读了大学，在王浩大一暑假那年，一个大雨的夜，他成了陈倩的男人，直到他毕业，见识了大城市花花绿绿的他变了，变得眼高手低，看不上那个拼命爬出来的小镇，以为自己能扎根在钢筋水泥混成的高楼丛林中，所以他在拿下工作offer后来找陈倩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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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摄影机的红灯一闪一闪的。
舒亦澄的卷发慵懒的散在胸前，她画着上挑的眼线，浓艳的红唇，吐出来的白烟模糊了她的五官，她穿着一条红色的吊带裙，胸前袒露傲人的事业线，她很白，白的在昏暗的房间里耀眼。
艳丽而又不媚俗，像一朵开在残垣断壁里的玫瑰。
一根烟她吸了一口，直到燃尽也没有再让红唇碰到烟蒂一下。
盛清煜坐在她的不远处，刻意装扮出来的年轻稚嫩中和了他有些凌厉的五官，在这一根烟里，他有些坐立难安，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摆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直到舒亦澄说出那句让他滚的台词。
他的脸上出现喜色，下一秒，烟蒂按在了他的手背，舒亦澄像扔垃圾一样扔下他，推门出去。
灼烧感在手背上，他没忍住，叫了出来。
“cut！太漂亮了！”
冯志连连夸赞，他第一次和舒亦澄盛清煜合作，被惊艳了个彻底，高清摄影机下，陈倩的藏在漠然下的在意和王浩对陈倩的恐惧，两个人都把握的很准确，准确到他这个导演都没了太多的用处。
他正在这想着呢，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动，盛清煜拍了拍他：“冯导，看下回放。”
“哦，好好。”冯志这才反应过来，“不用看回放了，你们两个人演的很好。”
好的就像刚从剧本里走出来一样。
舒亦澄拿着刚找敏敏要的水走过来抿了一口，神情还带着没缓过劲来的淡漠，坐在盛清煜身旁。
不用多说，盛清煜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自己调出来监视器里的回放，两个人重新看了一遍。
现场的直播机位就像刚缓过来神一样，弹幕再次多了起来：
【刚缓过劲来，这不是恋综吗，怎么拉片场来了？刚刚拍摄时的氛围太紧张了，差点给我憋死。】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友情提示，你可以呼吸。】
【到现在舒亦澄的表情都还挺淡的，她还没出戏吧。】
【那说明我姐敬业，保持戏中人物的状态才是对戏剧最大的尊重γιんυā。】
【影帝都没说话呢你们又喘上了。】
【该说不说，这俩人的台词真好，被千篇一律配音余毒过的耳朵终于得到了有效治疗，演员就是应该原音。】
【不是，你们怎么在打架啊，就我一个人嗑到了吗？澄澄坐在盛哥旁边的时候一句话没说，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怎么感觉黏糊的别人插不进去啊。】
【你不是人，我也嗑到了，他俩好像对视了一下，一个眼神，就懂了彼此在想什么，嗑拉了。】
【导演好多余，你别拉小情侣说话了，让小情侣自己导，我记得盛清煜不是挂过电影的副导吗，这种片段自己导没问题吧。】
【来了来了，1137熟悉的戏里宿命感，舒老师，你刚刚看盛老师那一眼，你到底在看谁啊？你俩爱不爱能不能给我一个准话我求求你了！】
第31章 出戏31
看人拍戏其实很无聊, 过了最开始的惊艳后，就是反复的切近景和远景，演员需要保持相同的情绪来面对镜头, 有一些吹毛求疵的大导甚至会让演员不停的看回放，确保他们状态是一致的。
直播机位的观众也远远的看着盛清煜被翻来覆去的骂，门被一次次的关上, 有人嫌无聊, 有人看的津津有味，首次合作的冯志却觉得拍的尤为顺畅。
幸亏舒亦澄和盛清煜业务水平不错，舒亦澄可以长时间保持同一种态度，盛清煜也担任了一部分副导演的工作, 和冯志一起看着扣细节，确认这段剧情没有瑕疵后，冯志大手一挥：“转场，拍下一段。”
现场忙碌起来, 换场改妆，进入到下一场剧情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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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在外闯荡了几年，最终一无所获，工资都不足以维生, 他以为的高人一等不过是在格子间里熬着一个又一个的通宵, 工资交给房东, 剩下的只够吃饭。
混迹了几年的他重新回到小镇，碰到了刚离婚不久的陈倩, 时光在陈倩身上仿佛停滞，只在她眼角留下几道细纹, 她牵着一个孩子，依旧穿着艳丽的吊带裙, 那是个傍晚，两个人隔着空无一人的巷口遥遥相望。
陈倩蹲下拍了拍孩子的头发，交代了几句，孩子听话的跑开。
王浩被定在原地，他头上生了白发，身上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散发着酸臭味的衣服，胡子拉碴，奄然没了当年志存高远想要一飞冲天的志气，他甚至都不敢和陈倩对视，缩着肩膀，狼狈无处可遁。
陈倩没变，她就像闻不到王浩身上的味道，淡漠着一张脸，还像以前那样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王浩突然想起，以前的她会涂着漂亮的指甲油，闪闪发亮，而现在，她的指尖素净，戳着他的下巴有些疼。
“你还跟我吗？”
听到这话的王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有些激动的握住陈倩的手：“姐，你还愿意要我吗？”
陈倩带他回了麻将馆，麻将馆二楼多了很多孩子的踪迹，唯一不变的是那张沙发。
陈倩坐在沙发上，细嫩笔直的双腿交叠，她眼中带着戏弄，看王浩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垃圾，而这种眼神却让王浩兴奋了，他甚至在想，陈倩还忘不掉他，陈倩还爱他。
依靠在沙发上的女人勾了勾手，像召唤路边的小狗：“过来，讨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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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盛清煜的双唇碰到舒亦澄娇嫩的唇瓣时，她突然醒了过来，剧本里写王浩身上是酸臭的味道，可现实里盛清煜身上却是她熟悉的清冽柠檬香气，这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在即将身处深渊时岸上垂下来的一根绳索，绑住了她的腰肢，让她在一片迷雾里找回自己。
本能的，她想要索取的更多。
光滑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想要环上盛清煜的脖颈，她想要唇齿交融的触感来告诉她她是谁。
天色渐晚，残阳余辉穿过摄影棚顶，最终落在墙壁上，如血一般。
在她彻底搂住盛清煜的时候，冯志拍板叫停：“cut！陈倩情绪不对，你现在看不起王浩，甚至想报复王浩，不能回应，让他像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狗一样讨好你，你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宰，休息一下，我们再拍一条。”
盛清煜后撤，舒亦澄起身擦了擦嘴，声音有些哑：“好的导演，我缓一下。”
一个意料之外的回吻，弹幕的CP粉刚要开始啊啊的尖叫，直播戛然而止，屏幕上满屏的问号，也无法打动节目组那颗在大润发杀鱼十多年早就冰冷的心。
微博广场再次被洗，有人翻出了聂起之前安排发的帖子，大串的@#?%刷了满屏，据有关人士透露，骂得可脏了。
营销号就跟嗅着肉骨头味的狗一样寻来，直播结束半个小时，到处都是舒亦澄和盛清煜接吻的动图。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水水抬手的那下，我就知道她亲的一定是盛清煜。】
【呜呜呜呜投资爸爸们快来看，敬业演员拍出来的戏到底多好看，这不比工业糖精要强，两位劳斯什么时候能再合作一次啊！】
【看完今天的直播了，四个大字总结：不要太爱！】
【谢谢姐夫嫂子放饭，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