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敲门询问是否可以上菜,坐在主位上的徐绍亭点头,菜都上齐了,也没见人说一句话。
倒是冀夫人,把那道粉蒸排骨转到宋清歌跟前,“娇娇尝尝这个,这道菜看着不错的。”
冀夫人给了个暗示的眼神,是告诉宋清歌,这其中的事情,让她不要掺和。
“娇娇快吃,吃完饭咱们出去转转,我来时看着饭庄后院有个大鱼池的。”
宋清歌点头,夹了块排骨,专心吃饭。
冀夫人有意带她出门,像是有话同她说。
出门后,宋清歌也不等长辈卖关子了,主动开口询问,“舅母,方才绍亭和舅父讨论的事情,是什么情况啊?”
“来之前,你舅父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临来找你的前一天,翘翘怀着孕,来家里跪着求,她怀着孕,哭的又可怜,你舅父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听说徐江涯和他夫人最近在霖南,处理他二儿子的事情,你舅父联系不上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给翘翘一个交代,毕竟她肚子里,是帆远的孩子。”
“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影响舅父吧,我听着就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如果真是这样,何不劝徐……让他收手,若真东窗事发,还要连累旁人。”
“我也是这么说,可翘翘一直哭,我们也没办法,当时帆远跟翘翘结婚,我就说先查查徐家的情况,为官的家庭最怕被人牵连,可你弟弟说徐琳翘已经怀孕了,若不娶,这事传扬出去,麻烦更大,你舅舅和你外公都没说什么,我在家里又没话语权,也不能反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着实难办。”
冀夫人说完,打量了眼宋清歌的表情,握住她的手,“娇娇,你不要多想,这事儿你也不要操心,男人们商政场上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冀夫人往鱼池里撒了把鱼粮,鱼儿又立刻簇拥着围上来。
“嫂子,又碰见你了,可真巧。”
一道婉转的女声,打断宋清歌的思绪,宋清歌转过头去一看,是下午的那个小明星。
天微微擦黑,刮着大风冷得很,小明星却只穿了个单薄的小短裙。
宋清歌顾着舅母在,没说什么,也只笑了笑。
小明星得好就往上贴,拿过助理手里拎的小礼盒,小跑过来塞给宋清歌,“姐,就当给你的见面礼了,您多笑纳,下午的事情是我有点鲁莽,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哦。”
“别,我不收你的东西,你拿回去,欸!”
小明星已经带着助理上楼跑开了。
宋清歌看了眼手中巴掌大的礼盒,看着像是个项链之类的东西。
冀夫人看着那小明星,几分眼熟,“话说我这是第一次来江城,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舅母,她是演员,您应该是看过她演的电视剧。”
“怪不得,那她给你送礼物干什么,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
这小姑娘心倒是很大,还能给她送个见面礼。
一天碰见两次,也是真的巧,宋清歌看了眼手中的东西,想着待会儿拿去给徐绍亭处理算了。
二楼的拐角处,陈莹莹点了颗烟,斜睨着楼下与人交谈的宋清歌,轻笑了声,跟助理道:“她是个狠角色,看着不争不抢,但却能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姜雨彤。”
第78章 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
小助理也看着楼下的宋清歌,“莹莹姐,我看着徐太太脾气挺好的,也温柔。”
“看着温柔而已,做到这个位置上没点手段谁信啊,她在狱里蹲了四年,徐董都没跟她离婚,可见她不简单。”
宋清歌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往楼上一看,刚好碰见送礼物的那个小明星。
冀夫人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谨慎的拍了一下宋清歌的手,“这谁啊,你的朋友?怎么贼头贼脑的?不像正经人。”
确实不是正经人。
宋清歌笑了笑,“没事儿,绍亭公司的签约艺人,可能是想让我帮着说两句好话吧。”
“可要小心些这些人,他们圈子里乱得很,你要打定主意跟小徐好好过日子了,最好规范好他的私生活,他这个地位的人又没什么约束,你总要防着些。”
“舅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这日回家路上,宋清歌才把那个小礼盒拿出来,“今天在饭店吃饭碰见了下午那位演员,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往我手里塞了这个就走了,你帮我归还给她,或者处理掉吧,无功不受禄。”
徐绍亭瞅了一眼,想起来方才段宥提了一嘴,旗下的几个艺人在五楼跟制片方在吃饭。
徐绍亭冒出来一股无名火,“段宥,你去跟赵凡森说一声,跟旗下这些艺人讲讲规矩。”
给点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徐绍亭最烦别人牵扯他的家事。
段宥称是。
宋清歌将礼盒放到中控台上,手不知道碰到哪里,前排和后排相隔的隔板突然落了下来。
徐绍亭轻笑了声,搂住宋清歌的腰,轻声调侃,“歌儿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小心碰到了,我看看怎么升上去。”
“刚好,不用升上去了。”
宋清歌怎么吃都不长肉,小腰不及盈盈一握,徐绍亭最爱揽着她的腰逗她。
他撩了一下宋清歌耳边的碎发,“云北天寒地冻,去了要多穿衣服,你的主要任务是陪冀老爷子,少管你妹妹那些破事,听见没有?”
“还有几天才走,你怎么现在就嘱咐我,”宋清歌心虚的笑了一下,手搭上他的肩膀,“绍亭,你今天跟舅父说什么了呀?”
“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徐绍亭捏着她的下巴,笑容有些得意和邪魅,“只要你懂事,所有人都会安然无事,否则,歌儿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身败名裂吧。”
“可是,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牵扯其他人吗,舅父是问我们婚姻的事情了,可我都遮掩过去了,他们以后都不会干涉了。”
徐绍亭落在她下巴上的手继续用力,猛地一下捏紧,让她话都说不利索。
“歌儿太看得起自己了,不光是你的原因,我主要是针对徐江涯,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冀家,也是希望冀家能好好约束约束他,歌儿,一个贤惠的妻子不应该多管闲事,我今天提醒你一次,不要有下次了,好不好?”
“可冀家要真被逼急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帆远和翘翘离婚,翘翘也是你的妹妹,你忍心?”
“妹妹?”徐绍亭冷呵了声,“我连爹都不认了,还会在乎这个小三生的妹妹?而且,不要小瞧了周歆的手段,她能把女儿送进冀家,想离婚,冀家做梦去吧。”
“那你就算是跟你父亲过不去,可冀家是我的外祖家,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冀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徐绍亭,我们要好好过日子,不就应该互相体谅吗?你既然让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就一定会求你,我们……”
“宋清歌,我答应你,不会涉及到冀家,只是给他们一个警醒而已……”
“可是……”
徐绍亭掐紧她的下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卡在喉咙里。
“没有可是,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只要安分,我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宋清歌,我有我的考量,不需要你来干涉。”
他松开手后,宋清歌自嘲的笑了一声。
徐绍亭问她,“你笑什么?”
“我能笑什么?”
“你没笑是我笑的?”
宋清歌歪头看向他,嘴角透露着无奈,“我笑我自己不长记性,跟一个冷血的人讲感情,也是,连自己孩子都不在乎的人,怎么会在乎别人的亲人,因为你自己从小缺爱,所以要把我的温暖全撕破,徐绍亭,我开始怀疑我留在你身边乖乖听话的意义了,无论我听与不听,你的手段是不会停的。”
“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不再继续装下去了?”
徐绍亭又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发,被宋清歌一巴掌拍开。
“我装与不装你都从来没信过我,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宠物,是不如年轻的小明星听话懂事,既然你喜欢看我痛苦,那你给我两刀不是更直接吗?何必呢,打着一些莫名其妙爱的名义行伤害之实,你不累吗?对,你是不累,你还乐在其中呢,徐先生,要不要我自残给您看,您更舒心啊?”
“你少拿自残来威胁我!”
“我威胁你?徐绍亭,我伤害我自己也成了威胁你,你说这话可不可笑啊!我就告诉你,我在你面前演戏的每时每刻都觉得恶心,徐公馆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恶心!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我恨你的心,从未有一刻停歇过!”
徐绍亭也不恼,冷静的点了颗烟,狭小的空间里,故意吐着烟圈呛她,“这么敢跟我撕破脸,是觉得自己有冀家这个靠山了?宋清歌,你好好考虑考虑,现在是在江城,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还有你父亲留下的公司,还没全办完手续呢!”
“我知道啊,强龙难压地头蛇,那我该跪在徐先生面前,像个哈巴狗一般摇头摆尾是不是?或者我现在回徐公馆跪两个小时,让徐先生心软?好放过我的家人?”
徐绍亭像是看泼妇发疯一般的眼神打量她,“我没惹你,你犯什么病跟我撒一通牢骚!”
孩子是徐绍亭心上的一根刺,从她提及孩子开始,徐绍亭就已经在震怒的边缘。
第79章 梁星若有孕
待车子进了徐公馆的车库停好,徐绍亭手里的烟又换了新的。
他睨着宋清歌,并不打算好好解决问题。
而宋清歌也开始沉默,盯着车窗外看。
小半晌,徐绍亭手中只剩烟蒂时,他朝宋清歌伸手,不顾她的挣扎,将人压到了身下。
宋清歌俨然是不想再掩饰厌恶,伸手推拒着他,“你要是不想让我恨死你,你就赶紧滚,徐绍亭!”
“你爱恨就恨,我还怕你不痛不痒的几句恨?宋清歌,看来我就不该怜悯你,你这辈子就算死也得给我死在徐公馆,埋进徐家坟!”
这夜,他有意折磨,宋清歌在昏死与清醒的边缘徘徊。
待到徐绍亭抱着闭着眼睛的宋清歌上楼,将虚脱的她扔到床上,宋清歌突然睁眼,“徐绍亭,我要杀了你。”
骇人的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让徐绍亭怔了一瞬间,他哂笑,浑不在意,“恭候。”
他去了浴室洗漱,宋清歌颤巍巍地从床上爬下来,去了一楼的主闸,咔嚓拉下,徐绍亭一下陷入了黑暗。
在楼下碰见她的何英,反应过来什么之后,立马跑去总闸室找宋清歌,发现她拿着剪刀,将总电线剪断了。
“太太,您这,没电可怎么行,让先生知道了又要生气。”
徐绍亭的澡都还没洗完,穿着浴袍下楼,冲着何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谁都能进电闸室去剪电线?你这管家还想不想干了!不干滚!”
何英忙不迭地赔不是,“先生,这电闸房一直都是锁着的,今天检查线路打开了,他们走时忘了关,我也忘了检查,是我的失职。”
“扣工资。”
一旁的宋清歌,将剪刀扔在地上,将地砖砸出来一个口子,她歪头,好整以暇地看戏,“你等着哦,我有的是能力作妖。”
徐绍亭懒得管她,又瞪了眼何英,“还愣着干什么!找人来修啊!”
宋清歌绕开他要走,被徐绍亭扯住手腕。
男人看着她,眼神里有怒气,还有一丝不可见的恼恶。
宋清歌在挑战他的底线。
徐绍亭掐着她的手腕,捏住麻筋,让她用不上力挣扎,“我警告你,别逼我跟冀家撕破脸,我让你去不了云北,到冀老爷子死你都只能在江城呆着!”
宋清歌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打她,被徐绍亭捏着手臂推到一边去。
她倒在地上一个踉跄,黑夜里,只有几个应急灯在亮着。
徐绍亭说:“我不打女人,可你也别逼我,宋清歌,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比死还难受。”
“比死还难受?”宋清歌趴在地上,哭着笑,“那你再把我送进去啊?你再吩咐人弄死我啊,你只要一句话,有的是人上赶着替你做事,我没死在里面,你很失望是不是?”
“你当然失望了,是你徐先生吩咐的,四年时间,最好让我死在里面,我死了,你再来替我收尸,又搏了个专情的好名声,我,姜雨彤,梁星若,都是你薄情的产物,徐绍亭,你这样的人就该妻离子散孤老终生!”
他提及狱中遭遇,徐绍亭几分心虚,弯腰扶她起来,可宋清歌并不领情,打开他的手。
“你心虚了再来装深情,你恶心谁!我宋清歌活至二十八岁,你是我至今见过最恶心的男人,没有之一。”
他也不再安慰,“那真是不好意思,你要跟我这个恶心的人生活一辈子了。”
徐绍亭说完就走,再不理会还在冰凉地板上趴着的宋清歌。
停了电,没了空调和暖气的客房,冻人的厉害。
这夜,夫妻二人分房而宿,尽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徐绍亭出差霖南。
徐江涯打通关系,在徐绍轩判刑之前,将人偷渡出国,去了云北附近的境外。
徐绍亭站在梁星若的病房内,堪堪打量着她,几分悲悯,“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留这个孩子,但是医生检查出来说,我卵巢已经有了病变,怀上这个孩子,本身就是奇迹,如果打掉,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徐绍亭问道:“所以,你是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只能留下,不是吗?我也不想后半生孤身一人。”
“那就留下吧,我会资助这个孩子,让他一出生就有优渥的条件。”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梁星若突然抬头,眼里存着一汪眼泪,“绍亭?”
“你说。”
梁星若挣扎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绍亭,你能娶我吗?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就算谁都不要我,你也不会抛弃我的。”
徐绍亭被梁星若这话说得惊着了,好半晌没能回复。
梁星若也明白了他的态度,抽了张纸巾擦自己掉下来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绍亭,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如果我不结婚,以我母亲的清高,是不允许我生下这个孩子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开这个口的,绍亭,真的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妈妈真的不同意,我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就是了,反正她从来没养过我,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和你在一起相依为命。”
徐绍亭无法,“陈姨是在意你的。”
“她在意的只是名利地位而已,她怕我这样的污点,让她遭受旁人的指指点点。”
梁星若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如何都止不住了,“我真的好恨徐绍轩,如果没有他,那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