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静雯还不想人设崩塌，强忍住胸腔中汹涌的怒气，气冲冲拉下眼罩，不太想面对自己战败的事实。
-
清远市的地表温度二十五度，练习生们在更衣室换好衣服，乘大巴来到真人秀拍摄的度假村。
作为国内著名的海滨旅游城市，清远市依山傍海，空气清新，沿海别墅群高低错落，整座城市沐浴在祥和安宁的阳光中。
节目组提前分配了宿舍，一栋别墅住四位练习生。
“你们好，我是陈灵。”
新室友身高 233，脚上的鞋底至少五公分，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纤细高挑。
别墅的布局中规中矩，陈灵主动住在一楼的房间，陆枝说：“那我们先去放行李了。”
程惑自始至终没开口，她懒得社交，对陌生人一向吝啬言语。
但陈灵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
陆枝觉察到，担心节目组会胡乱剪辑，给程惑弄个不讨喜的人设，主动扯了个话题，“阿惑，你和灵灵谁高一些啊？”
程惑漂亮的眼瞳中没有太多的情绪，稍显狐疑地看她一眼。
“我记得程惑是 230？”陈灵说，“我的鞋底厚，净身高应该差不多。”
陆枝面露疑惑，难不成是做了背调，资料掌握太详细了吧。
陈灵解释道：“我很喜欢程惑短视频的风格，算是死忠粉了。”
陆枝用手肘碰了下程惑，无声示意：“粉丝哎，不说点什么吗？”
程惑嘴角添了丝笑意：“谢谢。”
最后一个女生姗姗来迟，从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请问这是 23栋吗？”
“是的。”陆枝给出答复后，她才安心进门，“呼――还以为又走错了。”
“你们好呀，我是徐以茉，T.K旗下的练习生。”
小姑娘年纪不大，圆脸杏眼，奶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气质温软。
徐以茉苦恼地揪了揪头发，“我路痴有点严重，以后出门我必须牢牢跟紧你们！”
陈灵性格随和，颇为健谈地接话：“好，绝对不会让你走丢的。”
收拾好行李，练习生们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六点半在酒店大厅集合，七点正式开始录制初舞台，初次评级关系着下一周的曝光度，所有人不敢懈怠。
陆枝困得要命，趴在床上睡了一个半小时，等她下楼接水喝，发现徐以茉已经化好妆，装备齐全在阳台熟悉舞蹈动作了。
陈灵的舞台妆比较繁琐，此时也临近收尾。
“枝枝，你怎么还没化妆呢？”陈灵指了指挂钟，“还有半小时就集合了！”
陆枝终于有了几分紧迫感，咕咚咕咚喝下半杯水，“我现在就去准备。”
陆枝收拾到一半，没听到隔壁有任何响动，以为程惑还在睡觉，她敲了敲门，没几秒程惑打开门，心思沉重的模样。
程惑平常虽不爱笑，脸上的情绪总是淡漠，但陆枝仍旧一眼识破她的异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陆枝稍一侧头，看见床上的手机。
她睁大眼，压低音量说：“不允许私带电子设备，警告三次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程惑把人拉进房间，“进来说。”
陆枝谨慎地往楼下看了眼，室友们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她们。
卧室里窗帘紧闭，只有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荧光。
程惑语气平静道：“医院为梁奶奶找到了合适的肾.源，下周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陆枝：“这不是好事情吗？”
“但梁子清退回了我准备好的手术费。”程惑声音低下去。
陆枝一怔，“……他要拒绝手术？”
程惑淡淡颔首，或许是想彻底撇清他们的关系，梁子清这么做未免太意气用事了。
他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在一周的时间内筹集到数额如此庞大的手术费。
陆枝对程惑的家庭情况一知半解，只知道她自小被隔壁梁家照拂，梁奶奶对她如同亲孙女一般，就算与梁子清做不成恋人，她也得时刻铭记梁奶奶的恩情。
楼下响起脚步声，估计是摄像大哥们开始工作了。
“我找机会去趟医院。”程惑拉开窗帘，揉了揉被阳光刺痛的眼睛，“先去准备初舞台吧。”
节目组规定拍摄期间不能私自离开，更何况她们现下在清远市，和申城相隔万里。
程惑递给陆枝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们办不成的事，徐津南总会有办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节目组和各大经纪公司休戚与共，只要徐津南开口，这事便好办了。
-
酒店大厅宽敞明亮，中央摆放一张三十米的西餐长桌，练习生可随意落座。
陆枝和程惑都不是爱出头的性格，在餐桌的中间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所有练习生到齐，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下面，让我们欢迎《Super idol》第二季的导师团以及偶像学长登场――”
热烈的BGM奏响，正对餐桌的雕花大门打开，除了五位前辈登场，为本次真人秀特意改造的演播厅也映入众人眼帘。
“里面是舞台吗？真的好大！！！”
“我还看到选手席位了。”
陆枝好奇地坐直身，也想看看即将登上的舞台是什么样子，奈何身高不够，视线被一道颀长的身影阻隔住。
周迟也站在C位，为了配合“偶像学长”这个青春洋溢的身份，他穿白色设计款的衬衫，黑色西装裤衬得他腰细腿直，头发一丝不苟做了造型，露出英挺凌然的眉眼。
相隔重重人海，一如那年的演唱会，人潮拥挤。
他仍旧一眼望向她的所在之地。
但他们如今，不再相隔舞台。
而是被镜头收录在同一个画面中。
陆枝唇角翘起，在其他练习生的关注点都在舞台上时，她低下头，用不轻不重的音量喊了句：“学长好帅！！！”
不曾想领口夹着的麦太灵敏，女孩乖软的声音直接被放大无数倍。
不仅周围的人听到了，主持人甚至精准分辨出是陆枝在说话，“你说清楚啊，是盛宴学长帅，还是迟也学长帅？”
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陆枝脸颊爆红，把脸埋进手心，黑漆漆的脑袋可爱极了。
周迟也没忍住笑了声，正要开口，盛宴在旁边提醒：“注意点啊，周学长。”
主持人好不容易抓到今天的第一个爆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陆枝，“英腾旗下的陆枝是吧，来来，你跟我们说说，究竟是谁更帅一点？”
陆枝分开指缝，澄澈的鹿眸飞快瞥了眼不远处的那两人。
说谁都容易招黑，引起另一方粉丝的不满。
陆枝的大脑飞速运转，苦兮兮耷拉着小脸，“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主持人也没太坑她，有意引导着：“咱公平公正地讲，可不能因为是亲学长就偏袒谁啊。”
陆枝福至心灵，鼓了鼓腮帮，“来之前老板明确说，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一律扣工资。”
主持人大笑道：“后期记得在这里P上徐老板的脸。”
气氛异常轻松活跃，陆枝松了口气，笑眼弯成月牙，面对着镜头隔空对老板喊话：“我选盛宴学长，不准扣我工资！”
作者有话说：
开始录节目啦！！！
第40章 脸红十五下
060.
紧张的氛围有所松懈, 众人笑成一团。
餐桌上摆放着低脂低卡的小零食，主持人拿起一颗糖哄小孩似的，“给讲真话的小朋友奖励一颗糖。”
陆枝讨价还价：“我想要草莓味的。”
主持人手里的是抹茶味, 他没参透陆枝话里的深意, 很好说话地换了一颗。
导师团那边, 谷静雯的脸色不算好看，她的人设里有一个“抹茶控”的Tag, 之前在周迟也的公寓, 陆枝也知道她喜欢抹茶。
女生敏感的神经轻易明白了陆枝想表达的意思。
盛宴听到陆枝选择了他，隔空抱了抱亲师妹，“枝妹儿, 今晚初舞台加油！”
说完，挑衅意味十足地觑了眼周迟也, 眼神询问：“气不气，你家枝枝选了我哎――”
周迟也神情淡漠, 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吐出两个字眼：“幼稚。”
节目组将台本递到偶像学长手中, 由周迟也宣布本次真人秀成团的规则。
初舞台决定着第一次公演的分组顺序，所有A级练习生可作为队长, 任意在B、C、D三组中选择队友完成公演舞台, 表演结束后，由观众投票, 实行末位淘汰制。
“组长也会被淘汰吗？”徐以茉慎重地举手询问。
主持人：“没错，整组淘汰。”
这就意味着队长不能凭借亲疏远近选择队友, 倘若队友能力不够, 自己也面临淘汰的风险。
世界陷入寂静, 主持人努力活跃着气氛：“大家不必过早担心, 第二次、第三次公演，我们会请超高人气的嘉宾助演，说不定能趁机见到偶像呢。”
闲谈了一刻钟，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
许樱子坐在前排，晃了晃纤细的手臂，“请问初舞台的登场顺序是怎么安排的？”
主持人看向导播组，导演比了个手势，演播间的工作人员回复：“一切就绪。”
主持人这才接茬：“问得好，下面就请我们的偶像学长为你答疑。”
话题抛给周迟也，他把台本放到桌面上，拖长音调说：“――大家不要动。”
所有人如同被摁下暂停键，陆枝嘴巴里含着糖，舌尖慢慢抵住牙关，生怕出现一丝微小动作被镜头捕捉到。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画面定格。
照片交到周迟也手中，他修长的手指屈起，弹了弹照片的表面，“初演顺序，大家没意见吧？”
竟然是按照座位号！
谁敢有意见？座位都是练习生们自己选的。
陆枝看了眼程惑，“咱这个位置不算差吧？”
最先上台的容易紧张，落在后面的早已被漫长的等待磨光耐心。
“你看她紧张吗？”程惑虚虚靠着椅背，下巴稍抬，目光指向不远处的一号选手。
许樱子泰然自若，似乎早就料到了座位号即为登场顺序。
T.K的练习生仅她一人是单独表演，剩下的四个女孩风格相近，徐以茉算是其中资质最好的。
“T.K押宝在许樱子身上了吧？”陈灵捂住麦，小声问徐以茉。
徐以茉笑容中掺杂了几分涩意，“这么明显吗？”
许樱子自小学习国标舞，不需出道就是知名舞者，优渥的家境养出她矜傲的气质，一眼望去便觉非池中之物，T.K捧她不足为奇。只是，厚此薄彼太过严重，难免激起其他人的怨怼。
徐以茉虽然不说，陆枝却觉察出她心有不甘。
“机会都要靠自己争取。”陆枝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把舞台表演好，剩下的交给观众去评判。”
陈灵附和道：“对呀，周迟也就是个成功的例子。”
上一季男团资方控票严重，前三次公演周迟也的人气居高不下，稳稳占据出道C位，临至第四次成团演出，票数骤然跌至淘汰区。
网上的舆论直接爆炸，粉丝团将做过的数据明列出，非要节目组给个说法。
徐以茉嘴唇翕动，犹豫了两秒说：“但我听说，他能回来比赛是因为……”
陈灵：“因为什么？”
徐以茉眨眨眼，表情不似说谎：“被潜了。”
陆枝正在喝水，闻言被呛到，程惑拍了拍她的背，蹙眉道：“慢点喝。”
陆枝紧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纠正道：“不可能，你从哪听到的谣言？”
徐以茉被她严肃的语气吓到，音量更小了，“就、就从我们公司高层那听说的。”
她飞快地看了眼陆枝，手指紧拽住裙摆，“……也不一定是谣言吧。”
周迟也做练习生时受的苦，陆枝全看在眼里，不曾想几年后，他荣耀登顶、大红大紫，在旁人看来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得到的。
陆枝知道辩解无用，徐以茉不过是受到蒙蔽的吃瓜群众，但她心里还是难受。
听到别人那么说周迟也，心尖像被无数根针扎过。
陆枝深呼吸几下，面无表情反驳一句：“也不一定是真的。”
徐以茉观察着她的神情，脸上浮现出愧疚，“枝枝，你是周迟也的粉丝？”
不等陆枝回应，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嘛，这些我真是从别处听来的，你别放心上，好不好？”
陆枝摇摇头，“没事。”
“谣言止于智者，以后别提了。”陈灵笑吟吟打圆场：“快来看节目，许樱子上台了。”
大厅的前端设有转播荧幕，在外面候场的练习生可以清楚看到舞台上的情景。
许樱子的初舞台一改红裙艳丽的形象，走向另一个极端，干净的白裙衬得她气质孑然，似淤泥中茕茕独立的莲花。
选择的曲目也是近年流行的古风歌曲，配合舞蹈，在展现个人身形优势的同时，恰到好处反映出唱跳功底。
不愧是专业的舞蹈生，所有动作干脆利落，连舞蹈导师都被震撼住。
候场的练习生纷纷感慨：“仙女下凡了吧，我的天太美了呜呜。”
“完了完了，我压力好大，这才第一个，感觉大家都好厉害。”
许樱子鞠躬谢幕，舞蹈动作幅度大，一场舞台下来她气息稍乱。
盛宴第一个点评：“唱跳功底很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即便是翻肩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她边做边唱，声调还很稳。”
导播立刻切了相应的Part到导师团的耳机中。
谷静雯对着台上竖了个大拇指，侧头问：“枳夏觉得怎么样？”
林枳夏是年轻一代负有盛名的芭蕾舞者，因脚踝受伤，不能再随舞团进行高强度的表演，机缘之下被某知名导演看中，转行做了演员。
但十几年的舞蹈功底不是摆设，她的点评更能突显许樱子的专业素养。
林枳夏并未直接点评，面容平静看向台上，“练了十几年的舞蹈，是不是特别辛苦？”
许樱子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迟疑了片刻，轻点了下头。
“我以为你会否认。”林枳夏莞尔，“我在你的舞蹈中看出了不服输的韧劲，你很热爱舞蹈，若非如此，我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能支撑你走到现在。”
许樱子握住麦克风的力道加重几分，舞者之间的默契不需多言。
她藏在舞蹈中，试图传达的深意，总有人能领会。
林枳夏为她加油鼓劲：“希望你能永远坚守作为舞者的初心。”
许樱子不负众望，评分为A级。
主持人的旁边紧随而来：“这算是历史性的一幕吧？第一位登场的选手拿到了本场舞台的第一个A级，接下来的比拼会不会因此更为激烈呢――大家、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