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看的是课外的东西。”
那就好,柳若馨松口气:“那我还是接着玩,不然一直学习的话,人生也太吃亏了。”
谁说不是,余清音上辈子好不容易攒钱买套小房子,还没住多久就重返十五岁。
她心想做人还是要适当享受生活,洗完澡认真地敷面膜。
张颖华打完电话进来,被她的样子吓一跳,自嘲道:“每次看,每次都吃惊。”
余清音不方便笑,含糊不清地说着:“下次我先提醒你。”
张颖华:“没事,是我不够强大。”
这跟强大有关系吗?余清音茫然地眨着眼。
她把一切不理解的事情归结于代沟,觉得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很正常,指着脸示意自己不多讲话。
张颖华明白她的意思,到阳台去收衣服。
三个人各做各的,又是一夜好眠。
隔天是周五,余清音只有一节课。
她十点就提前进入周末状态,回宿舍化妆再出门。
不早不晚的,她跟刚下课的徐凯岩在数学系楼下碰头。
徐凯岩先麻烦舍友把书带回去,才问:“等很久了吗?”
余清音给他看手机:“余景洪等得比较久,已经在骂人了。”
徐凯岩心想约的是十一点,明明就是他到得太早,理直气壮道:“骂回去。”
这可不像是他说的话,余清音调侃几句,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走。
从表面上看,他们是相谈甚欢,想象力丰富的兴许能脑补出点暧昧色彩。
但是在熟悉的人眼中,一准能能猜出对话的主题为何。
余景洪是越看他们聊得嗨越胆战心惊,远远看到人冲过来打断:“和学习有关的不准提。”
徐凯岩不为所动,慢悠悠把要讲的话补完:“我们系去MIT的人也不多。“
老天爷,这都惦记起读研了,日子简直没法过。
余景洪没好气地在他们肩上各拍一下:“闭嘴。”
余清音反手给二堂哥一肘子:“你一来就不消停。”
余景洪振振有词:“我是给你们架起友谊的桥梁,不是我的话你俩有机会碰面吗?”
他刚去学校报道没多久,就马不停蹄的组织活动,难道不值得一句感激吗?
确实没有,偌大的学校,两个人只在领书那天偶遇过一次。
此刻大家聚在一起,更像是回到初高中时代。
余清音:“行,那桥梁今天想吃什么?”
余景洪双手一摊:“我从学校到这儿没迷路都是运气好,指望我还能知道什么?”
余清音冲他翻白眼,想想说:“烤肉行吗?有家不错的店。”
按理她应该还没机会在校外吃过几顿饭才对,余景洪警惕之心顿起:“你听谁说的?”
余清音心想围绕在他身边的几朵桃花他视而不见,对自己的事情倒是很敏锐。
但她又不心虚,说:“岳阳啊。”
余景洪是见过岳阳的,还以家长身份感激了他对堂妹自主招生的帮助。
当时他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一想问:“你们很熟吗?”
余清音当真掰着手指头数:“我见过他九次。”
乍一听是不多,细究却有个问题。
余景洪眼睛微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余清音微微笑:“可能是他优秀得让人印象深刻。”
能有多优秀,余景洪欲言又止,最终发现人家确实厉害。
他嘀嘀咕咕着:“年纪那么大。”
心理年龄三十四的余清音被刺痛,瞪着他:“年纪大怎么了!”
余景洪越发肯定她对岳阳肯定别有情意,一脸正色:“别刚上大学就想谈恋爱,要谨慎一点。”
这话说的,余清音又不是小孩子。
她道:“我就是觉得他人不错,如果他认真追求我的话,我应该会答应。”
还应该会答应,余景洪叹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又搭着徐凯岩的肩:“走,咱们今天孤立她。”
话是这么说,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审犯人一样问:“交代清楚,你们怎么认识的。”
余清音一五一十:“在一个餐厅,我把围巾落下,他给我送出来的。”
余景洪没看过多少小说,也知道这是很多故事的开端。
他满脸不敢置信:“一见钟情?”
余清音:“不是,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是张老师说他成绩好,让我们交流学习心得,我们才算认识的。”
哦,这听上去还挺正经的。
余景洪双手抱臂:“你跟凯岩也交流心得,怎么不见你看上他。”
徐凯岩很有自知之明:“我又不帅。”
他见过岳阳挂在一中荣誉榜上的那张照片,简直是才德兼备。
余清音心想怎么说得自己好像是外貌主义协会的,解释:“也不单看帅,他综合条件不错的。”
往哪里综合,余景洪:“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余清音:“学历高,不抽烟,收入挺不错的,家庭关系和睦,父母的经济状况也良好。”
不是,后面这几点啥意思。
余景洪:“你以为在相亲呢?”
余清音上辈子一直单身,这辈子确实想试试谈恋爱,可她又不是恋爱脑,理所当然:“谁找男朋友不看这些?”
据余景洪所知很多人都不看。
他疑心妹妹不是真的喜欢岳阳,摸着下巴:“你等会,我有点捋不清。”
余清音定定看他:“你捋吧。”
余景洪边咬鸡翅边眉头紧锁,过会说:“算了算了,管不了你。“
别啊,余清音饶有兴致:“其实我注意到他是第三次的时候,他在台上给高三的做考前动员。”
她当时举目四望都是未成年,有点旖旎的小心思无处安放,骤然看见个成年的岳阳,简直眼前一亮。
余景洪模糊记得有这件事,啧啧称奇:“难怪你嫌高中生幼稚,原来喜欢大叔。”
余清音咬牙切齿:“二十几岁不叫大叔。”
不然她不就成大娘了?
余景洪屏蔽所有维护的话,自顾自:“那他喜欢你吗?”
余清音略一思量:“我感觉有一点,但没表白都算是自作多情。”
虽然人家今天还给她发消息了,可没板上钉钉的暂且不作数。
如此看来,她还是挺谨慎的。
余景洪就是怕她吃亏,捂着耳朵:“行,剩下的我不听。”
那怎么行,余清音强迫他听完剩下几次见面经过,最后总结陈词:“万一我哪天突然谈恋爱,你别惊讶啊。”
余景洪冷笑两声:“那我争取比你早。”
好像谁不会谈似的。
余清音确实觉得他的可能性不大,转而说:“凯岩,我比较看好你。”
徐凯岩惊讶地瞪大眼:“可我一个女生都不认识。”
什么叫不认识,余清音指着自己:“我不是人?”
徐凯岩慌忙解释:“不是,我意思是,就是说你,那个什么。”
这结结巴巴的说的啥,余景洪听不下去,帮忙概括:“就是他没想过喜欢你。”
只有金子一般纯洁的友谊。
徐凯岩点点头表示赞同,补充说:“但你是个非常好的女生。”
居然莫名其妙被发好人卡,余清音笑得不行,举起果汁:“那为友谊干杯。”
三个人的杯子丁零当啷地响,声音比烟花还美妙。
作者有话说:
赶快睡觉,晚安~
第6章 六
◎副业◎
吃过午饭,余清音独自回宿舍。
她下午要参加广播站的面试,特意重新化妆后,换了件半裙再出门。
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算精心打扮,到现场发现简直是九牛一毛。
俊男靓女们比比皆是,叫人移不开眼。
余清音一副刚进城的模样,悄悄地“哇哦”一声。
为了社交礼仪,她签到后假装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实则在欣赏美。
看着看着,她发现对面的墙上张贴着“电视台面试处“六个字。
余清音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这些不是竞争者。
她松口气练习着据说会作为考题的绕口令,听到自己的名字进教室。
和她打听的差不多,流程跟往届没什么区别,自我介绍后得念两段稿子。
虽然高三一整年有些生疏,但余清音高中时毕竟在广播站挑过大梁。
她自认发挥得很不错,结束后雀跃地去吃饭。
走到白园食堂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个熟悉的人,停下来打招呼:“思琪!”
张思琪回过头的表情有点迷茫,愣了两秒才换上惊喜的笑容:“清音!”
两个人去年参加夏令营时住的一间宿舍,各自回学校后偶有聊天。
大家出分后还约定着入学要见个面,就是一直还没定好时间,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到。
张思琪大概是尴尬,连连夸:“你今天太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
她不全是瞎说,倒有一半肺腑之言。
余清音谦虚表示全靠妆化得好,顺理成章地跟她一起吃晚饭。
吃完,她自己在操场走路消食,一边戴上耳机聊天。
陈艳玲在手机的另一端道:“张敏心你还记得吗?人家有男朋友了,是高一届的学长。”
满打满算开学才几天,这进度之飞速令人咂舌,余清音更惊讶的是:“我记得她好像是在武汉上大学?”
武汉跟广州中间的这段距离,怎么这八卦传播半点不含糊。
管它是哪儿,都在中国人的地界。
陈艳玲:“你不上网吗?她自己发在空间的。”
余清音还真没看到。
她其实也好奇,回宿舍后点开看,电脑屏幕上一张男生的独照跳出来。
刚巧路过的柳若馨凑近:“这谁啊?”
她的分寸感,真是偶尔叫人觉得被冒犯。
余清音无奈道:“我也不认识。”
那怎么看人家的照片,柳若馨还待追问,余清音先发制人:“你职业规划的作业写了吗?”
柳若馨短促地啊一声:“两页纸的报告而已,哗啦啦搞定。”
又道:“法制史的PPT你做了吗?”
才上一周课,作业就没完没了,花样比写一百张卷子还麻烦。
余清音想起上班时被课件支配的日子,叹口气:“明天弄。”
明天可是周末,柳若馨:“我跟颖华想去王府井,你去吗?”
她们俩现在同进同出,好得像是连体婴儿。
里头要是多个人就太拥挤,况且余清音没想加入。
她微微摇头:“我有事,你们去吧。”
这话不是借口,而是她要趁着周末发展副业,举着相机在几条胡同里转悠,捕捉郁达夫笔下的秋天。
拍的时候她顺便用手机跟几位朋友分享,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个岳阳的电话。
岳阳:“你在棉花胡同吗?”
眼睛够灵的,余清音记得自己没有拍到门牌号,好奇他是怎么从差不多的灰墙黑瓦中分辨出的:“你怎么知道?”
岳阳:“你往前走是36号院,有个大爷卖的糖葫芦好吃。”
13年的手机地图。精确度还没有那么高,在复杂的小巷子里变得更加的不灵敏。
余清音绕了两圈没找到,对着还在通话中的人:“我看来看去都是一百多号,没找到两位数的门牌。”
岳阳隔空指挥半天,感觉自己差点把她带沟里。
他道:“那等我回去,再请你吃。”
余清音下意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自己说的最少去两个月,上限也有可能是半年。
岳阳无声叹口气,捏捏鼻梁:“不好意思。”
他话中十分惆怅,余清音其实有点无法理解:“没事,我也不太爱吃甜的。”
又问:“你今天不忙吗?”
作为回答,岳阳下一秒说:“现在得去开会了。”
看来他这份工资挣得不容易,余清音善解人意:“去吧,拜拜~”
岳阳多思多想,唯恐她会介意。
不怨他未雨绸缪先烦恼,实在是见过的事例太多,他身边的男同事几乎人均失恋过一回,就是因为陪女朋友陪得少。
可干这一行,高薪都是拿时间换的,一年到头天南地北的飞。
连买根糖葫芦这样的小事,他都没有办法替人办到。
谁的人生有大事?岳阳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穿上外套去开会。
他担心的事情,其实余清音一件都没琢磨,毕竟她忙得很。
她每周有三天满课,一天得去广播站值班,辩论队还要隔天培训,加上有很多需要新生们去凑人头的活动。
余清音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哪里顾得上管搞暧昧。
岳阳则是时常给她发消息,就是总聊着聊着不见人,再出现自己把话题续上。
光看对话框的时间,就知道他是从吃饭、睡觉里挤出来的功夫。
润物细无声,余清音在心里把对他的评分拉高。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兼具现实和幼稚,
她既对浪漫有向往,又觉得语言上的承诺太廉价。
岳阳没有甜言蜜语,未必不能打动人心。
反正余清音吃这套,国庆的时候专门给他寄一张明信片。
正是在什刹海边上,来来往往的游客快把邮箱给推倒。
余景洪帮妹妹挡着点,一边催促:“不是,你拢共几个朋友,要写这么半天吗?”
瞧不起谁啊,余清音:“我给艳玲写十张!”
行行行,也不怕把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倒空,高考语文还不到一百三的人,真够能折腾的。
只是余景洪再怎么腹诽,还得跟个木桩子似的往那杵。
余清音感觉他被路人撞得不轻,说:“哥,我请你大餐。”
余景洪双手抱臂:“今天二号,本月生活费已到账。”
他现在不吃糖衣炮弹。
嚣张什么,余清音:“那你想过月底怎么办吗?”
余景洪一挑眉:“当然是靠我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又说:“实在不行我也跟老徐去打工。”
还好意思跟人家徐凯岩比,余清音翻个白眼:“人家主要是为了练口语,才去旅行团做兼职的。”
太上进了,余景洪自惭形秽。
他道:“老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