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00:00庆生还是00:30庆生,对她而言都一样。
舍友们的愧疚令沈蔷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
虽然不会像喝了白酒那样不省人事耍无赖,但她喝了很多啤酒,出来时没觉得,但坐了车,加上被风吹了之后,头脑发昏发沉,太阳穴很胀,酒劲也爬上大脑,慢慢侵蚀掉她的思维逻辑,什么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后知后觉,其实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以前很执拗的东西,都在无形中释然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很闲,所以她会把一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宋泊礼的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后来从开始创业后,她每天忙着君合的宣传、钻石大赛的预备和设计、以及芳禧的扶助名额,愁君合到现在没有开一单,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
每天在睡梦中都还会因为工作的事情而惊醒。每每半夜迷茫时,她就很后悔为什么以前不把内耗的时间多放点在设计上,或许如果那时候把内耗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多学点,现在的她也不会对偶尔的思路感到卡壳。
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没必要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内耗,不管是生活还是恋爱,所以沈蔷开始专注自己。
久而久之,那些内耗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再去想。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所以她在创业忙碌的日子中,开始享受这种事业上的成就给她带来的快感。
后来她发现,她付出在事业上的精力,全都会有所回报。
人到达不同阶段感悟不同的人生时,就发现以前频频内耗自己的事情,都是一些小事。
所以当事业把她的精神世界富足后,她就不会自己为难自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一件小事的困惑里。
如果不是刚好参加展会看见日历,她也不会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她对生日没了那种期待和非过不可的感觉,更不会期望谁一定要来陪她。有当然好,但是没有的话,她就相当于给自己放个短短的假。她也乐的清闲。
以前很在意他记不记得,也想要得到他的惦念。
如今得到了,她内心也什么波澜,没有惊喜,没有震撼。但没想到,她看开了之后,他却来了。
所以刚才宋泊礼说来陪她过生日时,沈蔷有点儿惊讶。他居然会记得她的生日?
想的乱七八糟,越想越偏,沈蔷的头疼欲裂,她感觉自己脑子空空的,不受自己控制,她强迫自己打断乱七八糟的思绪,想到什么问什么:“你怎么记得我的生日?”
沈蔷不去回答他蛋糕的问题,反倒问他怎么记得她的生日。
他垂眸,大抵猜到了,其实她早就醉了,只是在他面前强撑清醒。如今酒劲上来了,装不了清醒,便想到什么问什么。
但问的这句话实属有些令人难受,宋泊礼该怎么去和她解释他为何会记得。
总不能把那次两个人吵架的事情掀起来说一遍,然后告诉她是她的控诉令他记住她的生日了。这种做法实属欠妥,谈生意上他从未有过哑口的时候,但现在他竟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思考衡量怎么样的回复,才能不让敏感的沈蔷又多想。
但思来想去,实在无解。
宋泊礼干脆忽略这个问题,道:“能不能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怎么了?”她眨着大眼睛。
“我也想陪你过生日。”宋泊礼如实道:“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蔷的确是有点醉了,她话不对题,道:“你不用送我礼物了,之前你送的那些爱马仕,我都没拿,放在柜子——”
听见她这句话,宋泊礼略显着急打断,道:“我知道,我这次送的不是爱马仕。”
如果他还继续送爱马仕,那简直可以说他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半分变化,没有丝毫歉意。
“等我三分钟。”宋泊礼说这话时,眼眸微动,修长身躯在路灯下影子被拉长,显得忽明忽暗。他转身离开,不给沈蔷点头的机会。
沈蔷不想站着,喝了醉的脑袋有点沉,被风一吹,比刚才还要晕。
她脚步有点儿轻飘飘,走到了不远处的葡萄藤木架子下的石凳子上坐着,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眸,啤酒的后劲是很斯磨人的,会一点点的侵蚀理智和思维。
她昏沉的大脑直接放弃思考,好像按照指令办事,他说三分钟,她就真的拿出手机看时间。
路灯下,她坐在葡萄藤架子下的石凳子上,小脑袋微微低下去,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天上残月高挂,月光笼罩她单薄的小身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宋泊礼收回视线,放慢脚步上前,从她身后绕过去,把东西悄无声息放好后,探头望去,只见沈蔷刚才如此认真,原来是在手机里看倒计时。
她仅仅只设置了三分钟,多一秒都没给他。
如此,宋泊礼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确实醉了,但却很乖。
宋泊礼幽暗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站在她身后,垂眸,从她身后肩膀处伸出玉瓷修长的手,点击屏幕上的暂停。
时间停留还剩下一分半。
身后黑色的影子笼罩下来,像是把她包裹在怀里。
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被暂停,看见地上的影子,沈蔷心下一惊,小身板微微一颤,下一秒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和淡淡薄荷烟草香,心稍稍安下来。
她回眸的瞬间,就看见了一个蛋糕。
蛋糕上还有一根泛着光圈的蜡烛,烛火在摇曳。
旁边还有一块巧克力牌子写了几个字
——生辰快乐,愿事业有成,万事胜意。
很简单的祝福,祝福她万事胜意,事业有成,入了她的心。
蛋糕后是他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有那双带笑的眼眸。
烛火照耀下,她的双眸里面像有浩瀚星辰,粉嫩的唇瓣湿润,乖巧娇憨的样子,令宋泊礼眸光颤动,喉结咽动,心底压下去的欲念又开始燃起,她总是能无声的勾起他的心思。
赶在欲念迸发前,宋泊礼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低声道:“蔷蔷,生日快乐,”
半醉半醒的沈蔷重点却不是放在这,而是道:“这个蛋糕好贵的。够我进很多钻石了。”
蛋糕是黑天鹅的天作之合,沈蔷记得前不久刷小视频的时候一个博主就曾录制过黑天鹅里面蛋糕的款式和价格,这一款售价9999,上面有两只黑色天鹅在铺满鱼子酱的蛋糕上面相依。
宋泊礼无奈,忽略掉沈蔷还在精打细算工作的事情,两个人各说各的。
他把蛋糕放在石桌上,道:“闭上眼,许个愿。”
小区内的葡萄藤没有结果,更不茂密,天上的残月光影碎碎的洒下来,透过木架洒在两人的身上,石桌上浮现起寥寥烛火微晃,毛茸茸的光圈将两个人笼罩起来,凌晨的夜里小区没人,这一块地方,是属于两人的一方天地。
沈蔷听话的闭上眼,许下了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
待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束包装好的蔷薇花,比起蛋糕的精致,蔷薇花的包装却显得有些简陋,野蔷薇、粉团蔷薇、荷花蔷薇、黄蔷薇、密刺蔷薇、白玉堂、七姊妹和海棠蔷薇这几个品种汇聚在一起,色彩鲜艳,各种颜色汇在一起,不庸俗,很美。
外面是用花束专门的白色彩纸包住,周围还有蕾丝的装饰,蔷薇花中间还放了尤加利叶作为点缀,上面有淡淡的花香。
沈蔷很惊讶,杏眼圆瞪:“蔷薇花?”
沈蔷的名字里有蔷薇花的蔷字,所以她从小比较关注和喜欢蔷薇花。初喜欢蔷薇花是因为她的名字,但后来和宋泊礼谈恋爱时,喜欢蔷薇花是因为它的花语,后来就单纯的喜欢蔷薇花。
所以她记得蔷薇花的花期是在五六月份。
现在四月头,按理来说蔷薇花不会开的那么漂亮,甚至都还没开花,更别说凑齐了八种花色。
宋泊礼淡淡的嗯了声,把花塞递给了沈蔷,低声道:“送你。”
他应该是初次送花,整个人有些生硬。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还是稍显破绽。
他收回手时,玉瓷白皙的指腹上还有干涸的血渍划痕,像是被刺划伤的感觉。
“这个月份,居然还有蔷薇花。”她像个好奇宝宝,道:“你在哪里买的?”
宋泊礼并未回答沈蔷蔷薇花在哪里买的,看着她这幅样子,笑了笑。
“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很多蔷薇花,”宋泊礼含糊其词,低声道:“好看吗,你喜欢吗?”
月光在葡萄藤架子上洒下温柔的光。
她捧着他送的花,被他温柔的注视着,听着他语调平缓温和,他的声音天生适合说情话,看似简单的几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暧昧缱绻。
她垂眸,轻轻的嗅了嗅蔷薇花,还有泥土的清香,也有淡淡的花香。
沈蔷由衷道:“花很好看,谢谢你。”
“蔷蔷。”
宋泊礼轻喊沈蔷的名字。
她抬起头,眼眸轻轻眨了眨,很乖道:“怎么了?”
男人送女人花,肯定是暧昧,另有企图的。
宋泊礼有话想说,但她那一双天真的眼眸就这么乖巧的盯着他,可能是被拒绝多了,到了关键时刻,他鲜少有退缩的时候,但如今他欲言又止,正准备说话时,却被沈蔷打断。
喝了酒的沈蔷对宋泊礼和平时有那么些不同。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沈蔷眼睛一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宋泊礼心猛然跳动,垂眸看向沈蔷。
她知道!她知道!
他今天一天都在港城和上海两地飞,忙碌了一天没有阖眼,从摘花、到包装,他的手早已被蔷薇花的花刺割伤,好几处显眼的伤口,他却无心消毒,只想把花最美丽的一面送给她,头痛欲裂去找她,却发现她早已有约,抱着侥幸心理,他来到小区等待,却没想到真的能遇见她。
更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他的心里话。
宋泊礼喉结咽动,激昂跳动的心,在听见沈蔷的下一句话时,瞬间落空。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沈蔷莞尔一笑,喝醉的她胡言乱语,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我们是朋友,我就不会爽约,你不需要为了我做这些。朋友之间一句生日快乐就够了。”
她以为他这么做,是只想当一辈子的朋友。
一整晚,两个人各说各的。
他给她送蛋糕,她说可以进货。
他送花,她以为是他想要和她当一辈子的朋友。
他就不该指望一个醉鬼会知道什么。
宋泊礼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他投降,不去和沈蔷做争执,也放弃了,也没有纠正她。
蛋糕宋泊礼没吃,而是将它装好。见沈蔷这幅任人摆布的样子,终于还是无声叹口气,低声安排道:“你先上去拿衣服,把蛋糕也带上去,我等会儿送你去酒店,你分给她们吃。”
沈蔷听话的点头。
当看见宋泊礼塞给她的东西时,她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他顿了顿,叮嘱:“明天清醒点再拆。”
这个礼物他怕她拆了之后,醉酒的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很清醒啊。”沈蔷指着阳台,道:“我家在那。”
得了,这些彻底不放心了。
宋泊礼干脆放弃和她交谈,提着蛋糕拿着蔷薇花,然后长臂一伸,搂着沈蔷的香肩,带到了小区楼下,摁下电梯,走进去后,摁亮了12楼。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自然,沈蔷看完后,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几楼。”
宋泊礼眸光一顿,随口编造道:“刚才你指了。”
一个醉鬼是没有逻辑的。
沈蔷又自说自话,道:“我快搬家了,和别人合租,能省下不少房租。”
宋泊礼像是哄她,陪她聊天一样,顺势问道:“搬哪儿了?”
电梯抵达十二楼,沈蔷没有回答,打开门走进去,里面的东西都被她收拾的差不多,宋泊礼跟着进了房间,把花放好,然后循环了一圈这个蜗居,虽然很小,但却很干净。
他垂眸敛起眸光中的失落,她以前住的地方是几百平的大平层,吃穿用度都是他安排人细心照顾的,但如今却窝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可她却很开心。
墙上的壁画,床上的熊猫,规整的小物件,还有一尘不染的书架,都是她过得很好的象征。
他心中不知道该心疼她住那么小的地方,还是该替她感到开心。
他看着沈蔷走到阳台上收衣服,阳台是只有半截的护栏,她喝了酒不拿撑衣杆,一个劲的踮起脚去够上面的内衣裤,宋泊礼担忧,蹙眉上前站在她的身后,长臂一伸,轻松拿下内衣裤给她。
是黑色的,很清冷,和她清醒时御姐气质很像。
沈蔷难得红了脸,两只手紧紧攥着内衣裤贴在她的胸口处,想要把它们藏起来的样子十足可爱。她醉了后下意识表现出来娇憨的样子和说出的话,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宋泊礼干脆将她微微拢在怀里,指着上面的衣服,问:“还要哪件,我帮你收。”
沈蔷指着睡衣和裙子,宋泊礼统统给她拿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她收完衣服,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却指着阳台下面,他经常站着的位置,道:“你以后别站那了,我要搬家了,你看不见我的。”
原来她知道...
她喝晕了,会乖,会听话,也会揭他的短。
被她当面揭短,宋泊礼又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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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收拾完,宋泊礼送她去酒店。
她能正常走路,就是脑子时不时的短路一下,说出一些令人好笑的话。
宋泊礼不想把这样的沈蔷送到酒店去。
他想让她呆在他身边。
但他不想重蹈那次的覆辙,他知道,她第二天酒醒后会记得这些事情,之后会埋怨他占她便宜,他只能拿着她的衣服,任由她在前面走,时不时的回来和他说两句话。
他时不时的应几句。
直到坐上港1时,沈蔷才对宋泊礼说:“我口渴了。”
宋泊礼拿起水,递给了沈蔷,却看见她少有的任性,道:“不要这个,我要粒粒橙。”
“粒粒橙?”宋泊礼看向陈秘书,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打开百度百科的陈秘书回答道:“宋董,粒粒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类似果冻的东西,应该是沈小姐小时候吃过的,现在已经很难买到,快绝版了。和现在的果粒橙很像,可以用果粒橙代替。”
宋泊礼垂眸,拿起陈秘书的手机看了眼,并未同意陈秘书的建议,而是道:“打电话让上海每个超市都查一下有没有粒粒橙。”
陈秘书为难:“上海没有的话呢?”
“那就就近城市问问哪里有,总之要让她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