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面上带着几分期待的欣喜，踏上新买的电动三轮车，她尝试着捏了捏手柄，不敢太用力，但很快适应下来，在马路上顺溜地骑了两个来回。
骑完后应雪重新回到店门口，停住车，当观众还在奇怪她要去做什么时，应雪找上了卖车的店家，“阿叔，我在你这儿买了车，能不能送我点护具什么的？”
店家纳闷，“头盔不是附赠的吗？”
“我是说还有没有坐垫、护膝之类的？你看我们节目组来你这拍摄了，也算为你们店做宣传，以后肯定还会源源不断的生意上门的！”
应雪嗓音清甜，说话也动听，娓娓道来，店家差点没坚持住，迷迷糊糊地应下来，但瞥一眼旁边拍摄的摄影师，思绪瞬间清明起来。
应雪没有钱，是由节目组主导做的交易，电动车店家得了导演的授意，从挑选电动车开始就将积分卡得死死的，寸步不让，到了此时自然更不可能松口。
店家为难道，“这些东西有是有，但我们是小本经营，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赚不了几个钱。”
应雪想了想，没再坚持，买电动车花了八积分，她跑去找了节目组，拿最后的两积分买了护膝、坐垫和雨衣。
她将坐垫安上，坐上去感受了一下，刚刚就觉得电动车坐板梆硬，硌得慌，这下总算好多了。
应雪心满意足地眉开眼笑，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么一笑如冰山融雪，如梨花纷扬，连路过的风都仿佛轻微了些许，仿佛生怕惊扰到她。
这个镜头可真绝！
钟延心里不住感叹，应雪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现在满屏的弹幕都在痛骂节目组黑心，又心疼应雪的纯善。
“这是在做什么？”
陆屿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钟延心中一惊，回过头陆屿就在身后，不知站了多久，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目光淡淡地停留在屏幕里应雪的笑颜上。
钟延下意识想去关平板，但他忍住了，替自己解释，“应雪第一次上综艺，我得替她看着。”
他回过头，却对上陆屿直直望过来的视线，眸中似乎有一瞬的不解和疑惑。
钟延恍然明悟过来，陆屿这哪是是在问自己？这分明是在问应雪！
阴差阳错之下整出的误会，搞得钟延都有点尴尬，他摸摸鼻子，对刚才的画面进行说明。
“她新买了辆电动三轮车，准备骑回去。”
陆屿的视线依旧紧盯着画面，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意味不明。
享乐主义陆屿早年间也上过，清楚节目流程，直播要进行连续两天一夜，完美地涵盖整个周末。
只是此时屏幕里的应雪，和他所见过的状态完全不同，说不清楚是更松弛还是更紧张，但他却感觉得到应雪有在试图活跃氛围、融入群体。
应雪在拍摄电影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然的舒适的，像顺着河岸蜿蜒而下的流水，现在的她却如同融融的火球，将周围的冰冷世界点燃。
她在努力发光。
钟延本来以为陆屿问完了要走了，谁知下一秒，沙发坐垫旁边的位置微微塌陷，陆屿竟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钟延闪神一刹那，就感觉身侧的人伸手过来，抬了下他的平板一侧。
“扶正点。”
陆屿嗓音冷然。
钟延:“……”
不是，大哥。
你前几天说应雪的事情不需要汇报，怎么轮到她上综艺直播你还要看啊！
第31章 大冒险
钟延把平板往陆屿的方向移近了些，尽量让这尊大佛拥有最佳视野。
可这也不是办法，钟延稍微调整下坐姿，陆屿的目光都会在下一秒抵达，挑眉看他，像是在问他要去哪儿。
钟延索性揣测着陆屿的意思，把直播投放到了电视上，陆屿没反对，时不时还会问两句相关的问题，钟延勤勤恳恳负责解答。
随着镜头的推移和画面的转换，慢慢变得像周末在家看综艺一样，变得安逸而闲散。
陆屿去书房转一圈，拿了电脑回来，坐在旁边办公，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隔着遥远的空间，应雪在屏幕那头顺利地回到了小屋，吃过饭，不得已地开始打牌，打得一塌糊涂，随后言礼开始出手相助。
言礼确实如他所说那般，能够在这群人里大杀四方，其余人很快输光了筹码，神色一片灰暗。
“不行不行，完全是耍赖，哪有半途换人的？有言礼在这个游戏根本玩不下去，我建议以后将他除名！”霍青航愤愤道。
“愿赌就要服输，”言礼接过齐意作为发起人定下的奖励——一台机器人形状的小型音响，递到应雪手里，“你刚刚怎么不说换人不行？”
霍青航抱着胸，不服气地哼一声，“你说什么都有理。”
应雪捧着音响，怔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还过去，“还是你收着吧，毕竟是你赢的。”
言礼眼含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接，“我可是代表你上场的，当然礼品理应归你。”
齐意意味深长地瞧了眼言礼，平时可没见这小子对新来的女嘉宾这么关照，这两日下来，有心人都看在眼里。
虽然都是些不引入注意的细节，言礼偶尔帮着提提重物，递递东西，应雪在厨房打下手，他顺手经过就把现场清理了，无形中有种安稳可靠的感觉。
尤其是还有个同来的阮静晴做对比，言礼和阮静晴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因此显得他对应雪不同寻常。
齐意神情里带着戏谑，“给你就收下吧，他哪有什么听歌的爱好啊？”
蒋河峰跟着劝，“就是，言礼他什么都不缺。”
既然都这么说了，再不收就显得不识相了，应雪只好重新将音响收回来。
雪白的小机器人静静地缩在应雪怀里，显得呆萌可爱，弹幕里纷纷夸赞，又嚷嚷着要买同款，算是隐形带货了一把。
钟延看着很满意，直播氛围很好，有利于应雪的日后的人气和口碑，但他余光扫到旁边的陆屿，目光微顿。
陆屿不知为何，周身有着说不上来的低气压，他眸光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是空调开得不够高吗？
钟延疑惑地看了眼空调的方向，温度开到26，也不冷啊。
牌打完了，享乐主义的嘉宾们又闹着要玩大冒险，时间尚早，钟表的指针刚刚指到十点。
进入小屋前，节目组将众人手机没收了，缺少娱乐活动，他们往往会提前结束一天的拍摄上床休息。
应雪抱着膝盖左右看看，这个点按平时齐意和章妍估计都敷上面膜了，现在却都精神振奋地要求继续，她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隐隐期待起来。
幽绿的玻璃酒瓶在地面上快速旋转，在一片的尖叫声中，慢慢平缓减速，瓶口划过每个人的方向，最终停下来。
太不凑巧，第一个被啤酒瓶口指中的受害者是应雪。
周围一下子哄闹起来，然而乍起的喧哗声后，却又忽地安静下来，几个人对视一眼。
怎么办？大冒险内容怎么定？
他们没想到上来就会抽到应雪，如果选到老嘉宾，弄些整蛊搞笑的冒险，先将场子热起来，再轮到应雪的话，可做的选择就多了。
尽管一起相处了两天，但说到底，他们对应雪都不算了解，不清楚她有什么技能或者才艺可以展现，万一弄不好就要冷场了。
应雪见他们都不说话，默默握紧了手里的酒瓶，动了动唇瓣，还是没有主动开口。
“打电话怎么样？”
阮静晴忽然说，她坐在围炉边良久都没动静，这时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瞬间成为人群的焦点，阮静晴心头紧了紧，随即下定决心，目光直直射向应雪，“你不是和陆屿很熟吗？还是他带你进岚悦的，你现在跟他打电话，说你要退出公司试试。”
众人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算是爆料吗？算吗？
现在应雪刚出道，和陆屿有合作电影待播，但未曾展露于人前时，没人知道他们关系怎样。
应雪是因为陆屿进入的岚悦这件事，在公司内部是公开的秘密，但观众和粉丝是不知道的，就算是享乐主义的常驻嘉宾，也不可能获知这种消息。
陆屿成名多年没有沾上半点绯闻，哪怕是媒体记者捕风捉影，想要在他和蓝诗诗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成功。
最终留在陆屿身上的标签就只剩下清心寡欲，他从未和哪个女艺人走得很近，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了观众的好奇和八卦心。
陆屿那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拒绝人时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万一关系没到那份上，贸贸然跟他开玩笑，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结果。
阮静晴不顾她们在同一个公司，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大喇喇说出来，语气间还颇有引导之意，真的是无心之举吗？
在场各位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察觉到气氛僵硬，纷纷出面解围。
蒋河峰道:“那还是算了，万一陆屿正忙呢，要不应雪你扛着章妍在院里跑三圈。”
“什么叫抗？注意用词。”章妍不满地瞪过去。
“这个太简单了，去外面大空地跳个舞，”霍青航提议完，又怀疑地道，“你会跳舞吗？”
唯独先开口的阮静晴定定地看着应雪的脸，分明是要她给出一个回答，“你觉得呢？应雪。”
直播都播出去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地面上不可能了无痕迹。
如果应雪处理地不好，很容易沾上倒贴蹭热度的嫌疑，但她要是直接拒绝的话，估计第二天网上就各种舆论和揣测满天飞了，耍大牌的帽子往她头上扣。
应雪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她轻蹙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松开，笑了笑，“当然可以打电话。”
她笑容绵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紧握着酒瓶的掌心却已经出了汗。
“不过现在这个点，他要是在休息被打扰到了，你们可得替我说两句好话。”
应雪抬头看看时间，先打起了预防针，怕一会直播效果不好。
毕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她接过节目组还给她的手机，拨打出去之前，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又给他添麻烦了。
这头的陆屿看着电视上这一幕，手下是钟延刚刚拿过来给他签字的文件，钢笔悬空良久，迟迟没有落下。
钟延看向陆屿的方向，又转头看向电视里播放的画面，阮静晴和应雪相对而坐，明明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气氛紧张，隐隐成对峙之势。
此时的弹幕更像疯了一样，陆屿的名字刷了满屏，密密麻麻。
钟延眉头几不可闻地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延连忙关了弹幕，向陆屿说明，“这个人叫阮静晴，是柳志文手里的艺人，去年公司年会的时候还找你说过话。”
但那时陆屿没搭理阮静晴。
钟延心里叹气，阮静晴好好做她的观赏花多好，不带脑子上节目就算了，非要将陆屿扯进来。
果不其然，陆屿想了下，“不记得。”
陆屿年少成名后面临的是无比繁重的行程，去往各种各样的地方，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殷勤讨好者有，礼貌相待者有，冷面跋扈者有。
面对他周身的光芒，改变的好像不只是他自己，所有人都在极力靠近他，也在极力疏远他，慢慢都化为水流一般，无形无影地与他错身而过。
阮静晴于陆屿而言太寻常了，实在是留不下什么印象。
随着屏幕里应雪接过手机，拨打电话，陆屿和钟延也都看向了放置在桌上的手机。
铃声如期响起来。
不接是最好的，明星艺人工作繁忙，没空接电话是在情理之中，大家都可以理解。
但是陆屿看着画面中的情景，其他人屏息凝神，不敢多动作，都聚焦在这里，聚集在此刻。
应雪默默垂着眼，等待电话拨通，她微抿着唇，白皙美丽的脸颊上露出浅淡的梨涡，眼里是满满的坚定，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期待。
陆屿没有等铃声响到最后，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应雪的声音，小心翼翼中又带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喂，陆老师？”
他们太久没有说过话了，拍摄电影的末期一直在心照不宣地彼此远离，与对方的生活擦身而过，别提交集，话都没有说过几次。
上次联系是应雪回到雾都时，发过几句不咸不淡的短信消息。
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应雪的声音了。
陆屿的视线望向窗外，树枝在一片漆黑里泛着隐约的绿光，暗沉无边的夜色缓缓流动。
他沉默了两息，再开口时嗓音微沉。
“我在。”
第32章 电话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的方向，身旁一群看热闹的嘉宾，眼前成排架着的机器和工作人员。应雪的手机开了免提，对面任何的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外面是冰冷漆黑的寒夜，而室内一片温暖明亮，灯光静静地照耀着，镜头都对准了应雪，这一刻她脸上丝毫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应雪张了张嘴，开口艰涩，视线没着落地在虚空徘徊。
对面的导演冲她挤眉弄眼地示意，催促她赶紧进入流程，可这种情景下怎么可能直入主题呢？应雪甚至连一个合适的切入话题都想不出来。
“陆老师，你……”
“你感冒了？”
毫无征兆地，陆屿忽然问。
应雪微微一愣，她所坐的位置靠近敞开的窗口，本是通风所用，晚间温度骤降，嗖嗖的凉风不停地刮着她露出的后脖颈。
应雪是感觉浑身发冷，不至于到要感冒的地步，只是她没想到这么一点细微的不同，陆屿也能听出来。
应雪轻轻抽了一下鼻子，“没有感冒，就是有点冷。”
那头的陆屿声音依旧沉稳，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多穿点衣服，或者喝点热的炖汤什么的。”
“晚饭里有汤，是拿老母鸡炖的，我有切香菇和胡萝卜之类的配菜放进去，还调了几次味，喝起来很不错。”
应雪慢吞吞地解释，视线落在餐桌上，她做的煲汤就放在正中央的位置，第一次在综艺里做汤给刚认识的人，意料之外被喝得干干净净，成就感油然而生。
陆屿的关心说得理所当然，应雪也顺其自然地接下了他的话，她没察觉出来，这对话太过日常温馨，甚至旁若无人地想要讨他的夸赞，将其他人都看呆了。
果然陆屿声音中带笑，“做得很好。”
其他人:“……”
这是陆屿？
对面跟应雪说话的人是陆屿？
在场各位人人都能认出陆屿的声音，但到了此刻仍忍不住怀疑，稀里糊涂地瞟了两眼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异想天开地怀疑是不是假扮的人用了变声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