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淮吻了她,而哥哥也确实在看到他们接吻后离开了。
上学的时候,男生哪怕只是给她送封情书,哥哥都会凶狠地警告对方离她远一点。
但现在,她和谢霁淮接吻,哥哥也没有上前阻止。
这个结论已经足够证明谢霁淮的话是正确的。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的女孩不自然地撇开脸,看了看月亮,又看向水面,磨蹭许久才磨出一句话:“时间不早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也不等男人的回应,自己就红着脸往别墅里跑。
客厅内,林静怡和丈夫正说着话,抬眼就瞥见匆忙回来的女儿,话还未说完她就停了下来,招手唤女儿到她身边。
“眠眠,过来。”
姜听雨听话地走到母亲身旁坐下,心跳始终无法平静。
林静怡打量着女儿,微微蹙眉:“脸怎么红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听雨下意识捂住脸,唇角扯出一丝窘迫的笑:“没有,大概是热的,嗯……外面太热了。”
“热吗?”林静怡扫了眼落地窗,夜晚的风连绵不断,吹皱一池湖水。
“我看院子里起了风,怕你被风吹得着凉,还让聿丞给你送披风,哪知道他刚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什么没见到你们。”
林静怡嗔怨的目光睨向姜聿丞,似笑非笑:“我看他根本就没去找你们。”
姜聿丞鼻息溢出一声冷嗤,凌厉的视线停滞在刚刚进来的男人身上。
狗东西。
他暗自骂了声。
要不是怕妹妹难堪,刚才他肯定就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对他妹妹不轨,简直是胆大妄为。
谢霁淮从容不迫地迎上他的视线,目光淡然处之,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浅笑,似是在无声地挑衅着姜聿丞。
姜聿丞浸没商场多年,也非轻易被挑起情绪的毛头小子。
他扯了扯唇,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透着轻倦散漫的懒意,唯有那双眼如淬了毒般地死死盯着谢霁淮。
一旁的姜远岑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不动声色地轻抬眉骨。
年轻人的把戏姜远岑见得多了,这两人虽然一句话没说,他也看得出来他们暗地里较着劲,算起来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摆了下手,姜远岑沉声道:“霁淮今晚就留下来,明天一早,我同你阿姨一起陪你们去医院见老爷子,商量婚礼的事。”
姜远岑一番话掷地有声,寥寥几句就定了下来。
谢霁淮还未应声,姜听雨倒是惊讶地开了口:“他、他今晚住我们家?”
姜远岑掀眸,嗓音淡淡:“有问题?”
姜听雨脸颊更加红润欲滴,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红玫瑰。
她才刚和谢霁淮领证,爸妈竟然都同意让他住到家里来了,这也未免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和他同房。
“爸爸,我们……”姜听雨欲言又止。
客厅里所有人都在,她的那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难不成要她当着父母的面说她不要和谢霁淮同房吗?
林静怡反应过来,轻轻捏了下女儿的手心,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你爸爸是让霁淮住客房。”
林静怡笑了笑,又打趣道:“婚礼都还没办呢,就想着住一起了?”
“没有、我没想……”女孩娇柔的声音越来越浅,含糊不清。
原来是她弄错了父亲的意思。
姜听雨又羞又窘,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林静怡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乌发,心里忽地泛起淡淡的酸涩。
女儿已经结了婚,婚礼过后就要离开家,她能同她这样亲昵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姜远岑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衣服,道:“眠眠,待会儿你带霁淮去客房。”
“不如我带他去吧。”姜聿丞放下交叠着的双腿,咬着后槽牙闷声提议,“我的卧室隔壁就有间空置的房,正好给他住。”
林静怡想起什么,脸色不悦,“你不是要回公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让你妹妹带霁淮去好了。”
林静怡声音里夹杂了些小情绪,显然是不满姜聿丞刚回来就不着家。
姜聿丞咳了声,拨弄了下手腕上的钻石袖扣,那是今年春节时,妹妹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和爸爸沟通,今晚就不回公寓了。”
陡然被提及的姜远岑顿住脚步,深沉的目光投向姜聿丞。
这小子,竟还拉他出来挡枪。
鼻腔哼出一丝笑,姜远岑深敛眸光,声线倏然多了几分清冷:“也好,待会来书房见我。”
话音落下,姜远岑独自上了楼,去书房处理公务。
父亲已经发了话,姜聿丞就算是随口扯的理由,这下也不得不去。
他睨了眼谢霁淮,迈步从他身边略过,交错的瞬间,低沉疏冷的声音从薄唇轻吐而出,“谢总,走吧。”
姜听雨悄悄抬眸,目光和谢霁淮交汇,眼神里透着一点点担忧。
她不太放心谢霁淮和哥哥单独相处,之前她上楼拿钢笔的时候,这两人的气氛就很不对劲了,现在他们一起回房间,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姜聿丞侧了下身体,挡住了两人凝在一起的视线,脸色愈发阴沉不耐,声音压抑又烦躁:“磨蹭什么呢,还不走?”
要不是妹妹还在这里,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谢霁淮踹出门外,并且警告他永远不许进姜家的门。
“哥哥……”姜听雨呢喃一声。
复杂烦乱的情绪扰得她心绪不宁,她觉得自己不该放任哥哥对谢霁淮的敌意,毕竟他们是协议婚姻,谢霁淮没有理由因为她而遭受莫名的敌意。
她小心瞄了眼谢霁淮,咬唇纠结片刻,鼓起勇气道:“哥哥,你别为难他。”
女孩的声音又浅又轻,像薄纱又像轻雾,淡化在空气之中。
姜聿丞这一晚上心情就没好过,听到妹妹维护谢霁淮的话,胸口里闷堵着的那口气一下顶到了喉咙口。
他就不明白了,谢霁淮到底给他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帮着他这个外人说话。
姜聿丞搭上谢霁淮的肩,转头看向妹妹,唇角带着散漫轻懒的笑,温声道:“眠眠放心,哥哥不会为难他。”
只会打断他的腿。
姜聿丞目光回拢,压在谢霁淮肩上的手青筋暴动,指节用力到泛白。
谢霁淮岿然不动,只视线微沉,迎上姜聿丞阴冷的眼神。
他当然理解姜聿丞此刻的心情,只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姜听雨是姜家唯一能挑动姜聿丞情绪的人。
姜聿丞越是气愤,就越是证明他在因姜听雨在乎他而生气。
谢霁淮笑了笑,嗓音淡淡:“大哥只是想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趣事而已。”
姜听雨歪了下头,狐疑地看着姜聿丞,“真的?”
姜聿丞被谢霁淮架到火堆上,不得不咬着牙应下:“他说的没错。”
“那就好。”姜听雨点了下头,心里虽然还是不太放心,到底还是信了哥哥的话,“哥哥你带他去客房吧,我去厨房帮妈妈。”
林静怡去厨房煮莲子汤了,姜听雨想过去帮点忙。
姜聿丞应了下来,带谢霁淮上了楼,两人的身影刚没过走廊转角,他便狠狠将人推到墙壁上,“谢霁淮,你是故意的。”
姜聿丞死盯着对方的目光凶狠冰冷,像一把刚刚开了刃的刀,锋利无比。
谢霁淮拍开他的手,掸了两下肩头,漫不经心地问:“大哥指的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姜聿丞声线阴冷沉刻,每一个字都极重地溢出唇缝。
他去庭院里找眠眠的时候,谢霁淮分明是看见了他才会对他妹妹不轨。
他根本就是在挑衅他。
谢霁淮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服,若有所思道:“大哥说的是刚才庭院里的事吧。”
视线悠悠落在姜聿丞身上,谢霁淮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我和我妻子亲热,还需要经过大哥的同意吗?”
“大哥要是记性不好,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他抿了下唇,继续道:“我和眠眠是合法夫妻,做什么都不为过。”
低哑的声音飘散在空荡的走廊里,谢霁淮便从口袋里拿了个小本子出来,慢条斯理递到了姜聿丞眼前。
谢霁淮指尖捻着的是他和姜听雨的结婚证,鲜红的颜色几乎要将姜聿丞的眼睛刺伤。
一句合法夫妻彻底堵死了姜聿丞的路。
纵使他是姜听雨的哥哥,也没有立场阻止他们的亲密行为。
姜聿丞咬着牙发笑:“好,很好。谢霁淮,你最好祈祷我妹妹永远也发现不了你的真面目。”
谢霁淮:“借你吉言。”
转身走到客房门前的姜聿丞指节攥得咯吱作响,砰地一声甩开了房门。
震天巨响惊动了停留在客厅里的姜听雨,她吓得一激灵,手里帮着佣人收拾的杯子差点掉落。
她小心翼翼仰起脖颈望向二楼,眼里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二楼,谢霁淮略过姜聿丞进入客房,礼貌地道了声谢。
姜聿丞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根本不想搭理他,只冷冷扫了他一眼就要离开。
脚步还未从客房内迈出,身后便传来谢霁淮轻慢的嗓音。
“大哥,你还没告诉我眠眠小时候的趣事。”
姜聿丞转头看他,微眯着的双眼泛着森冷的气息。
若是普通人,此刻已经被他眼中凛冽的寒光吓得退避三舍。
然而谢霁淮只是挑眉微笑,从容不迫道:“大哥也不想让眠眠知道我们在骗她吧。”
姜聿丞顿了顿,脸色忽青忽白,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扣着门板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吃掉小白兔的第一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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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翌日清晨, 闹钟刚响过三声,床上的少女便皱了皱眉心,悠悠醒来。
拿过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凝了水雾的惺忪睡眼轻飘飘瞥了眼。
时间已过了七点半。
昨晚父亲定了上午九点去医院探望谢老爷子, 商量婚礼的事宜, 姜听雨作为其中一位当事人,自然不能缺席。
她放空了大约半分钟的脑子, 这才缓过来进浴室洗漱, 出来时脸上化了层淡妆,饱满的唇浅浅地晕开唇彩, 如同池塘里沾了露水的粉荷。
换了身淡蓝色的长裙, 姜听雨在镜子前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镜子里的女孩朱唇皓齿, 皮肤白皙水嫩,浅色系的衣服中和了她明艳的五官,使她多了几分温婉的气息。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见谢老爷子, 她不想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听雨推开房门往外走,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距离预定好的出发时间还有许久。
她侧过身看向右手处的走廊, 尽头处的玻璃窗打下一层明亮的光线, 在地板上印刻出斑驳的阴影。
清晨时分,沾染露水的空气都透着安逸宁静, 尽头处那几扇紧阖着的门更是听不到一丝响动。
哥哥他们会不会还没起来?
少女蹙着眉心凝视,心里不由猜想。
她停留了片刻, 还是没有过去打扰。
反正时间还早,哥哥他们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放轻了脚步往楼梯走, 纤细的长指刚搭上栏杆,略一垂眸,就见谢霁淮已经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姜听雨滞了一秒,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落地窗外洒进来的光线实在过于明亮,沙发上的男人半个身子都拢在光晕里,以至于他的侧脸归于阴暗的那一面,就连视线都显得清冷许多。
姜听雨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局促地抓紧了扶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
她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下了楼。
客厅里除了男人之外便只有清扫的佣人。
佣人见到姜听雨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又在角落里默默地做着手上的活,他们都是专业培训过的,动作又轻又快,不仔细去听的话几乎听不到声音。
姜听雨慢吞吞走到沙发前,客气地摆了下手,“早上好。”
“早。”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有种颗粒感。
姜听雨尴尬地笑笑,端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她抠了抠沙发,没话找话道:“你起得好早。”
“你也很早。”谢霁淮打量着女孩,缓声回应。
女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乌黑的长发柔顺光泽,发丝间没有任何饰品,倒是脖颈上戴了一条蓝宝石项链。
谢霁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道:“项链和衣服很搭。”
姜听雨下意识去看脖子上的项链,镶嵌在吊坠中心的那颗蓝宝石尤为亮眼,确实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我也觉得。”
许是话题自然了,她的情绪也放松了很多,声音里依稀能分辨出属于少女的娇矜口吻。
谢霁淮的视线依旧凝在少女身上,手指轻敲着交叠着的双腿,片刻后,沉声问她:“耳环怎么没戴?”
姜听雨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很快就想起那对被她随手扔在办公室抽屉里的耳环。
心跳声蓦地加速,呼吸也紧促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收起来了,下次有机会再戴。”
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把耳环落在了工作室里,那样也显得她太不把谢霁淮当回事了。
谢霁淮看出她在撒谎,倒也没有拆穿她。
视线下移,定在女孩纤白的脖子上,那条他送予她的赔礼,此刻紧紧贴着女孩细腻的皮肤。
看来她还不知道那是他送的项链,否则也不会戴了。
谢霁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眸光。
姜听雨背后一凉,她总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没来得及多想,她的思绪就被楼梯处传来的低沉的脚步声吸引了过去。
姜听雨从沙发上起身,仰着脖颈甜甜地喊了声:“哥哥,早上好。”
和刚才与谢霁淮打招呼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男人眸光忽冷,淡淡望向正从楼梯下来的姜聿丞。
等他走到客厅时,姜听雨慢慢迎上去,见他眼下一片乌青,凝眉关心道:“哥哥,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