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听得事后,不由眉心轻皱,他越与其它的孩童(主要是素锦)相处,越不喜孩子过于胡闹,对白帝夫妇也心中渐有微词。
一切的变化似在无形中变幻,有的因已生,果自变!
第六章
纵是心中不快,折颜还是亲自送了白浅前往昆仑墟拜师,只是,这次,却多了一个粉团子素锦。
比之白浅这一路的闹腾,素锦小团子一路都在勤修苦练,玉简书典从未释手过,看得折颜暗中点头,自也不吝指点。而白浅却各种贪玩,让折颜暗中皱眉不已。
或许白浅是墨渊注定的弟子,还是化为男身,名唤“司音”,成了墨渊座下的十七弟子,只是这次,玉清昆仑扇却没有择主,却是跑到素锦面前打搅她看书,开合数次以求注视。
素锦此刻所持典藏乃是素锦族中不传之秘,看得正入神,被折扇所扰,一时性燥,抓过来塞到嘴里就是一口!
折颜与墨渊二位战神就见这昆仑墟所出的第二件法宝,在粉团子一口之下,居然化为只更小的粉团子,不足半足,肉肉小手被素锦团子叼在嘴里,泪眼汪汪。
如此变化,冷沉似墨渊,洒脱似折颜都惊色泛眸,反是素锦叼个小人儿在嘴里犹自痴迷于书简,似全无所觉。
“喂!你怎么咬着人不放呀!”
白浅义愤不平,上手便欲将小团子夺下,同时伸手去推小素锦,全然无视素锦此时亦是个三头身的娃娃。
或因素锦一路行来老成沉稳,白浅早当其是同龄之人,甚至更大些的年岁。可旁人却不是如此,如此小小的孩童也能下手去推,这般心性真是……,唉!
墨渊清冷,于世情人心所知不多,所以昆仑墟弟子规矩不多,过得逍遥,但,一个人的心性如何,还是可以知的。
白浅对人或无恶意,但心性自我,被父母家人养得过于散漫无礼,行事只凭自家好恶意断,有些,自私了,这让墨渊眉尖轻蹙,折颜也皱眉不已。
素锦此时正好已看完最后一字,反手一收,书简收入掌中无踪,叼着小团子微闪,用力过大的白浅足下蹒跚跌倒于地——面朝下,摔得泪都快流下来,尖声怒叫:
“素锦,你敢打我,你太恶毒了!”
粉团子轻吐出小团子在掌心,小肉手轻戳小团子的胖脸,被小东西抱住指尖轻蹭,俩只团子一起轻笑出声,宛若大小两串玉铃叮当,清悦动人。
小素锦用一手托着团子,另一手按礼平执于腰际,依礼向墨渊行以重礼,跪下恭声请安:
“小女素锦,拜见墨渊上神、折颜上神,二位上神长乐无极!”
这世间,不怕歪瓜裂枣,只怕歪瓜裂枣之旁,放了盘极品好颜又香甜的好瓜好枣。
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这一比,化名“司音”的白浅见面就说墨渊是“小白脸”,和一路持书,见面后恭敬施礼的小粉团子素锦,就已现云泥之别。
“起来吧,你叫素锦?”
墨渊不觉柔了眉眼,示意素锦上前,小素锦起身后,又向四下的昆仑墟弟子做个团团长揖,而后方才上前,将托于掌心的小团子奉向墨渊后,方才开言:
“素锦族人,善魂术性勇武,我们体内的仙灵之气可助法宝开灵生智,故甚得灵宝欢喜。”
不过寥寥数语便解释了因由,令得折颜与墨渊相视挑眉,法宝生智开灵而化形,墨渊的便宜,占大了!
第七章
素锦爱书并不假,而这昆仑墟最多的便是各类书典,小粉团子竟为那些个书典,几乎要住到那书阁之中,这般好书,让折颜与墨渊也是心中生出爱惜之意,毕竟天下之人,尽皆喜那好学之徒儿,厌那顽劣之弟子。
昆仑墟大弟子叠风素也轻纵自家师弟们,全乃是看在师弟们远离家园,难免疼宠太过。然一日偶逢书阁中的素锦,素锦言道:
“师者,解惑、教导、授业之尊长,墨渊上神乃父神之孑,诸位兄长得之教导当惜之,何以嬉戏终日不思进取?难当真以为,战神在此,便可永保尔等安宁?
若是有朝一日祸自虚生,战神无暇分身之时,尔当何从?
素锦尚小,亦知法力皆源自身之努力,诸位仙君又何不知?这天宇之上亦难保风云变幻,诸位就当真不知么?
该当何择,仙君当自择,素锦告退!”
自那日之后,叠风对自家师弟们管之甚严,修行上更是不容半分懈怠,以至白浅各种的不习惯,在私下里也是各种抱怨。
可这次,听过叠风转诉的素锦之言的师兄弟们,也是各有心思,连素日与白浅最近与最交好的飞羽和子阑也不赞同她,转而专心课业。
纵是素锦沉湎书典,终日在书阁中渡日,也难免有偷闲半日被折颜拎出来晒太阳的时候。
因为今生不喜太招人注目,故也只喜与墨渊及折颜莲池对弈,却不知那莲池之中,一株金莲中一抹仙魂正好奇探头,看着只粉团子在与二位上神对棋,三人各自持棋,却下子不拘黑白,或攻或围,或诱或劫,生将二神对弈的棋局下得奇绝诡异,直令天生异象,似有所动。
折颜原是送白浅拜师,并陪小团子素锦来昆仑墟挖墨渊的书库的,却不料三人偶然混下的一局棋,会引得大道之光直垂九天,墨渊与素锦心生顿悟,连折颜也得不少好处。
也惹来众弟子流连于此,以求开悟,却让素锦避之不及,重躲回书阁之中,而那池中金莲也竟有结成仙胎之兆。
素锦只见金莲华现华,便知若水之战已近,忙忙收拾回程,准备去药翻自家族人,她可不要再让族人为了天帝的几句谎言便赔上一切,若实在不行,她还另有后手!
说不得,这青丘的家教也是够了,白浅惹事还要捎上飞羽,于是,一切又始如前生,擎苍又出兵了。
素锦方才回到云水之间,便不竟向天一个大白眼儿,她才三万岁,还是个宝宝好么,可这飞升上神的雷劫已有症兆,而这若水之战将近,这是要坑死她呀!
素锦一族勇武,但因其出生不凡,故有聚魂生灵之能,前生素锦不知,方才眼睁睁看族人双亲皆逝。
今生么,她能持有“结魄灯”,并令得族中妇人尽修魂道,纵是今生依旧不免族人尽亡,她也有法子将其重召回返,这般思来,上神之劫来得刚好,毕竟要聚十万仙魂,她一个小小上仙,纵有仙阵相助,亦是十分吃力的。
第八章
素锦这里忙得只差没学凡间小犬吐舌头,白浅却与擎苍之次子离镜搅和到了一处,并与来投奔她的玄女一起闹了个三人同行的混帐事,让折颜也忍不住,向墨渊报怨起来:
“那只小狐狸,怎么会如此的不知事?把那翼族二皇子也往还昆仑墟之上带。须知,那擎苍可与你已因她生怨,这时放这么个人在昆仑墟,只怕终是后患!”
“无妨!”
墨渊性子清冷,言语不多,但对上折颜那故做的疑忌,也不由轻叹摇头,破例解释,毕竟这只“老凤凰”与他,可是实打实的兄弟:
“擎苍纵是历害,也无法破除天阵,无需太过担心。”
“我哪里是担心你打不过那只黑毛乌鸦,只不过,天帝有些小心思,而我送来的狐狸崽子又太闹腾,若让昆仑墟太不占理,也委实会让你难做。
有时,你太给天帝那一家面子,也是麻烦,登鼻子上脸的货色,也是不在少数的。”
折颜指间灵动的玩耍着柄扇子,他看着墨渊脸色微黯,老实说,天帝近年所为,已不太把他们这些上神当回事。
就连东华帝君,若非其乃是曾经的天地共主,只怕,也早已沦为了摆设。
折颜不屑耍弄权术,也不屑虚名,他与墨渊身份尊贵不输东华,自是与这贪恋权柄的天帝不同。
既不同,便也看不上,故对天帝,折颜实是看不上。但看不上归看不上,天帝耍弄心计亦是讨厌,以情以势相逼,甚是烦人。
墨渊也不是傻的,他性高冷,却也非不知世事之辈,天帝的心思与算计也不是不懂,只是,这天地乃其双亲的心血凝化,舍不得呀!
前尘折颜不曾在意过这么多,也就不曾提醒过墨渊,以至昆仑墟后来云散风流亦非无因,若说无天帝推手,才是有怪。
折颜这只凤凰,偶尔那张嘴是真可以客窜乌鸦,果真,因白浅与玄女同离镜的纠葛拉开了两族大战。
天帝龟缩不出,只丢了俩儿子来墨渊麾下,名曰历练,实为抢功,皮厚如此,当真无耻!
素锦族出兵时,族中长者占卜出死中得活的吉卦,更卜出这转机与素锦有关。
于是,继寒昙之后,素锦也整肃族中习练魂术阵法的妇人,一同赴战,偌大的云水之间只留下几名长老相守,也是心大。
若水之战,素锦最恨的不是擎苍,而是玄女,那女人做的事真真叫人恶心,顶着张“为爱”的皮来祸害素锦族十万之众,若饶此人,素锦是怎么也不会甘心。
说起来,玄女也是倒霉摧的,为心上情郎离镜盗图之后也不躲远些,被赶来的素锦撞个正着,若非事急,这女人早被剥皮下锅。
此时,瑶光上神与十万素锦族人为饵尽亡,方将擎苍方引入伏击之地,正待合围,天起异光,一盏青灯忽现,数套法阵兜头罩下,不分敌我将对战双方尽数定于这若水之地。
折颜一见那青灯便知来者为谁,身虽不能动,可言却可开,张嘴便吼:
“素锦丫头,你干嘛呢?那群乌鸦定也定了,咱们你也定住,要闹个什么花儿呢!”
第九章
“二位上神,素锦有礼!”
素锦自虚空中现影,纤纤弱质,却一身风华天成,一双妙目如墨玉宝石般璀璨夺目,流光溢彩,已然有了绝色之姿。
素手若玉,皓月生辉,托着青光湛湛的结魄灯,巧笑嫣然,语若风过飞檐扬起玉铃,声声不绝:
“二位上神,这法阵传自洪荒太古之时,专为困这行恶三界之獠才起用,唯一件不好,一经发动,敌我不分,尽皆困顿。
素锦心忧族人,也只得先得罪,先为族人聚结仙魂,再行向二位上神陪罪,至于擎苍么……!”
素锦诡异的一笑,宛若极地之处寒风过际,带着冷冷阴厉:
“少不得,要先付出些代价了!”
素锦陡地扬声,语若凤唳龙吟,清越破空:
“小扇子,出来!把东皇钟从那只老乌鸦肚子里,给掏出来!”
东皇钟,墨渊在昆仑墟炼制的第一件法宝,被天帝给以“两界交好”的理由诓骗送给了擎苍。
小扇子,玉清昆仑扇虽是墨渊炼制的第二件法宝灵器,却得了素锦的仙灵之气开灵,比之东皇钟并不差什么。
小扇子自墨渊怀中飞出,化为胖胖小儿,一下扑到擎苍身上,小小肉爪一伸,便把东皇钟给拎出擎苍体外。
东皇钟虽为擎苍炼化多年,更封有红莲业火,却到底只是未开灵的法宝。它与玉清昆仑扇同出一源自然亲近,这不,一勾手便被小扇子给降住哄走,擎苍气得目裂也只能眼见东皇钟易主。
法阵也罢,法宝也好,结魄灯要聚十万之魂,纵是素锦修成上仙,已将为上神,也是法力不济。
然,千生万世人间轮回,素锦所知所习,比之这天地之间所有仙神都多,她的思虑方式,也不是旁人所明,故,红莲业火在旁人看来是祸事,在素锦看来,却是助力。
于是,在众目之下,东皇钟吐出一朵又一朵红莲业火,在万众注视下飞入法阵化为灵力,在素锦的操控下助她迅速凝结着无数逝去的仙者魂魄,起死回生,立在眼前。
擎苍一生狷狂傲慢,何人敢如此对他?然,一个小小上仙,素锦一族的小女子,就敢将其困之,夺其法宝,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利之用之,让他如何不恼?
恼又何如?人为刀俎,如之奈何!
素锦此时也是有苦自知,红莲业火有毁天灭地之力,要炼之用之谈何容易?若非她素锦一族,乃盘古开天的天地第一缕功德云霞所化,只怕早已身魂尽焚化归劫灰。
纵是如此,素锦亦是五内皆焚,上仙之身也承受不住,她的骨骼筋脉不断在业火残力下损毁,又在仙灵之力下修复,其中苦楚,比之千刀万剐,万蚁噬骨也不多让。
素锦的浅浅水蓝罗衣,已如她前尘献祭一般——尽染成艳红,纵是折颜与墨渊之辈也尽动容,小小女子,如此心志,为救亲族这般付出,实是可敬可佩!
业火红莲威力强大,可也架不住般用,十万族众的复生所耗,又岂是这东皇钟中的业火所能一力担下?
而后当最后一朵莲火飞出,再无可继时,素锦竟一把抓住擎苍肩头抽取其法力,同时,翼族之人,人人体内法力尽数被抽,直至本源受损无力可抽方罢。
当机立断,心狠手辣!连天族一方都是两股战战,怕呀!
素锦此刻已顾不上其它,她的唇已咬破,面色如雪,但一双明眸亮若星辰,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了。然翼族法力已竭,她再狠,也不能抽取人的生机。
罢了,拼!素锦一咬牙,气势全放,上神飞升劫雷立时劈下,惊雷震宇,被素锦以身为引注入阵中,九九八十一击之下,素锦又成了焦黑血团。
纵被劈成这般,结魄灯也牢牢持在素锦手中,十万素锦族众,及瑶光上神,尽托这小丫头的坚持,得以聚魄重生。
只是,当复生的寒昙冲来将素锦从焦黑血团中扒出来时,连折颜都嘴角直抽,想笑呀!
好不易长成“如花少女”的素锦,又被劈成了团子,还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团子,若非小小手中死攥着结魄灯,只怕寒昙也认不出她来。
软软团子,红红牙床上连牙也没,却让人看出她气得咬牙切齿的怒意,口齿不清的大吼:
“不许笑!还有,就在此处,给我把那玄女,活剐了!神魂拍散,只许她一魂一魄进入轮回!
哼,我十万素锦族几乎全折在她手中,还想好事儿,美得她!”
聚魂之阵一收,天族众人也都能动了,折颜走过来,一折扇轻敲在小团子嫩脑门儿上,笑道:
“小丫头,都缩水成团子了,还闹!”
第十章
“啪”!仗着自家缩水变小,素锦团子肉肉小手,一下拍在折颜的唇上。不痛,反而似揉抚般让折颜只觉唇上酥麻,瞬时传遍全身,万年不动心的老凤凰折颜,不竟,红了双颊。
慌忙以拳掩唇,却依旧难消身上酥麻,心中异样,折颜盯着素锦团子,心下着忙:怎会?那可是个团子呀!
好象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折颜万年厚皮老脸也有些发烫,他虽是对狐帝的妻子有过想法,到底也是玩笑居多。可对上素锦团子,这忽如其来的心动又是何因?
折颜乃是凤凰,凤凰一族最是情钟,只要出自真心,其它的便不会多虑,反正也是动心,那么,就把动心之人圈在自家身边吧!
正在发狠的团子素锦,这会儿正在一边拼命忍着口水下流,一边大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