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觉得属实丢脸,差点没晕过去,稳了好半晌便拉着黎师傅出门喝茶去了。
“走,妹妹。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亥时三刻,池妩终于结束了和李元义的谈话。
她现下已经知晓了他生的是儿子,两岁不到,还不会说人话。
他夫人又美又泼辣,时常打他。
他家三代贫农,他的武功是和一个和尚学的。
他时常去打劫,最多不超过五两银子。
他当年找人挑战,打不过人家便说要屙屎然后便跑了。
..............
送走李元义,池妩无力的捏着眉心,朝乔南兮问道:“咱们很上不得台面吗?!咱们名声这么差吗?”
乔南兮一脸严肃,“回禀宫主,的确如此。”
池妩‘啧’了一声,“我可是刚当这宫主没几年吧?”
乔南兮又道:“名声差,差的也是封楼郁的名声!”
“他死了的消息咱们不是早传出去了吗?那岂不是现下坏的就是本宫主的名声?”
乔南兮想了想觉得好似也是.........
池妩又道:“咱们怎么上不得台面了?就算封楼郁在时有些上不得台面,可现下咱们不是收敛了吗?杀人都杀的少了,怎么还是上不得台面?”
乔南兮:...............
“那银羽宫名声可还成?”
池妩觉得一宫不成还有一宫。
听着这话乔南兮略微松了口气,“咱们银羽宫那名声已然传遍了四国!且传的都是好话,只周神医之徒这一点四国中人便不会有人敢得罪。
只是因为宫主您被封郡主,算是半个皇家人,江湖中人无要事儿也不会求上门来!”
池妩若有所思道:“咱们如今也算是身处江湖,名声总不好太差的。
若日日被人骂,怕是会变丑的吧?”
第124章 得去告状
乔南兮不懂被骂和变丑有什么关系,可是顺着宫主说话总是没错的。
“那地藏宫日后.......”她想着怕是杀人的单子也不好接了。
池妩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该接还是得接。有钱不赚王八蛋!咱们一手地藏宫赚钱,一手银羽宫赚名声。
一边杀人一边救人,甚好。”
“宫主说的......”
“妩儿你怎么还没睡呢?”肖父那手还被布巾包着掉在脖子上,脸上的伤倒是好了几分。
池妩斜眼看去,“怎么?我不可以不睡吗?”
肖父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池妩的阴阳怪气,他也甚是高兴,觉得自己女儿终于有了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女儿小时候就不是个好脾气,那张嘴可是最能噎人的。
“这些日子你到处去玩儿,为父都找不到机会和你说话。”肖父来到池妩面前坐下,一脸的笑意。
池妩面色有些不自然,她躲了好几日了,还是没躲过去。
说什么话.....就挺尴尬的。
肖父又道:“为为父给你的地藏宫洗刷干净了!如今瞧着很是亮堂!为父还邀了周神医进京来长住,可是他还是不肯。”
池妩撇撇嘴,喃喃道:“也不嫌累得慌,还去刷墙.....”
“妩儿你说什么?”
池妩道:“没什么。周大夫不会出来的,她女儿死在那儿,现在还有一群小娃娃跟他玩儿,他快活着呢!”
肖父笑着点点头,“是啊!那一群小孩子真是可爱,为父还和他说要带些孩子来国公府养,他也是不愿意!”
“那些孩子如今都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哪里舍得?他们的工钱全拿去养孩子了。”
肖父能和闺女好生说上几句话也就满足了,瞧着夜色深了便道:“闺女明日咱们一起用午膳?”
“起不来。”
“那晚膳?”
池妩点点头。
肖父心满意足的走了。
池妩瞧着他的背影,觉得这老头真是老了。
瞧着没有年轻时壮了。
至于洗刷地藏宫那事儿.........
那是池妩不会去做的事儿。
却也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儿。
她从没想过她和父亲之间的矛盾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二十岁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她只想过父亲死了,或是回来了却找不到她。
从未想过父亲会成婚还有了孩子,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去装一个乖巧的女儿,装得久了,便更生气了。
被父亲戳破她杀了张氏母子俩时,她只觉得又生气又难堪。
若不是因着他脑子的淤血是自己一点一点弄没的.......她想她真会杀了他们。
可....
可就因着他是受了伤才忘了她,她更生气了,又生气又憋屈!
简直憋屈死了!
她总不能抱着块石头冲着老天砸去吧?!
只让她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给她洗干净了地藏宫的血迹。
替她赎罪去了。
这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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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还需要些时日准备。
宫忆安好些年不理朝中之事儿,如今却是不得不去重新了解。
在摄政王府这些年里她时不时总觉得自己就如浮萍一般漂泊无依。
自当年从晟帝手中逃出来之后,她本以为她这一生也就只能在躲躲藏藏中度过了,或寻一处偏远村庄,或寻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头......
可是她碰巧救下了裴夫人,她认识裴夫人。
裴国公和晟帝是多年好友,她瞧见裴夫人之时便知晓晟帝是连好友都不容不下了。
她和裴夫人被她的人护着又逃了几年才被裴寂的人找到。
而后才是些安定日子。
也不算有多安定,她为了救裴夫人中了寒烟草之毒。
又在床榻上躺了多年,那几年让她从一个虚怀若谷的皇子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的女子。
后来经过池妩一‘点拨’。
她才恍然觉得,那寒烟草怕是伤到她脑子了。
若不然她怎会瞧上裴寂那狗男人?
若不然又怎么听裴寂叫几声‘忆安’便觉得他对自己有情?
那人叫她‘忆安’一来是避讳她的宫姓,二来是不愿喊人姐罢了。
后来裴寂心悦池妩之后,喊她忆安姐喊得可痛快了。
真是狗男人。
“忆安姐,在想什么?”裴菱一进入宫忆安院子便瞧见她在窗口发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宫忆安回过神来,想着方才还在骂人家兄长,面色有些尴尬,“你今日不用陪裴夫人和黎师傅说话用膳吗?”
闻言裴菱满脸嫌弃,“我兄长又开始上课了,黎师傅忙着呢。方才才听我母亲骂了我兄长一顿。”
要说这个宫忆安便来了兴趣,她拿出一包瓜子递给裴菱,又打开一包自己嗑了起来,“来,仔细说说裴夫人都骂了些什么?”
裴菱道:“就我娘说那日她说都不知池妩姐想不想嫁人,我哥说他问过,池妩姐骂他脑子进水,而后我娘便觉得我哥丢人,说养了个儿子如此位高权重,却是连个媳妇都找不回来。
我哥把黎师傅叫回府上教他刺绣这事儿,他还吩咐隐二他们不可外传。
真是笑死个人了,这满府的人谁不知道?他只要没事儿便都是呆在黎师傅那放绣样的院子,难不成是在里面练武吗?
他还想着母亲会因着嫌他学绣花丢人怕也不会告诉别人,可是母亲现下已经嫌弃他嫌弃到日日找我听她骂人了,我能不知道?
难得,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宫忆安感叹道:“就他学刺绣这事儿用后庭想都知道是为的池妩,咱们就勉强替她在池妩面前遮掩一番吧!省的他日后拿出一水亲自绣的嫁衣时,不够震撼。”
裴菱点点头,“能不能搞定池妩姐姐先不说,咱们勉强帮帮他吧。可这前提是池妩姐姐没派人盯着王府才成。
若是池妩姐姐派人盯着王府,咱们可瞒不住。”
宫忆安喊道:“十八。”
霎时便从屋顶跳了个人下来,“见过主子。”
裴菱抖着嘴角,指着十八,“这.....这......”
这是地藏宫.........反了???
宫忆安道:“你结巴什么呢?池妩给的。”
裴菱想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而后听着这话才猛然松了口气。
她方才短短一息时间便想着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这些地藏宫的人,若是打不过她该往哪儿跑......
笑话,若是地藏宫这些人反了,她得去告状的!
第125章 她的路,难走了
“池妩姐姐怎么把地藏宫的人给您了?”裴菱对于这事儿实在不敢相信。
宫忆安道:“你可还记得宣政殿门前那顿烤羊?”
裴菱点点头。
宫忆安又道:“池妩拿人换的那顿烤羊。”
裴菱:.................
宫忆安又朝十八道:“方才我们的话你也听见了吧?这话可不能告诉你们宫主,这是裴寂的一番心意!
还有,之前你们的人可在摄政王府探听过?”
十八想了想,捡了些能说的说:“回禀主子,宫主的确派人盯过摄政王府,只是远远瞧过,不曾靠近探听过谈话什么的。”
宫忆安点点头,“这事儿你们可得瞒好,总不好让池妩知晓裴寂日日学绣花,这多没面子?而且她又喜欢好看的脸,那裴寂那张脸也是还成。
这都是池妩未来的幸福啊!!”
十八又道:“主子,宫主说了日后咱们就是您的人,只要您不是下达伤她的命令,咱们日后不必再和她禀报。
说是既然答应给了您,便不会弄那些背地里的阴私事儿。”
宫忆安感慨道:“瞧瞧!池妩这多大方!!真不愧是姐妹!”
裴菱哪里想过地藏宫还能这么玩的?她属实是觉得惊悚,“地藏宫还能.....这.....”
十八道:“这还不是宫主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吗?宫主还说,说不定咱们这些人能出几个大官呢!”
裴菱瞧着十八那一脸天真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您识得几个字了?”
十八:.............
宫忆安也很诧异,“你们不识字?”
十八有些不好意思,“地藏宫识字的也没几个....这不宫主换人之后才找了先生教了我们没几日呢....”
宫忆安道:“待我登基后,你们日日去上学,哪儿能不识字呢?堂堂大晟新帝身旁的人不识字,这如何使得?”
十八尴尬的点点头........
“原来池妩就是拿人和忆安姐换的宣政殿烤羊吗?”裴寂和苏淮一同往院子里进来了。
宫忆安朝十八一摆手,十八便飞身隐了去。
“怎的?我不能有些可用之人吗?”
苏淮笑道:“自是能的。”
裴寂道:“有些人手也好,您也仔细想想接手禁军的人。”
宫忆安还没想好,这事儿裴寂倒是和她提过,说是苏淮要求裴寂把禁军拿出来,那魏琪自是不能再当禁军大统领了。
禁军对于皇帝有多重要,宫忆安可是心里门清儿。
只是,现在她手里没人。
“不急,魏琪先暂领禁军大统领一职。待登基后我再慢慢选。”
裴寂自是没什么意见,这一步也是必定要退的。
裴菱瞧着他们要谈话,默默地拿着手里的瓜子把宫忆安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苏淮坐下,又道:“大晟新皇登基的事儿已经送往其余三国了,他们三国会派使臣前来参加登基大典,派得应都是皇子,或许还会带着公主之类的来和亲。
算是探探你的底细,也是探探大晟如今可是乱了。你要早做准备。”
宫忆安知晓这事儿的重要性。
若是那日她或者大晟任何一个人显露出一点儿弱势,其余三国怕是会对大晟群起而攻之。
那三国虽与大晟相比弱了些,可若是他们合力,怕是也能生生把大晟给撕下一块肉来。
“嗯,这事儿我放心上了,只是到时候宫宴这事儿还是得找个人去盯着。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裴寂道:“若萧管家去盯,你看如何?”
“他老人家年纪上去了,怕是太累了吧?”
宫忆安自是知晓从前的何公公如今的萧管家是最合适的人,可是也不好叫一个老人家操劳。
裴寂道:“这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他如今能瞧见你登基对他来说已是万幸之事儿,若是再能替你办一场宴席,那他便可直接养老去了。”
“既是他老人家的心愿,那就由着他的,只是得派太医随身看护着些,莫让他太过操劳。”
宫忆安说完又朝裴寂问道:“那日何公公拿出的先皇亲笔信件是真的吗?”
裴寂不紧不慢道:“假的。”
苏淮诧异道:“假的???”
宫忆安语气带了一丝失落,道:“我就知道!照父皇那脾气,若是知晓我是个女子,怕是会爬起来把那圣旨给亲自烧了!”
裴寂又道:“信虽是假的,可先帝的的确确知晓你是个女子,只是没来得及写下信件。只传了口谕给萧管家。”
闻言宫忆安眼底弥漫上了水汽,“真的吗?父皇竟然肯?”
裴寂点点头,“萧管家知晓的更详尽些,你得空了,可与他聊聊。”
宫忆安站起身便直接往院子外走去,“我这就去。”
两人:..............
裴寂看向裴菱,“好嗑吗?”
裴菱撇撇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也转身出了院子,“真是讨厌,就这儿还想娶池妩姐姐当媳妇?啧........”
苏淮看向裴寂,眼里带着审视,“你说的话,怕也不真吧?”
裴寂神色不变,“那相爷再仔细猜猜。”
宫忆安到萧管家之时,他正在池塘边拔草喂鱼呢,身旁站着何六。
“何公公,我有话想问问您。”
萧管家转身看去,何六扶着他起身道:“老奴见过殿下。”
“奴才见过殿下。”
宫忆安道:“您不必多礼,我就想问问,父皇真的知晓我是个女子吗?”
萧管家眸光闪了闪,笑道:“先皇何等的睿智,当时整个皇宫都在先皇的掌控之下,又有何事儿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他自是知晓的。”
宫忆安又急切的问道:“那他可还留下了什么话?”
萧管家道:“那时先皇中毒已深,已然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了,只是那一句话,老奴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朕的小十九是个女娃娃,日后若能杀回宫来,登基也是不易,那些个老臣固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