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竹颇为耐心地听着三荣奶奶绘声绘色的话语,她对杜丹萝婚后的遭遇深表同情,却也不想为了个无关紧要影响自己的情绪。
连她自己也挣扎着活在齐国公府的内院里,又有什么本事对别人的事多加评点?
三荣奶奶也瞧出了婉竹脸上的漠然,当下只能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我和周家夫人私底下见了几回,她渐渐地把我当成亲生姐姐一般尊敬,还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隐秘。”
见话终于说到了正途上,婉竹也终于含笑望向了三荣奶奶,让容碧上了茶水和糕点,再把她妆奁盒里的一支纯金的金钗拿了出来,就摆在荣三奶奶身旁的桌案上。
有了金钗的激励,荣三奶奶便如放炮仗般把余下来的话统统说了出来,“满京城谁人不知当初清河县主便是靠着一首惊才绝艳的《桃花吟》得了才女的名声,世子爷也是因仰慕县主的才华,才会登门求娶。可那位周夫人告诉我,那首《桃花吟》根本不是清河县主所做,而是她这个庶女被嫡母胁迫着写下此诗后成全了嫡姐的才女名声。”
这消息也让婉竹有些讶异,她本以为以杜丹萝高贵的出身必然不屑做这般不入流的事,谁曾想她才女的名头竟是抢来的。
婉竹又与荣三姑姑说了会儿话后,将银票和金钗一并送给了她,并让她的贴身丫鬟抓了好一把果子走。
送走了这一对主仆,容碧便走到婉竹身后替她捶起了肩膀,道:“这位三荣奶奶上门就只为了说这一番话?”
关嬷嬷却是老成一些,闻言便道:“上一回姨娘被夫人推在了地上,世子爷心疼成了那副模样,赶去松柏院嚷嚷着要和夫人和离,可这事也不了了之,奴婢想着世子爷对夫人兴许还有几分旧情,三荣奶奶说的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姨娘怎么使手段。”
婉竹也把关嬷嬷的话放在心里揣度了一番,只是她认为上一回和离的事不了了之最大的缘由是杜丹萝的出身,这偏偏也是她最不能撼动的地方。
三荣奶奶递过来的把柄兴许无伤大雅,兴许能落井下石,全靠着契机二字罢了。
“这事容后再议吧,我瞧着爷等闲从不往她院里去,即便是有些情分在,兴许也只剩一点点了吧。”婉竹道。
既是没有情分,那么这一计不能做到杀人诛心的时候她就会隐忍不发,绝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
只是婉竹没想到的是她不去找杜丹萝的麻烦,杜丹萝却起了要把如清抢去松柏院抚养的念头。
这一日齐衡玉碰巧去了康平王府,李氏也回了一趟镇国公府,她便挑着这个时候去了齐老太太所在的朱鎏堂,好话说了一箩筐,将伦理纲常搬出来扯大旗,渐渐地也说动了齐老太太。
如清不过是个庶女,养在碧桐院里一辈子也只能有个庶长女的名头,可若是去了松柏院,养在杜丹萝的膝下,那便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女,将来婚事不知会顺遂多少。
况且杜丹萝这个正经的夫人膝下一直没有子嗣也不像话,养个庶女也不算什么大事。
齐老太太自诩为了曾孙女好,对秦嬷嬷说话时话音里染着不容抗辩的威严:“这样也好,你去告诉婉姨娘一声,让她明日就把如清送到松柏院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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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宠》折京枝
心机钓系娇软美人vs冷漠深沉护短将军
朝堂尔虞我诈,宋家被奸人所构陷以致抄家。
宋夷光从风风光光的官家女一落千丈,充入教坊司,成为了迎来送往的官奴。
父母纷纷惨死街头,宋夷光始终相信父亲是被人构陷,立志要查清真相,为父伸冤,报仇雪恨。
恰逢陆倾泽凯旋归来,听闻这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权势滔天,从无败绩,是个狠厉的主儿。
而宋夷光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能护她周全的男人。
作为内应被安排进入将军府后,宋夷光对陆倾泽殷勤讨好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讨他欢心,抓紧这最后一根稻草,并利用他查清冤案,为宋家平反。
回府第二日夜间,陆倾泽就来了宋夷光的偏院,她本已准备好了献身,却听男人淡淡道:“你睡过去点儿,我不动你。”
宋夷光:“?”
行吧,不动就不动,反正一个劲儿装可怜就行了。
但不知怎的,原本目空一切的高岭之花看她的眼神却愈发幽沉奇怪。
*
陆倾泽从小便随父征战,十五岁那年父母被杀,他于边关侥幸逃脱,逃到了江南常州。
在陆倾泽最为狼狈落魄之际,是年仅八岁的宋夷光随一名年轻妇人一同在路边将他捡了回去,在他灰暗的世界里洒下了一束扶光。
回到京都后,他休养生息,成了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却再也没见到过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娘。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陆倾泽却发现被塞进将军府的那名美人,竟然就是他惦记了八年的人。
*小剧场
一次宴席结束回府后,陆倾泽捏住了不断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手,淡淡道:“昭昭想做什么?”
宋夷光双颊通红,娇媚一笑:“自然是想同将军亲近亲近。”
“是吗?”陆倾泽微微垂下眸子,“那你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食用指南
1、双洁1v1
2、前期女方主动,后期男方主动
3、男女主有各自的剧情线,但一切都为男女主感情服务
4、架空背景,勿考究
第64章 不愿 “婉竹和月姨娘一样。”
秦嬷嬷应下了齐老太太的吩咐, 踟蹰着走向了碧桐院。
她比从前的良嬷嬷要机灵许多,知晓世子爷偏心着婉姨娘,此去碧桐院前便与朱紫、秋雨等人商议了一番, 只道:“夫人趁着世子爷不在家的时候撺掇着老太太将如清小姐从婉姨娘身边夺走, 等爷回来后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
他们主子之间怎么斗法都无所谓, 可若是世子爷一朝发怒, 没好果子吃的就是她们这些奴婢了。
秦嬷嬷道:“老太太的吩咐我也不敢违抗,若是世子爷闹将出来,只怕一顿板子是少不了。”
朱紫也只得说好话劝慰她道:“还不一定呢,嬷嬷先去碧桐院吧, 说不准婉姨娘自个儿也愿意让如清小姐养在松柏院, 毕竟关乎着儿女前程。”
秦嬷嬷一到碧桐院,遥遥地便见庭院里摆着两架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如今正是春风烂漫的时候,才满了两个月的小如清身着烟粉色小袄活蹦乱跳地站在婉姨娘的膝盖上, 一双圆溜溜的黑眼仁儿像紫葡萄般清澈动人。
而容色清丽的婉姨娘也是一副未施脂粉的素净模样,斜长的几缕如柳般的碎发慵慵懒懒地搭在鬓边, 一双秋水似的明眸紧紧望着眼前的小人儿,微暖的春光降落,将她通身上下衬得光亮无比。
秦嬷嬷特意把脚步放沉了几分, 一走进碧桐院, 容碧和芦秀两个丫鬟便朝着她躬身一礼道:“奴婢见过秦嬷嬷。”
她是齐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嬷嬷, 即便婉竹迎上她, 总也要弯下膝盖福个礼才是。
而婉竹一听得秦嬷嬷的声响后, 便把在怀里乱窜的如清交付给了唐嬷嬷, 慌忙从贵妃榻里起了身, 笑盈盈地对秦嬷嬷说:“嬷嬷怎么有空来我这碧桐院?”
秦嬷嬷正撞上她潋滟着光华的明眸, 极罕见地生出了两分歉疚之意,当即便垂下了眸子,笑着答道:“姨娘这两日气色好。才几日没见小姐,她瞧着就比上一回更结实了几分,多是姨娘细心养着她。”
这话正巧暗合婉竹的心思,她如今的一颗心都安放在女儿身上,瞧着女儿一日日的茁壮成长,心里自然万分高兴。
“嬷嬷快进屋喝杯茶吧。”婉竹正要殷勤地引着秦嬷嬷往里屋走去时,秦嬷嬷却是抵不过心里的不安,推辞着不肯受。
她觑了眼立在婉竹身后的容碧、芦秀和唐嬷嬷等人,给婉竹使了个眼色后,婉竹也识趣地遣散了所有伺候着的丫鬟,并将秦嬷嬷领到了空无一人的耳房里。
秦嬷嬷刮了一眼耳房内处处显着富贵的陈设,认出了博古架上摆着的青玉瓷瓶出自世子爷的私库,一时便忖度着心内的话头,轻声说道:“老太太让奴婢来告诉姨娘一件事。”
此时的婉竹脸上还流连着几分笑意,可是在触及秦嬷嬷黑沉的面色之后,这点笑意也霎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嬷嬷有话直说就是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便如此说道。
秦嬷嬷这才勉力一笑,道:“老太太也是为了姨娘和如清小姐好。夫人膝下没有子嗣,想把如清小姐讨到松柏院养着,一应吃食份例都和嫡长女一般,将来的前程也自然不可限量,姨娘意下如何?”
话音甫落。
婉竹嘴角染着的最后一抹笑意落了下来,她沉静的眸子里仿若掠过了一阵凌厉的秋风,望向秦嬷嬷时整个人显出了些山雨欲来的肃冷势头。
秦嬷嬷心中顿觉不妙,只得以话来劝慰婉竹道:“姨娘别怪奴婢说话难听,世子爷哪怕再宠姨娘,姨娘也只是个妾室而已,将来如清小姐的婚事只怕是会比旁人更艰难些……”
不等她把话说完,立在她对侧的婉竹却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梨花木桌案上,锋芒毕露的眸光让人望而生畏,“嬷嬷的意思是,我该为了如清好,把她送去松柏院是不是?”
秦嬷嬷听出了婉竹话里的讽笑意味,心里也来了气,只道:“姨娘可别难为我们这些奴婢,这是老太太的吩咐,奴婢不过来告诉姨娘一声而已。”
婉竹觑着秦嬷嬷怒意凛凛的面容,心里只生出了一股荒唐般的恍惚之感。
她何曾想难为秦嬷嬷,分明是秦嬷嬷在她心口扎刀,要把她的这半条命夺去,怎么如今反倒过来说她的不是?
她是如清的生母,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地把女儿生了下来,每日每夜里瞧着女儿冰雪可爱的面容,她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可如今这些人却要以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如清从她身边夺走。
她怎么愿意?
如清将来的前程自然有她这个亲娘来为她打算,杜丹萝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如清若是养在她的膝下,有没有命活到出阁的那一日也未可知。
况且只是想一想如清离她远去,婉竹便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她哪里还在乎什么道理宗义、什么前程利弊,她只想要自己的女儿,只想亲眼瞧着女儿茁壮成长。
杜丹萝心里想的是什么主意她明白。
左不过是杀人诛心,以正妻的名分获得齐老太太的支持,将如清夺走后让她生不如死。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不再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尊敬秦嬷嬷的模样,她只是冷笑一声,道:“嬷嬷直接告诉我吧,若我不愿意,老太太会怎么样?”
她眸色坚定又冰冷,柔柔弱弱的身躯仿佛迸发出了千万般的力量,兴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又兴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秦嬷嬷自己也有儿女,自该知晓为母者失了孩子会变成怎样可怖的困兽,且婉竹的身后还有世子爷紧紧相护,她实在是没必要与婉竹结仇,便见秦嬷嬷思忖了一番后道:“国公爷不管事,夫人也唯老太太的命是从,姨娘若是聪慧,便不会违拗老太太的吩咐。”
若是惹了齐老太太的不快,非但是如清将来的日子难过,连婉竹也会和月姨娘一样只剩外面的那一层荣耀。
而对于女子来说,只有绵延子嗣、儿女争气才是真正的荣光。
“姨娘不妨先应下此事,等世子爷回来后,他自会为您做主。”秦嬷嬷道。
这也是她在走来碧桐院的路上时想出的最稳妥的法子,如今老太太不过是怜惜着世子夫人膝下无子,才会答应让如清小姐养在松柏院里一事,可若是松柏院的人伺候的不尽心,或是世子爷发了怒,这事总有转机。
她想,如清小姐至多养在松柏院几日功夫,只要婉姨娘沉得住气,则既不会得罪了老太太,也能重新要回自己的女儿。
可婉竹却听不进去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语,她不可能拿自己的女儿去赌,去赌杜丹萝当真想善待如清、想在膝下养这样一个庶女。
若是杜丹萝起了什么坏心思,或是松柏院的人伺候的不精心,她的如清怎么办?
婉竹不过沉吟片刻,便对秦嬷嬷说:“劳烦嬷嬷回朱鎏堂替我向老太太告个罪,如清这两日身子瞧着不大好,只怕是不好大肆挪动。”
秦嬷嬷讶然地望向了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婉竹,摇了摇头颇为不赞同地说道:“姨娘,老太太最恨人忤逆她的吩咐,您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婉竹却是话音不改,只向着秦嬷嬷重复了一番方才的话语。
秦嬷嬷没了法子,只好赶去朱鎏堂复命。彼时杜丹萝也殷勤地立在齐老太太身前,抢了朱紫和秋雨等人的活计,为齐老太太端茶送水。
秦嬷嬷一人归来,齐老太太瞥了一眼她不算舒朗的面色,心里已然明白必是婉竹不愿交付出如清。
她抿了一口参茶,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秦嬷嬷,只道:“你这老货,活的越老性子越软,如今却是连个姨娘都拗不过了。”
说到底,齐老太太的眼中总是容不下一个出身卑微的妾室,若这妾室生的是个庶子她还高看几分,可偏偏婉竹只生下了个女孩儿,她便愈发不把婉竹当一回事了。
且齐衡玉还为了她起了几分要与杜丹萝和离的心思,怎么不让齐老太太心惊胆战?要知晓齐国公府与辽恩公府利益牵扯甚广,两家同气连枝,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秦嬷嬷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好半晌都不敢直视着齐老太太的面容,而立在齐老太太身侧的杜丹萝也叹息般地出声道:“如今她生了世子爷的孩子,又牢牢地抓着爷的心,不服孙媳的命也是有的,谁曾想她连老太太的命也不从。”
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齐老太太不是个蠢笨的性子,也不会被人撺掇的失去了理智,可婉竹的做法的的确确是触了她的逆鳞。
一个出身卑微的妾,伺候爷们得了两分好,就天高地厚地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齐老太太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紫檀木手钏递给了紫雨,并道:“去把她给叫来。”
她没有明说该叫来的人是谁,可谁都明白齐老太太此刻凌然的怒意是因谁而起,秦嬷嬷不敢耽搁,立时往碧桐院赶去。
*
足足两刻钟之后,拖延了许久功夫的婉竹才走来了朱鎏堂。
一进屋,面色冷凝的齐老太太沉重如山的嗓音便砸了下来,不必婆子们往前推搡,婉竹便自个儿跪在了地上,迎面直视着比山巅还要再高耸几分的齐老太太,以及她身边立着不掩怨毒的杜丹萝。
婉竹跪得笔挺,她素来知晓自己如今的一切皆是靠着齐衡玉的怜爱,族谱上朱笔勾上的名字也不算什么,她只是个妾,一旦齐老太太和杜丹萝发了怒,她就只有下跪求饶的份儿。
譬如此刻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挣命般生下来的女儿养在仇人的院子里,可齐老太太望着她的眸光里却好似藏着千斤重的银针一般,眨眼间就要刺的她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