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装可怜？
还是想要表达什么别的？
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姑娘貌似比云暮更难懂。
更主要的是, 她的那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全，使得在面对她时总是小心翼翼，不能也不敢刺激到她。
思量了一会儿, 决定不去纠结深层次的意思, 按照她的想法做就对了。
“……那我去打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往一旁指了指。
宁殊点点头。
楚成洋：“……”
这一场手术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当手术室的灯熄灭, 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中走出。
宁殊看着他将口罩取下，面色凝重冲着他们行了一礼, 随后哑着嗓音道了一句：“抱歉。”
医生没有明说, 从他的神情、动作不难看出手术的结果。
而他接下来的话, 也彻底告击碎了他们内心的那点儿侥幸――“病人的伤太重, 抢救无效死亡！”
希翼被打碎, 男孩连连向后跌了好几步, 撞上了身后的墙，也就软着身躯靠着。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口中喃喃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就在不久前还在跟我闹脾气，明明我们还吵架来着！怎么突然就………就………”
男孩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全身都在颤抖。
痛苦、无助、后悔……
种种情绪此刻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世间有所谓的后悔药，宁殊想，男孩绝不会放任女孩离开，也绝不会吝啬一两句解释。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这一刻，宁殊深深感觉到，世间之事，人的计划或许永远不如变化来得快。
她走到男孩的面前，轻声道：“节哀。”
男孩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或许听到了，也或许没有，那都不重要。
宁殊回过头，看向楚成洋。
“走吧。”
楚成洋自然没有二话。
两人并肩离开。
楚成洋按下电梯，问：“回家还是――”
宁殊道：“去电竞中心。”
楚成洋抬手看时间，平静告诉她事实：“现在过去比赛也差不多结束了，你确定要去？”
宁殊：“去！”
“成。”楚成洋无所谓耸了耸肩，“你想去那就去。”
走到停车场，宁殊见楚成洋走向的并不是他开来的那辆车，面带一丝狐疑。
楚成洋打开车门，回头看向宁殊，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那辆我叫人开去清洗了。”
宁殊淡淡“哦”了一声，上了车。
她看着车窗外没再开口，脑海中不停回放着男孩和女孩。
不禁去想，如果女孩没有那么冲动，如果男孩能撇下面子挽留哪怕一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宁妹妹，世事无常，对于陌生人而言，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所以别太伤感了，开心一点儿。”
见宁殊一直不说话，楚成洋也便理所当然认为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一个不怎么外出的小姑娘亲眼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心里有不舒服那是正常的。
他从身后拿了一瓶苏打水给过去：“喝点儿？”
宁殊抿唇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楚成洋笑：“不客气。”
-
宁殊到比赛现场时比赛已经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场馆，而选手教练等已然没有了人影。
她看着空旷的场馆，目光紧锁舞台。
那里还亮着明亮的灯光，恍惚间，云暮好似站在那里，正温柔地看着她。
“宁妹妹，走吧。”楚成洋上前拍了拍宁殊的肩膀，“比赛结束人肯定已经走了，过来时我说要给他说一声你又不让，他应该也不知道你会这时候来――”
他话音未落，宁殊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回神才发现面前根本就没有云暮，拿出手机，接起。
“殊殊，回头。”
温柔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宁殊僵硬转身――
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头发稍显凌乱，立于灯光之下，就好似黑夜中的星辰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明亮的眼眸专注盯着前方的女孩，唇角微微向上带着笑意。
宁殊在短暂愣神之后，小跑过去，扑进云暮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
云暮少见的愣住，片刻后抬手轻拍宁殊的后背，无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哥哥……”宁殊忽地轻唤。
云暮又是一怔，垂眸看着女孩：“……嗯，我在。”
在他的记忆中，宁殊唤哥哥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捉弄，而另一种则是内心处于极度不安的时候，他不认为此时的这一声哥哥会是捉弄，那就还剩下一种可能……
宁殊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带着水雾的眼眸认真凝视着他的脸，红唇轻启：“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这话问得突然，云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你想跟我在一起，你说你想成为我的男朋友，你说你想跟我结婚，你说你想与我一起走过以后的时光。”宁殊重复了当日云暮的话，又问了一次，“还算数吗？”
“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面对着宁殊的问题，云暮依然给了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无论何时何地，我曾对你说过的任何话，都算数。”
宁殊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答应了。”
“什么？”
云暮下意识的话出了口，才意识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震惊。
只见眼前的女孩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你好，男朋友。”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云暮脑子一转，明白过来后轻笑出声，上前一步，温柔似水的眼眸凝视着女孩：“这么快就答应了？不用追？”
“你不是已经追了很多年了吗？”宁殊眨巴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
粘在睫毛上的水珠，波光莹莹，很漂亮。
“那些不算。”云暮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弯下腰，目光与之保持在同一条线上，“得从正式表明心意的时候开始，不然我们殊殊多吃亏啊。”
宁殊想了一想，问：“你追的结果是什么？”
“自然是要在一起。”云暮很笃定，信心十足。
宁殊点点头：“如果最后的结果都一样，那我为何不早点儿享受属于女朋友的权益？”
“？”
云暮若有所思，直起身。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
他摸摸女孩的头，笑说：“可是这样我们殊殊就不能享受被追的乐趣了，女朋友的权益迟早都会有，被追求兴许就只有这么一次，真的想好了？”
宁殊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
对于她而言，那些都不重要。
她只是不想等到真正错过了，等到不可挽回之时才来后悔。
就像……那个男孩。
她很确定自己的心，她喜欢这个带她走过人生黑暗的人，以前想得太多，不敢也没有信心去踏出那一步。
可是现在……说她冲动也好，说她被刺激也罢，她想要勇敢一次。
云暮看了眼不远处的楚成洋，目光回到宁殊的身上，柔声道：“那……女朋友，我们走吧。”
“嗯？”宁殊投去疑惑的目光。
云暮轻笑，点了一下宁殊的鼻尖：“人家这里要收工了。”
宁殊的脑子这才回过神来。
云暮主动牵起宁殊的手。
不是以往保持着距离的隔着衣服的手腕，而是她略显冰凉的小手。
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插而过，紧紧扣住她的手。
掌心被他手中的温暖捂热，传遍全身，寒冷散去，身子暖了起来。
她回握住他，抿着唇笑。
这就是恋爱吗？
温暖而新奇，宁殊内心还有一些抑制不住的开心。
她低着头跟着他走，紧紧抿着唇瓣，长发遮住了发热的耳朵。
整张脸都好似要被烧了起来，热烘烘的。
她想，一定已经红透了。
被无视了的楚・工具人・成洋，见到两人十指紧扣离开，站在原地愣神。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一起了？
就这么就在一起了？
小姑娘是不是也太好追了一点儿？
他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免得单纯的宁妹妹被骗了！
到了外面，楚成洋发现两人还没走，惊讶问：“你们这是……在等我？”
“嗯。”云暮没有松开宁殊的手，大大方方道，“请你吃饭。”
冲动之后，宁殊还有些不太习惯当街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微微挣扎了两下。
云暮了然，给了她自由。
“哟……这么好呢？”楚成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云暮问：“所以吃不吃？”
“吃！”几乎是在云暮话音落下的瞬间给出了回答。
云暮转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目光看向宁殊。
宁殊了然，坐了进去。
云暮在替她系上安全带后关上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宁殊垂眸抿唇，不动声色捂住自己的脸，偏头看向外面。
今天好像生了病――心跳一直很快，脸也总是动不动就红。
楚成洋上前拉了拉后座的车门没能打开，敲了两下车窗。
车窗降下。
云暮挑眉问：“你自己没有开车来？”
楚成洋：“……？？？”
第54章 救赎 青梅竹马心照不宣的默契！
“想吃什么？”云暮偏头问。
宁殊脸上的热褪去些许, 将看向外面的脑袋转回，低着头看手机，小声说：“你不是要请人家吃饭吗？应该问问他想吃什么才对。”
“行。”云暮笑着将手机给过去, “我开车不方便, 你用我的微信问问。”
落落大方，丝毫不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宁殊接过，点开微信，直接搜了楚成洋的名字――
［YM］：吃什么？
［楚成洋］：小龙虾！麻辣的！不麻不辣我不吃！
宁殊抬起头，拿起手机让云暮看：“他说他要吃麻辣小龙虾。”
“你能吃吗？”云暮问。
宁殊点头：“能。”
“那行。”云暮唇角勾起。
宁殊狐疑：“你笑什么？”
被发现了，云暮也就明目张胆笑出了声，转眸看了宁殊一眼：“高兴。”
意识到他这话所要表达的意思, 宁殊收回视线，将他的手机放在一旁, 拿起自己的，低头翻看。
在一头长发的遮挡下，她轻抿着唇, 唇角不可抑制地缓缓向上扬。
她也很开心。
殊不知她的所有小动作都被前方后视镜照到, 从而落入了云暮的眼中。
-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达饭店。
正是吃饭时间，大厅的人很多, 好在包间还有空位。
说是要吃麻辣小龙虾, 楚成洋当真只点了这一种口味，点了五斤。
宁殊在听到他这话时, 惊讶地抬眸看了一眼。
云暮点了些别的口味, 又点了点儿其他菜, 这才将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等服务员离开之后, 宁殊扯了扯云暮的衣袖。
云暮看向她。
宁殊问：“一会儿还有别的人来吗？”
“没有。”云暮说, “就我们三。”
“……”宁殊沉默了几秒, “你点的那些可能都够七八个人吃了。”
云暮笑，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问：“心疼钱？”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十来厘米。
属于他的气息靠近，将她笼罩，好像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喷洒的热气，耳根不受控开始泛红。
太近了！
宁殊紧张得拽紧了拳头，直吞咽口水，余光瞥向一旁的楚成洋，见他低头玩手机，这才浅浅松一口气。
“不是钱的问题，是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云暮身子退回去，开始用茶水洗碗筷，慢悠悠说：“放心，楚成洋那五斤麻辣小龙虾他自己会解决的。”
突然被提到，楚成洋适时抬起眼眸。
他笑说：“那是当然，别说五斤了，十斤都不在话下。”
“呵……”云暮轻笑，“确实，就是吃了之后估计要在医院住上两三天。”
黑历史被掀开，楚成洋不乐意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犯得着特意在宁妹妹面前提起吗？”
云暮只笑，不说话，将洗干净的碗筷放到宁殊面前。
“啧，真是体贴。”楚成洋酸溜溜道，“想当初，某位可都是被照顾的主。”
宁殊来了兴趣，好奇问：“怎么照顾？”
“宁妹妹，我跟你说实话……”楚成洋挪动了一下椅子，在云暮的眼皮底下，企图说悄悄话，“暮神啊，就是被大家捧得太高了，他这个人吧，其实真的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完美，大少爷的小脾气不少，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宁殊转头看一眼淡然的云暮，收回目光：“比如？”
“比如……”楚成洋思考了一番，“他性格清冷，从不多管闲事，还总是摆出那样一副淡然的模样，又抽烟，又喝酒……总之就是坏毛病一大堆！”
宁殊再次看向云暮，好奇问：“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云暮说：“我没有。”
宁殊不信，凑过去小声问：“那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他怎么会这么诋毁你？虽然这诋毁有些小儿科，不过我看他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些算不得黑料的黑料，都不好意思拆穿。”
云暮挑了一下眉头：“可能是嫉妒了。”
“嫉妒？”宁殊惊讶，“嫉妒什么？”
云暮说：“他喜欢的女神一直没有追到，看到你这么容易就让我追到了，所以心里不平衡了。”
这样吗？
宁殊琢磨了几秒，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你根本就不用追的啊。”宁殊说，“一直都是我自己在纠结啊！”
其实如果她自信一些，或许在云暮表白的当天就在一起了。
那时候的她听到那番话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根本就不相信这份幸运会降临到她的身上，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