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嫉妒。”云暮摸摸宁殊的头,说话轻而柔,还带着些许的小骄傲,“他使出浑身解数都难以达到的,我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这样啊……”宁殊垂眸抿唇,“那他也挺不容易的。”
云暮表示认可:“嗯。”
看着那两颗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脑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全部都听见,楚成洋无语得喝了两大口茶水。
宁殊回头,轻轻拍了拍楚成洋的肩膀。
楚成洋:???
“你不要难过……”宁殊不太会安慰人,努力组织措辞,显得有几分干巴巴,“有缘的人一定会在一起的。”
楚成洋:???
云暮唇角扬起,眼里噙着笑意,开口道:“能让我们殊殊主动安慰的人没几个,这说明在她心里,你已经算是朋友了,不给点儿表示吗?”
“……”楚成洋翻了一个白眼,“我谢谢啊!”
宁殊说:“不客气。”
那叫一个一本正经,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楚成洋:……我没有真的想谢!
云暮抿唇笑。
眼前鲜活的女孩还跟以前一样可爱。
当点的餐上了桌,楚成洋才深深感知到,来吃这顿饭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叫什么?
这叫把狗骗进来杀!
从上了菜之后,云暮就一直在剥小龙虾,只剥不吃。
当他面前的碗都满了之后,自然而然放到了宁殊的面前,而后自己才开始吃。
宁殊呢,从一开始就好像就没有打算要自己剥,在他们跟小龙虾奋战的时间里,她在慢悠悠吃着别的菜。
当云暮将装满无壳小龙虾给过去之后,她欣然接受,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明明是今天才确认关系开始谈恋爱的,可却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久到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还以为宁妹妹是不喜欢吃小龙虾来着。”楚成洋开玩笑说,“原来是不想脏了手。”
宁殊抬起头:“不是不想脏手,是不太会剥,还容易伤手。”
“那你怎么就知道暮神要给你剥?”楚成洋好奇。
宁殊说:“小的时候就这样的。”
楚成洋一怔:“小的时候?多小?”
宁殊转头凝视云暮片刻,说:“八九岁的样子吧,有一次我自己剥,将手划伤了,从那之后就再没有剥过了。”
正喝水的楚成洋被呛着,咳了几声,又问:“你今年多少岁?”
宁殊:“23。”
楚成洋在心里默算:“那也就是说十四年前?”
宁殊点头。
消化了近一分钟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楚成洋给出结论:“所以,你们俩算是青梅竹马了?”
宁殊一怔,低头吃东西没有回答。
“本来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云暮倏忽开口,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孩的侧脸上,“只是后来因为意外,分开了几年。”
楚成洋:“那还是青梅竹马啊!”
云暮笑:“算是吧。”
宁殊将头埋得越来越低。
要不是她害怕、胆小,不敢去问他一句,他们说不定早就知道彼此的心意了。
额前突然触到一只温热的手心,宁殊微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云暮说:“头要磕到碗了。”
宁殊呆呆地“哦”了一声。
-
一顿饭被塞了无数狗粮,结束的那一刻,楚成洋感觉到了重获新生。
回去的时候,云暮突然问:“你刚才是不是喝酒了?”
“啊?”楚成洋将手心挡在鼻子上,闻了闻呼出来的气,“就一小瓶。”
云暮:“叫代驾了?”
楚成洋:“还没。”
云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宁殊坐进去,随后看了一眼楚成洋:“上车。”
得了令,楚成洋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有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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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最开始的激动与兴奋,宁殊发现她跟云暮的相处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切还跟曾经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就……更亲密了些,但也只止于牵手上。
他依然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他。
宁殊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喜欢将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他们目前的状态算不算是恋爱。
冷静下来之后,她好像陷入了另外一种迷茫当中。
恋爱应该怎么谈?
回去的这一路上,她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到了。”
她才缓缓回神,下意识往外看去,而后忙拿上自己的包下了车。
云暮紧随其后,跟车里的楚成洋说了一声:“等一会儿,我先送殊殊回去。”
楚成洋微眯着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两人穿过小区的小道,并肩走着。
宁殊的手突然被一根小拇指勾住,紧接着温热的大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暖暖的,很舒服。
他动作小心,透着试探,生怕惊扰了她,也好像很怕她反感。
“牵手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宁殊微怔,仰着头望向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月光之下,风吹起她的黑发,有几缕沾到了白皙的面庞,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着疑惑。
她,是真的不明白。
第55章 救赎 狗血梦境
云暮笑:“没有就好。”
他没有给与多余的解释, 宁殊却是不打算就此作罢,到了家门口都还追问:“为什么刚刚会问那样的问题?”
“看来我们殊殊的记性不太好,不过那些不好的记忆, 忘记了也好。”云暮温柔摸摸她的头, “进屋吧。”
宁殊抿着唇,看着他,眼里的疑惑没有丝毫减弱。
云暮面带微笑,眼神缱绻,不言不语。
两人对视了近一分钟。
宁殊转身踏进屋中,扶着门跟云暮挥手告别。
云暮叮嘱:“早点儿休息,别太累。”
“知道了。”宁殊抿了一下唇, 说,“我看着你走。”
“好。”话音落下, 云暮又凝视着宁殊几秒,颇有几分不舍的意味,随后才转身离开。
直至看不到人影了, 宁殊关上房门, 不料刚一转身,对上了阿姨那满是好奇的目光, 她心一跳, 缓了一会儿松下那瞬间绷紧的一口气,拍了拍心口。
“吓到你了?”阿姨被她这反应弄得怔了一下。
“没有。”宁殊笑说, “就是一种下意识反应……您还没睡吗?”
阿姨说:“本来是要睡了, 可见你还没回来, 正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没想到就回来了, 是二少爷送回来的吗?”
自从上次坦白之后, 阿姨对云暮的称呼也就换回了原本的。
“嗯。”宁殊点点头,上前拉住阿姨的手,一起走向沙发坐下来,“阿姨,我……我可以问问您,云暮他们家的一些情况吗?”
云家人,她就只见过云爷爷,知道那是一位很好很善良的老人。
其他人别说见了,听都很少听说。
云暮好像不太喜欢提起他家里的事情。
“当然。”阿姨看着宁殊,微笑说,“云家的话,算是大户人家吧,家庭人员简单,二少爷上面有一个哥哥,再就是父母亲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没有什么门第观念,在先生和太太的眼里,孩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我们殊殊这么好的女孩,他们要是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这样么?”宁殊垂眸抿唇,“……阿姨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此刻的她,没有注意到阿姨没有提起她所认识的云爷爷。
“你指的是什么事?”阿姨问,“是你和二少爷的关系吗?”
“嗯。”宁殊浅浅点头。
“知道。”阿姨笑着拍了拍宁殊的手,“二少爷对你的心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时间看到你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也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那……”
宁殊想到阿姨是云家人,岂不是说他的家人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她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有病……一想到这些,脑海中就出现了电视剧中的那些所谓的真爱被男方的父母用钱逼迫分手的桥段,心中的喜悦被冲散,余下未知的忧愁。
她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
“殊殊啊,只要你好好的,一切就都会好的。”阿姨安抚道,“先生和太太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不会干涉孩子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再说了,就算你没有见过他们,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样的,难道对二少爷也不相信吗?”
宁殊一怔。
是啊,对不了解的人不相信,难道对云暮也不相信了么?
-
云暮回到车里,扔给楚成洋一瓶水。
楚成洋睁开眼睛接住,当即扭开瓶盖喝了两口。
他懒散靠着椅背,眯起眼睛,唇角噙着笑意:“要问什么就问吧。”
都是熟悉的人,虽然他有些时候会琢磨不透云暮,但这次还是能够大致猜到些。
“你们今天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暮问。
比赛开始前,楚成洋打电话只说是临时有点儿事可能不能准时到场,还说会照顾好宁殊让他不要担心,详细的没有说。
当时他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追问,只是再三叮嘱楚成洋一定将人给看好,别出什么岔子。
可今天晚上宁殊的反应太过于异常,准确的说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楚成洋将盖好瓶盖的水放到一旁,腿往前伸,活动了两下,才慢慢悠悠说:“其实就是看了一个有些悲剧的故事,长话短说就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吵了架,女孩生气没有看红绿灯闯了红灯,被一辆弯道过来的车撞了,宁妹妹呢,发了善心,让我送他们去医院,结果人没抢救过来,就这么没了。”
生命有的时候可以很顽强,可有的时候也是真的很脆弱。
她亲眼见证那样一幕,亲眼见证了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见证了男孩的后悔……她深深被触动,也突然生了感悟,有些事如果连最初的那一步都迈不出去,以后或许就会跟那个男孩一样,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做些什么。
做下这个决定,她是冲动的。
可是云暮需要的就是她这一股冲动,她只需要走出这一步,余下的所有都由他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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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宁殊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环境是在一家环境雅致的咖啡厅。
一位高贵优雅的女士坐在她的对面,看她都不拿正眼的,好像在对方的眼里,她就是一只蝼蚁,只要伸伸手就能捏死。
女人正是云暮的母亲,用保养得纤细白嫩的手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的面前,朱唇轻启,声音动听,语气轻蔑:“这张卡里有五百万,只要你离开我儿子,就都是你的。”
宁殊看了看眼前的卡,又瞧了瞧气质高贵的女人,而后垂下头,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女人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怎么?嫌少?”
宁殊还是不说话。
女人一咬牙,换了一张卡,扔过去:“这里是一千万,拿着它消失在我儿子面前!”
一阵沉默之后,宁殊伸手将卡拿起,对女人说:“谢谢。”
她起身离开,还没走出两步,看到云暮急匆匆赶来,当即顿住了脚。
他额上都是汗,衣服看上去也不是怎么周整,脸上的神情满是焦急。
女人慢慢悠悠上前,对云暮说:“儿子,这种能用钱打发的女人要不得。”
“为什么?”云暮红着眼眶问,“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为什么要拿我妈的卡?在你的眼里,我还不如这些钱重要吗?”
宁殊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听着他的质问,没有一句辩解。
“儿子,咱们回家,好的女孩多的是,这一个不是真心对你的,咱们也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女人拉住云暮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间被推开。
他上前,双手握住宁殊的肩膀,神色气愤又隐忍道,“殊殊,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宁殊缓缓将卡拿到他的眼前,平静道:“是真的,我确实拿了钱,也确实答应了要离开你。”
云暮震惊,冒着火星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手里的卡,手上的力道微微失控,宁殊感觉到了疼,却没有出声。
“云朵的倒影,月色的缺盈,漫天的繁星,迷失的脚步也慢慢被抚平……”
一阵手机铃声响在房间,床上睡得不太安稳的宁殊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睛。
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缓了几秒才拿过手机接听。
“姐姐。”
脆生生的稚嫩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宁殊身子一怔,因为梦境而有些浑浊的脑子彻底清醒,回到了现实中来。
“姐姐,你在听吗?”顾子宇的声音有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面对这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宁殊没有办法做到真的无视:“……在。”
“姐姐吃早餐了吗?”
宁殊能够听出顾子宇声音里透出的开心,她说:“还没。”
闻言,顾子宇像是做错事了,怯生生问:“我是不是打扰到姐姐休息了?”
“没有。”宁殊问,“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顾子宇说:“是跟云哥哥要的,他说这是我要保护的秘密,不能让别人也知道你的电话。”
果然……
宁殊单手扶着额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顾子宇问:“姐姐,我可以去见你吗?我想姐姐了,想见姐姐!”
说起来,除了捐赠骨髓那天匆匆见过之后,生病的这一年多里,她都没有好好跟他说过一句话。
“你的身体能行吗?”她问。
“可以的。”顾子宇忙道,“只要注意一点儿就不会有问题的。”
宁殊沉默。
顾子宇又满含着期待问:“姐姐,可以吗?”
“好,地点你定,然后发消息给我时间和地址,我会按时过去。”她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给姐姐发消息!”顾子宇的开心快要溢出屏幕。
宁殊的心也随之柔软了下来:“嗯。”
挂断通话之后,宁殊见已经九点多了,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突然想起了昨晚上那个荒唐的梦,无奈一笑,喃喃自语:“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睡前还在担心那样的情况,转头就做了这种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