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周鹤归问。
也不难怪他会好奇，毕竟之前大学的时候, 沈芙对他的追求虽不至于人尽皆知, 但作为舍友的纪昊远是清清楚楚。
虽然都是些过去的、已经放下的事了, 但有这一层关系在, 总觉得还挺……微妙的。
宋杳多少清楚一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联系, 听周鹤归这么讲，偷偷竖起耳朵。
“就前两天，”纪昊远说，“我那会刚从香港回来。”
“你追的？”
纪昊远无奈一笑，正想讲话，一旁的沈芙插嘴道：“我追的。”
周鹤归并不意外：“上次怎么没听你说？”
“那时候还没追到呢，”她丢下这句话，又转头对宋杳道，“宋杳，你是不知道，昊远学长可比周学长还冷漠，我这颗火热的心都不知道在他那碎几回了。”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的擦擦眼泪。
宋杳无声地笑了下，暗想这沈芙倒还挺有意思。
周鹤归也仅仅是好奇，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两人都算是他的朋友，关系有进展他自然乐见其成。
“要回你爷爷奶奶那边发展了？”纪昊远问。
“嗯，”周鹤归点头，“明天就走。”
原因周鹤归在手机上多少和纪昊远说了些，他没多问其他的，只说：“之后回深圳的话记得和我说，聚聚。”
周鹤归笑：“那也要你从香港回来了才行。”
都是工作狂。
两位姑娘已经点好菜了，周鹤归将餐具用纸擦干净，递给宋杳。
随口问：“点了什么？”
“他们这的几道招牌，”宋杳压低声音，“宰你们一顿。”
这里的“你们”自然指的是在场的两位男士。
“嗯，随你宰，养得起。”周鹤归说。
开在这个地段的餐厅通常都不会便宜。
宋杳虽然是在小县城长大的，但江蓉和宋平从小对她都是富养，再加上在北城待了几年，因而她对城市里的这些物价多多少少都了然于心，也不会亏待自己。
“宋杳。”
正在低头和周鹤归讲话的宋杳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她抬头。
纪昊远继续道：“我听鹤归说，你是开花店的？”
“嗯，”宋杳多解释了些，“以前在北城做过一年法务，后来辞职回家开花店。”
“屈才了。”纪昊远说。
宋杳笑笑：“开花店也不容易，里面门道多着呢。”
说起这个，沈芙就有话讲了：“宋杳上次给我包的那束玫瑰可好看了，特别精致，后来枯萎了我还觉得可惜。”
“等你们以后有时间来川屿玩，我再送你一束。”宋杳说。
沈芙一个劲地点头：“好啊好啊。”
点的菜不一会儿就上了，沈芙叽叽喳喳的，在她的衬托下，都显得宋杳文静了许多。
周鹤归和纪昊远则是在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沈芙还偷偷吐槽他们两个男人能不能接点地气。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原先也没有多大的目的，只是周鹤归想带宋杳见见自己这唯一一个算得上交心的朋友，毕竟离开校园之后，人与人之间总是聚少离多，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杳宋杳，”分别前，沈芙急急忙忙地将手机拿出来，“我想加你微信。”
宋杳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她扫了一下。
沈芙心满意足地加上，不忘说：“常和我聊天！”
不远处的纪昊远掐了手里的烟，才上前拍了拍周鹤归的肩：“多保重。”
“什么时候回香港？”周鹤归问。
“下周。”
“嗯，”男人之间的寒暄总是很简短，并不拖泥带水，“有空的话来川屿，我招待你。”
纪昊远：“好。”
两人走回各自女朋友身边，又聊了几句后，周鹤归就带着宋杳先走了。
“你很喜欢鹤归的女朋友？”纪昊远问身边人。
“当然了，”沈芙还是很欢脱，“我像欣赏周学长一样欣赏她。”
“……”他没讲话。
沈芙收起手机，凑到男人面前：“你又吃周学长的醋啦？”
她挽上纪昊远的手：“我欣赏他，但我喜欢你啊。”
纪昊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捏她的脸：“吃糖了？嘴巴这么甜。”
他倒也是犯不上吃周鹤归的醋，毕竟之前沈芙追周鹤归的那档子事，说难听点，就是闹着玩的，纯粹是败于表面。
“没有啊，”沈芙无辜脸，忽然狡黠一笑，“出门前不是接了个吻？说不定是你嘴甜。”
纪昊远扯了扯唇，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明天还要上班？”
沈芙：“嗯呢。”
“回家，”纪昊远说，“早睡早起。”
沈芙没忍住控诉：“纪昊远，你以前的冷漠都是装的吧？”
纪昊远：“知道就好。”
……
离开餐厅之后，两人并没有急着开车回去，而是在附近走了走。
“你舍友怎么和你小学妹在一起了？”刚才憋着的话现在终于能说了。
周鹤归：“不清楚。”
“那我回头问问沈芙，这姑娘还挺自来熟的，憋不住事，之前在川屿就一股脑的说了一堆你的事。”
周鹤归调侃：“人缘不错，宋老板。”
“那可不，”她沾沾自喜，“我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呢。”
可不像周鹤归，算得上朋友的只有一个，还偏偏和他同样性格冷、话少。
其实宋杳仔细想想，纪昊远和他还是有些许不一样。她想起当初周鹤归对陌生人的态度，虽然冷淡，但表面有礼貌，多多少少能顾着对方。
而这个纪昊远，宋杳感受得最直观的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若不是她顶着“周鹤归女朋友”这个头衔，他说不准连话都懒得跟她讲。
冷淡和冷漠，看似只差一个字，实际上区别大了。
“想什么这么入迷？”周鹤归打算她的思绪。
“没什么，”宋杳晃了晃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和爷爷奶奶说啊。”
“明天，我行李估计不少，打算开车回去，”周鹤归说，“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得提前问问。”
“开车？”
“嗯，高速六个小时。”
说短不短，说长也还好。
两人散了会步，差不多消食了，周鹤归才开着车回去。
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男人将车停在路旁。
“怎么了？”
“买点东西。”
宋杳没多想，应了个“哦”。
大约等了五分钟，她才看见周鹤归从便利店里出来，手上不知道拿了一小袋什么，上车随意往中控一放。
“你买什么？”
男人看她一眼，没说话。
宋杳索性自己拿过来看，打开目及那再熟悉不过的小盒子时，一时无言。
一、二、三……
“你买这么多干嘛！”
“多么？”
宋杳“哼”了声，不想理他。
原本以为这种事怎么说也得要睡前，谁知道她前脚刚走进浴室，男人后脚就跟进来了，“一起洗？”
宋杳撇撇嘴，没拒绝，指了指一旁的浴缸：“我想泡澡，你给我放水。”
热水从花洒里喷出，在密闭空间下，回音“哗哗”。
等周鹤归放完水，热气已经氤氲了整个浴室，朦朦胧胧的，看得并不真切。
宋杳走过去试了试水温，正正好，她便不扭捏地脱下衣服，整个人浸入水中。
面前落了一道阴影，回过神时，周鹤归也已经跨了进来。随着他往下坐，浴缸中的水从边沿漫出去。
“帮你洗？”周鹤归问。
宋杳弹了弹水花：“我自己能洗。”
男人不再讲话。
宋杳去寻沐浴露，东西放在周鹤归身后的矮架上。她在水中慢悠悠地挪过去，整个耳根都在发红。
够不到，宋杳稍微起身。
周鹤归望着面前“春光乍泄”的一幕，眸子没忍住暗了暗，随后再也忍不住地扣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按。
宋杳被吓了一跳，不小心碰掉了旁边的盐球，“唰”一声，水面瞬间被泡沫覆盖。
“你干嘛，我还没洗呢。”
男人依旧没说话，腰间的手不受控地移了地方轻按着。宋杳哽住，攀在他肩上的手下意识用力。
“周鹤归。”她眼尾已经红了。
雾气越来越大，男人的唇上染了一层水光，面上却假装淡定地拥着宋杳：“舒服吗？”
宋杳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使劲抱着身前的周鹤归，肌肤相贴着。
“别捉弄我了，”她声音很轻地憋出一句话，“你……”
水面晃动，剩下的话语全都被吞进了唇齿间，以及漫漫长夜里。
作者有话说：
呀（偷看
第49章 报备 我俩在一起了。
两人又折腾到半夜, 宋杳在想，若不是第二天要回川屿，这男人估计能再狠一点。
日上三竿的时候，她才被室内的动静惊醒。甫一睁眼, 就察觉到周鹤归正在收拾行李, 地面上摊着两个大行李箱。
宋杳随手拿过一旁的衣服套上, 踩着拖鞋走出房间。
“醒了？”
“嗯。”
她迷迷糊糊地应着，整个人往周鹤归怀里一坐, 脑袋靠在他肩上, 闭着眼道：“几点回去？”
“中午回我爸那吃顿饭，”周鹤归拥着她, 手上继续叠衣服，“吃完差不多就出发了。”
“和爷爷奶奶说了吗？”
“一会说，要是他们不愿意坐车，再买高铁票也来得及。”
宋杳“嗯”了声, 无意识地在他颈侧蹭了蹭。
“还困？”周鹤归垂眸低语。
宋杳动了动手指头, 从他怀里抬起脑袋，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是摇摇头：“不困了。”
独自清醒了一会儿, 她才去浴室洗漱。
洗完出来不忘将晾起的衣服收起，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两人收拾了一上午，原本有生活痕迹的房子，逐渐恢复成了周鹤归最初来到的模样。
宋杳坐在行李箱上, 下巴靠着拉杆：“真的走啦, 不会舍不得么？”
周鹤归笑：“房子而已。”
左右不过是一个住的地方, 重要的, 是谁在身边。
打电话和房东沟通完, 留下钥匙，周鹤归便带着宋杳离开了。
许是知道几人要回川屿了，中午的时候，周良难得在家。平日里总是穿着正装的男人，少见地穿起了围裙在厨房做饭。
宋杳和他打过招呼后就去客厅了，留下周鹤归和他在厨房讲话。
“和你妈说过了？”周良拿着铲子翻炒锅里的菜。
“嗯，”周鹤归半开玩笑，“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你撺掇我回去的。”
周良无奈地看他一眼，似乎是习惯了：“我又替你背这个锅。”
周鹤归帮他拿了个盘子，接住他出锅的菜，评价道：“厨艺不错。”
“那你呢？”周良说，“现在谈恋爱了不比以前，一点手艺都没有人小姑娘可不愿意照顾你。”
周鹤归沉默几瞬，没说出宋杳的厨艺和他同样一窍不通，只言：“我会学。”
炒了几样家常菜，周良便唤客厅的人过来吃饭。
一上桌，没等周鹤归拿好碗筷，许阿婆就迫不及待的：“阿鹤啊，刚才小杳和我们说你打算回川屿发展，房子都退了？”
周鹤归和宋杳对视了一眼，才道：“嗯。”
周爷爷语气别扭：“好端端的回什么川屿，深圳过得不舒坦了？”
周鹤归盛了碗汤放到老人家跟前，“在深圳待了这么多年了，想换个环境。”
“您不愿意我回去？”周鹤归故意道。
周爷爷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许阿婆快速打断：“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这两个月你在奶奶那住得也挺好的，继续住下去没问题，你高兴就好。”
见周爷爷还是一副别扭的样子，明明心里开心得不行，面上却假装严肃，仿佛这个决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宋杳拆穿道：“爷爷，刚才我和你说的时候您明明可开心了，怎么现在还收敛了？口是心非啊爷爷。”
“你这臭丫头。”周爷爷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宋杳耸耸肩，没在怕他。
“好了好了，”周良出言，“让阿鹤回去多陪陪你们，也省得您老念叨，年纪大了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孙子在身边了，高兴点。”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周良看似威严，但其实是个挺温和的人。
至少在宋杳来看是这样。
趁着两位老人家回房间里收拾行李，宋杳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眉目纠结。
“怎么了？”周鹤归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说，要不要喊你妈妈过来一趟？”
卓湘的情况昨日宋杳听周鹤归说了，这种“阖家团聚”的氛围下，她很难不想到她。
“我爸在，她不会过来的。”周鹤归很了解。
“可是待会我们就要走了，你不是说你妈妈很喜欢爷爷奶奶吗？”
周鹤归理了理她的碎发，没多讲，只道：“你和她说一声吧。”
昨天临走前，卓湘便要了宋杳的微信。
宋杳点进那个对话框，试探性地发了一句：【阿姨，一会我们就回川屿了，现在在叔叔家，您要过来一趟吗？】
果不其然，卓湘的回复是：【我就不去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宋杳叹了口气，又发一句：【那您有时间的话来川屿玩，我带您逛逛。】
这次，卓湘只回了一个字：【好。】
“她来吗？”周鹤归问。
宋杳摇摇头。
两位老人收拾好东西，周良送他们到楼下。
放完行李，他拍拍周鹤归的肩：“路上慢点，到川屿了给我发信息。”
周鹤归：“知道。”
许阿婆又和自己的儿子交待了几句，便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熟练地道了别。
今日是个好天气，天空很蓝，阳光明媚。
宋杳看见后视镜里的周良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这辆载着四个人的小车逆着光走，目的地是川屿，也是新生活。
……
到川屿的时候天刚刚暗下。
长途让两位老人稍显疲惫，但好在周鹤归开车开得稳，又有宋杳陪他们聊天打发时间，还不算太难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