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为什么他好端端地会迷上蛊虫？而且那不是歪门邪道，他平生最厌恶的吗？
第77章 秘密 重生以来的大秘密。
很快, 前方道路被疏通，沈绵淼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宫门。
车外那些蛊师见宫里显赫的马车路过，齐齐跪拜在地，而当马车逐渐靠近的时候, 他们手里的蛊虫, 都开始激动起来, 有等级低下的蛊师，差点控制不住蛊虫被反噬。
而随着马车的离去, 躁动的蛊虫这才慢慢平复心绪, 逐渐被安抚。
而坐在马车里的沈绵淼突然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上臂处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有些不安地撩开窗帘，探头向后看去，却只是看到匍匐在地的人影。
回到承乾宫，沈绵淼吩咐胭红出去打听, 为何近日卫沉珉突然对蛊虫感兴趣？
胭红打听一圈, 对她说，至少她封妃大典之日后，卫沉珉突然就起了兴趣, 还广罗这方面的能人异士，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人，已经是第三批入宫的人，前面两批人, 经过他的筛选, 一个都没有被他留下。
沈绵淼又问：“他想要找什么样的蛊师？又是为何？”
胭红闻言, 摇了摇头, 她能打听到的不多, 这事现在宫内外的人都迷糊着，完全摸不着头脑，哪怕早朝时，有大臣问了，他也只是说，为了强身健体，想要换种养身的方式。
沈绵淼细觉探查不出什么，便不再问下去。
胭红却道：“娘娘，陛下如今迷恋上蛊虫，又不往咱们宫里来，长此以往下去，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
本来进宫是为了救桑桑，救了桑桑后，又阴差阳错地被封妃，如今卫沉珉也不知道怎么了，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又能如何？
况且，慧妃虽然被打入冷宫，到底还有个皇后，皇后大约是容不下她的，先前利用桑桑对付她，好在现在桑桑幡然醒悟，不会再被长乐利用。
但想必皇后不会善罢甘休，一计不成，必然还有后招。
卫沉珉不来，有一点改善的是，前朝对她的谩骂少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乌烟瘴气，骂她狐媚惑主，是妖孽祸水。
这对她来说，是福是祸，倒也说不准了。
晚间，沈绵淼沐浴后，像往常一般，早早入睡。
后宫人少，除了早上去坤宁宫请早安，便是初一十五去请晚安，只要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沈绵淼一向睡得早。
然而这次入眠，她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神情飘忽，像是灵魂飘离身体，心口处传来急剧的拉扯，疼得她痛不欲生，额头的冷汗覆了一层又一层，但就是死活睁不开眼睛。
像是陷入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清醒，浑身连指尖都透着疼，仿佛有人攥着她的心脏，一点点地捏紧绞杀她。
与此同时，养心殿。
“陛下，不可分心，母蛊有了异动，这次试探即将成功。”
见卫沉珉的眼皮有睁开的迹象，男人沙哑的声音立马响起。
他身着一身黑袍，脸上被面具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光滑凌厉的下颚，看不出年纪的他，声音却是如同被小刀割过般沙哑难听。
这人便是今日唯一被卫沉珉留下来的蛊师，一眼便看出他身体里有子蛊的真相。
封妃大典那日，宴会后，栾湄便对卫沉珉说了这个秘密，只不过卫沉珉对他半信半疑，所以这才大张旗鼓地搜罗全天下的蛊师。
母蛊异动消失，子蛊也逐渐被安抚，卫沉珉缓缓睁开眼睛。
黑衣男子道：“陛下，母蛊应该就在您身边，我愿助陛下一臂之力，找出母蛊宿主。”
卫沉珉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轻嗤：“你都不敢以面示孤，教孤如何信你？”
黑衣男子闻言，亦不再犹豫地摘下脸上的面罩，顿时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卫沉珉眼前，他道：“我的脸被火烧过，怕惊扰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卫沉珉凤眸紧紧盯着那烧伤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后，便挥手道：“你以后还是戴上吧。”
黑衣男子：“无颜领命。”
卫沉珉道：“至于那母蛊的宿主，你不必找了，孤已经知道她是谁。”
无颜：“哦？”
卫沉珉的眼神虚虚落在前方不远处：“承乾宫，孤的宸妃。”
*
重生那天，黎沐鹤告诉他，他和另一重生之人，性命想通，同生共死。
他是不信的。
况且，另一个重生之人，便是沈绵淼，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现在想来，哪里有什么性命想通这回事，不过是黎沐鹤在他跟前耍了个把戏。
将母蛊下在沈绵淼身上，再将子蛊下在刚重生没有防备心的他身上。
这样，他们便性命相关。
母蛊若是受损，子蛊也会有所感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与天道无关，就是歪门邪道。
若不是那日封妃大典，栾湄点了出来，恐怕他到底都会背蒙在鼓里。
黎沐鹤为了她，还真的是煞费苦心。
至于他如今的情况，也是为了她，如果不是他黎沐鹤逆天改命，用他的真龙天子之身，强行逆转天道，让他们一并重生，恐怕黎沐鹤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油尽灯枯。
这一切，黎沐鹤所谓的师弟栾湄，都告诉他了。
内心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是接下来栾湄的话，却更是让他震惊。
他说，虽然母蛊可以控制子蛊，但是反过来，子蛊也可以壮大，从来反制母蛊，成为新的一代母蛊，这样他便不惧沈绵淼身上的母蛊，高枕无忧。
栾湄还说，他可以帮助他，摆脱母蛊的控制。
他，拒绝了。
准确的说，他信栾湄的话，但是他不信栾湄这个人。
他这个人太过邪魅，难以捉摸，上辈子一心扶持萧慕白的人，这辈子却弃萧慕白于不顾，还说要投靠他。
这样心性不定的人，他用着不放心。
想到这，卫沉珉道：“孤身体里子蛊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孤诛你九族！”
无颜：“是，陛下。”
*
卫沉珉踏入承乾宫的时候，沈绵淼睡得并不安稳，把身子缩成一团，脸色惨白惨白的。
无颜说，母蛊的宿主不会控制它，就像是怀揣宝藏的人，不知道手里有着巨大的财富，每天活得无知无觉。
黑暗中，他的眼神如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洁白额头浸满了冷汗，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拭。
她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叮咛一声，表情有些痛苦，翻了个身，又不舒服，继续翻过来。
他的眼神定在她纤细的一截脖颈上，仿佛轻轻一捏就会被掐断，眼前这个人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黎沐鹤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知道他若重生，必定饶不了她。
这才用一双母子蛊，将他们的命脉联系在一起，如此这般，他一时三刻拿她根本没有办法。
他的指尖下移，划过她的脸颊，最终落在她的脖颈上，感受到她在他指尖血液的流动，他的眸光暗了下去。
突然，他收回了手，眼底的诡谲瞬间消失。
他背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噩梦抗争，第二天沈绵淼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虚弱，身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的样子把进来的胭红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很高的热度，她道：“娘娘，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有，浑身哪哪都不对劲，但是嘴不对劲的还是心口这里，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大口，隐隐作痛。
她道：“做了个噩梦，还没回过神来。”
胭红面露惊讶：“奴婢好奇，是什么样的噩梦，竟然让娘娘惊吓成这般？”
她却是摇头：“我记不清了。”
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胭红笑道：“不是什么美梦的话，忘了也好。”
是啊，记得噩梦做什么？
用完早膳，循例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只看见寥寥几个嫔妃，除了皇后，位份都比她低，所以个个见了她都要跟鹌鹑似地低着头，好似真把她当做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妖妃了。
皇后道：“陛下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迷恋上了蛊虫，并且昨日还留下位蛊师，名叫无颜，他面容丑陋，常年戴着面具，你们若是见了他，远远避开就是，不要随意上前搭话。他面容虽丑，但到底是男子，你们都是陛下的妃子，都该懂得避嫌才是。”
众嫔妃：“是，皇后娘娘。”
皇后这才满意地继续道：“也不知道这蛊师在宫里住到何时，本宫本来打算提议他与国师般住在摘星楼，但是陛下不准，偏将他安置在宫里，所以本宫这才提点你们。”
听皇后这么一说，各位嫔妃都对这位无颜产生了兴趣。
且不说，他的面容到底有多丑陋，居然要以面具示人，再者陛下居然如此器重他，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猫腻？
沈绵淼也觉得有些好奇，这位无颜她上辈子也没有听说过，这辈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卫沉珉居然把他安置在宫里，这位无颜到底有什么，值得卫沉珉如此看重？
第78章 喜欢 卫沉珉：“喜欢你。”
众妃散去, 皇后独独将沈绵淼给留了下来。
沈绵淼端坐着身子，看向皇后，笑问：“不知皇后娘娘何故将嫔妾留下？”
皇后挥手让身旁的宫人退下，很快, 这殿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沈绵淼的心提了起来, 听见皇后说：“妹妹, 自你入宫以来，我们姐妹还没有好好说过话。”
沈绵淼抿了抿唇, 没有接话。
皇后又自顾自地说：“说来我们之前是妯娌, 如今却同为妃嫔，真可谓世事无常, 我们之间竟还有此等缘分。”
沈绵淼“嗯”了声，笑着回：“臣妾的确与娘娘有缘。”
皇后却话锋一转：“却也不知，妹妹你也不常进宫，不知何时与陛下相识, 陛下竟不顾你的身份, 也要强把你收进宫？”
这便是在试探了，她倒也不觉得皇后是真的不知，当初卫沉珉在平阳王府被陷害一事, 虽然两方都瞒了起来，但也不能保证一丝风声都不透出去。
况且，还打死了一个姨娘，这事即便想要压住, 也是有限。
她今日如此问, 也不知道目的何在？
不过, 不管她什么目的, 沈绵淼只半真半假地说：“臣妾卑微, 又是出身商贾，身无长物，只不过是陛下看妾身丧夫可怜，这才分了几分怜惜到妾身头上罢了。”
皇后眼睛眯了眯：“平阳世子是反贼，竟不知陛下何时对反贼的亲眷动了怜惜之意？”
她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被立妃之前，朝野内外反应的声音很多。不过，都被卫沉珉给镇压了。
沈绵淼不慌不忙地解释：“臣妾之前也是枉为人妻，身为世子的枕边人，竟也不知他竟藏了如此的狼子野心，若是早日知晓，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陛下知妾身是被蒙骗的，又可怜臣妾一条薄命，这才起了恻隐之心。”
皇后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
显然，她是不信的。
沈绵淼皮笑肉不笑点头：“是。”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之前和卫沉珉做了笔交易，她负责收集情报给他，他许诺保护他们姐弟。
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后宫不得干政，以前她是世子妃，现在的身份是后妃，若是被皇后知道她干政，恐怕明日又会面对百官的口诛笔伐。
皇后眼神逐渐深意地看向她：“本宫还以为妹妹真如外界传闻那般是个狐媚子，有的是手段勾引陛下，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陛下纳你进宫，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她虽说的应该，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甚至带有几分阴沉。
沈绵淼听出来了，但却是什么也不能问，她总觉得皇后是话里有话。
*
从坤宁宫出来，沈绵淼有些心绪不宁。
难道，卫沉珉纳她入后宫，除了她敷衍皇后说的顾惜之情，以及一开始的那笔交易，亦或者她能多少感受到的他的喜欢，还能有别的原因不成？
一瞬间，脑子乱哄哄的。
她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道：“胭红，备上糕点，我们去养心殿。”
有些事，她想要当面问问他。
胭红听到她主动去找卫沉珉，脸上涌现欣喜道：“娘娘终于想通，肯主动去见陛下了。”
沈绵淼没有搭话。
胭红又说：“现在不比在王府，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是靠着陛下的恩宠才能够活下来，虽然陛下喜欢娘娘，但娘娘您也要多主动些才好，陛下不过来，娘娘您有腿，可以主动过去不是？”
这话听得有几分耳熟，似乎上辈子，她一和卫沉珉闹别扭，胭红就会这么劝她。
可是这辈子却又与上辈子不同的，上辈子即便闹矛盾，也是卫沉珉主动来找她，主动放下身段来哄她。
她也不会过度拿乔，等时机成熟，她便应了他的求和，两个人相处之前倒也算是和谐。
*
意外地，还没进养心殿的门，迎面碰上一个黑袍男子。
沈绵淼脚步一顿，静静地看着黑袍男子，眉头越皱越深。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咬牙地开口喊道：“无颜？”
无颜听到她的声音，忙走过来，行礼道：“小人无颜拜见娘娘。”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皇宫？还装作蛊师？他潜伏在卫沉珉的身边，到底是何目的？
上辈子他是为了帮萧慕白，如今萧慕白没了，这辈子他又是图什么？
沈绵淼眼眸有些恨恨地看着他，他显然是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点，声线也变了，不似萧眉时期的柔媚，她冷声问：“你怎么在这？”
无颜沙哑地回：“陛下传召小人，已经无事，陛下还在里面休息，娘娘如果想要进去，请自便。”
语气里没有一丝心虚的意味，沈绵淼深深吐出口气：“你真的是好本事，是本宫见过最有本事的人。”
说完，也不等栾湄回话，便由胭红扶着走进了养心殿。
先是萧眉，现在又是无颜，栾湄啊栾湄，你可真的是装什么像什么。
先前是装萧眉骗她，如今又装作无颜骗卫沉珉，你的目的何在？
*
卫沉珉确实是在闭目养神，她轻轻将食盒放在案桌上，然后挥挥手让胭红退下。
随后，她轻手轻脚上前，伸手按在他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捏着。
还没揉两下，她的素手就被他的大手抓住，他缓缓睁开眼问：“你怎么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