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的黑眸更加深邃,只庆幸庄桐画背对着自己,摄影机又在身后,无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算了。”
庄桐画还没来得及想他这句“算了”是什么意思,裴允的手猛然收回到她的腋下,骤然发力,把她从泥里拔了出来。
被掐着胳肢窝的庄桐画懵逼:这不是抱猫猫狗狗的姿势吗?
站在一旁却被所有人忽视的林知媛:好耶,又磕到了!
作者有话说:
期末周哭唧唧
第23章 暧昧 春天种下一个庄桐画。
隔着薄薄的夏装, 裴允手掌心的温度是那样清晰,庄桐画避无可避。
裴允难得大胆,实际心中思绪翻腾。
庄桐画全然放松时身上软乎乎的,像裴家别墅里养的猫咪, 柔若无骨, 再大点劲儿就能把她拦腰折断。
他控制着手上的力道, 也不敢看庄桐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泥泞田地, 庄桐画被他提溜着, 半天没有动作。
“能自己好好站吗?”
成年人的体重还是跟猫没法比,就算他有那么两块腱子肉, 抱久了手也会酸。
“我......”
庄桐画小幅度动弹一下,嗫嚅道:“我鞋没出来......”
裴允闻言低头,节目组分配的橡胶套鞋估计有些大,他拔庄桐画时也没个提醒, 庄桐画没做好准备, 此时套鞋仍孤零零的陷在泥里。
袜子险些都要不保,庄桐画微蜷双腿,稍稍侧过脑袋, 红晕在白嫩的脸庞弥漫开来,耳朵红得像火烧云,急切催促裴允:“你快把我抱到地上!”
她已经感觉到裴允的手抖得像筛糠了!
“哦。”
裴允应声,也不为难自己, 在原地转了小半圈, 动作很轻地把庄桐画放到自己身旁。
庄桐画稳稳落地, 耳朵灼人的温度丝毫没有降下去, 琥珀色的瞳仁掩藏在长睫之后:“谢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次真的得说谢谢, 多亏了有你在。”
“确实。”裴允坦然接受,“我应当应分的。”
庄桐画又笑:“那就一事不劳二主,麻烦你把我的鞋子也捞出来吧。”
裴允无语:“你还真不客气啊。”
“我够不到,小宋姐姐更够不到。”
“少拿我说事。”小宋看着他俩,笑意盈盈,“桐画都求你了,裴允你总不好意思拒绝她吧。”
她料定裴允不会拒绝,裴允当然不会拒绝庄桐画,但他喜欢逗庄桐画:“庄桐画求我了吗,我没听到啊。”
小宋对于他的配合很是满意,乐于助攻:“是呀桐画,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诚意来呀。”
庄桐画汗颜:小宋姐姐你是不是某短视频土嗨文学看多了啊?
可裴允真就抱臂站在那,好整以暇等待庄桐画的反应。
纯白棉袜不厚,跟光脚踩在地上没有什么分别,脚底心被细小密集的石子硌得生疼。
庄桐画最是了解裴允的顽劣,一旦让这少爷起了玩弄的心思,不让他如愿的话,裴允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她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套鞋的距离,除非她能把两个手臂连接起来,否则别想把鞋从泥里拯救出来。
庄桐画向来能屈能伸,当即做出决定,心想既然都是要求饶的,那不如上点狠的恶心恶心你。
她清了清嗓,确保喉管畅通无阻,然后死命夹起嗓子,发出了这辈子都少见的、腻腻乎乎的夹子音:“裴允哥哥求求你啦,帮帮我吧~”
裴允细长的瑞凤眼顿时瞪得浑圆,腰背绷得笔直,薄唇微张,震惊地盯着庄桐画。
庄桐画沾沾自喜:就说他会被恶心到。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裴允白皙的侧脸霎时间爆红,转身时还打了个踉跄,伸长了手轻而易举把套鞋从泥中解救出,放在庄桐画脚边,丢下一句“去洗个手”后匆匆离去。
不是,也没恶心到对她避如蛇蝎的地步吧?
她满头问号,小宋啧啧称奇:“行啊桐画,还挺会撒娇的嘛。”
庄桐画边穿鞋边问她:“我没撒娇啊,这不是在恶心裴允吗?”
小宋见她是真的困惑,无奈扶额:“你多多恶心他吧,他可太吃这一套了。”
她甚至都怀疑裴允是找了无人的角落,兴奋的原地少女小跳步呢,脸红的简直能和猴屁股媲美了,瞧他那不值钱的便宜样。
庄桐画穿好了鞋,裴允还没回来,她便准备自己先下地动手插秧。
经历过直挺挺插进泥里的惨痛教训后,她这次学聪明了,学着林知媛的样,走到台阶后,小心翼翼走到水田中,万幸,这次没陷进去。
林知媛自从下地后就没了动静,庄桐画都走到她身边了,她还低着个头,肩膀耸动不停。
“知媛,怎么了吗?”
庄桐画拍拍她的肩,不料竟拍出了“嘤嘤嘤”的打鸣声。
庄桐画:?这姑娘疯了?
林知媛以手掩面,嘤咛声从指缝间漏出。
她小声呜咽道:“......这也太好磕了呜呜呜呜......”
模样和庄桐画磕上个剧组男三和男主cp时如出一撤。
林知媛这边快把自己磕昏了过去,庄桐画那边脑中劈下几道骇世惊雷,把她自个儿雷得外焦里嫩。
庄桐画哭笑不得:“不是,到底哪儿好磕了?”
“哪儿不好磕,哪儿不好磕?”
“裴师兄抱你时的娴熟动作,桐画姐你撒娇时的甜蜜嗓音,救命,磕昏了好吗?!如果裴师兄把桐画姐你抱起来后能不把你放到地上,而是让你踩到他的鞋上,然后霸道深情地说上一句‘我的鞋给你踩’,那就更好磕了嘤嘤嘤......”
“少看点霸道总裁土嗨文学......”
庄桐画满头黑线,看这姑娘都快把自己磕抽抽过去了,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吧!”
林知媛刚停住嘤咛,裴允就从远处走来,看上去洗了把脸,被打湿的黑发更加蜷曲,看上去像只毛茸茸的黑毛大狗狗,水珠沿着他分明的下颌线缓缓滑落,隐没在深黑色的布料之中。
他俯身在岸边拿了几捆秧苗,缓步走下台阶,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秧苗都不拿,你还准备把自己插进去吗?”
“春天种下一个庄桐画,秋天就能收获许许多多的庄桐画?”
庄桐画还没还嘴,旁边的林知媛率先发出一声长长的打鸣声,双手掩面直要往后倒。
裴允疑惑:“她怎么了?”
庄桐画扶住灵活已经出窍的林知媛,心如止水:“理解一下,刚磕上cp就是这样的。”
然后凑到林知媛耳边,小声说:“人设,你小仙女的人设。”
事实证明林知媛还是个很有上进心的艺人,站直身体一抹脸,马上恢复正常:“裴师兄把秧苗给我吧。”
速度之快,让庄桐画不免怀疑她的祖籍不是东北,而是川蜀地区正统的川剧变脸传人。
“给。”裴允递给她俩一人一捆秧苗,不忘关心道,“你会插吗?”
“不会。”庄桐画老实摇头。
林知媛也跟着摇头,心里一点不急:反正桐画姐也不会,裴师兄总会教她的。
显然这事在裴允的意料之内,他也没指望两个看上去就娇滴滴的大小姐会什么插秧的技巧,叹了口气:“先看我来吧。”
裴允拿着一捆秧苗,走到田边,沿着边插上第一根秧苗,边插边耐心讲解:“插秧很简单的,倒着插,插的不要太深,只要秧苗能在水田立稳就行了。注意不能斜着插,这样才能保证全田的苗不出现东倒西歪的情况。”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根秧苗都被他插得迅速而准确,根根立直:“插法很有讲究,正确的插法是插‘三抓秧’,就是拇指、食指及中指插秧,这样秧苗更容易立稳。”
庄桐画惊叹裴允娴熟的插秧技术之余,还不忘对他的解说产生质疑:“要不要去请教村里人?”
“不用,我帮他们插过秧。”裴允头也不抬忙着手上的动作,语气却充满自信,“郝村长还夸过我有天赋,跟着我干就行了。”
庄桐画耸耸肩,跟林知媛兵分两路,找了块地动手就干。
说说容易,干起来却不那么轻松。
庄桐画学着裴允的样子,用三根手指插秧,却老是插不直,秧苗在田间歪歪扭扭,标准的“倒头秧”。
她不信邪,正想要把秧苗从土里拔出来重新插,那头裴允已经未卜先知地提醒道:“拔的时候动作要轻,伤到根部苗就废了。”
哦。
庄桐画也不管他看没看见,自顾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秧苗拔出,再对准角度插进土里,拿出了高中对待数学压轴题时的认真劲儿,恨不得当场掏出圆规三角尺等工具,比划比划再去插秧。
到这种时候,庄桐画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儿轻微的强迫症,那苗只要有一点点儿的歪斜,她就看不顺眼,非要把它拔出插直了,才能安心继续去插下一株苗。
就此原因,庄桐画插秧的速度比其他两人慢上好多,裴允都快插完一半了,她才进行到三分之一。
三人都很认真,全然不受外界干扰。
日头渐盛,还是短头发的裴允率先感受到后勃颈火辣辣的刺痛。
裴允直起腰身,看了看两个姑娘,全都埋头于手上的事,长发被汗打湿,黏在后颈上也浑然不知。
小宋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斗笠,直等有人醒悟过来自觉来取,果不其然,看似嘴硬乖张的裴允,实际上才是那个最贴心的人。
裴允走到小宋身边,伸手:“小宋姐,我拿去给她们吧。”
何德何能被这裴少爷叫上一声姐。
小宋心中暗爽,慈爱祥和地把斗笠递给她的好大儿:“哎,你拿去吧。”
“允你桐画”的荣华富贵全靠你这个正主一手打造了。
作者有话说:
xql就是可以把任何节目都变成恋综啦~
第24章 爱她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小小的永恒。
虽然知道节目组抱着炒cp的小心思, 小宋暧昧的笑容还是让裴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敢直视小宋炯炯有神的双眼,接过斗笠,说了一声“谢谢”后便匆匆向水田跑去。
小宋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哼笑出声:唉嘿嘿嘿, 纯情大狗狗, 喜欢死了呢。
裴允被晒得脑壳都快冒烟了, 先把斗笠往自己脑袋上一扣,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单是这么扣着太松, 走几步就有掉落的风险。
大少爷到底还是大少爷, 确实没有什么生活经验。
他研究了半天,总算发现了帽子上那两根绳子的用途, 十二万分之自信地用两根绳子在下颚打了个死结,堪堪不让斗笠掉落。
至于形象什么的,裴允压根儿没顾上。
“噗哈哈哈哈!”
庄桐画不想笑的,但她真的憋不住。
试问, 平日里素来俊朗讲究的美男子, 被绳子硬生生勒出一个双下巴,还带着狗狗眼邀功似的出现在你面前,谁能忍住不笑呢?
庄桐画笑得浑身轻颤, 指着裴允的下颚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允一头黑线,无奈:“别笑了,笑笑笑,笑撅过去。”
显然他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滑稽形象, 庄桐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 你不觉得下巴勒得很紧吗?”
“不勒紧斗笠就掉下去了啊。”
“话是这么说, 但也不用拿出吃奶的劲儿死命勒吧。”
庄桐画见他手里还拿着两个斗笠, 分不出第三只手来给自己松松绑, 便好心接过斗笠,把其中一顶随意扣在自己头上:“行了,你调整一下吧。”
裴允为图方便,打得时候可没手下留情,这死结死得不能再死,自己捣鼓了半天,也没见它有“活”过来的迹象。
他感受到了下巴被勒得有些生疼,看着庄桐画隐忍不笑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失误,索性自暴自弃:“算了,我马上就插完了。”
庄桐画见绳下皮肤都被勒出了浅浅的红印,到底不忍心,冲他招招手:“过来,我给你弄。”
“啊?”
“啊什么啊,接着。”
庄桐画把手中的斗笠递给裴允,又看了眼远处沐浴在烈日之下的林知媛,说:“你先给知媛拿过去吧,等下回来我再帮你弄弄绳子。”
“行。”
林知媛耳力优良,这片水田也不大,因此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此时,听着裴允渐近的声音,她死命低头不敢看他――开玩笑,她跟桐画姐可不一样,要是敢当面嘲笑裴少爷,她这当红顶流的梦就只能做到今天了!
裴允站定在林知媛的一臂之外,伸手把斗笠递至她眼前,还不忘关怀道:“能自己系绳子吗?”
林知媛连连点头,接过斗笠往自己脑袋上扣,三下五除二系好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太松了,会掉的。”
有过切肤之痛的裴允提醒她。
林知媛又连连摇头:“没事的裴师兄,我脑袋大卡得住,你快去帮桐画姐吧!”
斗笠也给送了,提醒也提醒过了,裴允自觉自己帮不上其他忙,转身向庄桐画寻求帮助去了。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电视上农民是怎样戴斗笠的,庄桐画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于是有样学样,还心灵手巧地给自己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栗色的长发被她用手指梳理过,柔顺的垂在身后,处在斗笠阴影下的发色略深,被阳光亲吻的那段发尾却红得异常晃眼。
骄阳似火,蝉鸣四起,温暖的夏风滚烫了裴允的心房。
庄桐画带着灿烂的笑容站在原地,再次走进了裴允的心底。
裴允的世界于夏日天晴绽开了漫天烟花,星火璀璨之下,只余一个庄桐画。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小小的永恒。
裴允刻意放慢脚步,不愿去破坏这份已臻化境的美好。
“快点儿过来啊,磨磨唧唧半天干什么呢?”
庄桐画记仇得要命,不忘回击道:“――是不是脚陷泥里了?”
裴允为庄桐画的不解风情暗叹口气,加快步伐:“就来。”
看得出来,裴允系绳子时实打实下了死手,并且没轻没重,不过几分钟绳子都已深深勒到肉中,红痕更加显眼。
“小可怜......”
庄桐画心疼不已,这张俊脸可不能因为斗笠上的两根绳子毁容了呀!
抱着这个念头,庄桐画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反正裴允已经跟拔萝卜一样把她从泥里拔出来过一次,已经足够丢脸了哪里还在乎什么系绳子解绳子啊!
裴允巴不得能跟庄桐画贴贴,现在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还是庄桐画主动提出的,他当然不会装正人君子去假意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