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和许京珩的聊天框,手指来回地在屏幕上移动,发消息过去。
Re:【你妹脚伤的慰问红包我先替你出了。】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问号。
Rift:【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
裴竞序自动忽略他的质问。
Re:【转了8888,会不会太少?这样,一会儿你会给她再转一笔。】
Rift:【?她是不是碰瓷你了?什么擦伤8888还不够?】
裴竞序有些护短。
Re:【你别说她。她一直夸你这个当哥哥的做事到位,出手大方。她说,虽然你有些见不得人的老底,但是作为你的妹妹,她坚决站在你这一方,绝不会在露营的时候下你面子。】
许京珩认识他也有些年数了,知道他话里的弯弯绕绕。他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花钱买断黑历史,要是不转账,可保不齐许听晚在夏知予面前乱说什么呢。
可这露营,分明是裴竞序邀请他来的啊。
Rift:【许听晚是不是pua你了,然后你再反过来pua我?她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让你变着法子从我这儿坑钱?】
Re:【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
Rift:【本来也没多见内啊。】
Re:【你要愿意,也可以见一下。】
发完,许京珩又回了一个问号。
他已经懒得打字跟裴竞序周旋,直接发来一条语音:“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昨晚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露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有组局的闲情逸致了?而且吧,我一个人来还不够,非要我把夏知予也一块儿带来。你到底想干嘛啊?”
裴竞序也懒得点开,直接转成文字。
他发了这么长的语音,最后只收到了四个字。
简单聚聚。
许京珩有些不太相信,虽然说‘老谋深算’这个词用在裴竞序身上不太好,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确实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这一点许京珩一早就见识过,且对此深信不疑。
所有类似于‘简单聚聚’这样的话,随便听听就行了,他盛情邀请自己过来,肯定别有居心。
许京珩还挺好奇他到底想干嘛,便回复他说:【那行。我晚点带知知过来。】
裴竞序看着对话,手指不停地在九键上挪动,看到‘知知’两个字的时候,他移动光标,把‘你妹’两个字删掉。
Re:【嗯。记得给早早转钱。转完说一声,份子钱,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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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裴竞序要开一个简短的远程会议。
书房是他平日办公的地方。
但是今天,他破天荒地把办公地点选在了二楼的开放式阳台。
阳台上视野宽阔,正对着独栋别墅里面的小花园。
他翘着腿靠在一把木质温莎椅上,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许听晚在草坪的酒水吧那儿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许久,一声‘我靠’从草坪那儿传来:“许京珩发什么疯?”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喧宾夺主地盖过了笔记本那段陆陆续续地汇报声。
他盯着许听晚的背影出神,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直到所有人都汇报完毕,有人凑近屏幕喊了一声:“裴总?”
裴竞序这才收回视线。
再看向笔记本的时候,瞳仁当即就沉了沉。他双手交握搭在腿上,一秒切回工作状态,开门见山地指出汇报过程中的问题:“这里有几个点注意一下。”
这样直戳要害的分析,差些让众人以为方才走神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但是好在,他今日心情不错,就算发现报告有些纰漏,也没有刻意为难人。
十分钟后,他抬手看了一眼表盘,站起身道:“行了,先到这儿。”
众人没想到今天的会议这么顺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裴总,是会议结束的意思吗?”
“嗯。家里有些事。祝各位周末愉快。”
这句话宛如一纸周末获释令,小屏幕上大家齐齐松了口气,一水地在屏幕上发:“裴总周末愉快。”
消息有些多。
裴竞序合电脑前瞥了一眼,笑意直达眼底。
楼底下,有人等他出门采购露营用的东西。
他的周末,确实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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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那儿,许听晚还沉浸在天降横财的惊喜中,下一秒接到关婧的电话,没控制好上扬的嘴角,快乐呼之欲出。
情绪传染力极强,关婧察觉到她亢奋的语气后,先是‘哟’了一声,随后插科打诨道:“看来过得很快乐啊。”
“还可以啦。”财不外露,她很懂这个道理,内敛地说道:“一般快乐而已啦。”
“之前还说不喜欢,现在就快乐得不行。成年人的喜恶,果然是一瞬间的事。”
许听晚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钱了?
“没有啊。我一直挺喜欢的。”
“一直挺喜欢?那你这是什么?双向奔赴?”
“我比较希望它单方面奔赴我。但是你懂吧,这种事表现出来不太好。”
显得她多贪财似的。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很正常的一件事啊。喜欢就喜欢,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对季嘉实有好感的时候,不也是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吗?有什么不能说的?”关婧帮她分析道:“而且你看,他隔了这么久还对你有意思,怎么不算是单方面奔向你呢?你老实交代吧,他昨晚把你照顾得怎么样?”
“他昨晚...”说到这儿,许听晚才觉得话题不太对劲,她大脑短暂地宕机了一下:“啊?你在说什么啊?”
她的声音本来就偏甜,尾音上扬的时候听着像嗔怪。
关婧一听,还以为她在不好意思呢。什么事能让无理也不饶人的许听晚不好意思,她不由自主地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上想。
“你这语气什么意思啊?别告诉我你们昨晚就...不是啊,许听晚,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发生这些事很正常。”她委婉地提点道:“但你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我在说转钱的事,你在说什么啊?”
“转钱?方正初都给你转钱啦?”
“...”
怪不得两人之间的对话怪怪的,原来聊得完全不是一个话题。
她说的是许京珩给她转钱的事,关婧却以为她昨晚没回寝室,是跟方正初约会去了。
她头疼地解释道:“我脚伤,我哥给我转钱。什么方正初啊,我根本没跟他在一起。”
“啊?你哪个哥?”
“有血缘关系的堂哥。”
听到这儿,关婧觉得自己的八卦雷达突然失效了:“不是...那昨晚跟你在一起是谁啊?你不是说你那个朋友也是南樟来的吗?你在京江认识的南樟人不多吧?我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许听晚一时哑然,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子,她记起栾玉女士说过的一句话‘阿序算什么外人。他是你半个哥哥’,心一横,想着要不把自己有个老竹马的事透给她听算了。
思及此,她声音含糊,没底气地说道:“那是我另一个哥。”
关婧听出她骤然放轻的声音,失效的八卦雷达重新开始疯狂地传递信号:“这位哥是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好呀许听晚,你这是在耍流氓!”
她在手机那头拔高声音叫嚣着,许听晚觉得炸耳朵,挪开手机,同样拔高声音道:“谁耍流氓了关婧!”
“别解释了许听晚!你知不知道,所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哥都是耍流氓!不是他耍你,就是你耍他!”
“你别乱说行吗?青梅竹马懂吗?青梅竹马!”
“没点暧昧关系,谁家青梅竹马以兄妹相称掩人耳目啊。你就说谁耍谁吧!别是他耍你...”
许听晚记起昨晚裴竞序帮自己上药的模样,那副场景搭配起关婧的话,她总觉得自己瞬间没了气势。
她凝滞了几秒没有说话,关婧抓住这个契机穷追猛打:“你看,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许听晚你怎么回事,平日嚣张得不行,现在总算碰到一个能治得住你的人了吧!”
许听晚嗤了一声:“什么他耍我,你看不起谁?那要耍,肯定也是我耍他啊!”
她努力给自己找场子,一整个卤水煮寒鸭子,肉烂嘴不烂,好硬的嘴。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身后的太阳被人遮了光线。
修长的身影覆盖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被太阳暴晒后草地的清香突然被浓郁的乌木香侵略夺取。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扭头,果然瞧见裴竞序单手插兜,正朝她这边走来。
她心一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再没有什么能比满嘴跑火车直接开到正主面前更社死的事了。
此刻,她望向晴空万里的蓝天,以最诚挚的姿态向上天祈祷。
祈祷方才的话,没有落入裴竞序的耳里。
但是事与愿违,裴竞序走到许听晚身边,问得第一句话就是:“你想耍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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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这个送给你
耍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 许听晚当机立断地切了和关婧的通话。
挂电话后,她的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耍什么呢?总不能说她在跟关婧聊耍流氓的话题吧。
思来想去,没有别的说辞, 她只好说:“想耍花枪呢, 就是周杰伦和李玟的《刀马旦》。耍花枪一个后空翻, 腰身跟着转,马步扎的稳当。”
突如其来开腔, 把裴竞序唱得一愣一愣的。
她干呵了两声, 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就是想学这个‘耍花枪’,我觉得很酷。”
裴竞序料想她是在跑火车, 却也没有揭穿她,他双手搭上轮椅,调转方向:“耍花枪。我看你是在耍花腔吧。”
“是一个花枪吗?”
“不是。我说的耍花腔是耍花招。”他把控着自己的力道,缓缓推动轮椅:“意思是...用花言巧语骗人。”
拿来形容许听晚, 正合适。
许听晚也没法辩驳, 手指不断地戳着屏幕。
小花园的绿植覆盖率很高,他悠闲的推着轮椅,居然推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维持不了多久, 她手机不断弹出关婧追问的消息,有人因为心里发虚,连忙反扣手机,连瞧都不敢瞧上一眼。
/
上完药, 裴竞序带她去采购露营需要的东西。
别墅区附近有个大型会员制商店, 商店远离市区, 又适逢周五工作日, 来往的人流并不算多。
车子停在商店负二层的停车场内, 为了采购东西,裴竞序今天开了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子的后备箱空间很大,里面装着给许听晚准备的折叠轮椅,他下车后,得心应手地取出轮椅,展开,推到副驾驶的位置那儿。
许听晚扶着车门单脚下来,坐在轮椅上,由裴竞序推着进入商店。
她的手上拿着一张购物清单,这张清单,是她在裴竞序开会的时候,临时列的。说来也怪,这次露营分明是许京珩攒的局,采购的事却落在了他们身上。
但是许听晚并没抱怨,看在两次转账的份上,这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清单上的东西很杂,在不同的分区,她看了一眼导引,向裴竞序建议道:“我们是不是分开行动会比较快一点?”
“不赶时间。”他推着购物车陪在许听晚的旁边。
许听晚没用过轮椅,手轮转得非常生疏,裴竞序生怕他夹到手,视线时不时地往她那儿瞥,不敢走得太快。
许听晚以为他怕自己走丢才刻意放缓步子,调侃他道:“你干脆给我买条儿童防丢绳算了。”
“在哪个区?”
裴竞序平时很少出来购物,不太懂得商店的分区。他这一路完全听凭许听晚的指挥,打哪儿买哪儿,所以许听晚一说买条防丢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哪个区。
许听晚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到,笑他采购太认真没有反映过来自己的调侃。
“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看得太紧了。我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在商店走丢。”
“那不好说。”他的视线从清单上挪开,抬头,看向许听晚:“才买了一半,但是好像放不下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换辆购物车。”
从这里到取购物车的地方有段距离。
许听晚闲着没事,便推动手轮,在附近的区域闲逛了一圈。
左边是居家品类,不远处的货架上满满地摆着一列记忆棉护腰靠垫。
记起今早进入书房时裴竞序靠在办公椅上睡着的情形,她停下轮椅,在货架前踌躇了片刻。
久坐很不舒服,许听晚上个四十五分钟的课都觉得浑身疲累,更何况是像裴竞序这样时常呆在办公室的人。
她想了想,视线一一从那货架上扫过。
许听晚不是没有良心,裴竞序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又出手帮她收集钟宿学术不端的证据,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感谢裴竞序的。
一个靠垫自然不能还清裴竞序的人情,但她却莫名地想在他并不讲究的地方做些什么。
于是,她盯着那一排护腰靠垫,认真地挑选起来,并在众多品类中,挑中了一个价格最贵的。
相中的那款靠垫在货架最高处,她坐在轮椅上不太好取。
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她只好撑着轮椅,单脚站立,一手攀着货架,另一手去取货架上的护腰垫。
大抵是攀着货架的手扫到了上面的商品,几个厚实的靠垫东倒西歪地从上面砸下来。
许听晚来不及躲,只闭着眼,尽可能地将身子往一侧偏。
然而,预料中的闷痛感并未传来,她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睁眼时看见眼前的男人左右手各抱着一个靠垫,正沉着一张脸看向她。
“是该买条防丢绳了。片刻的功夫都坐不住。”他把靠垫放回原位,往前推了把轮椅,示意她坐下来。
等她坐下来后,才缓声问道:“有没有被砸到?”
许听晚摇头,伸手将最高处的靠垫一指:“我想拿那个,可是太高了。”
裴竞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最高一排的货架上有几个灰色的靠垫,他伸手取下,递给许听晚:“腰不舒服?”
“没有。”她伸手捏了捏记忆棉,记忆棉慢回弹,捏起来还挺舒服,应该能很好地支撑裴竞序的腰身,达到放松的效果。